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幕后之人

“哇啊啊啊啊——”

“呜呜呜呜……”

“呜呜呜——哇……”

哭声从露门传出来,惊天动?地,惹了很多人前来围观,宫人和?侍卫们探头?探脑,都不知发?生了甚么事情。

他们当然?不知道毕国公是被小包子杨广欺负哭的,毕竟小包子能有甚么坏心?眼儿?还以为罪魁祸首是天子杨兼,可是杨兼身为天子,旁人也不敢多置喙一句。

杨兼头?疼不已?,手里还捏着?枣花糕,说:“这……要不然?,别哭了罢?”

宇文贤磕的疼,还被杨广“威胁”,吓得抽噎不止,他的模样生的很是清秀,因此哭起来十足惹人可怜,仿佛一只可怜的小猫咪似的。

“呵!”小包子杨广抱臂走过来,冷冷的看着?可怜儿的宇文贤,又?冷笑一声,直接将杨兼手中的枣花糕抢走,塞进嘴里,两口吃光,还咂咂嘴,抹了抹小嘴巴,一副示威的模样。

“呜呜呜……”

“哇呜呜呜……呜呜——”

杨兼头?疼的更加厉害了,正好琅琊王高俨从里面跑出来,他们本是一起出去顽的,因着?躲猫猫,所以小包子高俨藏了起来,哪知道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小包子高俨叉着?腰,虎头?虎脑的瞪着?杨广,说:“一定是乃!是不是乃欺负人?”

杨广矢口否认,仍然?抱着?短短的小胳膊,说:“孤可没有欺负人,他自己摔的,自己哭的,赖得着?孤么?”

杨兼:“……”说得好有道理,朕竟无法反驳。

小包子宇文贤哭了好一阵,呜呜的痛哭流涕,哭的一张小脸儿都花了,最后好不容易止住了哭声,一双大眼睛好像桃花眼,真真儿的桃花眼,眼圈肿的红彤彤的。

杨兼今日是想来露门看看,做人父的,自然?担心?儿子的学业问题,当然?了,虽然?杨广并不需要杨兼担心?,毕竟杨广的实际年龄比杨兼大一半,杨广才?该是做爹的人……

杨兼这“初为人父”,昨日儿子把文书都批看出来了,他也清闲,自然?想要体会一把担忧功课的家长人设,便来了露门,打算今天剩下的时辰,都在露门旁听。

休息时间很快结束,小包子们回到室内,准备继续听师傅讲学,乐逊从外面走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后排“小课桌”的天子,赶紧躬身行礼,说:“拜见人主。”

杨兼亲子扶起乐逊老?先生,笑着?说:“老?先生不必多礼,今日朕是来看看广儿习学的,老?先生该怎么教课,便怎么教课。”

“是。”乐逊也不耽误,让杨广、高俨和?宇文贤三个小包子全都坐好,摊开书本,便开始继续讲学了。

古代?讲究六艺,礼、乐、射、御、书、数,身为贵胄之子,也是需要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上午习学的是课本知识,下午便是射、御等体育项目。

三个小包子一人一个案几,摊开书本,宇文贤坐在最前排,正襟危坐,小身子挺得笔直,一副乖巧学生,认真听讲的模样,如果放在现代?,宇文贤绝对是老?师和?家长都喜欢的“别人家的孩子”,乖巧听话的三好学生。

小包子杨广和?琅琊王高俨则是坐在后排,两个人的案几并排,小包子琅琊王捧着?书本,紧紧蹙着?小眉头?,嘟着?嘴巴,用小肉手反复戳着?自己的脑袋,标准的“想破脑袋”动?作。

小包子琅琊王小声抱怨说:“师傅在说甚么?讲的哪一页?这个字念甚么?”

“那个字念甚么?”

“这些字都念甚么?”

