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是女的——?!”
被人牵着回了金银山,还不等夔朔仔细打量,用心考察,他就得知了这个令人震撼到头皮发麻的消息。
霍枭,那个跟他打生打死,打出狗脑袋,嚣张粗糙,不修边幅的家伙其实是个女孩儿?
完全没注意到这点,直到被人拐带过来才看到她得意的坏笑,夔朔被霍枭肆无忌惮地狠狠嘲讽了一顿。
而在晁术得知霍枭下了山又拐回了一个不明来历的人,而这个人还曾扯过霍枭的裤子时,一些严谨但不太赞同的目光朝两人投射过来。
他想他需要一个解释。
“咕嘟……”夔朔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简朴古板,一举一动都无一不显示道德修养,毫无疑问,晁术就是夔朔最为畏惧的那一类人。
“去,大人说话,小孩儿别来插嘴。”推搡着将人打发到自己房间借住休息,霍枭无视了夔朔骂人的目光,与晁术走远。
“林殷早年在朝中为官,但因为身后无殷实家底与势力而遭人排挤,而且,某听说过,他早年性格刚直,严厉无私,得罪了不少人,为此被人陷害贬谪,三起三复,那些人一边看重他的能力,又一边警惕他,直到后来被陈留王所救,捡回性命,这才发配到青槐这偏远之地,苦守在此,直到今日。”
房间内,听到霍枭带来的消息,晁术说起了林殷与陈留王的渊源。
所以这就是一个原本正直善良,心中有大抱负的青年励志重整山河,为大玄发光发热,却发现人家根本不需要这个,然后还被朝廷的阴暗污秽毒打又反复鞭尸,最终黑化的故事。
霍枭只听晁术说到一半,便能猜想到后续都发生了什么。
无非是善良被染黑,从此长夜无明。
“那这陈留王又是谁?”
“陈留王乃是如今大玄皇帝的叔叔,但在皇亲国戚中已是非常偏远不受重视的一脉,能得到这个称谓,也是时运所致,在当年蛮族大举入侵时曾为大玄皇帝收复了边界几城。
“这么说这个人也算是很有势力了。”
“至少在这一片地界上来说,是的。”
“他既然如此厉害,又为何非得要牺牲青槐一城人的性命让他们做人肉盾牌去。”
霍枭在陌琅透露秘密时听得一清二楚,以人为盾推墙攻城,真亏了他们能想出这般恶毒的法子。
说着,霍枭看向晁术,“军师,你不觉得意外吗?”
晁术竟一点也不惊讶,弄得霍枭有点疑惑,难道是她太天真了。
“毕竟这种事某并不是第一次听说。”
“难不成以前还发生过这种事?”霍枭还真没想到,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居然不是头一次发生,真就一点也不在乎民心百姓。
“少主太高估他们的品性了,寻常百姓于他们不过蝼蚁,牺牲一城人换得胜算,这对他们来说并不是难下的决定,只是林殷也做出这样的决定,才让人惊愕,毕竟这么多年,他贤明爱民的名声并不是装出来的。”
霍枭:“或许他一开始有悲天悯人的心,但现在,还是不要去掂量这已经消失的东西到底重量几何了。”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2
不肖说,两人就已默契地探讨着破坏林殷计划的可能性,无论如何,他们都不是那种能冷眼看着惨剧发生的人。
“林殷这些年在青槐经营得很好,名声远扬,在这种情况下,是不会有人相信这种凭空而来没有证据的传闻的。”
“本来也不需要他们相信。”
霍枭淡淡道,就像衡观与陌琅他们说的,至少有一句话很对,青槐城中众人的命运本来也不是他们自己能掌握的,虽然残忍,但这就是冰冷的事实。
“群山联盟计划得如何了,再不攻城,他们可是连根毛捞不到了。”霍枭提起了另一件事。
晁术:“我们可以将这个消息散布出去,青槐城中的人不信,但周围这些势力的人一定会相信的,他们不敢赌。”
对视一眼,默契尽在不言中,两人想到了一处,准备借力打力,借群山联盟的人粉碎陈留王的计划,至少他们是要掌控这里而非让这些百姓死,结局不会再坏了。
“明日军师就将这消息告诉别渊吧,可以借此换些好处,免得别见山不相信。”
免费的不一定是好的,上赶着送上门的消息他们说不得还要怀疑是不是阴谋诡计。
“少主不亲自说吗?”
