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乱的玻璃碎片在大理石地砖上四散开,殷红的鲜血飞溅到她米白色的长裙上,温一心踩着满地碎片不管不顾尖叫着飞扑向浑身是血的男人......
恐惧和绝望犹如无穷无尽的暗夜,将她整个人吞噬,她仿佛堕入无尽的深渊里,身不由己的往下坠落......
一双有力的大手托住了她的后腰,将她整个人抱住,耳边传来低醇熟悉的声音:“一心,一心,醒一醒!”
温一心睁开眼,橘色的暖光驱散了梦境里的阴暗和惶恐,入目便对上一双黑沉沉的眸子。
裴瑾抚着她被汗水浸湿的长发,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又做噩梦了?”
温一心缓缓清醒过来,侧头撇了眼床头柜上的古董钟。
时针指在凌晨两点的位置。
她拥着被褥想要坐起身,诧异的问:“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不是说要出差一个月的吗?”
她睡得脸颊绯红,嗓音透着初醒后的慵懒和娇嗲,落在裴瑾的耳朵里,莫名透着几分蛊惑和诱人。
犹如细细的丝线从他心尖尖上划过一般。
裴瑾喉结滚了滚,身子莫名的燥热起来,他扯掉浴袍的系带,将她重新按进被窝里,也钻了进去,低笑着去亲她粉似桃花般的脸:“太久不见了怕你想我,就急着回来了......”
他深邃的眼底燃着幽幽两团火,看着她的时候,犹如草原上盯着猎物的野狼王,恨不得将她拆吞入腹。
温一心心口揪紧,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另一侧挪,小声嗫喏的辩解:“我没有......”
话没说完就被他的唇堵住,裴瑾低低的笑声钻进她的耳蜗里,“都说小别胜新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都分开半个月了......”
腰被裴瑾一只手牢牢掐住,温一心看着天花板上不停晃动的水晶灯盏,犹如在沙滩上被晒死的鱼重新寻到了水源......
夜色静谧如水,室内炙热似火。
耳边呢喃的低语驱散了她心里的孤寂和惶然,梦里的场景如潮水般从她的脑海里退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手指揪着枕头的一角颤巍巍的祈求:“我明天还有课......”
“下午两点的课,上午可以补个觉多睡一会。”裴瑾摸着她湿漉漉的发丝:“你怎么这么爱出汗......”
温一心闭上眼,咬着唇说不出话来。
裴瑾拨开她挡在脸上的手,握着她的手腕,逼着她睁开眼......
他抬眸看了眼床头柜上造型别致的台灯,灯座像一块鼎,灯具最上头像古代的宫廷屋檐,飞檐上垂落着流苏,朦胧的光晕从灯罩里透出来,洒落在温一心意乱情迷的小脸上,那双清澈的眸子水光潋滟,眸光茫茫然的散开,湿漉漉的墨发凌乱的铺散在枕头上,犹如被狂风暴雨狠狠摧残过的娇花。
裴瑾心情越发好了:“这盏灯挑的不错,很有意境,我很喜欢!”
温一心万分后悔,不该收了钟黎送的这盏灯。
温一心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迷迷糊糊之中,感觉有人抚着自己的小腹,耳边的声音忽远忽近:“我们在一起都这么久了,你这里怎么还没动静,是不是我还不够努力?”
温一心倏然清醒,后背沁出一身黏腻冰凉的细汗,晨曦的光芒透进来,室内的灯光显得暗淡了许多,裴瑾一条手臂被她枕在侧脸下,另一只手的掌心落在她的小腹处。
男人悠长低沉的呼吸声落在她的耳畔,正酣睡如婴孩。
温一心平复着自己的心跳,过了好半响,才握着腰上的手臂,轻轻放到一旁,正要收回手时,指尖却被裴瑾反手握住了。
裴瑾额头蹭了蹭她的发顶,双眼睁开一道缝隙,含糊的开口:“是不是渴了,我去给你倒水喝。
昨晚累着你了,给你喂水的时候,你已经睡着了,喊了好几声都没醒......”
“不渴。”温一心抽回自己的手,捡起地上的浴袍胡乱套在身上:“我去卫生间。”
她掀开被褥匆匆下了床,不知是腿脚发软还是被拖到地上的男士浴袍给绊住了,差点摔在地上,幸亏裴瑾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小心些,我抱你过去吧。”
“不用。”温一心生怕他跟着一道进了卫生间,忙甩开他的手,逃一般进了浴室,随手关了门。
她的背影落在他的眼里,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裴瑾靠在枕头上,餍足的俊脸上浮出一丝笑意,他掀开被子,打开柜门,挑拣了几件衣衫,扔在沙发上,便往浴室走去......