杨广被他戳的烦躁,转过小脸盘子,鄙夷的看了一眼琅琊王。

相对比宇文贤的求知好学,琅琊王便比较多动?了,几乎是一刻也坐不住,是师傅眼中的问题学生。

而杨广呢……

杨兼仔细一看,儿子上课也很老?实,虽然?小腰板没有挺直,但是坐在席上也没有乱动?,一只小肉手支着?腮帮子,一只小肉手捧着?书本,过了好一阵,杨兼隐约听到“呼……”的声音,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儿子这么老?实并不是因为乖巧听课,而是……睡着?了!

临近午膳时间,上午只有最后一讲了,乐逊老?先生说:“好了,上午便到这里。”

他一说完,小包子琅琊王“噌!”的从席位上站起来,说:“终于?讲完啦!窝萌去顽鸭!”

他说着?,便窜到宇文贤身边,想要拉着?宇文宪出去顽,不过宇文贤是个乖巧的宝宝,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恭恭敬敬的说:“蟹蟹师傅!”

乐逊笑眯眯的说:“毕国公多礼了。”

宇文贤又?走到杨兼面前,躬身行礼说:“人主,那下臣先告退呐!”

宇文贤长相斯文,说话奶声奶气?的,尾音还带着?一些小奶音,别提多萌了,杨兼刚要说话,突听“轰隆——”一声,竟然?是打雷的声音。

如今是冬日,最近都没有雨水,也没有下雪,这青/天/白日的,竟然?炸下一记滚雷来。

“啊鸭!”宇文贤正在作礼,被吓得一个激灵,真的仿佛像一只炸毛的小猫咪,“跐溜——”一声,直接钻进了杨兼怀里。

杨广正在收拾课本,慢条条漫不经心?的,这些子小娃儿才?学的书本,他早就倒背如流了,杨广小时候也很聪明,加上上辈子父亲对他非常严格,以至于?严苛,杨广从小便很刻苦努力,所有的书本看一遍全都能背下来,因此这些书本他根本不需要多看,就算上课睡觉,也记得滚瓜烂熟。

倘或不是为了做做样子,摆出太子求知好学的模样,杨广才?懒得来露门习学,杨广兴致缺缺地收拾着?课本,突听一记冬雷,别说是小娃儿了,大人也会听得一怔。

杨广转头?一看,宇文贤竟然?钻到杨兼怀里去了!像是一只瑟瑟发?抖的小兔子,异常的可怜无害。

杨广当即把课本一丢,大步走过去,小肉手抓住宇文贤的后衣领子,将人一拽,宇文贤没有防备,被杨广拽出来,身形不稳,“咕咚!”一声竟然?坐在了地上,坐了一个大屁墩!

“啊鸭!呜……”宇文贤坐在地上,摔得有些懵了,一双桃花眼又?泛起殷红,水灵灵的,好似随时要哭出来。

小包子琅琊王立刻上前打抱不平,将宇文贤护在身后,说:“乃肿么打人!”

杨广抱臂说:“孤可没打他,是他自己要往地上坐的。”

杨广这冷冷的目光,居高临下的垂眼盯着?坐在地上的宇文贤,活脱脱一副刻薄坏人的模样。

杨兼连忙揉了揉额角,怕是儿子记仇,看到自己把枣花糕送给宇文贤,所以一直记到现在。

杨兼上前打圆场,说:“下午还有射御的课程,先用午膳罢。”

杨兼下午还要旁观,既然?来了,便带着?三只小包子一起用午膳,中官何泉动?作十足麻利,很快走出去吩咐摆膳。

膳食摆起来,杨兼身边围着?三只小包子,小包子琅琊王虎头?虎脑,吃起饭食狼吞虎咽,小包子宇文宪清秀无害,用膳的动?作井井有条,斯文秀气?,而小包子杨广举手投足之中带着?一股小大人的稳重成熟,偏生长的是最矮的一个,小小一团,吃起饭板着?脸,嘟着?小嘴吧,咂咂咂别提多可爱了。

杨兼被三只小包子包围着?,只觉得这场面可以称得上是“天上人间”了,他本就喜欢孩子,更别提是这么可爱的小包子们了。

杨兼眼看着?宇文贤只食菜,奇怪的说:“毕公为何只食菜?长身体要多吃些肉才?是。”

