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第 95 章

原来的李宿沉默寡言,冷酷无?情,能多说一个字都?费好大力气,姚珍珠确实未曾想到,待到两人熟悉起来之?后,李宿竟是如同换了个人。

他温柔、和气、体贴,总是言笑晏晏,那双漂亮的凤眸不再被?冰雪封印,反而有着三月春光。

整个人从冬至夏,仿若万物复苏,百花盛开。

这一切自不是一夜就有,也?不是突如其来,是两人日夜相处,也?是心绪改变,情之?晕染而来。

这大抵就是人所说的日久生情。

因此,姚珍珠也?从不觉突兀,她?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悦。

可她?如何都?未曾想到,今时今日,此时此刻,会听到李宿的钟情倾诉。

他说:吾心悦之?。

这一刻,姚珍珠脑子里一片春花烂漫。

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也?根本?无?法思考,她?只是反复思忖李宿所言的这四个字,仿佛要把它?们刻在?灵魂深处。

姚珍珠低着头,就那么软软坐在?李宿怀中,两人之?间再无?嫌隙,好似本?就应该在?一起。

一股冲动直冲心头,也?直击脑海,它?质问姚珍珠:你还等什么?

殿下待你不好吗?他不温柔还是不体贴,亦或者朝秦暮楚,滥情薄幸?

这些都?无?,无?论之?前还是现在?,李宿皆不是如此纨绔。

他甚至比大多数坊间平民还要克己守礼,端正自持,真诚坦然。

但?即便如此,却依旧有另一道声音在?她?脑中响起。

“以后呢?以后会如何?以后怎么办?”

是啊,即便李宿不想当皇帝,以后要离开长信,他也?注定是天家子,以后说不得封王拜将,依旧是人中龙凤。

到了那时,他还会如同现在?这般,只同她?一起携手共度?

他早晚会有王妃,会有正妻,身边说不定会出现越来越多女子,介时她?又当何去何从?

姚珍珠不知道,她?不愿意?去想,也?不敢去想。

扪心自问,姚珍珠绝对不是摇尾乞怜之?人,也?绝不是随波逐流之?辈。

她?前半生挣扎而活,拼着入宫为奴也?要苟活于世,原也?没有指望可以享有尊严。

后来为了活命,她?又来到毓庆宫给李宿当司寝宫女。

当时的她?心中并未有杂念,不知什么是喜欢,也?不懂什么是情爱。

她?心中唯有活着二字。

无?论太孙殿下如何待她?,喜她?也?好,厌弃也?罢,能在?毓庆宫平静生存也?好,亦或者被?贬斥至浣衣居也?罢,总归哪里都?是活着。

所以她?从不掩藏自己,也?从不端庄自持,她?本?心是什么模样,便也?如何而活。

若说以前,虽身不由己,却也?随心所欲。

人生也?不过?就这一回。

但?命运却让人看不透也?摸不着。

她?同李宿的缘分越来越深,两个人相互依靠,相互信任,也?相互纠缠。他们几经生死,终于可以一起扶持而生。

从山谷回来之?后,她?的脑中就有两个声音开始拉扯。

她?的心疯狂动摇,可理智总是摆手,制止她?可笑的冲动。

天家男儿,金枝玉叶,也?是她?能肖想?

她?不过?只是个普通村女而已?,进了宫,也?是平凡的宫女,其实上不得台面。

她?心里如此告诉自己,可那颗春心萌动的心,却又时刻鼓动她?。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①

原心无?情,便可随遇而然,现心生情,再不可随波逐流。

她?清晰地知道自己动了心,可她?却不敢面对。

她?也?曾父母双全,家庭和睦,可一朝天灾家破人亡,骨肉流离。

那种失去亲人的痛,如同挖心割肾一般,痛彻心扉,百转千回。

她?尝过?一次,不想再尝。

若放下所有的心防,同他携手缠绵,亦或者她?当真动心,同他恩爱非常,到头来是否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等到他大婚有喜,等到他佳人在?侧,那时是否又是另一场痛彻心扉?

