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渐渐来到了六月底。
周末的清晨,盛南烟早早起床,生物钟让她在假期里依旧按时醒来,她站在窗边,端着一杯泡好的黑芝麻糊,俯视着这座被阳光唤醒的城市。
手机响起时,她正打算买灯泡,楼道里的感应灯又坏了一层,她想自己换一下灯泡。
盛南烟看到来电人,眉宇轻蹙了一下。
是大伯母吴敏。
之前她直接的表明态度,以为吴敏会暴怒施压,可在之后的日子里吴敏的态度反而变得温和起来。
不强迫她回去,没再让她半夜去接喝醉的盛文岚,时不时发来关心的微信消息,对她从未有过的关心备至。
这次打来电话,吴敏的声调很温柔,“烟烟,明晚我带你去参加个聚会,你准备一下,家里的司机会去接你。”
这种事不是一两次,有时候大伯他们会带她参加一些正式活动或聚会,她在一旁作陪,是他们善心最好的证明。
这几年大伯在圈内的好名声多半源自于此。
吴敏隔了两秒,又嘱咐道:“你记得打扮打扮,穿好一点。”
盛南烟沉默了会儿,看来她们对这次活动很重视,说这话往往是暗示她必须要穿名牌礼服和搭配华贵首饰,只是她们从来没给她安排过这些,也没问过她每次是怎么准备好那些名牌衣裙的。
毕竟她只是虚担了一声盛家二小姐。
盛南烟答应了下来,等吴敏挂了电话,盛南烟抬头看着挂在客厅上的男士外套默默出了会儿神。
那天她给他打过电话之后,徐陆琛再没有联系她。
她想找机会把东西还给他的,只是每次要联系他的时候又忍不住退缩。
他大概很生气吧。
她仰头靠在沙发的软垫上,望着头顶的天花板,没发解释胸口无端生出的沉闷感。
*******
宸文公司。
徐陆琛和闻丞刚刚结束了一场饭局,项目谈成了,约定好明天早上正式签约。
两个人回到公司检查了两遍合同,确定无误后,闻丞整个人累得快趴了。
最近徐陆琛工作特别拼,关键还拉着他一起拼。
这段时间他仿佛回到了高中时代,他一个学渣本来就做好躺平命运了,可身边的徐学霸不同意,非要拽着他一起努力,没几天就给他几张新卷子,说是给别人出的,要他跟着一起做。
虽然感谢有徐陆琛的辅导和卷子,他考上了一本,让他家老子特别高兴,奖励了他一辆豪车,可每次想起来那段日子闻丞就眼前一黑。
他决定围魏救赵一下。
于是来到徐陆琛的办公室,徐陆琛看到是他,便接着看着面面的电脑继续办公。
闻丞闻到屋子里有淡淡的烟草味儿,皱了皱眉,“你最近烟瘾有点大啊,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徐陆琛否认了,“没有。”
“那是我想多了呗,”闻丞坐到沙发上问他:“明儿晚上白家举办了个宴会,邀请了不少人,你去不?”
徐陆琛头都不抬,“你不累?还有空参加这种无聊聚会?”
闻丞懒洋洋地拖长语调,意味深长道:“这次聚会邀请不少人呢,好像其中有盛家,就是盛家建设,他们公司最近在给自家一个项目拉资金,这种场合肯定全家都在。”
徐陆琛挪动鼠标的手顿住了。
闻丞:“他们邀请你了吧。”
徐陆琛声音凉凉:“所以呢,我就一定要去吗。”
“成,那我就回他们说不去了啊。”
他双手插兜慢悠悠地往外走,直到关上门都没被喊住。
男人心海底针啊。
他轻轻叹口气,往自己的办公室走,还没走到门口,手机微信的提示音一响。
c:【地址发我。】
他站在原地沉默了好几秒。
闻丞:呵。
*******
翌日晚上。
盛南烟已经穿戴好了在精品店里租借到的礼服,盛家的司机按时来接她,直接把她送到了酒店门口。
“夫人说在里面等你。”司机道。
盛南烟点点头,下了车走进酒店。
她今天打扮得和平时完全不一样。
在公司里,盛南烟穿着简单,总是衬衫加牛仔裤,偶尔会换一下裙装,那种美貌是能一眼注意到。
可并不像此时,有种冲击性的明艳。
盛南烟身穿吊带的淡绿色长裙,典雅清新的绿色衬得她肤色雪白,下面露出的小腿线条纤细,脚踩着亮银色高跟鞋。
她黑色的长发烫了大卷,长发披散下来,侧颜轮廓精致,一双黑润的瞳仁很亮,衬得她更加明艳,有种港风美人的风情。
她一出现,在场所有人全部注意到了,周围人惊艳的目光跟随着她慢慢地进入了会场大厅。
她环顾四周,灯壁辉煌的大厅布置的典雅大方,头顶的水晶吊灯折射出耀眼的光,象牙白的长桌上摆着精致的美食糕点,四周妆点着花团锦簇的鲜花,周围的人举着高脚杯相谈甚欢。
她进来了有好一会儿,没看到大伯他们,在寻找他们的时候,她再一次接收到了男人的名片,对方侃侃介绍自己公司足足有几分钟之后,她好不容易才脱身,在角落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盛南烟独自站在一边,有种格格不入的不适感。
脚上新买的高跟鞋在走动间的摩擦越多,隐隐的痛感在不断地传来。
她再一次拨通电话,大伯他们还是没接,她只能一边应付过来搭讪的人,一边不断挪动地寻找他们。
“徐总,来多久了?”
