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时刘可认识了罗莉,罗莉是学校公认的校花,身边从不乏追求者,而且不是学霸就是富二代,个个都很优秀,可“然并卵”,最后她还是被刘可所征服。两人的感情一直都很稳定,前不久罗莉刚给刘可过完二十五岁生日。
爱情美满,家庭幸福,事业上刘可也是顺风顺水,刚毕业就被招进了一家很牛的国企,从实习生到部门主管仅仅用了三年时间。这三年里刘可购了房,买了车,把父母从乡下接到了城里享清福。
如果按照这个轨迹走下去,刘可会非常圆满地走完这一生,然而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打破了所有,让刘可开始怀疑自己的人生出了很大的问题。如今罗莉的死和父母荒唐的举动更加让他肯定了这点。
陪父母吃完晚餐,一家人坐在沙发上看热播剧《琅琊榜》,结束时已经快十一点了。刘可伸了个懒腰,跟父母道晚安后起身上了楼。罗莉的尸体一直安静地躺在楼梯旁,她的眼睛圆睁着,像个观众似的默默注视着屋子里发生的一切。
那场车祸发生在高速公路上,有辆卡车失控撞向了他。车祸发生时刘可晕了过去,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被送进了医院。苏醒后的刘可第一反应是急忙掀开被子,确定双手双脚都完好无损,并且都还听大脑的支配,这才放心下来。只是蹭破了头,头发剃了一块,上面粘着纱布。不幸中的万幸。
刘可住的是高级病房,单间。刚醒时他并没注意到,房间里除了他,窗边还站着一个人,那人背对着病床,身上穿着白大褂,银白色的头发在阳光的照射下有些刺眼。
“医生,我昏迷了多久?”刘可注意到那人的存在,误以为对方是医生,有气无力地询问。
那人没做出任何回应。难道是发出的声音太小没听见?这样想着,刘可又清了清嗓子提高音量询问:“医生,我昏迷了很久吧?”
那人终于听见了,回头看向刘可。那是一张苍老的脸,眼角的鱼尾纹很深,年龄应该有六十岁左右了,刘可猜想。老人走到病床边,他胸口的位置别着个小牌子,上面标注着“脑科主任张建斌”。
刘可隐约觉得这个张建斌好像在哪里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张、张主任,我脑袋上的伤没什么大问题吧?会不会影响记忆?”
张建斌面无表情,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刘可,让刘可觉得有些尴尬,于是又自顾自地说:“对了,我的家人呢,怎么没看见他们?这段时间他们一定非常担心吧,我应该打个电话报平安。”说着,刘可回避张建斌的眼神,吃力地支起身子在枕头旁边寻找手机。
张建斌忽然抓住了刘可的手腕,制止了他的举动,然后缓缓弯下腰,表情凝重声音低沉地说:“记住我的话,这世界是假的,你要想办法逃出去。”
就在这时,走廊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张建斌整个人变得紧张起来,急忙松开刘可,四下看了看,然后跑到床边,将窗户打开站了上去,迟疑了一下又回头提醒:“一定要记住我的话,逃出去,想办法逃出去。要快。”说完这句话,张建斌就毫不犹豫地从楼上跳了下去。
刘可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根本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那句“逃出去”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要从哪里逃到哪里呢?
“你终于醒啦。”护士推门进来,面带微笑地说。她没看见前一秒发生的事。
刘可没理会护士,踉跄地从床上下来,拖着虚弱的身体摇摇晃晃地来到窗前,将头伸出窗外看向楼下。十几层的高度,张建斌四肢扭曲地躺在楼下那片草坪上,身旁行人来来往往,每个人都当他是透明的,根本不予理会。
“护士,有人跳楼了!”刘可离开窗户,声音憔悴地对身后的护士喊。
护士面露疑惑,走过来也朝楼下看了眼,紧接着不紧不慢地说:“没关系的,不用担心,一会儿警察就会过来处理。对了,你额头上的伤还疼吗?我需要给你做个检查,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半个小时后,楼下果然传来了警笛声,刘可再次来到窗前朝下望,见几名警察在草坪周围拉起了警戒线,尸体则被救护车拉走了。本以为警察会过来了解情况,毕竟张建斌是从这里跳下去的,可几个小时过去了,直到楼下的警察全部撤离也没人走进这间病房询问过。天黑后,罗莉来了,拎着亲手煲的汤。
楼上卧室里还残留着罗莉身上的香水味儿,她的皮包规规矩矩地摆放在柜子上,旁边放着两个精致的礼盒,里面是一对钻戒。床头墙上贴着很多相片,都是这些年刘可跟罗莉去各地旅游时拍的。
眼前的点点滴滴似乎都在提醒着刘可过往经历的真实性。他筋疲力尽地走到床前躺下,伸手摸了摸头上的伤。现在伤口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疤痕,纱布是三天前拆除的,但剃掉的头发还没完全长出来,秃了一大块。
现在那块秃掉的头皮摸着有些扎手。起初刘可一度怀疑是车祸磕坏了脑袋,产生了幻觉,所以才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出了大问题,但仔细回想,才发现从小到大他一直都生活在这个荒诞的世界里,只是以前从未察觉。
耳边又回荡起了张建斌的那句话——“这世界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