阑风晨话方问罢,楼梯处,残韧的身影逐渐出现。阑风晨惊讶道:“你怎从楼梯上来?”
“回禀晨郡主,在下跳不上来,只好走楼梯。”残韧语气平静的答道,阑风晨眼中现出一丝讶色,心思随即转到别处,“堂兄,我想住在那里,离这里极近,在这里吹风的感觉真好,倘若天气再冷些,一定更加惬意。”
看着阑风晨信手所指之处,听着阑风晨的话,风流真正的失态了。目瞪口呆的样子,像个傻瓜。阑风指的阁楼不是别处,是残韧的居处,阑风晨的话,几乎跟残韧过去在这里所说的意思可说完全相同。
阑风晨侧目,注意到风流的神态,惊疑着道:“堂兄?可是有什么为难?”残韧轻轻扯了扯风流的衣角,眼神不易觉察的递将过去一个眼色。风流这才回过神来,压下心头的情绪,打定主意日后定要将这个人凑到一块。
口中连忙道:“既然堂妹喜欢,我这就叫下人去准备。”“就交给我去办吧。”残韧语气平静的道,风流点头同意,自然知道残韧是想回去将自己的东西收拾一番。心下却也感激残韧,自己本可拒绝另寻别处,残韧却是不愿因为自己之故惹得阑风晨心头不快,省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下得塔底的残韧,抬头朝踏顶望去,阑风晨粉白色身影,在风的拂动下如画般的片段,却是印进脑海。确实美丽,残韧心下赞叹,随即快步返回阁院,考虑着哪些东西必须带走。
当夜,残韧终于知晓阑风晨停留王府的原因。
朝廷即将对上清国用兵,战事将由秦王爷一手主持。阑风王禁不住阑风晨的哀求,只得带着阑风晨赶至陈留,希望秦王爷日后能带着阑风晨上战场锻炼一番。阑风王子女中,便只有阑风尘成就非凡。
日后若能在军方出人头地者,也就阑风晨有所指望。风流秦过去和阑风王也曾经有过并肩做战的深厚感情,也就同意下来,原本风流秦也打算借着这趟做战,带风流和残韧前往历练一番。
各国这时代均无女人不可为官的规定,虽然军旅中女性数量远比男性要少,但却也是很平常的事情,便是女性统帅将军,也是毫不希奇。阑风世家,各代都不乏闻名朝野的统帅将军,风流秦自然不希望难得的人才被埋没。
自从阑风晨入住秦王府后,不但风流郁闷,连残韧也郁闷。那塔,已经成了阑风晨每日必去之地,残韧不得不每日待到凌晨时分阑风晨就寝后,才能上塔顶体会一分过往喜欢的平静。
在王府内,平日行为都受到极大限制。阑风晨实在好强,跟风流比试武功,箭法,枪法,兵法……于是残韧只得把更多的时间丢到陈外小山坡处,若是让阑风晨知道残韧某些本事跟风流不相上下,日后定练习时定不会放过残韧,那绝非残韧所愿。
风流过去总是跟残韧练习,这些日子,却是再无机会。风流秦对阑风晨的本事和好学精神份外喜欢,一有闲暇总会亲自教授两人。风流很快见识到阑风晨的厉害,不过半年工夫,自己一连射奔驰着一连射出的九连快箭,阑风晨竟然能够在同样奔驰的马上后发而至尽数凌空以快箭射落。
单打独斗时,更让风流沮丧无比。一手剑法,从一开始就败在阑风晨鬼魅身法和狠辣快剑下。所幸,枪法上,阑风晨始终不是风流对手,骑术上,也要逊色一筹。
给了风流极大鼓励,若非如此,风流很怀疑自己会否羞愧的自杀。
王府的人起的都很早,风流秦从不放下武艺,总是大清早起身锻炼,王府上下自然没有人敢起的比秦王爷更晚,时间久了,也就成了一种习惯。残韧清早之时,便是练琴,这习惯维持了很久。
这日,风流大清早邀请阑风晨到自己句处进餐。风流的住所距离阑风晨极近,原本就为了寻找残韧方便挑了就近之地,阑风晨来后,残韧干脆搬到风流院内居住。
残韧老躲和阑风晨,让风流的计划施展不开。这日却是灵机一动,平日总和残韧一并进餐,尤其清早从无例外,日后便以这方式,让残韧逃无可逃。看着抱琴返回的残韧一脸惊愕的神色,风流心下十分得意。
“晨,平日为兄都是跟残韧一并进餐。”风流语气平稳的开口道,阑风晨闻言道:“那依旧就是,不必诸多顾忌。”残韧抱拳开口道:“多谢郡主恩赐。”心下有些郁郁的在餐桌坐下。
