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枝感觉受到了侮辱。
她可以忍受别人笑她成绩差,不学无术,甚至不是善茬,唯一不能忍受的就是对她这张脸的否定。
她曾经可是靠脸吃饭的啊。
随便勾勾手指头,就有一堆男人愿意为她鞍前马后。
下不去手?开什么玩笑?
尤枝蹙起眉,醉意消减了大半,“你什么意思?”
迟尧面色无波地从她身上下来,坐在了一旁,摸出一根烟侧头点燃,神情散漫地呼出了一口。
似乎懒得搭理她。
尤枝也坐起身,四下扫了一眼,才发现自己此时正身处一个陌生的客厅里,身下是一张柔软的沙发。
“这是你家?”
迟尧“嗯”了一声。
尤枝还在纠结他刚刚那句话,挑着眼尾冷笑一声,“别装了,你不想,带我回你家干什么?”
迟尧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看你出丑。”
尤枝深吸了口气。
很好,又被气到了。
她不再给自己挖坑了,转了个话题:“你家没别人?”
他没说话。
那应该就是了。
不然也不能随随便便把女生往家里带。
尤枝摸了摸有点紧绷的脸颊,“我想去洗个脸。”
迟尧掸了掸烟灰,“左边第一间。”
尤枝这才发现他家房间很多,又空又大,东西和摆设却极少,到处给人感觉空荡荡冷冰冰的,和他这个人一样,都没什么温度。
她推开左边第一间的门,打开灯,洗手间也很大,却很干净,连根头发丝都没有。
根本不像是有人在这里生活的痕迹。
她站在镜子前,差点被自己吓到。
镜子里这张脸经过了湿纸巾的□□,底妆已经斑驳的不成样子,口红也都出界了,蹭的到处都是,整个一大花脸。
现在这副样子,她自己都看不过眼。
难怪被他说下不去手。
尤枝呼出一口气,把头发重新高高拢起,对着水龙头洗脸。
没有卸妆油,她就用力清洗了好几遍,脸皮都快搓掉一层,才差不多把脸上的残妆洗干净。
她五官立体,眉毛浓黑,皮肤又白,素颜状态下即使有一些小瑕疵也影响不了整体。
尤枝从洗手间里出来,拿过手机就往门口走。
迟尧撩起眼皮,“干什么?”
“回家啊。”
她现在虽然还有些晕晕乎乎,但意识已经清醒。
“太晚了,”迟尧把桌上的烟灰缸捞过来,烟头往里摁灭,“别回了。”
“什么意思?”尤枝歪着头看他。
难道他反悔了?
刚冒出的猜想被迟尧迎头浇灭。
“别多想。”他说。
那最好。
尤枝低嘁了一声,“我想洗澡。”
这么晚车都不一定能打得到,她确实不想再出去吹冷风,在迟尧家凑合一晚也不是不行,他应该也不会对她怎么样,她想。
不然那不是啪啪打脸么?
迟尧:“浴巾在橱柜里。”
“哦……”
尤枝再次回到浴室,冲了个热水澡,褪去一身的酒味,感觉整个人都舒服多了。
洗完澡,她展开自己满是烟酒味的衣服,发现上面还有一些不明渍点,应该是吐的时候不小心沾上的。
尤枝嫌弃地拧了拧眉,后悔晚上喝了那么多,在迟尧面前洋相百出。
而且,总不能穿着这个睡觉吧……
她裹着浴巾,站在浴室门边,对着门外喊了一句,“能不能给我找件干净的衣服?”
外面没动静。
就当她以为迟尧不会理会她的时候,浴室门被敲了两下,随即开了一条窄窄的缝,一条手臂从缝里伸了进来,手里拿着件t恤和一条家居裤。
手臂上那个咬痕已经结痂脱落,留下了个不深不浅的褐色痕迹。
尤枝愣了一下,从他手里拿过衣服,手臂缩了回去,门被“咚”一声带上了。
她把衣服翻过来,才发现吊牌竟然都还在上面,是新的。
尤枝穿着宽宽大大的t恤出来,勉强能遮住大腿根,一串字母纹身若隐若现。
Fearless,“无所畏惧”。
她没骗许颂,这个纹身已经跟了她两年了。
迟尧还是保持着她去洗澡前的那个姿势在抽烟,手腕懒懒地搭在膝盖上,只不过面前的烟灰缸里又多了几个烟头。
他的目光凉凉地从她身上滑过,“不穿裤子?”
“怎么?受不了啊?”尤枝挑眉。
她那盈盈一握的小细腰,把迟尧给的裤子抽绳收到最紧,也还是往下坠,加上裤腿太长,拖拖沓沓的,穿着难受,不如不穿。
迟尧似乎冷笑了一声,把视线挪开。
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骆燃。
尤枝拿过手机走到落地窗前接通。
电话那边声音响起:“尤枝,刚刚看你好像喝了不少,还想着送你回去呢,一转眼你就走了,现在安全到家了吗?没什么事吧?”
