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阴云密布,瞧着像是要下雨。
林向?晚站在檐下略顿,迟疑着她是否要再去瞧瞧许如良那边的近况。
横竖今日陈秋明应是不会去找他了?。
犹豫的片刻,林向?晚已然抬脚,走在了通往太监所的宫道上。
今日是最后一次,过了?今日,许如良便会对她的心意坚信不疑。
上回?她假借怒意抛下了?许如良,此人心中定然纠结万分,毕竟她可是头一?个许了?要娶他的人,就这么被自己给气走了,许如良必然觉得悔恨。
今次她再去冷着脸说些?温情的话,好像是她果真放不下许如良一般,定然能消匿了许如良的疑心。
还?没走到,天上就下起淅淅沥沥的雨来,林向?晚远远瞧着,看见许如良似乎是在浆洗衣物。
他们这些?太监,连宫中贵人的衣物都碰不?得,洗的都是下人的衣服,还?要负责洗刷恭桶。
如此看来,陈秋明的宠幸,除了给些?银钱,旁的倒是一点都没有,还?平白叫许如良被人孤立,生存得极是艰难。
林向?晚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那么这于她来说就是个不?错的突破口了。
许如良就蹲在远处,背对着林向?晚洗着衣服,林向?晚便在原地静静瞧着他。
直到有旁的太监经过,犹犹豫豫地上前问好:“总...总司大人。”
那是两个小太监,年近二十,模样都算清秀。
许如良略顿一?下,猛地回头看了?过来,呆呆望着林向?晚不?知说什么话。
“二位。”林向?晚从怀中摸出两个银锭,分别塞给那二人,“他的活计,可以请你二人代劳吗?”
两个小太监看着手里白花花的银子连连点头,“大人放心去,就交给我二人罢。”
得了?此话,林向?晚才站定,冷俏的眸子睨了许如良一眼,快步向?里面行去。
许如良连忙起身跟上。
地点并不?在屋内,而是一个较为偏僻的角落,许如良心下暗怅一?阵,看着那挺秀的背影不由开口:“大人......”
“嗯。”林向?晚淡应一?声,并未回头,“我只是路过。”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如今井水还有有些?刺骨的。”
这便是不愿让他浆洗衣服的缘由了?
许如良心头微热,上前道:“大人,上回?是奴才的不?是。”
“我都说了?,路过而已,旁的如何,你已无需多?言。”林向?晚从怀里取出一包银钱,转身塞进许如良手里,她眉目温柔,却不去与许如良对视,只是道,“这应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
她前句还说路过,现在又说来看他。
许如良眼下一?热,没去接那银子,转而钻进林向?晚怀里将人抱住了?,“大人,奴才受蔚王所迫,情非得已,奴才又何尝不?愿与大人长相厮守呢?”
林向?晚自不动作,她当然要等着许如良来哄。
她可是一片真心相待,是许如良拒了?她。
“我知。”林向?晚淡声道,“可上回?,阿良不是做出选择了?蔚王心在帝位,今后我之前程,如何能比得上她呢。”
“不?!大人待我一?片真心!蔚王她...她不过待我像个玩物罢了?。”许如良越抱越紧,静声道,“蔚王欲将我送给陛下,大人!我不?想去见陛下!”
“陛下?”林向?晚心道这可真是巧。
但她还是伸手轻轻抚摸着许如良的脸,“阿良又不是不清楚蔚王之心性,她的想法,我如何能轻易左右呢?”
“大人救救我!”许如良紧紧扯着林向?晚的衣摆,眼中尽是恐惧彷徨。
“我说过了?,以我现今的位置,我做不?到。”林向?晚蹙眉,“难道阿良真的想我为了你,家破人亡吗?”
“我......”许如良缄默片刻。
林向?晚说得不?错,若林向?晚果真为了她去与蔚王陛下撕破脸,他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说不定按如今形势,蔚王只会杀了?他泄愤,毕竟林家于蔚王还?有大用。
林家......
许如良眸子亮了亮,轻声道:“若我...我愿意助大人青云直上呢?”
“什么?”林向?晚微愣,表示自己没有听清。
“我说......我愿意为大人做事,只求将来,大人能保我荣华富贵。”许如良抿紧了?唇。
什么情不?情的,是他最不?愿相信的东西,唯有权力换得权力,才能让他安心。
“这么说,阿良不愿嫁我?”林向?晚眼中终于流出一丝温情来,“阿良今日的话,我会好好想想。毕竟我看中的人,也?着实不?愿她人染指,不?论那人是谁。”
许如良听出她话中有离别之意,不?由道:“大人要走了吗?”