风流的小心思,残韧自然知道,过去这种事情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
这是残韧,头一遭跟阑风晨同桌就餐。残韧并不是个拘谨的人,甚至本性有些不羁,自小叔叔的教导,让残韧从不愿意搭理感兴趣生活外的任何事物,然而不得不面对的生活,却从不选择回避。
所以,残韧若是在外面遇到官员公子小姐的马车,定会跟随着人群回避;在王爷府,甚至会当着风流秦的面揍风流,虽然总是没占着多少便宜。在风流眼里的残韧,其实脾气,非常坏。
“像个……”风流得意轻笑着,后半句话却是没说出口。毕竟此时有阑风晨在一侧,有伤大雅的话,是说不得的。残韧却已狠狠瞪了过来,眼神冲充满警告的味道。
风流满不在乎,这眼神从小到大看的太多,也就变的无所谓了。
残韧却有些后悔,残韧喜欢某些东西,似乎一直不需要什么理由。这么瞪的一眼,让残韧清晰看见阑风晨进餐的姿态。恬静,淡雅。执筷的五指,拿姿却是跟常人不同,有些近似于兰花指,却又不太正统。
‘似乎是手形的关系,让姿态显得份外动人。’残韧心下如是想,感觉就像对着镜中的自己,亲切宁静的温暖。残韧喜欢上了阑风晨,就餐的姿态,和人无关。
残韧目光定定,让风流心下暗自大呼过瘾。风流一直认为残韧其实是个很自恋的人,眼前的事实让风流认为自己的判断确实正确无比,阑风晨就餐的姿态,风流觉得跟残韧实在很相似。
阑风晨专心致志,如同沉浸在不同空间的自己世界,对残韧的举动,似乎毫无知觉。残韧无所谓,风流却着急,这样远非风流所期望的完美效果。
风流轻手放下银筷,阑风晨此时刚好擦拭着其实本就未沾上痕迹的红唇,“晨,残韧似乎……”风流的话说了一半,将目光移了过去,语气轻柔,带着些许疑惑。
效果非常好,阑风晨带着不解的眼神,移到残韧脸上,随即,愕然,脸色微红。风流大喜,神色却显得沉稳平静,不动声色的道:“残韧,你怎可对郡主如此无礼!”
风流对残韧十分了解,残韧此时冷眼横瞪的反应完全在风流预料之中,残韧是不会对风流客气的。残韧清醒些许,对阑风晨抱歉的道:“还望郡主恕罪,实在是郡主就餐姿势太美。”
阑风晨的脸,却见更红。残韧这才完全清醒,发觉到自己行为言语的失妥,这不是可任自己性子胡来的对象,正待开口解释。
风流先一步出言打断道:“晨郡主的美丽,确实非同凡响,也怪不得残韧如此失态,还望能宽恕他的无礼。”阑风晨,稳定情绪,展颜轻笑着道:“风流哥哥请勿如此客套,希望你们在一起也不致因我的缘故显得拘谨就好。”
不笨,风流心下暗道,口中却是笑着道:“我便知道晨妹妹却是极为开明,不过残韧这行为不可不罚。残韧骑术高明的很,不若就让残韧今日陪同晨妹你练习,说不定不出半月就能在这方面超过为兄了。”
阑风晨闻言,惊讶,望向残韧的目光,却都已变了。风流的各项本事,都让阑风晨十分钦佩,尤其至今赶不上的骑术和马上交战,阑风晨很难想象,一个仅仅比自己大了数月的人,竟然能把这么多本事都学的这般高明。
如今,又多一个。
看着阑风晨期待又热切的目光,残韧无奈行礼道:“是在下的荣幸。”阑风晨,提及练武,变的极有兴致,起身道:“那我先回去换装在练武厅等你。”言罢竟未跟风流招呼一声,带着一股香风,去了。
阑风晨前脚离门,餐室内,风流一跃朝后飞退。木桌整个被残韧掀的飞起,差了些许方才砸中退避的风流,一桌子的菜烫,却没能突破风流严密的防守,被卸到两侧去。
残韧怒气冲冲的欲摔门而去,风流得意轻笑着道:“残韧,是人美,还是就餐美?”回答风流的是,靠近厅门的盆栽,残韧却已穿门离去。厅内的下人,大气不敢喘,风流却是心情极为开朗,丢下一屋子的狼狈,长笑而去。
风流眼里的残韧,脾气差极了,不过风流却知道,残韧的这一面,只会在自己面前表现,至少风流从未见过残韧对其它任何人或事,闹过脾气。“就像个怨妇。”风流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