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2月21日 周日 早9:02
第二天早上九点,莉齐和杰瑞德再次来到萨克拉门托的FBI总部。十分钟前,他们被带到了一间会议室,会议室里已经坐了三个男人。
莉齐坐在杰瑞德桌对面。她认出了坐在他身边的罗纳德·霍尔特。但另外两个特工没见过。
吉米站在走廊上跟一个女人谈了一会儿才进会议室。他关了门,在桌子上首坐下。讲话之前,他先把两张八寸相片大小的速写放在桌子上往莉齐方向一送。
莉齐拿起画。一张是铅笔画的一个戴面具的男人。另一张是同一个人,故意蓄着大胡子。画里男人的眼睛反射着浅色的光。在她的睡梦中,蜘蛛侠的眼睛从来都是深色的。画里的那双眼好像要将她看穿。画这两幅画的人对这种工作有让人难以置信的艺术天才。那双眼睛目露寒光,令人胆寒。
“这张看着像他,”莉齐凝视着这张准确得瘆人的速写说。高额头,方下巴,大过寻常的耳朵。她两条胳膊一阵发凉。
“画像员花了过去两天的时间一直在和那个科森尼斯河学院的学生还有你的治疗师琳达·盖茨通力合作。”吉米告诉她:“他们两个都赞同,这一张很像他们看到的那个男的。”
“除了眼睛,”莉齐说:“他们不是都说他戴太阳镜吗?那样的话,他们应该没见过他的眼睛。”
“所以画里的眼睛被画得不大不小。”
杰瑞德伸手隔着桌子拿过两张画像中的一幅,看了好久。“这些速写被分发出去了吗?”
吉米看看手表:“今早六点开始,全美的新闻台都播送了这两幅图。”
杰瑞德脸上露出欣慰。
莉齐此刻也不知道该做何感想。但是即便画像不是那么百分之百的准确,能让公众知情,她还是很高兴的。
房间里的每一个人都面露疲倦,劳累过度。吉米环视一圈,开口道:“好啦,伙计们,我想听见你们聒噪几声。弄到了什么?给我来点料,来点惊喜,什么都行。”他远远地一指坐在桌子另一头的大块头男人。“马特,电话窃听得怎么样了?目前你得到了什么进展?”
马特清了清喉咙。“嫌犯一直用的是一次性手机,而且显然用过一次就扔掉了。”
“他买手机的时候难道不是必须签合同吗?”莉齐问。
马特摇摇头:“他付的是现金。”
“预付手机提供匿名服务,”杰瑞德解释说:“没有名字,没有合同,他电话用完就扔了。”
“你呢,霍尔特?”吉米随意点名:“监视瓦纳家的房子有进展吗?”
“今天卡梅伦值班。自从我在那儿停车以来,我还没看到过任何异常。那条街很安静。”
听了这话莉齐放下心来。过去的几天她担心布里特妮和凯茜,晚上总是一身冷汗从梦里惊醒。
“我们现在手头有两张便条了。”吉米环顾众人,说:“指纹有吗?任何的收获?”
马特摇摇头:“嫌犯双手戴手套,而且极其注意细节,每一件他碰过的东西都会注意。在莫莱诺案发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指纹,在便条上也没有。”
会议室的门开了。一个年轻女人探进头来跟吉米说,7号线有他一个重要电话。吉米接起听筒,按下按钮。他挂电话之前眼神里一直萦绕着浓浓的忧虑,如同收到了某种死亡判决。
他整理了一会思绪,重新开口道:“我要抓到那个杂种。我今天就要逮住他。黑蕾已经失踪两晚上了。我们时间不多了。”吉米绞着手指,望向那张墨镜男的肖像。
“弗兰克·赖尔那边怎么样了?”杰瑞德问调查队:“他改口了吗?”
马特再次发言:“弗兰克·赖尔坚持他最初的说法,坚决不松口。说他杀了十四年前所有那几个女孩,包括尸体没找到的那些。但他没有任何证据。说不出尸体都被埋在哪里。大多数审讯他的人都认为他在撒谎。他喜欢被人关注。”
“那栋‘恐怖屋’呢?”吉米的声音里夹杂了一丝沮丧,“发掘工作,劳力士表,蜘蛛,还有咬伤的痕迹?”