“我还?要去准备不?日后春闱的行军列阵。”林向?晚故意道,“今晨陛下交给我的差事,莫要出了什么差错才好。”
林向?晚话中含了七分的暗示,犀利的目光将许如良的全副心思皆收入眼底。
她略低了?身段,靠近许如良的唇角,缓缓动作几乎顷刻间就要吻上去。
许如良都阖了?双目准备受之,可那一吻没等来,却等来一声质问。
“你在做什么?”
许如良一惊,忙从林向?晚怀里退了?出去。
林向?晚佯作受伤地看了?他一?眼,才将目光转向来人不?善的脸色上,“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周宓面色冷漠,“呵,知道你在太监所有个相好,是什么难事么?”
“那倒也?是。”林向?晚无谓地摇了?摇头,虚握了把许如良的手,轻声道:“那我走了。”
许如良红着脸点点头,林向?晚便大步流星离去。
片刻后。
“怎么才来?”林向?晚嫌弃地皱紧眉头,“再晚来半步,我都要和他亲上了?!”
周宓看着她笑,“你这戏做得这么难受,为何还?要坚持?”
“你不?懂。”林向?晚挑了?挑眉,“我和许如良,可是有你不?知晓的前世纠葛在呢。”
周宓听她说得玄乎,以为此人在说笑,“那春闱,你准备怎么办?”
“那日,许如良会来的。”林向?晚勾唇。
无论是陈秋明,还?是陈芮,亦或是她林向?晚,都会希望许如良能出现在春闱猎场上。
届时再发生些?什么,她可是有信心让许如良对她死心塌地的。
而与此同时——将军府。
“你们究竟是想干什么?”司琴张开手臂拦在外面,怒视着面前几人。
红芍与绿萼暗退一?旁,让向来气性最大的牡丹去当那个出头鸟。
“我等自是来拜见主夫的!你一?个小小的下人,也?敢拦我们的去路?”牡丹冷哼一声,将司琴推倒在地。
司琴一个后仰一?屁股坐在地上,两眼就泛起泪光来,恶狠狠盯着牡丹道:“我都说了?,我家主子身子不?适!”
“我们就是听说此事,专程来看看的。”绿萼笑笑,挽住牡丹的手道,“哎呀哥哥,对人家那么凶做什么?我等进去便是,他一?个小孩还能拦得住我们么?”
随同前来的还?有菊花百合梨花等,听了这话直接越过人去。
绿萼说得没错,他们不过是来探望的,又不?是做什么恶事呢。
“让他们进来。”里面传来一声,听着竟有些?无力。
牡丹最先步入,大步行至卧房,瞥见云宸苍白虚弱的脸色,内心一?喜,却还是先行褔礼道:“见过主夫。”
随后几人也匆匆跟上,齐齐褔礼道:“见过主夫。”
雪花微笑道:“听闻主夫身子不?适,我等忧心不?已,前来探望。”
“无事。”云宸抿了抿唇,“许是今日吃食有些?不?对,腹痛得折磨了我好一阵。”
“许是孩子不?安分呢。”雪花淡淡笑着,对梨花使了?个眼色。
梨花便忙道:“主夫,我家之前是学医的,我也?略通一?二,主夫若不介意,倒可以给主夫把脉瞧瞧。”
云宸目光微顿,点点头道:“那你过来罢。”
几人皆不?作声,等着梨花的结果。
梨花便施施然上前,将手搭在云宸苍白的腕子上。
“如何?”云宸担忧地问了句。
这脉象果真是大寒啊。
梨花眉头一跳,连忙道:“好像是没什么大碍,主夫可要多?紧着些?身子,近日就莫要吃寒食了?。”
云宸点点头,亲善道:“多?谢你了?。”
梨花便赶紧起身,回?头对同来的那几人点了点头,众人顿时心中有数。
牡丹便道:“这几日也是妻主不在主夫房里,否则怎会不?知来体贴一二呢?”
林向?晚么?她今早刚走呢。
云宸笑容款款,可在别人看来,这笑实在是十分勉强。
又是菊花添油加醋道:“对呀,海棠说妻主体贴起人来真是没的说,昨儿还亲自喂了?饭呢。”
林向?晚还?给人喂饭了!?
端庄!
云宸咬着这二字念了一?遍,挤出个勉强的笑容来,“阿晚她素来如此。”
这一?声说得实在逞强,来探望的几人皆露出会意的笑容来,看得云宸着实有些?窝火。
该死,要不?是还要顾着林向?晚那边的事,他绝对能现下就把这些?人手撕了?。
“梨花既动医理,留着照看一?二罢。”红芍道,“我等便不多?叨扰了。”
“等等。”云宸瞧着绿萼道,“今日我见你妆容在这几人中尤为突出,可愿教教我?”
他肚子疼成这样,还?不?忘了?跟他讨教妆容?
绿萼冷笑一?声,若这男人不?是失宠到走投无路了,怎至于如此呢?
便道:“好呀,主夫有意想学,我怎能不配合?”
作者有话要说:云宸(微笑):留下来吧,都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