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尤枝感觉受到了侮辱。

她可以忍受别人笑她成绩差,不学无术,甚至不是善茬,唯一不能忍受的就是对她这张脸的否定。

她曾经可是靠脸吃饭的啊。

随便勾勾手指头,就有一堆男人愿意为她鞍前马后。

下不去手?开什么玩笑?

尤枝蹙起眉,醉意消减了大半,“你什么意思?”

迟尧面色无波地从她身上下来,坐在了一旁,摸出一根烟侧头点燃,神情散漫地呼出了一口。

似乎懒得搭理她。

尤枝也坐起身,四下扫了一眼,才发现自己此时正身处一个陌生的客厅里,身下是一张柔软的沙发。

“这是你家?”

迟尧“嗯”了一声。

尤枝还在纠结他刚刚那句话,挑着眼尾冷笑一声,“别装了,你不想,带我回你家干什么?”

迟尧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看你出丑。”

尤枝深吸了口气。

很好,又被气到了。

她不再给自己挖坑了,转了个话题:“你家没别人?”

他没说话。

那应该就是了。

不然也不能随随便便把女生往家里带。

尤枝摸了摸有点紧绷的脸颊,“我想去洗个脸。”

迟尧掸了掸烟灰,“左边第一间。”

尤枝这才发现他家房间很多,又空又大,东西和摆设却极少,到处给人感觉空荡荡冷冰冰的,和他这个人一样,都没什么温度。

她推开左边第一间的门,打开灯,洗手间也很大,却很干净,连根头发丝都没有。

根本不像是有人在这里生活的痕迹。

她站在镜子前,差点被自己吓到。

镜子里这张脸经过了湿纸巾的□□,底妆已经斑驳的不成样子,口红也都出界了,蹭的到处都是,整个一大花脸。

现在这副样子,她自己都看不过眼。

难怪被他说下不去手。

尤枝呼出一口气,把头发重新高高拢起,对着水龙头洗脸。

没有卸妆油,她就用力清洗了好几遍,脸皮都快搓掉一层,才差不多把脸上的残妆洗干净。

她五官立体,眉毛浓黑,皮肤又白,素颜状态下即使有一些小瑕疵也影响不了整体。

尤枝从洗手间里出来,拿过手机就往门口走。

迟尧撩起眼皮,“干什么?”

“回家啊。”

她现在虽然还有些晕晕乎乎,但意识已经清醒。

“太晚了,”迟尧把桌上的烟灰缸捞过来,烟头往里摁灭,“别回了。”

“什么意思?”尤枝歪着头看他。

难道他反悔了?

刚冒出的猜想被迟尧迎头浇灭。

“别多想。”他说。

那最好。

尤枝低嘁了一声,“我想洗澡。”

这么晚车都不一定能打得到,她确实不想再出去吹冷风,在迟尧家凑合一晚也不是不行,他应该也不会对她怎么样,她想。

不然那不是啪啪打脸么?

迟尧:“浴巾在橱柜里。”

“哦……”

尤枝再次回到浴室,冲了个热水澡,褪去一身的酒味,感觉整个人都舒服多了。

洗完澡,她展开自己满是烟酒味的衣服,发现上面还有一些不明渍点,应该是吐的时候不小心沾上的。

尤枝嫌弃地拧了拧眉,后悔晚上喝了那么多,在迟尧面前洋相百出。

而且,总不能穿着这个睡觉吧……

她裹着浴巾,站在浴室门边,对着门外喊了一句,“能不能给我找件干净的衣服?”

外面没动静。

就当她以为迟尧不会理会她的时候,浴室门被敲了两下,随即开了一条窄窄的缝,一条手臂从缝里伸了进来,手里拿着件t恤和一条家居裤。

手臂上那个咬痕已经结痂脱落,留下了个不深不浅的褐色痕迹。

尤枝愣了一下,从他手里拿过衣服,手臂缩了回去,门被“咚”一声带上了。

她把衣服翻过来,才发现吊牌竟然都还在上面,是新的。

尤枝穿着宽宽大大的t恤出来,勉强能遮住大腿根,一串字母纹身若隐若现。

Fearless,“无所畏惧”。

她没骗许颂,这个纹身已经跟了她两年了。

迟尧还是保持着她去洗澡前的那个姿势在抽烟,手腕懒懒地搭在膝盖上,只不过面前的烟灰缸里又多了几个烟头。

他的目光凉凉地从她身上滑过,“不穿裤子?”

“怎么?受不了啊?”尤枝挑眉。

她那盈盈一握的小细腰,把迟尧给的裤子抽绳收到最紧,也还是往下坠,加上裤腿太长,拖拖沓沓的,穿着难受,不如不穿。

迟尧似乎冷笑了一声,把视线挪开。

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骆燃。

尤枝拿过手机走到落地窗前接通。

电话那边声音响起:“尤枝,刚刚看你好像喝了不少,还想着送你回去呢,一转眼你就走了,现在安全到家了吗?没什么事吧?”

