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着实有?些?大了,近身处的姑娘贴着他跟他说话?,他都几乎听不清楚。
“囡囡,就快到了。”廖风雪眼神温柔,露在袖子外面的半截袖子冻得泛青,他手里那把油纸伞已经很破了,全数打在女儿头顶,自己早就浑身淋得透湿。
“爹爹,那儿有?光。”贴身的姑娘脸色亦是苍白如雪,望着黑夜中红红火火的那片眼神发亮。
“何处?”廖风雪一顿,探了过去。
他父女二人第一次入京畿,本是下午便赶到了,谁知在半路撞断了车轴,他二人只好步行进城,还好赶在城门落锁前?入了城,否则今晚都要在野外凑合。
待走近了,廖风雪才看清那灯火明艳中皆是男子,半倚栏杆,领子连胸口都遮不住,极是不成体统。
廖风雪忙遮住女儿的眼睛,“囡囡别看,别看。”
可叶敏却将廖风雪的手指拉开,满目新奇地望着那些?美艳的男子,赞道:“他们真漂亮。”
廖风雪羞得脸都红了,只想赶紧带叶敏离开,谁知叶敏竟松开他的手,跑进一间繁华的风月楼中,顷刻便不见了踪影。
“小敏!”廖风雪大惊,站在门口踱了几回步子,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可他男儿之身,怎么能进这样脏污的地方呢?
去这种地方都是要钱的,小敏身上没?有?钱,应该很快就会?被赶出来罢?
正想着,廖风雪想回身去将地上的行李拿起,一转身却撞上一人。
“你眼瞎吗?哪儿来的不长眼的狗奴才,敢往我身上撞?”一道女声带着七分狠厉,若一道惊雷炸在廖风雪耳边。
廖风雪吓得浑身一颤,顿时有?些?腿软,一下子跪在湿淋淋的青石板上,磕得膝盖生疼,“对不起...对不起!”
那女子冷冷觑他一眼,竟是抬脚要来踹,被旁边一人拉住了。
“万华,算了,一介布衣罢了,外面雨大,快些?进去。”那人道。
被称作万华的女子冷哼一声不再计较,嘴里喃喃着:“真是晦气!看明日我不打死万椿那杂碎!”,可也终究没?再理地上跪着的廖风雪,三两步踏入楼中去了。
廖风雪浑身发颤,一半是吓的,一半是冷的,瞥见身侧数人走过,她们穿的鞋子皆是华丽非凡,想来应是大户人家?子弟。
可却有?一双鞋停在了他面前?。
那双鞋鞋面雪白,上面刺着鹅黄的花纹,即便是在这样的大雨中,也没?沾上半点泥污。
廖风雪一愣,抬头去看来人。
面前?的女子肤白胜雪、隽丽无边,一双桃花眼携着七分的笑意?。
“去买把好伞罢。”
廖风雪听那女子这样说了一句,然后便将一锭硕大的银元的递到他面前?。
生平,廖风雪第一次见到这样好看的人,一时忘了回话?,就这么呆呆望着女人。
女子脆生生笑了一句,弯身将银子放在了他面前?,转身翩然往里间去了。
廖风雪失了神,追着那道雪白的身影望了一阵,才惊觉起他的女儿叶敏还在里面,忙收好地上的银子,追进楼中去了。
他这一身漉湿又破旧,闯入如斯繁华之地极为引人注目,很快就有?两名身形高大的女子横在他面前?道:“哪儿来的叫花子?滚出去!”
“我...我找人!”廖风雪急忙道,用手在胸前?比了个高度才问,“你们可有?见到这么高的一个姑娘?她......”
“听不懂人话?吗?快滚!”
廖风雪被吼得浑身一颤,只好转过了身,茫然又无措地往里瞧了一眼,暗急究竟如何是好。
退了两步,他看到手里那硕大的银锭子,忽然福至心?灵,折回身道:“我...我找一位大人,她方才给?了我银子,叫我跟着她,可她走得太?快了,我跟丢了。”
一女子狐疑地看了眼他,不耐道:“银子呢?”
“在这儿,这里。”廖风雪忙捧出手里的银锭。
女子拿过银子眯了眯眼,附耳对同?伴悄声道:“方才是明大人给?他塞的,我瞧的真真的,你把他洗洗换身衣裳送进天字一号房去,这钱咱对半分。”
同?伴满意?一笑,“行啊,等着。”
而后便对廖风雪道:“跟我来罢,带你去见人。”
廖风雪心?中一喜,回头看了眼那人手中已然消失不见的银子,喃喃道:“我的银子......”
“什么银子!你还想不想见人了?”女人狠狠推了他一把,迫着他往楼上走。
方上了楼,就有?两个矮小的男人走了过来,那女人便道:“将他洗洗干净,收拾一番,送去天一。”
两个男人应声就要拖走廖风雪,廖风雪急得大喊:“哎你干什么!我不洗澡!我就是来找人的!”
“费什么话?呀,来了这儿,你这样脏兮兮的,能见得了谁?”一男子嗤笑一声,手上的劲道一点儿没?松。
廖风雪瞬间想起方才在门口那女子衣冠胜雪恍如天神下凡,心?下了然,也是,他这副样子,怎么去见?倘若能求她帮忙找找小敏,这样总也不成体统。
很快,廖风雪被带进一个封闭的房间,房里烧着热水,还有?一个大木桶。
眼看那两名龟公就要来扯他的衣服,廖风雪心?中一急,忙道:“我自己来!自己来便是!”