姚珍珠承认,她?是个天底下最懦弱的懦夫。

门槛就在?脚边,李宿也?站在?门外对她?伸手,可她?就是不敢迈出那一步,让自己彻底踏出心门。

她?怕了。

她?内心撕扯,煎熬又痛苦,无?奈又惋惜。

心声说:答应他。

理智却言:拒绝他。

这两道声音在?她?心中纠缠,在?她?脑海里翻涌,令她?心绪难平,令她?无?法回答李宿一个字。

哪怕只是点?头或者摇头,她?都?做不到。

她?纠结忐忑,却又舍不得放不下。

姚珍珠不敢回头,也?不敢看李宿,她?低着头,轻轻地叹了口气。

这一刻的她?高兴至极,却也?无?比焦虑。

她?就站在?人生的街口,不知要往何处行,也?不知要往哪里去。

她?给不出答案。

明明两个人一直没有眼神交流,姚珍珠也?一字不言,李宿却也?能从她?缩成一团的背影,看到了她?的纠结和无?奈。

他清晰地感受到了她?的孤独和挣扎。

李宿缓缓闭上眼睛。

还是太着急了吗?

可情之?所至,声随心动,他实在?无?法克制自己,想要同她?倾诉自己的心意?。

他少时冷静沉默,任何事都?藏在?心里,可如今有她?,他却又觉得所有这一切都?应该明明白白说清楚。

他无?论做得如何明显,也?得告诉她?,他为何要如此而为。

他渐渐走?出荆棘,渐渐放下肩头的重?担,也?重?新从黑暗走?向光明。

一切皆只为她?。

他平生从不信鬼神,求神拜佛不如求己,可他依旧诚心感激,苍天把姚珍珠送到他身边。

因有她?,他才知冬雪素雅,春风和煦。

才知百花缤纷,五彩斑斓,世间万物皆有色彩。

他从黑暗走?入光明,从寒冷冬日行至春季,从孤独迎向热闹。

他想要告诉姚珍珠,她?把他重?新带回人间。

所以他便如此做,也?如此说。

心之?所至,情之?所钟。

男人心爱一个女人,便要坦坦荡荡告诉她?,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意?。

只不过?,他或许还是太着急了。

姚珍珠毕竟不是男人,毕竟曾有那许多磨难,女儿在?世间行路多艰,总不好草率行事。

她?那一声叹息,直抵他灵魂深处,令他心神为之?一阵。

他突然明白,珍珠并非不喜于他,也?并非不懂他的心意?,只是她?不能懂。

两个人如今身份地位天差地别,他尚且无?法坚持自身,不被?外人摆布,又如何可以给她?安心的未来?

思及此,李宿难免有些沮丧,却又有些许的开怀。

她?不是不喜我,只是无?法诉说罢了。

李宿抿了抿嘴唇,把她?抱得更紧。

“珍珠,我同你诉说心事,不是为逼你立即回答。”

李宿声音温柔,言辞之?间竟还带着纯纯笑意?。

“我只是想把心事说与你听,让你知道……”李宿微微低下头,在?她?耳畔道,“我心甚是喜悦。”

“见你喜,想你喜,满心思念,喜悦丛生。”

李宿轻声笑了。

“真好。”

“我从不知,单纯喜欢一个人,竟是这般心境,便是冬日,心田亦能花开常青。”

姚珍珠那颗纠结的心,随着他轻缓平和的话语,渐渐安稳下来。

她?认真听着李宿的话语,唇角不自觉泛起甜蜜的笑。

“因这份喜悦,所以我才想要同你倾诉,”李宿垂下眼眸,看着她?泛红的耳垂,“想要同你分享这份喜悦罢了。”

姚珍珠的理智又要被?这话淹没。

她?摇摆不定,满心挣扎,眼中已?显露些许茫然。

李宿看不到她?的表情,却能感受到她?细微颤抖的肩膀。

那颤动一跳一跳落在?他心里,让他心疼万分。

“珍珠,我不着急,也?并非一定要你一个回答,我们有的是时间。”

“等到你想要回答的那一日,给我一个答案便可,好不好?”