“发掘没有发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个叫汤姆的男人答道:“除了灰土和石头,什么都没有。”汤姆摘下眼镜,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块布,边擦镜片边说:“我能定位到贝特西·莱伯恩典当手表的那间当铺,问题在于店老板没有记录购入手表之后它的下落。当铺的销售记录跟收购凭证不一样,最早只保留到七年前,而不是十四年前。”
“把劳力士手表的情况公开怎么样?包括描述一下上面刻的字,SJ爱SW,”莉齐说:“说不定有人能认出这些首字母缩写。”
“这个主意不坏。”吉米说。
罗纳德在笔记本上匆匆写了些什么。
“如果这是我们正在对付的蜘蛛侠,”马特说:“他为什么随意地杀害记者和路边的小姑娘?我所知道的他,向来布局都谨小慎微,实施计划也从不露马脚,他身上发生什么事了?”
“蜘蛛侠已经不是从前的蜘蛛侠了。他现在狗急跳墙。”杰瑞德说:“蜘蛛侠已经把他的MO从连环杀手切换到了肆意杀人。这种情况不常见,但是我的猜测是,蜘蛛侠在过去的十四年里找到了一种能不杀人、好好过日子的方式。那种方式管用了一段时间……至少知道弗兰克·赖尔出现之前是这样。连环杀手把他们做下的事当成荣誉。如果能逍遥法外,那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们会越发有一种优越感。但随后弗兰克·赖尔用和蜘蛛侠一样的手法杀了一个年轻姑娘,被捕之后又向全世界宣告他就是我们要找的蜘蛛侠,另外至少还有六起杀人案都是他干的。这就惹火了蜘蛛侠,导致他忍不住要从藏身之处冒出来。他被赖尔激怒,心里不平衡。这么多年过去,他现在比从前年纪大了,但却不一定会比从前理智。他极度渴望让世界知道他回来了。他看电视新闻,读报纸,知道莉齐并不是他以前想得那样。然后心里积压的怒火,就从被关进铁窗之后的赖尔,转到了当年逃脱的女孩身上。”
莉齐双手抱臂,搓了搓胳膊。
“好吧,”吉米说:“咱们开始动手干吧。今天莉齐也在这的原因,是她主动要求把自己作为抓捕行动的诱饵。”
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杰瑞德。杰瑞德连连摇头。“我不愿意这样,而且我也不觉得蜘蛛侠会上当,尤其是被黑蕾坑过一次之后。但莉齐有自己的想法,而且她倔得像头驴。”
莉齐点点头,佐证杰瑞德所言无误。
“好了,”吉米说:“我想现在我们只剩下这几个问题:什么时候下套?在哪儿?怎么下?”
2010年2月21日 周日 下午5:07
“嘿,”莉齐看见杰西卡睁开眼睛,跟她打招呼。“嘿。”
“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
莉齐笑了。因为她的问题比杰西卡的回答还要蠢。这姑娘身上进进出出插着好几根管子,看上去糟糕透了。
“我不知道那个男的有枪。”杰西卡声音嘶哑。
“是什么让你觉得吉尔曼是我们要找的人?”
“他以前是我哥哥的数学老师,同时也是家教。我哥哥斯科特有一天晚上在他家待到很晚,因为吉尔曼主动提出帮他为一场考试做准备。”杰西卡嘴唇干裂,咽了咽唾沫。“我还记得我哥哥做完辅导回家的那个晚上,就跟平常不一样了。我开玩笑逗他——这没什么不对的,因为我们经常相互开玩笑。但那次他火了,我也开始哭。没想到我哥哥也哭了,他突然间告诉爸爸妈妈,他的数学老师摸了他。那段时间对我们家来说真的是很可怕。爸爸第二天就去了学校大闹了一番。”
“吉尔曼被抓起来了吗?”