“没事,放心。”

“好,早点休息。”

“嗯。”

挂断电话,她转头看到迟尧站起身正要离开。

“我睡哪?”她看着他的后脑勺。

迟尧脚步没停,不一会儿拎着一张毯子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往她面前的沙发上一撂。

毯子很软,有一股很新的味道,应该是还没人用过。

尤枝看着他眨了眨眼,“你家这么多房间,就让我睡这?”

“不睡就滚。”

他扔下这句话就转身走进了卧室,“砰”的一声摔上门。

刚刚还让她不要回了,现在又甩脸子让她滚。

尤枝服了。

她从没见过这么矛盾的人。

第二天一早,尤枝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脑袋很沉,她闭着眼从身下摸出手机,看都没看就接通放在了耳边。

电话那边声线温和:“尤枝,真不好意思,昨晚喝多了,怎么回家的我都记不清了……你还好吗?听说你昨晚也喝多了,最后是迟尧他……”

尤枝听出了是许颂的声音。

“我没事,喝多了就回家了。”她赶紧打断他。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听到别人把她和迟尧联系在一起,她就头皮一紧。

那边似乎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怪我,不知道自己酒量在哪还瞎逞强,太丢人了。”

“没事,那都是练出来的,以后还是少喝点吧。”

“嗯,好。”

“……”

挂断电话,尤枝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

微信上还有几条未读消息,是温盈发来的,问她什么情况。

她揉了揉眼睛,给她回了两句,刚坐起身,就被另一个沙发上的人影吓的心脏骤停,手机都差点飞了出去。

迟尧安静地坐在那,一点声音都没有,姿态有点倦懒,眼下带着乌青。

“你坐这干嘛?”尤枝捂着心口,看他的表情像看鬼一样,“你在这坐多久了?”

迟尧没回答她的问题。

睡眠对他来说本就是奢侈品,家里突然多了个人,他躺在床上脑子涨得厉害,一分钟都没有阖过眼,干脆就不睡了。

至于坐了多久,他也不知道。

他看着尤枝惊魂未定的眼睛,轻哂,“说起谎来真是脸不红心不跳。”

刚刚和许颂的对话他都听见了。

尤枝坐直身子,“我只是不想让别人多想。”

“别人?怎么想?”他追问。

尤枝懒得理他,掀开被子起身。

她从他面前经过,被一只干燥冰凉的手攥住胳膊又甩回了沙发上。

迟尧膝盖抵在她两侧,死死地把她禁锢在了沙发里。

尤枝胡乱挣扎了几下,无果。

“你就喜欢那样的?”他沉着嗓音。

尤枝不再动弹了,只有胸腔在上下起伏着,“你一大早又抽什么疯!”

眼前的黑影突然笼下,迟尧不由分说地把头埋进了她的颈窝,头发轻轻挠着她的脸颊。

她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唇瓣在她脖子上游走,细细地啃咬。

又疼又痒。

他总是这样,做什么都没有预兆。

尤枝浑身像通了电流,头皮都是麻的。

妈的。

昨晚她醉成那样了他都没有把她怎么样,她差点就以为他真的是“正人君子”。

如果说昨天是带着醉意,多少有点意识模糊和意志不坚定,那她现在已经完全清醒了。

这种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让她心惊。

她伸手去推,怎么都推不动,他的身体硬的像堵墙,很快,她的手也被反摁住了,全身只剩下嘴能动。

“迟尧!你给我……”

“闭嘴。”

他在她耳旁沉声骂了一句,仅仅停顿了半秒,就又重新贴了上去。

这次,不知道他是在吸还是在咬,嘴上毫不留情。

尤枝疼的直吸气,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终于从她脖子上离开。

他垂眸看着她,竟然低笑出了声。

“你滚啊!”尤枝咬着牙。

迟尧把她放了。

尤枝光着脚冲进了洗手间,对着镜子看了看她斑驳的脖子,欲哭无泪。

他是故意的。

她越是想要撇清和他之间的关系,他就越是要把这些公之于众。

他就是要和她对着干,让她难堪。

尤枝跑出来,对着迟尧拳脚并用,“你就是个畜生,混蛋!你他妈让我怎么出去见人?!”

迟尧捏住了她的手腕,目光又深又冷,“再闹,我就在这把你办了。”

他那种让人看不透的气场又回来了。

尤枝睫毛颤了一下,闭了嘴。

她不知道他的底线在哪,他这种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迟尧甩开她,“滚。”

尤枝揉了揉被他捏的通红的手腕,觉得自己的肺都快要气炸了。

她一句话都不想再说了,去洗手间换上了自己的衣服,摔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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