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节

残韧拔剑,出手,泪痕骤然出鞘,朝两人斩出。

碧落妃扬剑,硬封,强大的气劲冲撞,将碧落妃和风华震退数步,残韧神色满是不屑,疯狂催动功力,泪痕紫光大盛,风华在笑,笑着注视着残韧,碧落妃手中的碧落剑随意斜指地面,两人仿佛看不见残韧着可怕的一剑般。

残韧斩出一半,身形顿住。

“继续催动剑力啊,发觉你的意识无法控制这剑的力量了?不劳而获的力量,怎会是终点?你不敢听不想听,我却偏偏要说。”风华轻手将碧落妃蒙面黑布扯落,残韧瞳孔猛缩,这面容,残韧太熟悉。

更当初千百次凝视的画像,全无二样。

“这就是你的生母,也就是中秦曾经的香妃。不过,你是个孽种,你知道你父亲是谁吗?你父亲叫残酷。”风华微笑着,残韧暴喝着道:“胡说八道!”风华微微耸肩,“你以为我看着你很高兴么?”

“你可知道残酷跟我是什么关系?我们自小一起长大,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被师傅派遣到紫宵剑派,以千面神功,以另一种容貌成为紫宵剑派的弟子。紫宵山上现在仍旧供奉着的牌位。久久和真上,是双胞胎,都是我的亲生女儿,他们的父亲的名字,叫残酷。”

风华微笑着,轻踱着步子,碧落妃身后的旖旎,愣呆着。

“你那生父,玩弄的女人太多了。一次你父亲不在时,兽性大发的强奸了你母亲,这件事情你父亲残风都不知晓,你出生后,残风一直以为你是他的亲骨肉。你母亲本是要在你尚未出生时就杀死你的。”

“可惜,偏偏那时候,残风已经知晓他怀上了你,残风太高兴了,你母亲太爱残风,无法告诉他真相,残风是个至情至性的人,对残酷极是疼爱,对你母亲更爱,如果事情揭穿,他一定无法接受而致发疯或自杀。若非如此,你根本不可能出生。”

残韧整个人呆住,听着风华微笑着说着些,看着碧落妃冷漠的眼神,残韧突然想发疯,想就这么疯过去算了。

“残酷当然不希望你踏入江湖,更不希望你练武。他怕我杀了你,怕你母亲杀了他。尤其残风得知你母亲消息,闯进皇宫被有心人拦截杀死之后,他更害怕。他很了解女人,知道一旦女人恨起来,有多可怕。”

碧落妃语气冷漠的道:“你是个孽种。我当初实在不该让你出生的,哪怕让风伤心一阵,也比让你活着好。怪我当初,不相信母后的话,母后说过,我们三姐妹都得到神佑。这世界,许多女人一辈子都不会有一个孩子,但我们三姐妹,却有着超越常人许多倍的生育能力。当初我怕风太伤心,怕以后若没有孩儿,风一辈子都会为你着孽种难过。”

“因为残酷那禽兽,因为你这孽种,我不得不进皇宫呆了二十二年,若不是如此,风根本不会死!”碧落妃的声音,突然变成了怒候,飞起一脚将残韧踢飞老远,风华柔声着道:“别这样,就这么杀了他,太便宜这小杂种了。”

残韧没有闪避碧落妃的攻击,此时吐着鲜血,坐倒地上,茫然。

碧落妃平稳了情绪,轻声道:“我当然不会就这么杀了他,残酷那禽兽死了,实在可惜的很。二十二年的怨恨,我都会冲着你这孽种宣泄。其实这些,你的好兄弟风流是知道的,他也该快到了,你不如问他吧,凭你们的交情,他一定不敢不告诉你。”

碧落妃说着,转身牵起旖旎的手,随即又转身道:“忘记告诉你,旖旎确实是你妹妹,不过她的生父是残风。我入宫前怀上的,拼着功力大损硬时将怀孕期拖延了两个人,因此,人人都以为她是那狗东西的孩子,其实,她是我和风唯一的孩子。”

旖旎此时怒声道:“母亲,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皇宫呆了二十二年之久?不能这么放过他!”“日后再对你细说,一切事情母亲和你义母自有主张,我不会放过这个孽种的,只不过现在时候未到。”碧落妃语气冷漠的说着。

旖旎愤愤的朝坐倒地上的残韧投去一眼,继而发觉身侧被母亲重伤仍旧未气绝的飞月,快步走近,笑着朝残韧道:“哎哟,这个残废女人还没死呢。哥,看啊,看看我怎么了解她的性命,虽然你不怎么在乎她,不过,终究是你的女人嘛,在她临死之前,多看她几眼,也是应该的。”