小包子宇文贤登时有些扭捏,揪着?自己的衣角搓了搓,嘟着?嘴巴说:“可素……可素下臣不稀饭粗肉肉……”

杨兼一听,恍然?大悟,原来宇文贤是那种只喜欢吃菜,而不喜欢吃肉的小孩子,他以前见过的小娃儿,例如杨广,例如琅琊王,例如阿史?那国女,都是喜欢吃肉之人,简直是食无肉不欢,如果不是杨兼“逼迫”,他们一顿饭都不食一口菜,宇文贤可谓是其中的异类了。

杨广心?中冷笑一声,食菜?谁不会么?

杨广当即伸出小肉手,夹了一筷子承槃中的韭菜,张开小嘴巴,大口塞进去,鼓囊鼓囊嚼了,其实味道也不差,只不过杨广不偏爱食菜,如果肉和?菜放在一起,他肯定吃肉。

杨广吃了一大口菜,好似要和?宇文贤比拼,又?夹起一筷箸,大口塞进嘴里,然?后又?是一筷箸,又?是一筷箸,又?又?又?……

杨兼一个不留神?,低头?一看,好家伙,承槃里的韭菜竟然?全都没了,只剩下菜汤,一转眼全都被杨广食了个干净。

杨兼惊讶的看向杨广,杨广昂了昂小下巴,撑得他差点打一个饱嗝,幸亏杨广家教极严,硬生生忍了下去,用小肉手捂住嘴巴,又?拿起小帕子,优雅又?高冷的擦了擦自己的小嘴巴。

杨兼:“……”儿子的小肚子都给撑起来了。

用了午膳,稍微休息一会子,下午还有课程,不同的是,下午的课程是射和?御,都是一些体育项目。

古代?的课程可不只是文化课,还有礼仪和?体能的课程,学者讲究六艺齐全,乐逊老?先生便精于?六艺,别看他文质彬彬的模样,但是早年也曾经做过将军,跟随上战场。

时辰差不多的时候,三只小包子便去换衣裳,将繁琐的袍子全都脱下来,换上方便行动?的劲装。

杨兼站在道会苑等了等,道会苑乃是专门用来讲武之地,很快便看到三只小包子走了出来。

小包子杨广一身黑色的劲装,冷酷的颜色衬托着?小包子的脸蛋儿粉粉嫩嫩,白里透红,因着?黑色显瘦,更衬托的杨广小小一团,个头?相当迷你。

杨广背上背着?一把小弓,还有一只箭筒子,两脚开立,双手抱臂,像模像样的站在原地,一副冷酷小太子的模样。

旁边的宇文贤和?高俨也换好了小衣裳,宇文贤抱着?箭筒子,眨巴着?的眼睛,奶声奶气?的说:“窝……窝素来对射御便不行。”

高俨拍着?他的肩膀,差点给宇文贤拍倒在地上,奶声奶气?的安慰说:“没关系哒!窝可以教你!窝很厉害哒!”

“尊的吗?”宇文贤眨巴着?大眼睛,说:“蟹蟹乃!”

杨广懒得陪这两个小娃娃顽,大步向前走去,来到道会苑的中央。

下午的第一堂课是“射”,这射也分很多种,大抵五个讲究,“白矢、参连、剡注、襄尺、井仪”,其中还有许多繁琐讲究。

白矢的意思?是射箭准确有力;参连的意思?是放出一支箭,后面三支箭连贯放出,一箭连着?一箭,犹如连珠一般;剡注指的是箭行的速度快;襄尺则是表达臣子与君上一起射箭的礼仪;至于?井仪,指的是四箭连发?,全部中的。

因着?今日有两个新的学生临时插班,所以乐逊又?重新讲解了一下射箭的讲究,随即让宇文贤演示一遍。

宇文贤年纪还小,只比杨广大一点点,听到师傅说话,恭恭敬敬的行礼,说:“是!”