“不了。”她还是少出现在别渊面前吧,上一次见面就能感觉到,别渊对她的态度有些古怪,暂时没想出缘由,霍枭并不想与他多接触。
还有十日的准备时间,她要好好考虑接下来的几步该怎么走。
***
第二日,借口去后山,霍枭避开了与别渊的见面,但她倒也不是一个人,身后跟着个死鱼眼的跟屁虫,夔朔一大清早起来,就跟黏住一样贴在霍枭身后。
“怎么,是要好好欣赏你家大人的英姿吗?”霍枭勾着眉毛,调侃道。
耳尖一热,夔朔不是害羞而是生气,“什么大人,我可还没同意呢。”
“随便你吧。”不理会夔朔的嘴硬,霍枭歪头耸肩,撇着嘴转过身去。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安静了一会儿,夔朔还是没忍住戳了戳霍枭。
“去找宝藏。”
“宝藏——”眼睛突然瞪得滴溜圆,夔朔眨巴眨巴,脸上露出兴奋。
“你小点儿声,那么大嗓门是想让周围几座山头的人都听到是不是。”
“嘘——嘘——”被霍枭这么一说,夔朔自觉地闭上了嘴巴,手指抵在上面,一脸明白的谨慎神态。
这小子,一提起宝藏就这么兴奋,纯粹是忽悠人的霍枭眼中划过一丝笑意。
“哎,你说的是什么宝藏啊?”捏着嗓子,夔朔趴在霍枭耳边小声地问道,而他脑海中,却已经开始浮现闪闪发光的金条和各种珠光宝气的饰品。
吸溜……
夔朔没忍住擦了擦口水。
“是价值连城的宝藏。”霍枭忽悠着,一点没有骗人的羞愧,“只要能找到,我们就发大财了。”
听霍枭这样说,没长记性的夔朔立即振奋起来,目光前所未有的锐利,开始仔仔细细,任何一个细节角落都不放过的扫射起来。
见人已经开始旁若无人的搜寻起来,霍枭也开始铲铲挖挖,寻摸着可以藏东西,搞事情的地点。
半日过去,霍枭将山头的地形熟悉了一遍,心中已经有些想法,她便忍不住懈怠下来,只是这一放松便倒了霉。
这两日精神绷得紧,如今一松懈下来,霍枭的腿脚就开始犯毛病了,身体僵直一瘸一拐地坐在树下,她龇牙咧嘴地用手揉捏着脸放松抽搐的五官。
“快过来——”
远处传来夔朔那搜寻半日仍不见疲惫的声音,霍枭无动于衷,不想理会。
狼来了的故事被切实践行,半日里被夔朔咋咋呼呼地遛了好几次,霍枭已经麻木了。
“霍枭——”
居然敢叫主公的大名,该打,霍枭有的没的地瞎想着。
“你还坐这儿干嘛。”声音由远及近,久等不来回应地夔朔几步跑过来,一把将霍枭从地上薅了起来。
“你想挨打吗?”
“哎呀,这回是真的,我在那边发现了一个东西,绝对是宝藏。”说着,不管三七二十一,夔朔直接拖着人跑了过去。
腿脚跟不上,霍枭原地绊了一跤直接膝盖擦地被拽了过去。
到了地方,没等夔朔反应,霍枭先给了他后脑勺一拳。
两只裤腿被磨得黑漆漆,霍枭一共也就那么两件儿干净衣服。
出了这口气,她这才嫌弃地给了一个眼神。
也不知道夔朔是从哪儿找到的这个地方,布满藤蔓枝叶的石壁,周围全是歪七扭八的小树,青黑色的石头堆积,在这嘈杂纷乱的环境下,夔朔指着那夹缝中被淤泥填满的缝隙对霍枭说道,“你看,就是这里。”
“……”
沉默不语,霍枭眼睛直愣地看着夔朔,仿佛在问他到底发现了个什么。
“你难道没发现吗?”夔朔一副这你都看不出来的震惊表情。
所以,她应该看出开什么?
夔朔才发现霍枭的眼神是这么不好使,叹了一口气,他蹲下来,一只手透过那缝隙插进淤泥中,开始不断摸索。
好一会儿,那淤泥都快被夔朔挖了个干净,霍枭这才看到他手里攥了个什么东西出来。
散发着淡淡的荧光,一看就不同寻常,卷起的仿佛书页的长筒,里面透着一些黑色字迹,哪怕是在那淤泥中也没有丝毫污浊。
天知道,什么宝藏,她原本只是说说而已的。
没有关心这不是凡品的东西到底为何物,霍枭现在就想知道,夔朔是怎么在那么多淤泥的阻隔下还能看到这东西的,就离谱?!
“这你都发现不到,我可是只要一闻就有感觉了。”
“……”
破案了,不是她找不到,是夔朔不正常。
从小做贼的人就是有几分本事,这找东西的能力简直让别人望尘莫及。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原来他们金银山还真的有宝藏?!
“你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吗?”虽然直觉与嗅觉都告诉夔朔这是个宝贝,但他还真是没看明白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
话还没说完,异变突起,周围忽然聚集起片片稀薄的云雾,空气突然潮湿,氤氲起水汽,柔和却耀目的光芒开始由两人中间的不知名长筒向周围发散,很快,便照亮了半边天空。
显眼,让人无法忽视。
嗯……
这下好了,霍枭抬头看着这奇异的景象,原本还想着在后山搞点小动作让人以为金银山藏了什么宝贝,现在倒是不用这么麻烦了。
好消息,异象自己出现了。
坏消息,他们手里真的有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