那二人对视一眼,冷声道:“洗干净把架子上的衣服换上。”
另一人也道:“快点儿,别磨蹭。”
然后便转身出去了,廖风雪还听见他们窃窃:“看他朱痣早就没?了,装个什么劲。”
廖风雪深深叹了一声,见那两人就站在门口等着了,只好跨进木桶中好好洗漱起来。
他浑身冰凉,躺进热水中待了半天,才觉得浑身活络了过来。
“快点!好了没?有?!”门口又传来一声催促,廖风雪一惊,连忙擦干身子去穿那架子上的衣服。
可他很快发现,只有?一件松垮的长袍,连条裤子也没?有?,腰间一条系带,领口也开得极大。
这是何人的衣服?怎么大出这么多来?他需紧紧拉着衣领,才至于?严实,正回头迟疑着要不要把自己的裤子穿回去,就听身后“咣当?”一声,那两个龟公已然冲了进来一左一右按住了他,“快走!”
“哎,你们等等,我还没?穿裤子呢!”廖风雪急忙道。
可那两个龟公像是充耳未闻,只管拉着他往房中走。
一直走到最里面一个房间,那二人将他推了进去,反手就在门外上了锁。
“哎.......”廖风雪心?里一惊正要去拍打门板,就听里面一声道,“怎么这样慢?我一壶茶都要喝完了。”
声音有?些?熟悉,透着十足的慵懒。
廖风雪抿了抿唇,低头看了看自己赤着脚极不像话?的样子,犹犹豫豫地从后面那道帘子里走出,怯生生道:“是我......”
“知道是你。”纱幕后的女子随口回话?,“进来罢。”
“哦......”廖风雪徘徊着慢吞吞上前?,他看见纱幕后面的女子也站了起来,像是在等他。
廖风雪走近掀起纱幕一角,正要开口,连一个字都没?来得及说,就忽然被女子从腰间抱起,连带那道薄纱也被扯下,就按着往床上去了。
“你今天好慢,再等等我这家?又不用回了。”
廖风雪听那女子说。
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来因?,廖风雪身子一凉,那本就不怎么蔽体的衣服便被拉了一下,女子缠缠的热气呼在他耳边,竟是不由分说就亲了一下。
廖风雪身子一僵。
“奇怪,怎觉得你今日好像不大热情,是不是身子来了事?”女子声音沉沉的,带着愉悦的笑意?,她竟连头也不抬,好似这身前?之人是谁,都无关紧要一般。
她的力气有?些?大,十足地钳制着廖风雪,尽往他没?设防的腰窝上摸,廖风雪身子麻了一半,连忙用手去推,“这位大人,你......”
手还没?碰到人身上,就被人一把按在了身侧,“怎么这样叫我?换个称呼。”
女子说完,便伸手揉了下他苍白却还算细腻的手臂,她看向男人的手,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一个楼里出来的小倌,手上怎么会?有?如斯斑驳的痕迹?一看就像是经常做活的民夫。
廖风雪羞得浑身都开始发烫,趁机一把推开身上的人拉好衣服,“大人,是我,我是方才那人,你给?了我一锭银子。”
女子这才抬头,果然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细细盯着看了半晌,才道:“哦,原来是你。”
她话?虽这样说着,可手上却丝毫不放松,带了丝笑音道,“原来你是楼里的人。”
“别...别碰我。”廖风雪躲着女子的手,可女人抓得很紧,他往后一退,身上都被扯得疼了一下。
“那你来我房中作甚?不就是想爬床么?”女子身子微倾,伏在廖风雪耳畔嗅了嗅。
男人身上有?股干净清淡的皂香味,闻起来很特别。
廖风雪见女子欺身压了上来,好似一幅作势要吻他的样子,立时委屈害怕地落下几滴泪来。
“我...我只是来找我女儿,我不是这里的人。”
“哦,是么。”女人并?不关心?什么女儿不女儿的,她专注地盯着神色惊慌的男人,发现这个男人长得竟颇有?几分韵味。
“我叫明如澈。”她笑了一声,“你要请我帮忙,可是要付报酬的。”
“什...什么报酬?”廖风雪隐隐有?些?不详的预感,他趁着这个档口,立马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拉好。
明如澈饶有?趣味地看着他,“你陪我睡一夜,我就帮你找女儿。”
就知如此。
廖风雪紧了紧眉头,低声道:“大人,我已嫁作人夫了,比不得那些?人漂亮,身子也不见得好,大人还是放过我罢。”
明如澈也不过是嘴上说说,方才发现人不对时,她的兴味早就散了大半了。
“你走便是,出门记得让原来侍奉我的人进来。”明如澈摆了摆手,不再睬他,廖风雪也恐明如澈又改变主意?,如何敢再拖延,连忙退了出去。
这人一走,明如澈没?由来地有?了股燥意?,想起这男人素来蠢笨,不知出了她的房,又会?跑到哪里去,若是让什么不怀好意?的人劫了去,怕是又要不妥,想了想竟是挪动步子,穿好衣服出门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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