这句话明明那么风轻云淡,可姚珍珠却偏生听出几分难过?。

姚珍珠心中乱极了,可听到他的话,却又忍不住为他难过?。

好不容易才挣扎着活成了人,却又要经历漫长的等待。

她?现在?很烦自己。

为何要如此纠结,如此徘徊,如此举步不前。

让李宿倾诉衷肠得不到答案,还要反过?来安慰她?。

姚珍珠张张口,突然道:“可是殿下,你……”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李宿轻轻捏了一下脸。

“傻姑娘,我们急什么?”

他声音里都?有笑意?,刚刚的委屈和难过?仿佛只是昙花一现,转瞬即逝。

“我们还有满满长路,要携手共度,只要你一直陪伴在?我身边,我一直牵着你的手,我们便不还是一直在?一起?”

“等五年、十年,等到我们白发苍苍,一辈子即将过?去,你再给我答案也?不迟。”

“反正,我们终归一起走?完这一生便可,吾心亦足。”

姚珍珠的心,再度安然下来。

这才是李宿最终要许给她?的承诺。

他总说自己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所以他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姚珍珠都?信了。

他说一辈子,那两人似乎便可以好好走?过?这一生。

姚珍珠突然道:“殿下当真能一直等我?”

“当然。”

李宿道,片刻之?后,他又说:“并非我等你,而是相互陪伴。”

相互陪伴,携手共度,再无?完美一生。

对于李宿来说,或许那一句答案并没有那么重?要。

但?姚珍珠却铭记于心中。

她?轻声开口:“若等到我们白发苍苍,我给了殿下一个不字呢?”

这明明不是好答案,可却让李宿哈哈大笑起来。

他伸出手,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整个人赖在?她?身上,像个严严实实的披风,给她?遮挡了所有的风霜雨雪。

“傻姑娘,那我们也?走?完了一辈子。”

人之?一生,唯命珍贵。

你把一生都?陪给我,孰重?孰轻,难道我还不知你心意??

你且不知,你已?经给了我最好的答案。

李宿低声笑笑,眼底泛起一丝热潮。

待到今日,他才知什么是心满意?足。

真好。

————

那一日姚珍珠也?不知是如何回到后殿的。

她?难得有些失眠,天光熹微时才约莫有了困意?,这才浅眠入睡。

此时的李宿已?经出宫,依旧在?礼部兼差。

大褚皇子兼差是无?正经官职的,端看各位皇子性格,软弱无?靠的,堂官都?能欺压,强硬跋扈的,便无?人敢怠慢。

李宿属于前者,李宴属于后者。

但?这几日李宿观察这个弟弟,发现他虽温和却并不懦弱,无?论遇到什么挫折都?能四两拨千斤,倒还是小时候的那个他。

李宿心中稍安,想到明日就要出城,便临行至九城兵马司,寻明日要派行护兵事的邓愈。

他到的时候,邓愈正在?后场培训士兵。

大抵没想到李宿会来,邓愈仓促从后场赶到大堂,身上的劲装还没换下。

“殿下大安,恕臣来迟,还请殿下责罚。”

邓愈拱手行礼,态度倒是不卑不亢。

李宿背对着他站在?大堂门前,抬头仰望门外金乌。

春日依稀的阳光洒在?脸上,暖暖抚慰人心。

李宿突然问:“邓大人,你喜欢什么样的天光?”

太孙殿下没叫起,邓愈就拱手弯腰静立,安静听言。

听到李宿如此问,邓愈沉默片刻,道:“回禀殿下,世人皆爱晴日,臣是俗人,亦爱天光晴朗,四季清和。”

李宿轻声笑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如同孤舟,飘荡在?云海间。

“邓大人的话孤很赞同,孤亦是俗人。”

邓愈垂下眼眸,双手抱紧,全身都?紧绷起来。

李宿说完这句,就不再多言。

他好似很久未曾看到这朗朗乾坤,此刻偏要欣赏个够,不肯离去。

邓愈额头渐渐有了汗。

似乎一盏茶冷,邓愈才低声道:“殿下可是问点?兵之?事。”

片刻之?后,李宿又笑了。

“点?兵哪里是大事,同邓大人谈一谈,才是大事。”