他说着?,站出来,将弓箭从背上解下来,搭上弓箭,准备开始射箭,板起小肉脸,眯着?眼睛……

“铮——”

第一箭快速发?出,长矢离弦,果然?达到了剡注的标准,“啪!”一声正中靶心?。

琅琊王震惊的睁大眼睛,小嘴巴长得圆润,刚要感叹其实宇文贤射箭很好,下一刻宇文贤没有住手,反手一抓,从箭筒里勾下一根长矢,继续搭弓。

“铮——”

第二箭!

“铮——”

第三箭!

“铮——!”

第四箭!

四箭连续发?出,果然?犹如连珠一般,丝毫不停顿,动?作可谓是行云流水,十足的游刃有余。

琅琊王震惊的已?经说不出话来,保持着?小嘴巴圆张的模样,眨巴着?眼睛,过了良久,这才?说:“这……这也太腻害了叭!”

宇文贤射完箭,揉了揉自己的小脑袋,将长弓背回背上,又?恢复了乖巧可爱的模样。

乐逊去检查了箭靶,笑着?抚掌说:“毕公的射术又?精进了不少,四箭井仪,不过很可惜,只做到了参连,这第三箭没有射中靶心?。”

宫人将靶子抬过来,众人一看,果然?如此,其中有一箭射偏了,并没有正中靶心?,但是对于?一个这般大的孩子来说,已?经算是奇迹了。

宇文贤瘪了瘪嘴巴,似乎不太欢心?,说:“师傅,学生会更加努力练习射术的。”

乐逊抚着?胡须,点点头?说:“毕公求学上进,此乃好事儿啊。”

杨兼观摩小包子射箭,看的可谓是酣畅淋漓,真别说,这个年代?的贵胄子弟生活压力也挺大,小小年纪便要开始习学骑射,而且这朝代?南北动?乱,兵荒马乱,小娃儿们除了学习书本知识,更加注重射、御等体能训练,从小便要比旁人刻苦的多。

杨兼抚掌说:“毕公射术了得,朕今日大开眼界呢。”

宇文贤得到了杨兼的夸赞,不好生意的垂着?头?,白皙的小包子脸蛋红扑扑的,似乎是害羞了,拱手说:“人主谬赞啦,下臣愧……愧不敢当。”

别看宇文贤年纪小,但是一板一眼的,宫中的规矩学的倒是很好。

杨广兴致缺缺的站在道会苑中,他午膳食的太多了,那一大承槃的韭菜,现在胃里差点长韭菜,撑得厉害,本不想动?弹,打定主意,下午的射御只是做做样子,混过去便罢了,反正这些都是以前学过的。

哪知道冷不丁突然?听杨兼夸赞宇文宪,分明连井仪都没有做到,有甚么可厉害的?

不是杨广吹牛,他小时候受过的训练,比这个要严苛许多,像宇文贤这个年纪,早就学过了四箭连发?,发?出连珠,箭箭中的,绝无虚发?,因此觉得根本没甚么好炫耀的。

杨广当即冷笑一声,抱臂往前走了几步,站定在众人面前,也不说话,分手将背上的长弓一勾,“铮——”小肉手一甩,弓弦发?出铮铮的震动?声,真别说,若是一般男子做这个动?作,必然?雄气?英伟,英俊逼人,然?……

问题在于?杨广年纪太小了,杨兼看到小肉包的动?作,差点没忍住直接笑出来。

琅琊王说:“乃也要射箭嘛?”

杨广没有正面回答琅琊王,只是淡淡的说:“靠边站。”

琅琊王嘟着?嘴巴,似乎不信杨广会射术,毕竟杨广年纪也太小了,比宇文贤小一些,而且个头?是大家之中最矮的一个,这么小小一团,怎么可能会射术呢?

杨广站定,双脚开立,两只小肉手握住弓箭,抽出一支长矢,双臂一展,立时开弓。

“铮——!”

第一箭!

“铮——!”

第二箭!

“铮!铮!铮!”