“刚到。”
一道熟悉的低沉嗓音在身侧响起。
盛南烟脑袋嗡的一声,转过头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徐陆琛。
他穿着一身合衬挺括的黑色西装,身材紧实而修长,对打招呼的人微颔首,神情透着一股慵懒与矜贵,颇有股生人勿近的漠然气场。
她瞬间站直,心口跟着揪了一下。
“烟烟,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儿,来了也不联系我们?”吴敏突然在她身后出现,语气略带责怪。
盛南烟迅速收回视线,解释道:“我打了电话,你们没接。”
“啊,可能是没听到,算了。”吴敏身边没有大伯和盛文岚,她拉住盛南烟的手腕,“来,跟大伯母去见见人。”
盛南烟走的时候感觉到徐陆琛似乎侧眸看了她的方向一眼,然而她没能确定,便已被吴敏拉去斜后方的一个圆桌旁。
她本以为会像从前一样,吴敏带她见一些长辈或者客户,可这次有些不一样。
面前是个中年男性,和她大伯差不多年纪,是某个上市公司的副总,最近和她大伯公司有合作意向。
吴敏和对方聊了几句,略作介绍:“李总,这就是南烟。”
“盛二小姐,你好。”
李总大腹便便,看向她的目光令人很不舒服,他笑着主动伸出粗胖的手和她握手,盛南烟友好的递上手。
“你好。”
她的手指修长白皙,指甲染了一层淡粉色。
男人没有握她的指尖,直接整个握住了她的手背,他手心里有汗,滑腻的像是一只刷碗时沾满油渍的手,又热又黏,对方用力地握了好几秒才松开她的手,这让她微蹙了一下眉。
吴敏笑呵呵道:“文岚这丫头不知道去哪儿了,我去找找她,你们年轻人先聊。”
盛南烟顿时一怔,看着眼前叔叔辈的男人,心头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吴敏走后,她和男人客气的周旋了几分钟,在确定心中猜想之后,瞬间一股冷意从背脊爬上了脖颈。
迅速告别中年男之后,盛南烟再找到吴敏时,她身边站着盛文岚。
盛文岚穿着淡粉色的高定礼服,宝蓝色的钻石耳坠在脸颊边轻晃,脸上是恬淡的微笑。
吴敏正和一对着装精致的夫妇介绍着:“这是我女儿文岚,她学画画的,过阵子她要举行画展,你们有空就赏脸来看看啊。”
夫妇夸赞着盛文岚,答应一定会去。
他们注意到身后不远处的盛南烟,询问了句什么,吴敏和盛文岚齐齐回头。
看到是她,两个人表情如出一辙地微沉,不同的是吴敏很快笑起来,和对方说了几句话之后很快独自走到盛南烟面前。
“你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烟烟你这样会让别人说我们家教不好的。”吴敏不悦道。
盛南烟觉得好笑,她什么时候教过自己?
盛南烟垂眸,脸上毫无表情,直接问:“大伯母,你刚刚是在给我安排相亲吗?”