“我不记得之后发生什么了。因为几天之后玛丽就失踪了,吉尔曼和我哥哥的事就完全被大家忘到了一边。”
莉齐的手伸过床边的围栏,握住杰西卡的手:“我很为你难过。”
“我听到你的留言的时候,”杰西卡说:“你告诉我把吉尔曼和沙利文的名字加进嫌疑人名单里,我就断定吉尔曼是蜘蛛侠。至少至少,我觉得他是把玛丽拐走的人。那完全解释得通,你懂的,我爸爸向有关部门投诉之后两天,玛丽就失踪了。我当时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几年之前没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而我现在都不敢相信我当时的判断是错的。”
莉齐找到一管凡士林,递给杰西卡,让她能在干巴巴的嘴唇上涂点凝胶。
“你知道关于玛丽的什么事,对吧?”杰西卡在嘴唇上擦完油膏之后问道。
虽然莉齐对她的表态有些惊讶,她还是不由得点了点头。
“我就觉得是。我给你看那张照片之后,你脸上露出的表情很奇怪。你见过她,对吧?”
莉齐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我真的很抱歉。”
“你得告诉我。我需要知道。她也像其他人那样被折磨了吗?”
莉齐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没法告诉杰西卡她看到了什么,她受不了,但她知道她必须试一试。“我被绑架之后,过了两个晚上,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醒来,房子看起来样子普通。我那时被捆绑住了,但我成功从绳子里解脱了出来。我一条腿受了伤。走到后门,快要逃掉的时候,听见有人在房子里面叫唤。我不记得自己给她松绑,但是记得把她抱在了怀里。”回忆起玛丽那时有多么虚弱无力,莉齐声音沙哑,手指紧紧地攥住围栏。“我们只差一点点就逃跑了,”她叹道:“玛丽和我差点就逃跑了。”
杰西卡的手慢慢覆上莉齐的手。“没关系。不是你的错,莉齐。你为了我姐姐折回去,还为此付出了可怕的代价。你已经试过了,换作是其他任何人,最多也只能做到那样。”
“我想救她。”回忆将莉齐的眼睛刺得火辣辣地疼。“当时,在这个世上我最想做的就是把玛丽带回家,带回她的家人身边。那是我唯一想要的。”
2010年2月21日 周日 夜11:23
日子拖拖拉拉地过去,慢得就像当你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你等待着平安夜圣诞老人从烟囱里下来,可是平安夜却总是来得太慢。莉齐想让明天快点到来。她盼着明天,是因为她有一种预感,他们的计划有可能成功,就是那样。而一旦她与蜘蛛侠面对面,她就能告诉他她一直想要告诉他的话:下地狱吧,滚到你该去的地方。
莉齐一动不动地坐在电视机前,想着明天的事。杰瑞德坐在她旁边,做着笔头工作。霍尔特探员对莉齐的讯问早已引爆了当地的新闻台,它们当中有许多都把这条新闻每小时一次循环播送。公众得到警告,留神盯着自家的孩子,注意锁门。FBI引着大多数新闻台相信,问讯录像是被FBI的一位内部人士泄露出来的。而媒体主管们对于自己上当受骗毫不知情。即使他们已经知道,莉齐心想,他们也不会在乎。对他们来说,新闻报道也无非就是个故事而已。
早上的会议过后,莉齐被带到一个屋子,接受霍尔特探员的问讯。莉齐要故意用一种能激怒蜘蛛侠的方式回答问题,霍尔特则在问问题时特意给她提供这种方便。失去索菲之后,吉米决定莉齐刺激蜘蛛侠的想法值得一赌。他们会努力让蜘蛛侠分心,好给黑蕾增添一点多活一天的机会。
莉齐看着电视,祈祷自己这一步走对了。
“根据你的了解,蜘蛛侠是什么样的?”霍尔特高大魁梧,声如洪钟,让人望而生畏。
整场讯问,莉齐从头到尾保持着冷静。“他是个懦夫,”她按照事先排练的说道:“没胆量的懦夫,哭哭啼啼的。”莉齐想要刺伤蜘蛛侠的自尊心,那是最能让他受伤的地方。
“你觉得蜘蛛侠现在在哪儿?”霍尔特探员问。
“他躲起来了,”她说:“缩头乌龟。”
“你觉得他会对你报复吗?”