飞月本就只剩一口气,面对旖旎横在咽喉处的剑,全不作反抗,反倒深深朝残韧投去一眼,旖旎手臂轻动,飞月的咽喉被割穿,鲜血竟是喷出老远,喷散在残韧脸上,头发上。

旖旎飞起一脚,将断去右臂的飞月踢撞到残韧身上。风华微笑着道:“其实,还多亏了你的好父亲残酷教导有方,如果不是他一直想让你活得久一些,哪有这么多折磨接连不断的附到你身上?既然上天要让我们这么痛苦,那就让全江湖的人都陪着我们痛苦!江湖,若非这江湖,又怎会有这种种,我跟残酷,又怎会闹到这等田地,残风和你母亲又怎会生离死别,我发过誓,一定会亲手毁灭江湖。”

阵阵号角声,此时清晰传至,远远的中秦军队,分开了一条宽敞道路,一身金甲的风流,身后跟随着阑风晨,朝残韧所在方向疾驰而至。

“你的好兄弟来了,他可是再三要求,不容我们杀你呢。”风华微笑着,真上此时神色冷漠的行至风华身旁,风华一脸慈爱的将真上轻拥在怀,柔声道:“这些年,苦了你。”

真上眼神恢复清明,微微一笑,轻声着道:“久久不知道跑哪去了。”

“不必担心她。”

几十排中秦士兵此时将擂台团团包围,只留一条过道,风流骑着高头大马此时逼近擂台,风流翻身下马,一众中秦士兵纷纷跪拜,风流也不理会,领着阑风晨快步走至残韧身旁。

残韧目光无神的抬头注视着风流那张英气逼人的脸。

阑风晨轻轻从风流身边步出,眼神复杂的注视着锐气全失的残韧。风流紧紧凝视着残韧,对周遭的尸体全不看去一眼,残韧没有说话,风流也没有,两人就这么对视着,沉默。

良久,风流突然在残韧面前顿下,露出微笑,语气轻松的道:“你现在的样子,实在很像个被抛弃了的怨妇……”

残韧几乎是下意识的,条件反射般的猛然起身,抬腿,朝风流一脚踹将过去,风流没闪避开,也无意闪避,被残韧一脚踹退数步。周遭一众中秦怒声呵斥按剑,阑风晨冷声道:“退下,没有皇上命令,谁也不得接近!”

残韧有些惊愕,为自己的反应,突然想起了,很多年前在秦王府的时候,就是这样,每每风流一这么形容自己,残韧就是一脚踢将过去,若是在吃饭时,定时将整张饭桌掀翻,朝风流甩将过去。

风流笑的很高兴,轻声着道:“知道朕想说什么吗?”

下意识的,几乎条件反射般的,残韧朝风流投上一个轻蔑不屑的眼神,风流笑的更快怀了。“这么多年了,你其实没变什么,就如同我其实也没变什么。很多年前,柔可夕的牵绊让你无法离开南风,甚至让你和我将无法避免的在战场相见。所以我杀了她,很多年后,你进了江湖,我不知道江湖到底是怎样的世界,我只知道,你没有回来。”

残韧沉默不语,风流站直了身体,沉声道:“所以,我就毁了江湖!我风流的一切,也就是你的一切,你永远也不能变成我的敌人,你我本该在同一个世界。任何阻隔,我都会将之摧毁。没有江湖了,也没有南风国了,只有中秦,你该回来了,中秦是我的,也是你的。你该很清楚,我的一切,同时也都是你的。”

跟在风流身后的一名将领此时凑近风流,轻声道:“皇上,称谓实在不妥……”风流反手一巴掌将那将领扇飞老远,“没听到阑风王的话么!”那将领连忙跪地谢罪,低垂着头就那么跪着朝后退却。

风流转头注视着残韧,继续着道:“残韧,你该回来了。晨一直在等你,你为柔可夕负了责,可是晨本就是你更早的时候就该负起的责任。你说是吗?当年你不懂晨的意思,如今你该明白了。”

残韧觉得头痛欲裂,双手不由自主的紧抱着头,喃喃自语般的道:“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早觉得我该回去。风流,你可还记得,小时候我曾经对你说过,我的梦,那种种对事物无比熟悉的感觉,我的意识排斥返回中秦的想法,我觉得我的意识是想要寻找什么,可是,全无线索和凭据。”

风流轻声道:“回来吧,无论你要找什么,我都会帮你寻找,这天地间,无论我们想找什么,现在都非常容易,非常非常的容易。”

残韧抱头沉默着,许久,突然开口道:“风流,把你知道的关于我的一切,都告诉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