吴敏脸上露出一丝错愕,又很快笑着安抚她,“只是认识一下,接触接触又没什么。”
盛南烟紧抿着唇,深呼吸两下,尽量克制着语气,“大伯母,我说过了,你不用给我安排相亲……”
这时,几个人在身旁走过,被围在中间的男人高大俊美,气质冷冽,周围人以他为中心拥簇着。
是徐陆琛。
盛南烟的话戛然而止。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碰撞,认出了彼此,她眼中闪过一丝仓皇,迅速别开脸。
徐陆琛神色冷淡的移开目光。
两个人沉默地擦肩而过,恍若素不相识。
吴敏脸色沉了下来,对她说:“你这孩子怎么就不懂我们这些长辈的心呢,既然这样,那你还是和黄总再相处一下吧,我听他说了,你们之前就认识,这么好的缘分可不要错过了。”
吴敏干脆拽着她往他那边走,又用力一推,“正好,黄总就在那儿,你上次那么失礼,这次可要好好跟人道个歉。”
盛南烟踉跄了一下,脚跟被磨破皮的刺痛感瞬间蔓延到全身,鼻尖沁出了点汗水。
她抬头豁然看到了不远处背对她的男人,端着酒杯的黄总大腹便便,正和一群男人在聊天。
有人正说着:“今天盛家建设的盛二小姐来了,长得是真漂亮。”
“漂亮有什么用,”黄总看到她了,故意冷笑一声,嘲讽道:“一个女人到了二十五岁还单身,一定是心理畸形,指不定有什么精神问题。”
他毫不掩饰地羞辱仿佛将一盆脏水犹如实质的泼向了她。
周围的人全部听得一清二楚,旁边有人认出了她,他们的目光全部集中在她身上,瞬间紧绷的压迫感全部袭向了她。
吴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她的身边,只剩下她自己孤立的待在人群视线的审视之中,细小的议论声围绕着她逐渐变大。
她羞怒交加,手脚冰凉的站在原地。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一次次的忍受这种屈辱。
就因为她没爸没妈,她大伯家更不会为了她得罪人,所以任何人都可以欺负她么。
她眼眶泛酸,脚上摩擦的痛感越加清晰。
这时很轻的一声嗤笑传来,紧接着是一道冷淡嗓音。
“原来洁身自好等同于心理畸形,我倒是头一回听说这么稀奇的言论。”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徐陆琛一手插在西装裤兜,神色间有着明显的不悦。
黄总回头看到他,顿时脸色一僵,他自然是认得徐陆琛的,哪敢触他霉头。
他身边的人跟着沉默下来,不着痕迹的远离了黄总。
徐陆琛打量着他,声音冷如冰霜,“麻烦请解释解释,什么叫单身久了是有心理疾病?”
周围人谁不知徐陆琛多年来一直保持单身,论起来这番话可算得上是彻彻底底的得罪了他。
黄总顿时满头的汗。
别说徐家在京瑜内家世显赫,便是徐陆琛自己更是上市公司的总裁,谁见了不得赔个笑脸。
这下招惹到了他,黄总顿时叫苦不迭。
他本想奚落一下那个盛南烟,让她当众难堪一下,谁知道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他脸色发白的解释,“没有,徐总您误会了,保持单身洁身自好当然是好的,是我狭隘了。”
“是么。”徐陆琛语气很淡,“你是真心觉得自己的这番言论有错,还是不敢得罪我呢。”
这话微妙的让人胆战心惊,黄总满脸的窘迫。
这时宴会厅内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来,众人或好奇、或惊叹、或幸灾乐祸的目光围绕着黄总,带着各类心思的视线犹如针扎一样密密麻麻地落在他身上。
细小的议论声在逐渐响起。
“这人说的是什么鬼话,单身就是不正常,滥交难道正常?”
