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上白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杜宇似乎自语自言地问自己。
“我也觉得白惠好象在隐瞒了什么,”冯真真看着他说。
杜宇若有所思地说:“当时学校保卫科来问话,白惠始终描绘不出抢劫者的相貌,也声称只损失了几十块钱,后来学校方面怀疑是本校学生所为,不想张扬,怕影响学校名誉,找她协商,由学校负责她的医药费用及两千元营养费,我极力反对,白惠却同意了,这让我非常不理解,小小一个校园,要找出行凶者,并不是太难的事情,为什么要妥协呢?”
冯真真说:“这我倒可以理解的,白惠不过受点皮外伤,金钱损失也不大,再说当时的身份还是学生,又临近毕业了,万一事情弄大了,毕不了业更麻烦嘛。”
杜宇看着她,“你也这么想?白惠就是这么告诉我的,她说校长都出面了,劝我算了吧。”
冯真真点头说:“杜宇,女生和男生不一样,出了事情,总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愿意象男生似的出风头,再说,这也不是什么好事。”
杜宇同意她的看法,微微点头,可他今天找冯真真不是讲这个的,他已经有三天没怎么和白惠说话了,白惠这些天早出晚归,昨天晚上还拎回了一个笔记本电脑,一个人在客厅啪啪敲了半夜。杜宇问她在干什么,她说单位刚配的,在重装系统,杜宇也没多问,他觉得自己变得有些疑神疑鬼,白惠的任何言行都让他觉得另有目的。
这两天他冷静下来分析,首先白惠肯定将那本日记仔细看完了,关于她在学校出事那晚,杜宇没去赴约,而是和冯真真在宿舍闷坐半天的事,对她已经不是秘密了。并且她早已经明白到一件她最不应该知道的事情,杜宇从来没有爱过她,杜宇一刻也没有忘记过冯真真。如果说因为遗憾所以耿耿于怀,那也没错,杜宇对于错过向冯真真表白的机会足足耿怀了十年。这个真相对于白惠的打击应该是巨大的,以杜宇对白惠的了解,他甚至认为这种打击对她可能是致命的。可是,白惠至始至终也没有表露出来,也还好好活着,这,才是杜宇认为最可怕的事情。难道白惠对此不过一笑置之,置若罔闻吗?或者,白惠其实和他是一样的,她也有自己心灵的另外寄托,他和她,互相把对方视为傀儡?那这就更可怕了,这样的婚姻,竟然平和无惊地维持了十年啊。
杜宇作了无数假设,结果都只有一个,白惠对于他,是一个最遥远的陌生人。
杜宇在冯真真心里,一直有两个巨大的问号,一是实习期间的那个晚上,站在楼下的身影究竟是不是他?第二当然是,那天晚上在宿舍,杜宇到底想和她说什么?
冯真真心里明白,第二个问题她是永远也不会问了,错过的答案,再得到又有什么意义呢?如果第二个问题没有了意义,那么第一个问题同样也显得荒唐。
“真真,我今天找你,是想和你告别的,”杜宇突然说。
“你要去哪?”
杜宇摇摇头,“不知道,我只是要搬出去。”
“为什么?”
“我会和白惠离婚。”杜宇很平静地说,这个问题他考虑整晚了,他认为这可能是唯一能阻止白惠的办法。很明显,白惠在看到日记本后,处心积虑找到了冯真真,更处心积虑将家搬到了离冯真真最近的地方,安排了一场重逢,杜宇细细回忆搬家之后的点点滴滴,他突然发现,在白惠有意无意的安排中,他和冯真真独处的时间相当的多,白惠加班的频率大了,即使没加班,她也常常主动接可可,挤出一小时的时间留给他和冯真真。在没有对此产生怀疑之前,“当时只道是寻常”啊。杜宇认为,白惠在为他们俩制造某种便利,用于达到她的某种阴谋。他现在完全不知道那是什么阴谋,但如果白惠的阴谋是建立在他和冯真真旧情复发的前提上的话,那么他就可以在这一点上主动粉碎这个阴谋。
杜宇不希望真真担忧,所以他不能强迫真真搬家,唯一的选择是他自己搬走。杜宇也清楚,这是自己心虚的表现,他不敢肯定自己不搬得远远的话,日复一日对着单身且需要保护的真真,自己能把持多久。
冯真真相当意外,看了杜宇许久,杜宇不敢与她的眼光对接,故意找着理由来掩饰:“我和白惠迟早要离婚的,我们根本合不来,你看,我拖累了她这么多年,她,找了我这样无用的男人,实在是委屈,我总是伤害她……”
冯真真突然插一句:“是因为我吗?”
杜宇吃了一惊,连忙说:“不不不,当然不是,这是我的她之间的事情,我早就在想这事了,只是一直也没下定决心。”
“杜宇,你老实告诉我,”冯真真很严厉地说:“你最近到底怎么了?前几天要我搬家,现在又突然说要离婚搬走,你和我做邻居是不是很痛苦?”
杜宇要辩驳,冯真真用手阻止他,只管继续说:“你当然不会承认,我也相信不是痛苦的问题,但是,杜宇,我了解你,太了解了,我知道你今天在和我说着言不由衷的话,你有什么在隐瞒着我,是不是?”
杜宇急急说:“没有,真的没有。”
见他死不承认,冯真真也没办法,只好转个话题:“那好,离婚的事你和白惠提了吗?”
“还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先和我说?我们不过是老同学,我有什么资格身份对你们感情的未来提出意见呢?”冯真真板着脸,此番话也相当尖刻无情,把杜宇惊愣当场。
冯真真继续说:“杜宇,我希望你慎重考虑,据我的了解,白惠是很爱你的,她为你已经流产两次了,一个女人经受了如此大的身体创伤,你怎么忍心让她在感情上再受重大打击呢?你不觉得这样做太无情无义了吗?你杜宇竟然是个混蛋,是个无耻小人么?”
杜宇呆若木鸡,脸上阵阵发热,恨不得冲上去堵住她的嘴,向她嘶喊,我不是无耻小人,我是为了救你啊,白惠太危险了,她可能是陷害柳左的凶手啊……可是他不能这么说,他根本毫无凭据,说出来冯真真也不会相信,只会相信他在为自己开脱,而且用诬陷妻子的无耻理由来达到目的。
杜宇咬咬牙,黑着脸大步离去。冯真真在门被关上的一瞬间,无力在瘫坐在沙发上,她是故意用这种过激语言来刺激杜宇,她不能给杜宇任何幻想,任何机会。她还是有夫之妇,甚至她还没有动过离婚的念头。
这时候,可可突然开门回来了,她见到妈妈坐在沙发上流泪,很惊讶地跑过去抱着妈妈问:“妈妈,你是不是想爸爸了?”
冯真真抹抹眼泪冲可可笑,说:“傻孩子,妈妈被沙子飞进眼睛里了。”
“不对吧,我想爸爸的时候就会流眼泪。”
“可可,你什么时候流眼泪了?怎么妈妈不知道?”冯真真奇怪地问。
“我有时候睡觉梦到爸爸,醒来就发现有眼泪,”可可说起爸爸,心情低落起来。
冯真真紧紧抱着小孩,安慰她说:“可可乖,放暑假妈妈带你去看爸爸,好吗?”
可可听了高兴起来,暂时将爸爸扔一边,她高高举着胸前挂钥匙的绳子说:“妈妈,给我换一条红绳子吧,同学都是用红绳子挂钥匙的,我不要绿绳子了。”
“好好好,妈妈明天给你买红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