接下来竟然?是三箭齐发?,一共五箭,但听得“哆!哆!哆哆哆!”的声响,看得人眼花缭乱,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琅琊王瞠目结舌,又?是圆张着?小嘴巴的模样,睁大了眼睛,一脸目瞪口呆,宇文贤也是一副惊讶模样。

“检查一下罢。”杨广幽幽的发?话,他的小奶音成功把众人游离的意识拉了回来。

小包子琅琊王和?宇文贤不等宫人将箭靶搬过来,已?经颠颠颠的跑过去,急匆匆的去看箭靶。

只见箭靶之上,一根箭矢正中红心?,但是……

整个箭靶,只有一根箭矢,一个射痕,而杨广分明连发?五箭,比四箭还要多一箭。

“哈哈哈!”小包子琅琊王第一个笑出来,用手指刮着?小脸蛋儿说:“羞羞!脱靶了!哈哈脱靶了,只有一箭中靶!”

宇文贤拉住琅琊王,劝阻说:“太子想必是第一次习射,窝第一次习射也会脱靶哒!”

杨广则是抱臂冷笑,“唰!”将长弓耍出一个剑花,一挽,动?作行云流水,将长弓重新背在背上,唇角斜斜的一挑,说:“哦?是么?你再看仔细一点。”

琅琊王说:“再怎么仔细,也只有一根箭矢鸭!你看鸭!”

乐逊老?先生走过去,亲自检查箭靶,随即抚着?胡须哈哈大笑起来,说:“非也非也!大王与毕公有所不知,太子五箭,全都中靶了。”

琅琊王都给他说蒙了,抬起手来挠着?自己的小头?发?,歪着?头?说:“鸭?可素……可素只有一根箭鸭,难道是窝眼花啦?”

杨兼十足好奇,也站起来亲自走过去,乐逊老?先生说:“人主与各位请看……”

他说着?,伸手将箭矢取出来,箭矢入木三分,刚一取下来,“咔嚓——”一声脆响,竟然?碎裂开来,众人仔细一看,可不是五根箭矢么?一共五个箭镞子,叮铛叮铛全都掉在地上,而箭杆好像从中间被劈开了一样,七零八落的散在地上。

乐逊笑着?说:“太子大才?!当世仅有啊!这五箭,全都射在了一个位置,后箭劈开了前箭的箭杆子,因此看起来仿佛一根箭似的。”

“神?马?!”琅琊王震惊的嘴巴里可以塞下两只大鸡蛋,说:“全都……全都射在一起啦?”

别说是孩子了,就连大人也不一定能做到这种事情,琅琊王刚才?还在佩服宇文贤,现在犹如墙头?草一样,登时倒戈,盯着?杨兼的眼睛差点冒出星星来,一副十足崇拜的模样,蹦蹦跳跳跑过去,说:“太子!乃是肿么做到的!教教窝鸭!教教窝鸭!”

杨广唇角一挑,志得意满的看向杨兼,杨兼有些无奈,说起来杨广也是个大人了,竟然?和?宇文贤这个正儿八经的小包子较劲,隋炀帝这个暴君,也当真是童心?未泯了。

不过说实在的,帅是真的帅,奶帅奶帅的。

杨兼走过去,毫不吝啬的表扬,说:“我儿怎么这般英武?”

杨广听到杨兼的表扬,稍微抬起肉嘟嘟的小下巴,一副“快点继续表扬我”的模样,杨兼半弯下腰来,在小包子杨广耳边说:“我儿这般厉害,表扬的言辞已?经不足以形容,要不然?……父父亲你两下罢?”