“不觉得。”
“为什么不?”
“因为他怕我。”
“怎么会呢?”
“因为我是逃跑的那个。我比他聪明,而且他知道这一点。”
“他曾经告诉过你关于他自己的任何事,或者跟你谈起过他为什么要做这些恐怖的事吗?”
“他和他爸之间存在问题。”
“怎么回事?”
“他想要得到父亲的爱,而他显然从来没得到过。蜘蛛侠戴一块劳力士表,恒动海使型,跟他爸爸以前戴的那块一模一样。蜘蛛侠很爱他的劳力士。他喜欢充满爱意地摸它,就像摸一只宠物。这就是为什么我逃跑之前带走了他的手表。”
“你把这块表怎么样了?”
她满不在乎地耸耸肩:“我把它送人了。”
“为什么?”
“它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我不想跟他的表有任何关系。我带走它是因为我不想让蜘蛛侠继续拥有它。我想从蜘蛛侠那儿拿走什么他在意的东西。”
“你知道蜘蛛侠的名字吗?”
“不知道。但是手表上面刻了‘SJ爱SW’,所以他的名字可能是肖恩,塞巴斯蒂安,西蒙,斯科特……谁知道呢?”
莉齐把遥控器对准电视,按下“关机”键。她看够了。
杰瑞德停下笔,把纸张放到一边。“你应该去睡会儿,”他说:“明天会是漫长的一天。”
她依向他,头靠在他肩膀。公寓里很安静。太安静了。她想念麦吉。过了一会儿,她说;“如果那晚上我没被抓走,你觉得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
“在我心里,毫无疑问。”
“真的吗?”
“真的。”
“我们会结婚吗?”
“肯定呀。”
“那孩子呢?”
“两个女孩儿,一个男孩儿吧。你这时候肯定还在抱怨个不停,生完最后一个孩子之后多长了几斤肉。”
她心里暗笑,希望能沉浸在他们这场幻想游戏里。“那他们叫什么名字呀?”
“咱们的第一个孩子起名叫凯瑟琳·伊丽莎白,小名凯特。”
“我喜欢,”她伸手握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紧扣。
“那其他的孩子呢?”
“咱们第二个孩子叫萨万娜·露丝,然后儿子叫阿多尼斯,因为我觉得这个名字比较稀罕。”
她咯咯笑起来:“凯特,萨万娜,阿多尼斯。那我们跟这些孩子们做什么呢?”
“咱们去优胜美地远足,沿着纳托马湖湖岸骑车,时不时地,我和阿多尼斯就去钓鱼,你和姑娘们在长满草的湖岸上读书,从高处看着那片湖。”
莉齐抬起一条眉毛:“怎么?女孩子不能钓鱼?”
“女孩儿太吵了。鱼不喜欢吵。”
莉齐玩闹地拿胳膊肘捅他身子一侧。开玩笑,大笑,微笑,感觉真好。“那你怎么应付女儿们呢,”她问,“如果我和阿多尼斯出去亲子郊游时?”
“好问题。”他一只手抚着她的背,“我会带女儿们出去吃午饭,然后……嗯……我们会去逛街买衣服,那是肯定的。肯定不是按这个顺序来,因为女的嘛都不喜欢肚子饱饱的去试衣服。一顿饭吃完,什么衣服都穿得不对了。”
“你是个逛街专家嘛?”
“我觉得你可以这么说,我确实在这方面有天赋。”
她的拇指轻轻擦着他的指关节,带着心事笑了,思路又转到另一个方向:“我没想到我还能再见到你。而且我最终逃跑成功的那个时候,我为其他女孩儿遭的罪而有那么多的负罪感,我觉得我不配得到幸福。那是最煎熬的地方。”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安抚她后背。
“我今天跟杰西卡说起玛丽了。”
“她什么反应?”