“没事,放心。”
“好,早点休息。”
“嗯。”
挂断电话,她转头看到迟尧站起身正要离开。
“我睡哪?”她看着他的后脑勺。
迟尧脚步没停,不一会儿拎着一张毯子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往她面前的沙发上一撂。
毯子很软,有一股很新的味道,应该是还没人用过。
尤枝看着他眨了眨眼,“你家这么多房间,就让我睡这?”
“不睡就滚。”
他扔下这句话就转身走进了卧室,“砰”的一声摔上门。
刚刚还让她不要回了,现在又甩脸子让她滚。
尤枝服了。
她从没见过这么矛盾的人。
第二天一早,尤枝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脑袋很沉,她闭着眼从身下摸出手机,看都没看就接通放在了耳边。
电话那边声线温和:“尤枝,真不好意思,昨晚喝多了,怎么回家的我都记不清了……你还好吗?听说你昨晚也喝多了,最后是迟尧他……”
尤枝听出了是许颂的声音。
“我没事,喝多了就回家了。”她赶紧打断他。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听到别人把她和迟尧联系在一起,她就头皮一紧。
那边似乎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怪我,不知道自己酒量在哪还瞎逞强,太丢人了。”
“没事,那都是练出来的,以后还是少喝点吧。”
“嗯,好。”
“……”
挂断电话,尤枝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
微信上还有几条未读消息,是温盈发来的,问她什么情况。
她揉了揉眼睛,给她回了两句,刚坐起身,就被另一个沙发上的人影吓的心脏骤停,手机都差点飞了出去。
迟尧安静地坐在那,一点声音都没有,姿态有点倦懒,眼下带着乌青。
“你坐这干嘛?”尤枝捂着心口,看他的表情像看鬼一样,“你在这坐多久了?”
迟尧没回答她的问题。
睡眠对他来说本就是奢侈品,家里突然多了个人,他躺在床上脑子涨得厉害,一分钟都没有阖过眼,干脆就不睡了。
至于坐了多久,他也不知道。
他看着尤枝惊魂未定的眼睛,轻哂,“说起谎来真是脸不红心不跳。”
刚刚和许颂的对话他都听见了。
尤枝坐直身子,“我只是不想让别人多想。”
“别人?怎么想?”他追问。
尤枝懒得理他,掀开被子起身。
她从他面前经过,被一只干燥冰凉的手攥住胳膊又甩回了沙发上。
迟尧膝盖抵在她两侧,死死地把她禁锢在了沙发里。
尤枝胡乱挣扎了几下,无果。
“你就喜欢那样的?”他沉着嗓音。
尤枝不再动弹了,只有胸腔在上下起伏着,“你一大早又抽什么疯!”
眼前的黑影突然笼下,迟尧不由分说地把头埋进了她的颈窝,头发轻轻挠着她的脸颊。
她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唇瓣在她脖子上游走,细细地啃咬。
又疼又痒。
他总是这样,做什么都没有预兆。
尤枝浑身像通了电流,头皮都是麻的。
妈的。
昨晚她醉成那样了他都没有把她怎么样,她差点就以为他真的是“正人君子”。
如果说昨天是带着醉意,多少有点意识模糊和意志不坚定,那她现在已经完全清醒了。
这种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让她心惊。
她伸手去推,怎么都推不动,他的身体硬的像堵墙,很快,她的手也被反摁住了,全身只剩下嘴能动。
“迟尧!你给我……”
“闭嘴。”
他在她耳旁沉声骂了一句,仅仅停顿了半秒,就又重新贴了上去。
这次,不知道他是在吸还是在咬,嘴上毫不留情。
尤枝疼的直吸气,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终于从她脖子上离开。
他垂眸看着她,竟然低笑出了声。
“你滚啊!”尤枝咬着牙。
迟尧把她放了。
尤枝光着脚冲进了洗手间,对着镜子看了看她斑驳的脖子,欲哭无泪。
他是故意的。
她越是想要撇清和他之间的关系,他就越是要把这些公之于众。
他就是要和她对着干,让她难堪。
尤枝跑出来,对着迟尧拳脚并用,“你就是个畜生,混蛋!你他妈让我怎么出去见人?!”
迟尧捏住了她的手腕,目光又深又冷,“再闹,我就在这把你办了。”
他那种让人看不透的气场又回来了。
尤枝睫毛颤了一下,闭了嘴。
她不知道他的底线在哪,他这种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迟尧甩开她,“滚。”
尤枝揉了揉被他捏的通红的手腕,觉得自己的肺都快要气炸了。
她一句话都不想再说了,去洗手间换上了自己的衣服,摔门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2-09-10 20:03:57~2022-09-11 20:57: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hi 5瓶;49372494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