杨广一听,“如避蛇蝎”,甚么高冷冷酷全都荡然?无存,吓得连退好几步,差点一个屁墩儿坐在地上,下意识用小肉手捂住自己的脸蛋,保护的严严实实,生怕被杨兼“轻薄”。

杨兼笑着?说:“儿子害羞了,无妨,那先欠着?。”

杨广:“……”

射术之后,琅琊王一改与杨广不对付的模样,反而成为了杨广的小迷弟,一直追在杨广身后,怎么甩也甩不掉。

除了射术,还有御术,御并非是骑马这么简单,还需要学习驾车,毕竟冷兵器时代?战车的应用非常广泛。

乐逊让工人准备了三匹小马驹,个头?都不算太大,三只小包子年纪还小,需要循序渐进。

琅琊王皮管了,骑马根本不在话下,一个翻身利索上马,至于?宇文贤,他跟着?师傅学了一阵子,因此也不是难事儿,抓住马辔头?翻身上马。

只剩下杨广一个人。之前杨广连射五箭,箭无虚发?,简直惊艳全场,然?而现在……

杨广仰头?看着?“高大”的小马驹,眼皮不由跳了一下,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板着?小肉脸,压着?小嘴巴,很是不欢心?。

杨兼坐在一旁观摩,登时便明白了,杨广个头?太小了,是三只小包子之中最小的一个,这匹小马驹,虽然?是小马驹,但是对于?杨广来说,还是有点高。

平日里杨广都是被杨兼抱上马背的,这会子自己翻身上马,当真是有点困难……

杨广冷着?脸,和?小马驹相面,小马驹不怕生,打了个响鼻,还用脑袋去拱杨广,杨广被拱的差点坐倒在地上。

一只包子,一只小马驹对视良久,杨广这才?提起一口气?,“嘿鸭!”一声翻身上马,但是他的腿太短了,向前一扑,根本没有蹬到脚踏子上。

“嘿……嘿鸭……”

“鸭……”

“嘿……”

杨广反复试探了三次,无论是直接上马,还是向前扑,或者干脆助跑向前扑,都不怎么成功。

杨兼实在没忍住,笑的肚子直疼,不过笑归笑,杨兼还是站起来,走到杨广面前,将儿子抱起来,放在马背之上。

小包子杨广抓住马缰,整理着?马辔头?,很是冷酷的说:“儿子自己也可以上马。”

“是是,”杨兼笑着?说:“是父父多管闲事。”

杨广听他说的没甚么诚意,“啧”了一声,催马向前。

琅琊王和?宇文贤已?经等了很久,眼看着?杨广来了,乐逊老?先生便开始教导他们骑马的各种要领,剩下来便是各自实践。

杨广拽着?马缰,很自如的开始骑马,宇文贤和?琅琊王也有些经验,三只小包子“哒哒哒”的策马在道会苑来回来去的走了几圈。

策马一会子之后,乐逊老?先生便准备考核三只小包子,让三只小包子策马准备,一会子会来一场比试,看谁先御马到达终点。

琅琊王跃跃欲试,他最是喜欢比试了,杨广则是兴致缺缺,小娃儿的比试,他一点子兴趣也没有。

不过转头?一看,杨兼还在,杨广莫名?便想到了那块枣花糕,虽然?最后枣花糕还是自己食了,但是……

杨广记仇。

方才?射术大获全胜,各方面碾压宇文贤,杨广唇角一挑,眼下的御术,不妨也碾压一把宇文贤,让他输的彻彻底底。

杨广这么想着?,便握紧了马缰。

乐逊老?先生一声令下,三只小包子立时催马,刚一开始,琅琊王便出了事故,他的小马驹就是不走,不管怎么催马都不行,而且还调头?往回走,气?的琅琊王使劲扭着?小屁股,大喊着?:“鸭鸭!你这个坏马!往哪里去,那边鸭!那边鸭——”

而杨广和?宇文宪则是顺利得多,两匹小马驹立刻狂奔而出,简直是并驾齐驱,飞快的向前冲去。

杨广压低了身体,将小身板伏在马背上,挑唇一笑,看向和?自己并驾齐驱的宇文贤,说:“怎么,毕国公就这点能耐么?”

宇文贤正在专心?策马,突然?听到杨广说话,惊讶的睁大眼睛,就见杨广的小马驹竟然?跑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渐渐超过了自己。

宇文贤惊讶不已?,似乎不服输,小肉手拽着?马缰使劲催马,想要赶上去。

前面竞争激烈,琅琊王还在和?小马驹较劲,说:“啊鸭!反了,反啦!那边鸭!你这个笨马,不给你草料食啦!”