“比我想象得要好,我应该早点告诉她的。尽管找不到玛丽的尸体,她还不会善罢甘休。但这也是个新的开始。”
他点点头。
“对受害者具体处境的不知情是最折磨她们的家庭的,这就像在一口一口地吞噬他们,把家庭搞得支离破碎。”她说。
“莉齐——”
她的手指点在他唇上。她知道他担心明天的事。他不想她被用作抓捕凶犯的诱饵。“别说出来,杰瑞德。我必须这么做。我知道我害得你和我的家人都过得糟透了,但这么长时间以来这是我第一次觉得无所畏惧。我在做的,就是我需要做的事。”
2010年2月22日 周一 凌晨2:45
莉齐努力想睡,但是忍不住总想起黑蕾。时间一分钟一分钟慢动作溜走。什么都没发生。
杰瑞德睡在她旁边,呼吸深沉而平稳。不真实。这就是她早些时候和杰瑞德聊天时她一直在找的那个词。他们聊天的时候,好像无忧又无虑,太不真实了。很难相信,杰瑞德又回到了她的生命里,睡在她的床上,保护着她,就好像他是为此而活着。莉齐伸出手,手指搭在他臂膀。然后她意识到,从她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开始,第一次,她觉得自己很安全。
莉齐注视着天花板。她需要睡眠,但她也清楚,如果她允许自己闭上眼睛,她就会被带回到另一个时间,那段度分钟如小时的时间,死亡变成了生命的同义词。她以前从不相信魔鬼的存在,直到那天晚上,她被一把抓走,像一只落入利爪的老鼠。眨眼之间,所有天真无邪的岁月,一去不复返了。这是件令人悲伤的事。这个世上,没有人能到死都不受伤。没有人。
莉齐想打电话给姐姐,问问布里特妮过得怎么样,但凯茜还是不愿意和她讲话。
莉齐闭上眼。刚闭上眼,电话就响了。她并不觉得惊讶。
她走到卧室门边时,杰瑞德也起床到她身边。他跟着她到厨房。莉齐接起电话,对杰瑞德点了下头。是他。她就知道他会打来的。她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打来而已。
“我看见讯问的新闻了。”
“他们把好看的地方都剪掉了呢。”她说。
他的笑声透过那台古怪的设备传出,重复单调,像一遍遍回声。他还真是很爱用那台机器呢。
她一直期待着这通电话,因为她知道,那意味着他按照他们的预期掉进了他们的陷阱。但她实在是疲惫不堪,提不起多大的热情。
“我觉得,你这次的访谈是爆炸性的。”
“怎么说?”
“我不能准确说出问题所在。看见你出现在电视上,莉齐,我走近去看,就像在和你面对面的相视,让我很向往咱们过去分享的东西。”
“我们从来都没有分享过任何东西。过去没有,将来也不会。”
“你错了。即使是现在,我们也分享同一种渴望,对一个完美世界的渴望。”
“你的死期才能让我的世界完美。”她说。
“看见了吧?咱们的想法很相似。”
“我累了。”她想利用逆反心理让他保持电话在线。“我得挂了。”
“你不打算问问黑蕾的事吗?”
她是在他的声音里听到了迫不及待吗?
莉齐咬紧了牙关。黑蕾是她现在唯一想谈论的,而且他知道这一点。她已经厌倦了这个疯子,厌倦了游戏按他的规则进行。她说:“你越来越不行了,傻逼。我们现在离你已经近到能闻见你那些肮脏的秘密了。我们很清楚你过去的十四年里都在干什么,而且我们现在就要来抓你了。”
莉齐突然改变策略,把杰瑞德搞懵了。如果蜘蛛侠打电话来,无论什么时候,莉齐都应该保持冷静。她把事情搞砸了。如果要说哪一件事情是蜘蛛侠讨厌的,那就是口无遮拦和说脏话。
“现在世界上所有的心理咨询师都救不了你了,莉齐,”蜘蛛侠镇静地说,好像没有被她突然的爆发激起任何波澜。
“这话伤害不了我的。”她激动地说。
“恕我不能赞同。”
“为什么这么说?”
“没有理由,”他说:“我期待明天见到你。”
“正有此意。”
“挂电话之前,”他补充了一句:“我想告诉你男朋友,我很享受和他妈聊天。她的笑容很美。”
杰瑞德从莉齐手中抓过话筒,但已经太晚了。电话已经被挂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