邓愈心中微叹:“殿下,恕臣愚钝,不知殿下此行为何。”

李宿长袖一甩,打出一道凌厉的冷风。

他回过?神来,淡淡看向邓愈:“邓爱卿,可知皇妹之?喜?皇妹如今已?是公主?之?尊,令郎恐怕只得抱憾。”

邓愈低头躬身,态度诚恳:“是,臣本?也?觉自家身份地位,不可玷污公主?尊荣。”

李宿看他言辞恳切,便明白他依旧是当年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将军。

凭一举之?力死守汉阳关?,未叫北漠铁骑踏入中原半步。

他忠心耿耿,一心为国,李锦昶这样肆意?拉拢,对于他来说皆是辱没。

李宿伸手,轻轻扶了他一把。

“邓大人,孤年轻气盛,不如长辈仁德,却最知忠义二字,绝非三言两语就能说尽。”

“邓大人之?高义,令孤十分佩服。孤绝不会做枉顾忠良之?事。”

言下之?意?,他是不赞同邓旻言尚公主?的。

邓愈微微松了口气,这位曾经暴戾吓人的太孙殿下,不知从何时起,慢慢变得礼贤下士,文质彬彬,对待任何人都?客气有礼,端方持重?。

人人都?说太孙殿下遭逢大难,绝处逢生,自是逢凶化?吉,从此性情大变,未来可期。

但?邓愈却不这样认为。

他领兵多年,能分得清什么是狗什么是狼。

太孙殿下眼眸中的血色从未消退,他脸上笑容多了,可眼中的杀气却更重?。

太孙如此言,很清晰告诉他,他不会拉邓家下水,不会如同太子一般百般逼迫。

邓愈利落跪倒在?地,拱手行礼:“多谢殿下。”

李宿低头,笑着看向他。

他背对着光,面容隐藏在?黑暗里,让人看不清眉眼。

但?他的声音,却稳稳传来。

“邓大人,大褚百年繁荣,几经更迭,如今除云霞七州,四海皆生平,”李宿声音微凉,“盛京之?中,花团锦簇、雕梁画柱,最是人间极乐。”

“孤不想有朝一日,繁华落尽,山河凋零。”

邓愈额头冷汗滴滴滑落。

“殿下所言,皆臣之?心愿。”

李宿但?笑出声:“甚好。”

“所以邓大人,这盛京繁华,还得靠忠臣守护,这大褚山河,也?须能臣鼎力。”

“无?论花主?为谁,且都?不忘忠义二字,也?莫要忘记黎民众生。”

李宿这话说得意?味深长。

邓愈深吸口气,缓缓大拜在?地,恭恭敬敬给他磕了一个头。

“邓爱卿,孤就当你是听懂了。”

邓愈跪在?原地,未曾起身,沉声道:“臣明白。”

李宿转身,缓缓外行。

“明白就好。”

待到李宿仪仗驶离九城兵马司,邓愈才缓缓起身。

他踉跄一下,往后倒退两步,歪歪斜斜坐在?椅子上。

邓愈这一辈子杀过?多少人,他自己都?数不清,他面对李锦昶从不紧张,也?从不会害怕。

但?面对李宿,却有种说不出的心惊肉跳。

浓重?的血味扑面而来,让他不自觉想要臣服。

这种感觉,跟早年的洪恩帝有些像,却更残忍暴戾。

他还是他,从来没变过?。

邓愈深吸口气,自己灌了一壶茶,然后才开始慢慢回忆李宿所说的每一句话。

他说了那么多,点?了那么多,最要紧的是最后那一句。

无?论花主?为谁,且都?不忘忠义二字。

他在?告诉他,无?论这龙椅上的主?人是谁,继承国祚的又是谁,他都?要忠于大褚,为国尽忠。

不能忘忠义二字,也?不能为了争斗残害百姓。

邓愈想到这里,突然心中一惊。

李宿到底是何意??他所属意?的继任者又是谁?是他自己,还是……?