温一心反锁了浴室的门,一边对着镜子检查着颈脖处的痕迹,一边熟练的从化妆盒里拿起一管口红。
拧开后的金属管里却并没有口红,只有几粒白色的小药丸。
本以为他这次出差那么久,要一个月后才会回来,温一心便停了药,没想到裴瑾才半个月就回来了。
温一心倒出一粒小药丸在掌心,捡起放进嘴里,正要混着温水咽下去,浴室外的拍门声响起了。
裴瑾转动着门把手,男人幽怨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一心,怎么还锁门呢?”
温一心慌的赶紧将金属管拧好后放回化妆盒最不起眼的位置,走过去打开门。
裴瑾露着上半身,清晰的抓痕留在紧实的肌肤上,一览无余。
同昨晚的急迫相比,此刻的裴瑾有些漫不经心,就仿佛饱餐一顿后正晒着太阳的野兽,慵懒而惬意。
他视线如火炬一般,定定的望着她,散漫的笑着。
温一心回避着他的目光,退开几步,到了镜子跟前,一边挤着牙膏一边用力吞咽着嘴里发苦的小药丸。
那粒小药丸卡在干涩的喉咙里,咯的她生疼,疼的她忍不住咳嗽起来。
裴瑾见状,忙端起玻璃杯,大步走到她身后,轻拍着她的后背,将杯里的温水喂到她的唇边:“被口水呛住了吗?”
温一心含糊的“嗯”了一声,捧着水杯喝了几口,连同那粒小药丸一同咽了下去,这才暗自舒了一口气,放下杯子,转身往外走。
浴袍的袖子被人扯住,裴瑾微微用力一拽,便将人拉进了怀里,“水放好了,一起洗吧。”
温一心:“......”
温一心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睁开眼时,室内的窗帘被拉的严严实实,床头柜上那盏灯依然散着朦胧的光晕。
她拿起手机,才刚接通,就听到钟黎的调侃声:“温大小姐,现在几点了,久别胜新婚,你是不是忘记前天约了我共进午餐了?”
温一心看了眼时间,连连道歉:“没忘没忘,我一不小心睡过头了。”
“你这么自律的人,竟然也有睡过头的时候。”手机的另一端静默了片刻,钟黎语气郑重起来:“裴瑾真的是昨晚凌晨回来的?”
温一心满是诧异:“你怎么知道?”
钟黎暗自叹了口气:“过来再说吧,我点单了。”
温一心没多想,简单梳洗后,拧着包急急忙忙的开车去了约定的地方。
推开包间的门,温一心直奔坐在沙发上的钟黎:“怎么样,帮我打听到他的消息了吗?”
服务员端着饭菜进来,摆好在桌上后,退了出去并带上了包间的门。
钟黎拉着温一心坐到餐桌旁:“姜家知道我同你关系好,肯定也防着我,我也是托人四处打听才知道他目前在M国。”
温一心沉默了片刻,“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我总有一天会找到他的。”
钟黎伸手扯了下温一心的领口:“找到他了,然后呢?”
她指尖戳了戳温一心颈脖上的印记,似笑非笑道:“裴少可真厉害,跟初恋情人乘同一批次航班深夜回国,还能把你折腾的起不来。
要不是看了新闻,我差点就以为你跟裴少生出感情了。”
钟黎将手机摔在桌面上,温一心拿起钟黎的手机,点开屏幕,就看到热搜上挂着娱乐圈女神阮晴留学毕业,深夜被男友护送归国的新闻。
这条热搜后面还有个“爆”字。
十条娱乐版块头条热搜,七条都跟阮晴有关。
有夸她是老天赏饭吃的灵魂画手的,有夸她的美貌的,还有夸她是好演员好家世的......
最令人津津乐道被人羡慕的,便是她的男朋友裴瑾了,不仅容貌出众,年纪轻轻,就成了裴家的掌权人。
裴瑾向来低调,唯二的两次高调都跟阮晴有关。
一次是在拍卖会上砸了两个亿收藏了阮晴的四副画作,让当时年纪轻轻名不见经传的阮晴一跃成了身家最高且炙手可热的画家之一。
第二次是阮晴要进娱乐圈,裴少真金白银的砸资源,帮忙牵线搭桥,将阮晴签在了哥们儿的娱乐公司,成了公司力捧的新人,短短一年时间不到,阮晴就成了新一代女神,红透了大江南北。
温一心点开照片,虽然同阮晴同框的男人被狗仔拍摄的有些模糊,但凭着温一心对裴瑾的了解,还是一眼便认出了走在人群后面的男人就是自己法律上的老公裴瑾。
温一心将手机还给钟黎,不甚在意的笑了笑:“我本来以为阮小姐要过两年才回国,我至少还要等一年多的时间,到了约定的期限,他才会跟我提离婚。
这么看来,他应该很快就要跟我提离婚的事了。”
钟黎蹙了蹙眉:“你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