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的刘可打了个冷战,迷迷糊糊中他伸手找被子,却抓起了一把杂草。逐渐清醒过来,才想起昨晚因为头上车祸留下的疤痕隐隐作痛,本来是要躺在草床上休息休息,却直接昏睡了过去。
此时天已经大亮,屋外的雨停了,但风依旧很大。
刘可从草床上坐起身,感觉有点疲惫。那摞报纸凌乱地摆在茶几上,来自不同年份、不同媒体出版过的报纸,都不约而同地报道了一件当年震惊全球的“脑婴女孩”事件。
然而,报纸里所述的内容从未曾发生在他此时此刻所处的世界,难道它来自不同的时空?
幽灵。刘可想起了那个指引他来到茅草屋的幽灵,环顾四周,发现幽灵已经离开了。茅草屋并不大,可能因为昨晚太黑的缘故并没能窥视到全貌,此时他的视线被角落的一个木箱子吸引住了。
那木箱子大约两米长、半米高,有些脏,表面血迹斑斑,上面盖着些杂草。刘可从草床上下来,几步走到木箱子前将上面的杂草拿掉。
木箱子上有把锁挂在上面,把锁拿掉,掀开木箱,一股腐臭味扑面而来,让刘可差点呕吐出来。这才发现,箱子里面堆放着早已腐烂的肉,上面爬满了白色的蛆虫,烂肉的旁边有些白骨,不是动物的白骨,而是人的……刘可被眼前的景象吓坏了,踉跄地后退几步撞在木墩茶几上。茶几倒了下去,上面的报纸散落一地,刘可慌忙弯下腰捡起报纸,然后跌跌撞撞地冲出茅草屋。
坐落在半山腰的茅草屋,四周树木林立杂草丛生。由于昨晚刚下过雨,山路泥泞,刘可费了好大力气才从山上跑下来回到车上。他把报纸扔在副驾驶的座位上,惊魂未定地从车内翻出一盒香烟,抽出一根点燃连续吸了几口,这才稍微平静下来。
一路飙车回到北都市,进入市里后连闯了几个红灯,交警平静地目睹了这一切,却丝毫没有上前拦截劝阻的意思。城市还是那座记忆中的城市,刘可却对它越来越陌生了。
回到家中,刚进门父母便迎了上来,母亲满脸担忧地说:“孩子,昨晚去哪儿了啊?电话也打不通,担心死我了。”
刘可不知该如何回答,索性直接上了楼。回到自己房间打开电脑,搜索关键词“脑婴女孩”,搜索出了几十万条相似的新闻,然而连续翻了二十几页,却都跟他想要找的“脑婴女孩”不相干。刘可望着从茅草屋拿回来的报纸沉默良久,忽然想起了什么,搜索了这几份报纸的官网,在官网里找到对应的日期点开。
《北都时报》:“脑婴女孩奇迹诞生,专家称存活几率为零”,发表日期,1997年6月10日。(茅草屋发现的报纸里的内容)
同样是北都时报,同一天出版的报纸里,官网上却找不到这则新闻,相同位置的标题为“清朝末代皇帝爱新觉罗溥仪第五任妻子李淑贤于昨日去世,享年72岁”。
《午夜新闻报》:发表日期,1998年3月26日。标题“百名富豪联手发起拯救脑婴女孩公益活动,社会各界伸出援手”。(茅草屋发现的报纸里的内容)
搜索到官网上的标题为“中华航空676号班机在台湾中正机场附近坠毁,202人遇难”。
最近的一则是2015年8月17日,《娱乐新报》。标题“《伴我成长》节目总导演突发奇想发微博为脑婴女孩叶子选男友”。(茅草屋发现的报纸里的内容)
官网上的标题为“长白山十年之约,吾王起灵归来”。
同样年份、同样日期、同样公司出版的报纸,其余内容完全一致,却只有跟“脑婴女孩”相关的报道被替换掉了。到底哪份报纸才是真的?
刘可感觉思绪混乱。从那个跳楼者张建斌对他说“这个世界是假的,想办法逃出去”开始,他的生活便出了问题,先是身边莫名其妙地出现幽灵,然后是察觉到自己在这座城市里无论做什么都不会有人阻止。为了印证这点,他还失手杀死了未婚妻罗莉,紧接着他又在幽灵的指引下去了茅草屋,在那里发现了这几份报纸。
难道报纸是通往真实世界的钥匙?刘可再次看向电脑,页面上还显示着2015年8月17日出版的《娱乐新报》,这时右下角的一行字引起了他的注意——记者江疏影报道。刘可急忙翻出从茅草屋拿回的2015年8月17日的《娱乐新报》确认,这张报纸右下角也同样写着“记者江疏影报道”。
这两篇不同内容的报道,记者竟然是同一个人,仅仅只是巧合,还是某种暗示?刘可翻了翻官网里的联系方式,找到了江疏影的个人微博和联系方式,不过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亲自过去见见这个记者,于是用纸笔记下了《娱乐新报》公司所在的具体位置。
刘可下楼时母亲已经准备好了午餐,来到餐桌前坐下,面前摆着的都是他平时爱吃的菜肴,可现在却没有任何胃口,简单吃了两口后便起身离开。父亲见状叫住了他,关切地问:“儿子,你最近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是出了些问题……”刘可本想讲出实情,然而,当他把视线看向父母时却又不知该如何讲起,于是低头默默地说道,“不过我能解决,你们不用担心。”
父母似乎还想问什么,刘可没给他们这个机会,直接起身上了楼。他在楼上稍作休息,下午才拿着那几张报纸出门,按照在官网上找到的地址去了《娱乐新报》。
这家报社偏离市区,是用车库改装成的办公室,一共就三个编辑一个主编。刘可进去后径直走到其中一位男编辑跟前,礼貌地询问:“请问江记者在吗?”
“她出去挖新闻了。”男编辑蓬头垢面,戴着厚厚的近视镜,表情呆滞地看着刘可,问道,“有事?”
“嗯,怎么能联系到她?”
男编辑指了指电脑旁边贴着的一张纸,上面打印着所有员工的联络方式。刘可拿出手机输入了江疏影的手机号拨过去。电话嘟嘟嘟响了几声,紧接着电话被接了起来,一个沙哑的女声说道:“您好,我是《娱乐新报》记者江疏影,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
“我叫刘可,是个普通的上班族,两个月前我曾出过一场车祸,打那后我发现这个世界变得越来越不真实了。”刘可深吸口气,继续说,“昨天我偶然间看见了您在2015年8月发表过的一篇文章,但我这里有两份相同年份相同编号的报纸,里面的文章内容却大相径庭,而且都是由您报道的。”
“你是想表达什么?”电话另一端的江疏影显然已经听糊涂了。
“我是想说……”刘可发现自己无法把整件事表述明白,于是干脆恳求道,“我想我们能不能见上一面?”
“三点,赤古道御兰阁。见我之前你最好先去医院看看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