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塞宁的住宅里,一切都和盘托出之后,塞宁释然了。穿上衣服去厨房找吃的,边抽泣边将作料放进汤锅里。因为走神,她放了两回盐。
杨佐罗从床上抖擞起来,坐在饭桌边等着她的汤面。这时的他已经消化掉了这个遥远而贻害深重的情事。他暗自想:现在我需要做的就是忘记它。
面里有一些蛋花、火腿肠、玉兰片,还有一些鸡胸肉。味道应该还算可以,只是口感太咸,颠覆了所有其他的滋味,让人吃起来感觉很苦闷。
听一个故事真的可以用上所有体力,吃完一顿散伙饭居然可以不费吹灰。
塞宁:“多吃一些,天气太冷了。”
杨佐罗大口大口地把面揽进嘴里,腮帮子鼓囊囊的。他很冷,而且有些尴尬。这个特殊时刻,任何出现的感觉都变成了double甚至到了dozen……无限扩大灾难的系数。只得用咀嚼来填补上四目以对的时光,他才能在心里提出新的疑问,给自己找到退场的理由。
杨佐罗:“你下一步打算是什么?”
塞宁:“不死就好好活着。”
杨佐罗:“留在欢城?!”
塞宁:“不。回家乡。我签了那里的一家唱片公司。这次去谈合约很顺利。”
杨佐罗:“会很忙碌吗?”
塞宁:“我向公司提出的要求就是,每年6个月时间不能停止工作,要一直忙,一直唱。剩下6个月他们都不要管我,让我自己出去散心。”
杨佐罗:“呵呵,这个公司居然答应了啊?!他们真新潮。歌手怎么会有休息时间呢?!除非退役嘛!”
塞宁:“是啊,也许他们疯了吧。”
杨佐罗吞下一大口面说:“我们……我们真的没转还的余地了吗?”
塞宁:“我无法对你敞开心扉。”
杨佐罗看着她。
塞宁:“我即便对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在我潜意识里,我也是把你当成子贡的。这样对你不公平,我也会觉得这样不对。”
杨佐罗:“其实呢,如果那是一般的普通但长久的爱情,让你无法释然,我是会去很努力去调试的,直到我们可以彼此认知……可是周子贡是你心里的一个影子,从你的童年开始他就一直存在,然后都不曾停止过他的出现。那种爱是无人匹敌的爱,他是你的英雄,是你的国王与小鸟,是你的鱼,是你的圣斗士,是你的积木玩具也是你的困难与安详……我如若与他争宠,不过是徒劳,就如同和影子打架一样。”
塞宁眼神凝固望向碗底……
塞宁:“一个影子?”
杨佐罗:“既然无法替代也无法覆盖,那他就是个无法替代的影子,这个影子占据的空间很大,让我无路可走。”
塞宁:“我们做朋友吧。”
杨佐罗:“朋友!呵呵……”他冷笑着,面吃完,汤喝光,直到咸得头疼耳鸣,抬起头来时已经满眼血丝,额头渗出了虚汗。
他从塞宁处离开,回珍珠饭店时,路过格桑呆的那家咖啡馆。透过玻璃窗一眼望去,里面坐着观光客、诗歌青年、失恋的人、高兴的大学生以及杂志里经常出现的某个时尚人士。
时尚人士脱掉眼镜的样子很像平头百姓。就算很有星相吧,在欢城这样的地方,也没人会去围观一个有些名望的人。这就是个社会事实,在这里,名气和产业都好像无法衡量什么。在别的城市带保镖才能上街的著名人物,在欢城可以放心,没人绑架没人围观。欢城人不爱看明星。
坐在时尚人士对面的,便是格桑。今天她打扮得还算有些看头。剪了头发,烫成大卷,脸蛋也不那么蜡黄,白里透红。她瘦了一些,再穿黑色的丝绒面连体衣,后背那地方开了个大领,效果惊艳!背部的肌肉还算好看,屁股的线条提不上优雅,也决不垃圾。
透过玻璃窗,格桑看见杨佐罗。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停留片刻。杨佐罗就站在原地望天,丝毫没有要进去与她交谈的意思。于是她跑了出来,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生冷尖锐的响声。她穿得太少,冻得直哆嗦。
格桑:“我有话对你说。进来说吧。”
杨佐罗:“你有朋友在,不方便吧?!”他眼望向时尚人士。
格桑:“那在这里说吧。”她哆哆嗦嗦掏出烟背过身去点上。离近了看,杨佐罗才发现她很神奇的头发被烫得有些焦了,看着不大健康!
杨佐罗:“什么事?”
格桑:“轻微有很久不来了。托你捎信儿给她,说我要结婚了,这间店就要关掉了。让她不要再来找我!”
杨佐罗惊讶:“恭喜你!不过,你们的事情我不好说,只是……这店是她的,你关店总该和她商量下吧?”
格桑:“我去珍珠饭店找过她,可惜都没碰到。也就烦了。……还有,这店不是她的,是我开的!”
杨佐罗:“我记得听说是她开的,交给你打理的啊……”说完这个反问,便觉自己无聊,立即收回了话:“那好吧,看到她我就给你转告。”
这时,时尚人士从店中走出来,手臂上搭着一件黑色皮大衣,复古式样,品相很好。应该是昂贵的。他给格桑披在身上。
格桑介绍说:“这是我未婚夫,Hunter。”
这时,咖啡馆里正放着诡异的歌声,歌词语:"I am a hunter,I am going hunting."
屏幕上的女歌手在念白演唱的间隙,不时地舔着嘴唇,就像一头兽或着是吃兽的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