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上帝,”艾伦说,“哎呀,天哪。”
在草坪上的男人被炸了。
艾伦做了一次深呼吸。男人的胸部和腹部被炸坏,在几组不规则的产生裂口的孔周围皮肤被撕裂开叉。通过两根强行塞入男人口腔和肛门的花园浇水软管把水打进没有生命的尸体里作为补充,淡红色的液体一直川流不息地通过裂口冒出来。红色和白色的肌肉碎片乱撒在草坪上,粘在植物叶柄上,挂在嫩枝上,这时水通过草地溢流到人行道上。
空气里散发着粪便排出物、胆汁和血腥的味道。
黄色警戒带已经拉好了,把房子封锁起来,但是这也并不是十分必要的。尸体,或者说它的残留部分,看起来那么令人可怕,闻起来那么令人厌恶,因此,人们都主动地停留在后面。
“我们知道姓名吗?”艾伦问,“有记录资料吗?”
“哈瓦德·布朗,”杜勃里宁说,“电脑编程员。显然已经离婚。我们正在设法找到他的前妻。”
“搞病理学的人在哪里?我要死亡的时间。”
“他正在路上,我们已经安排了搜索网向外行动。”
“好。”艾伦往下看了看从死人身体里泵出来的颜色较淡的血水,做了个鬼脸。“是否可以叫个人去把这该死的软管关掉!”
“照相师还没有到呢!”威廉斯从前门廊那里喊道。
“我不是在胡说!他不需要拍尸体受到污辱的照片!把那该死的软管关掉!”
艾伦看着液流慢慢减速,最后停了下来,撕烂的身体陷了下去,塌在那上面。一部分干净的白肠子被从最大的孔里压出来,就在那两腿分叉的地方,压平了柔软的皮肤碎片。
艾伦抬头望了望升起来的太阳,然后转身离开,朝房子走去。
“我们可以排除李,”平科恩说,“我一直都没有把他真正列为怀疑对象。”
艾伦凝视着局长,局长正在把红色的图钉扎在墙上挂着的地图上哈瓦德·布朗住处所在的地方。“你从来没有把他视做真正的怀疑对象是什么意思?你是主张把他监视起来的人。”
“只是一条预防措施。”
“我想我们应该向他道歉。我的意思是,我们干扰了他的生活,然后发现我们犯了错误?发生这件事是我们的过错。”
平科恩挥了挥手,表示不同意:“我们没有干扰任何人的生活。哎呀,李大概都不知道他曾经被监视过。”
“但是他被监视了。我们剥夺了他的全部权利,竭尽全力去寻找疑点——”
“别再提非常纯洁、心里流血的警察。你也是主张开始办这些事的人,你还是在第一现场对他产生怀疑的人,因此,别再让我为此而感到内疚。事情已经做了,过去了,我们仍然有凶手要抓,是向前推进的时候了。”
“哎呀,我真是感到内疚。”
“行,道歉。我只是不想再听到这方面的事。”平科恩用手指在地图上划了一条假想的线,把红图钉连接起来,“戈尔德斯特因的情况怎么样?这方面有进展吗?”
“我对他讯问了两次。我们已经调过他的电话记录。”他摇摇头,“这个人不高尚,但是我认为他不是杀人犯。”
“我们有足够的详细证据去办理搜查令吗?”
艾伦想了一会儿:“实际上还不行。不过,我也许能把我们所有的资料整理成我们大概能得到什么东西的那个样子——取决于法官。”
“干吧。”
“但是我认为他没有罪。首先,他有一个孩子,一个挺好的孩子。我认识他。大多数系列杀手都没有好孩子。还有这些杀人案的时间问题。大多数都发生在午夜之后。我怀疑。如果戈尔德斯特因——”
平科恩叹了口气:“你知道,联邦调查局插手这件案子了。”
“谢夭谢地。”
“谢天谢地?他们来是因为我们把事情搞糟了。在这里,我们被人家看成都是初出茅庐的新手。”
“但是,他们在处理这类案件方面有资源和经验。”
“我们也有。这里不是波邓克、内布拉斯加。见鬼,这是菲尼克斯,这是大都市警察部队。我们自己应该能把后院打扫干净。”
艾伦没有吭气。
“赶快去吧,”平科恩说,“设法弄一张戈尔德斯特因的搜查令。我们必须干点事。”
艾伦开始准备回答,然后看到了局长脸上的表情。“是,先生。”他说。
他回头向自己办公室走去。
杀人案成了全国新闻。
艾伦靠在长沙发上,由于头疼闭着眼睛,电视开着,是介绍背景情况的声音,这时他听到了哈瓦德·布朗的名字。
他立即坐了起来,把两条腿搁在沙发扶手上悬着,脸朝电视。一名网络记者站在布朗房前,站在他后面的人群里,可以看见一条惹人注目的黄色警戒带,记者正在叙述杀人案的细节,自由随便地引用一个邻居所提供的情况。
“警察相信这是所谓‘菲尼克斯恶魔’杀人案中的又一起案件。这个恶魔已经制造了一系列吓人的杀人案,使这个偏僻的沙漠社区在过去的一个月里一直处于恐怖之中…”
艾伦摇摇头。平科恩也不会高兴。当地头条新闻,现在成了全国性新闻,接着是轰动性小报的素材。此后的压力将是又大又重。正如局长所说,屁股要被油炸。
如果峡谷里的人们以前就有担心,艾伦知道,现在他们就会绝对感到恐怖。在全国新闻里还有一个与此类似的报道,使原有的害怕变得更加确实,不知怎么地使局势变得甚至比原来还要严峻。把复杂的事实浓缩成小块加工过的东西,就会使事件的重要性成倍提高。看了新闻以后,他甚至感觉到凶手今天晚上就会来到他的门口——而他花了几乎一个月的时间在寻找这个制造混乱的家伙。
然而,事情并没有像新闻里所听到的那样无望。他们最终有了线索。今天下午,在尸体附近的干泥巴里找到了脚印,已经做了模型,正在进行分析。脚印很小,可能是一个矮子或一个个儿不大的女子或孩子留下的,从挤压出来的图案看,是一双普通的网球鞋。当然,脚印不是结论性的,是不容易鉴定的,甚至对于追踪确定嫌疑犯不会有什么帮助,但是,这毕竟是一个开始。平科恩决定对新闻界封锁消息,想在不受干扰的情况下进行工作,但是艾伦现在不知道这是否是一个错误。他想。如果让人们至少知道“警察正在调查案件中的新线索”,也许会帮助大家减轻恐惧感。
他想了一会儿,然后走过房间,拿起电话,拨了局里的号码。帕蒂·萨拉尔接了电话。“帕蒂,”他说,“局长在吗?”
“我们正要给你打电话。”调度员说。
艾伦皱起了眉:“为什么?什么事?”
威廉斯接过电话:“艾伦,我们找到了两具尸体。男孩。”
艾伦闭上了眼睛:“什么地方?”
“他们在第三街下面的暴雨排水沟里,公园旁边。巴姆找到的。”
“哎呀,上帝。”
“看起来很糟糕。没有实验室的协助,我们得不到确定的身份。你能否出来到那里见我们?”
“我将在十点钟到那里。给平科恩打电话。”
“会打的。”
艾伦挂了电话。一天里面三起案件。他抓起肩上枪套和磁带录音机。他得给凯茜讲,等待是件坏事?
杀人案很糟糕。
杀人案糟糕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