“他们出来了!”晓晓喊道。
尹学军盯着葛冬,生气地说:“你胡闹什么!”
葛冬看了看姜春梅,依然笑着。
姜春梅走到尹学军跟前,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声说:“跟你们玩玩,生什么气呀?”
晓晓说:“把我们吓死了!”
葛冬接过尹学军身上的旅行包,说:“好了,我们走吧。”
四个人顺着那条羊肠小道朝山谷下走去。
他们来到一片平展的山坡上,坐下来,葛冬打开旅行包,拿出面包、卤菜、熏鸡、茶蛋、啤酒。
晓晓高兴地叫起来:“你们买了这么多好吃的呀!”一边说一边伸手抓。
姜春梅挡住她,掏出湿纸巾,每人发了一张。大家擦了手,开始吃。
尹学军不喝酒,也不吃茶蛋。
姜春梅不解地问:“你为什么不吃茶蛋呢?”
尹学军挑剔地说:“有一股鸡屎味。”
葛冬一边喝啤酒一边说:“他没有这个口福。”说着,他剥开一个茶蛋,塞进了嘴里,大口咀嚼起来。
吃完了,大家都四仰八叉地躺在草上,享受美丽的阳光。四周除了清爽的风,没有一点声音。
“这么好的地方,我们干什么呢?”懒洋洋的葛冬看着天,好像在自言自语。
“我给你们读诗吧。”姜春梅一边说一边从挎包里掏出一本诗歌刊物。她喜欢文学,经常写诗,在市级电台发表过四首了。
她翻到一页,轻轻读起来。其中有这样的句子:太阳的脸,吊在半空中,五官在燃烧……
这似乎又是一个前兆。
后来,四个学生回忆当时的情景,都觉得怪。葛冬唱的京剧,还有姜春梅朗诵的诗歌,都有“悬挂”的意思。
晓晓第一个察觉到了某种不祥之气,她坐起来,说:“今天不会出什么事吧?”
姜春梅停下来,迷惑地望着她。
尹学军敏感地坐了起来,问道:“你感觉到什么了?”
晓晓说:“我总觉得今天有点不对头……”
姜春梅说:“你别神叨叨的,怎么了?”
晓晓皱了皱眉说:“我也说不清。”
姜春梅把那本刊物收起来,说:“你败了我的兴。”
葛冬把嘴里衔的一根草吐出来,笑着对姜春梅说:“她是让咱俩给吓的。”
他的话音刚落,尹学军好像听到了什么,猛地转头朝后面望去,另外三个人也顺着他望去——有一块方方正正的石头从山坡上滚下来,速度并不是很快,它在离四个人一丈远的地方滚了下去,一直滚到了山坡下的草丛里。
尹学军走过去,蹲下身摸了摸那块石头,又抬头朝山坡顶上望了望,最后他走回来,警觉地说:“有人!”
这个山的形态很古怪,山坡朝上爬着爬着,突然不见了,折成了一块平地,平地后突然又陡峭了,像椅子靠背。现在,几个学生在底下看不见山坡顶端的那块平地。尹学军说的就是那里藏着人。
姜春梅小声说:“这地方怎么会有人呢?”
尹学军放下了那块石头,目不转睛地朝上望着,说:“一定有人。”
晓晓颤颤地问:“他想砸死我们?”
葛冬也坐了起来,说:“是风吹下来的吧?”
山坡顶上一片安静,没有一点动静,更不见有人露头。
葛冬肯定地说:“是风吹下来的。”
尹学军继续观望了一阵子,终于收回眼睛,把那块石头搬起来,扔了下去,它很快就滚进了下面的草丛里。那是一块青色的石头,上面有古怪的白色花纹。
葛冬建议:“晓晓,你不是会唱陕北酸曲吗?唱一支。”
晓晓还是不放心地朝山坡上看了看,说:“尹学军嗓子好,他唱吧。”
尹学军说:“我长这么大,从没有唱过歌。”
姜春梅说:“晓晓,还是你唱吧。”
晓晓想了想,果然唱起来,她的嗓音太清脆了,甚至有些尖利,在这样的歌声中,山谷显得更加寂静。
她唱完后,姜春梅又牵头讲起了故事。她讲的大多是美术学校的故事。
尹学军一直心事重重,总是看山坡下那片深草丛。
葛冬一直笑吟吟地望着姜春梅,津津有味地听。
太阳一点点偏西了,风不知道什么时候消退了,天地间一片祥和。
葛冬又讲起来,他说:“我叔叔是演杂技的,他最擅长走钢丝。记得我小时候,有一次,他从钢丝上失足摔了下来,被吊在了半空中……”
晓晓突然说:“我们得回家了!”
葛冬住了口,朝天上看了看,说:“就是,一会儿天就黑了。”
他把吃剩的东西装进旅行包,站起来,说:“走吧。”
另外三个人都站了起来,跟在他后面,顺那条羊肠小道返回。尹学军走在最后。
走着走着,尹学军停下了。晓晓走在他前面,她察觉到尹学军停下了,就回过头,问:“你怎么不走了?”
尹学军突然说:“我想到山坡顶上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