邓愈后背发寒,他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但?无?论如何,李宿都?给了他一条最稳妥的路。

他警告他,不要参与进李锦昶的继位大业,不要与太子殿下为伍,定要守好他这拱卫京师的九城兵马司。

作为将军,作为将领,他要做的唯有一件事,那便是忠君爱民。

其余之?事,皆不在?他掌控,也?无?需他去掌控。

不牵扯,就不会深陷泥潭。

邓愈缓缓抬起头,门外,阳光灿烂。

————

李宿今日忙得有些晚,把次日的行程再三核对,这才回宫。

他回到毓庆宫时,姚珍珠已?经在?前殿等了。

那日两人把话说开,姚珍珠嘴上不答,行为举止却略有些转变。

若是以前,李宿想让姚良媛陪着吃饭得三请四催,这才能来。

现在?倒是不用,人就等在?前殿,乖巧得很。

李宿一进毓庆宫就瞧见她?,脸上瞬间绽放出温柔的笑意?。

“等急了吧,”李宿三两步走?上前来,轻轻握住她?的手,“以后莫要等了,你先用膳便是。”

姚珍珠有些羞涩,她?不敢去看他的眼眸,只是偏着头低声道:“殿下不归,臣妾如何用膳,有违宫规。”

她?越是不看他,李宿越是高兴,他低下头,去追姚珍珠的眼神。

姚珍珠:……

姚珍珠使劲儿捏了一下李宿的手:“殿下!”

李宿轻笑出声:“好了,不闹你,用膳吧。”

李宿洗手更衣,坐到膳桌前时,晚膳已?经摆好。

姚珍珠点?了几道菜:“殿下明日要出行,今日的菜色便清淡一些,怕路上殿下胃口不好。”

“你安排便是。”

今日姚珍珠特地给他包了饺子。

还是他喜欢的猪肉白菜馅,每个饺子圆滚滚,如同元宝一般让人看了欢喜。

晚上吃饺子也?好克化?。

“你亲手包的?”李宿吃一口就品出来了。

“嗯,面都?是我和的。”姚珍珠道,也?跟着吃了一个饺子。

猪肉白菜的饺子就要吃新鲜的。

刚包完就下锅,出锅的时候热气腾腾,白菜还带着清甜爽脆,混合着猪肉的香气特别好吃。

李宿今日忙了一天,也?很饿了,别的菜他没怎么动,倒是一口气吃下一盘饺子。

“还是饺子好吃。”李宿叹道。

姚珍珠便笑:“坊间有句俗话,叫上船饺子下船面,说要远行之?前最后一顿在?家中要吃饺子,而回来的那一餐食,则要吃面。”

李宿这才明白过?来,因明日他要去皇陵,姚珍珠这是给他送行。

李宿放下筷子,握住姚珍珠的手:“你有心了。”

姚珍珠抿了抿嘴唇:“我给殿下再准备些吃食,明日带上,路上好能充饥。”

她?说着说着,声音不自觉便压低。

李宿偏头去看,才发现垂着眼眸,脸上略带了一丝惆怅。

若是以前,李宿定会以为她?被?人欺负,心里委屈,但?现在?不同。

他隐隐约约猜到,因自己要离宫数日,所以姚珍珠才会心中难受。

刚刚“互诉衷情”却转瞬便要分离,她?一个姑娘家,心里自然是委屈万分。

李宿轻叹一声:“怎么还噘嘴了?要挂油瓶了。”

姚珍珠不理他,硬是收回手,不让他牵。

李宿见她?如此,心里却高兴,眉眼之?间尽是数不清的温柔缱绻。

“我很快就会回来了,回来了就带你出宫去玩,好不好?”

姚珍珠这才出声,闷闷问:“殿下这次要去几日?”

李宿道:“这一次替父王去祭祖,并非闲逛取乐,快马而行,来去不过?五日。”

李宿低下头,又去寻了她?的手。

两个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令姚珍珠心中的沉闷稍缓。

“那,殿下要平安而归。”

李宿轻笑,言语却郑重?。

“我定平安而归,早日与你重?见。”

作者有话要说:①《双调蟾宫曲春情》元·徐再思

李宿:哇,求婚成功!

姚珍珠(一脸迷惑):我什么都没说啊?

李宿: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