“我听说这个黄总是爱乱搞男女关系的,之前公司里有女职员举报他性骚扰。”
“怪不得呢,我看他是追人家女孩不成,故意说这些话给人难堪,好下作。”
“就这人品,我以后可不敢和这位黄总合作了。”
周围的议论越来越难听,黄总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压迫感如海浪一层层压过来,他嘴唇不由自主的颤抖。
“我是真的觉得自己说错了,不是仅仅因为您。”眼看着事情要闹大,他只得服软。
徐陆琛却没打算这么轻飘飘的放过,“那既然觉得说错,不该道歉么。”
黄总咬着牙转个了身,当众朝盛南烟鞠了个躬,“对不起,盛小姐,是我犯浑说错话,您大人大量,全当我刚才是放了个屁。”
宴会厅内变得安静起来。
所有人关注着盛南烟,她的态度决定了黄总以后的口碑。
盛南烟愣住,她的决定第一次被如此重视。
许久,盛南烟淡声道:“既然不会说话,以后不如学会闭嘴。”
黄总闻言脸色煞白,心里直喊:完了……
盛南烟没再理会,直接转身离开宴会中心。
可事情还没完,因为徐陆琛同样打算离开。
主人家见状立刻来挽留,徐陆琛的态度冷淡坚决。
他大步往外走,人群自动为他分开一条路,怔怔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大家没觉得是他刚才是为那个盛家小姐出头,只当是黄总的那番话惹到他,打算当众给他一个教训,不过这个教训确实不小。
以后这位黄总不会在这种场合出现,在京瑜里没机会了。
*******
徐陆琛独自一个人走到酒店侧边的花园,夜色浓郁,繁星挂在夜空中,空气中有种好闻的茉莉花香,夜风裹挟着香味拂面而来,带来幽香的沁凉。
他一只手松了松领带,刚想离开时,猝不及防地听到身后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喊他:“徐陆琛。”
他转身看到在夜色中有一抹幽亮的绿踏着月光一步步地朝他走来,夜风吹起她铺肩的卷发,她眼眸晶莹,跳动着琥珀色的光。
盛南烟快步走上台阶,一路忍着后脚跟的疼痛,她停到他面前时,定定地看着他,心头一片混乱。
一阵沉默后。
“好久不见。”他声音无比的低柔。
她心头微震。
他走近过来,低着头问她:“脚怎么样?”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脚上不是疼吗。”他说。
她猛地被一种说不清的情绪捕获,心头泛起酸涩,眼睛里涨涨的。
为什么总是你。
我狼狈的样子,为什么总会被你发现。
他握住了她的手腕。
“到这边来。 ”
花园的里面有一排白色的长椅,他带着她过去,让她坐在了上面。
盛南烟才回过神,忍不住问:“你是怎么知道的,别人都没看出来。”
“因为我不是别人。”
他的声音低低的,带一点点哑,猝不及防地从耳朵钻进心底,引起心湖上一阵阵粼粼的微波。
徐陆琛默默地垂下眼眸,睫毛的影子落在白皙的肌肤上,接着蹲下身,伸手握住了她的脚腕。
她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腿,“你干嘛。”
“别动。”他低声开口。
他的手掌包裹住她纤细的脚踝,指腹搭在她的踝骨处,不让她再乱动,大手两下便脱下了她的高跟鞋,接着把她的脚放在他单膝跪地的膝盖上。
她白皙小巧的脚踩在他黑色的西装裤上,脚底触感是他结实的肌肉。
这个姿势不可避免地令她的脸瞬间涨红。
她张了张口,又默默地闭上了。
他掌心温热,单手握住她纤细的小腿,从裤兜里拿出创可贴,轻轻地为她贴上。
他握着她的力道有点深,手指的温度热烫,接着伤口处传来微涩的冰凉,伴随着轻微的疼痛令她忍不住轻吸了一口气。
她的腿紧绷的僵直着,她忍不住低头去看他。
这时,酒店不远处有烟花在空中炸开,绚丽的火光照亮了天际。
她低头望着蹲在她身前的徐陆琛,他袖口上是银色的十字袖扣,劲瘦的手腕,宽阔的肩膀,他的身体随着手上的动作微微起伏。
眼前的他,早已褪去了少年的青涩,面容棱角分明,是成熟而英俊的成年男人。
他抬起头,不远处喷泉的灯光透过水柱,折射出的光影落在他五官深邃的脸上,他的额发被微风吹得轻动,四目相对间,周围一切的声音仿佛都消失了。
静悄悄的,好像世界只剩下他们。
远处的烟花再一次在空中炸开,声响盖过了彼此的心跳声。
“盛南烟,”
烟火的光亮点燃了他的眼眸,他灼灼的望着她。
“你要不要和我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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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景夏突然有一天毫无征兆地放弃了。
更令人吃惊的是,周淮予开始“发疯”了。
——旭宁一中近日里有个传言。
有个女生把他们学校的高岭之花追到手又始乱终弃后,那个高冷学霸变神经了。
景夏承认自己当初追周淮予是别有用心,可她很快就悬崖勒马,纠正这个错误了。
周淮予沉着眼睛盯她,“亲过了就不想负责了么。”
景夏:“……”
她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