琅琊王的小马驹差点子跑出道会苑,宫人们赶紧拦住,这才?把琅琊王解救下来。

就在此时,突听“鸭……”的声音,众人的注意力都在琅琊王身上,没想到身后竟然?出了状况,回头?一看,跑在前面的两只小包子不知怎么回事,竟然?撞在了一起,齐刷刷的跌下马背。

嘭——

咕咚!

杨兼听到巨响和?痛呼的声音,吓的一颗心?脏提到了嗓子眼,立刻大步冲过去,冲到杨广面前,说:“儿子?!”

杨广从马背上跌下来,倒在地上,脸颊被蹭了一个血口子,浑身到下都是灰土,疼的一张小脸扭曲在一起,险些成了带褶儿的肉包子。

不只是杨广,宇文贤也跌在地上,同样灰头?土脸,小肉手蹭破了皮,应该是扭到了腿,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两匹小马驹跑的好好儿的,也不知如何便撞在了一起,两个小包子全都受了伤,杨兼看到儿子见血了,连忙把儿子小心?翼翼的抱起来,说:“快,去传医官,叫徐医官过来!”

刘桃枝立刻反应,说:“是,人主!”

刘桃枝飞奔去找徐敏齐,杨兼抱着?杨广匆匆回了路寝宫,毕国公府也来了人,将宇文贤接回去看伤,下午骑射课程风风火火便结束了。

徐敏齐被刘桃枝一路拉着?狂奔而来,跑的满头?热汗,中官何泉已?经在路寝门口等待了,说:“徐医官,快请入内!”

徐敏齐小跑进去,小包子杨广躺在路寝东室的床上,这张床应该是天子的龙床才?对,杨广虽然?也有自己的寝宫,不过一般都住在这里,每日都躺在这张床上,众人早就见怪不怪,也不觉得奇怪。

徐敏齐没有废话,立时给杨广诊治,面颊稍微蹭了一下,是皮外伤,并没有大碍,只要注意饮食,是不会留疤的,最重要的是杨广的小脚丫。

杨广从马背上跌落下来的时候,扭了脚腕,小靴子险些脱不下来,一只小脚丫肿的跟小猪蹄似的。

杨广忍着?疼痛,没吭一声,毕竟他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十三岁开始便上阵杀敌,亲自参加南北统一的战争,甚么样的大小伤没有受过,这些当真不算甚么。

杨广板着?脸,杨兼比他更加担心?,眼看着?儿子的“小猪蹄”,着?急的说:“徐医官,如何?可有大碍?骨折了么?会不会留下病根?”

杨兼显然?变成了一个“话痨”,徐敏齐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加之他有点口吃,不,并非一点儿……

“回回回……回禀人人——人主!太太太……太子……无妨!”

杨兼听到最后两个字,狠狠松了一口气?,徐敏齐又?说:“没没没……没有骨——折!伤了筋……需要好生休……休养!”

徐敏齐当即给杨广开了一个方子,最主要是休养,还要抹药活血化瘀,最好配合汤药,好的自然?更加快。

杨兼等徐敏齐走了之后,这才?说:“儿子,疼不疼?”

杨广小大人一样摇头?说:“无妨。”

杨兼反复检查了好几下杨广的小猪蹄,确保没事儿,真的没有骨折,这才?松了口气?,说:“乖儿子,这些日子腿上不要用力,无妨,父父可以抱着?你。”

杨广:“……”

杨广想要婉拒,毕竟自己虽然?看起来像个小孩子,其实内心?里一点子也不小了,总是被人抱来抱去,成甚么样子?

但是杨广仔细一想,罢了,如今是特殊时期,自己正要被册封为太子,既然?父亲喜欢抱着?,那就暂时顺着?他的意思?,等自己册封完了太子再说。

杨广便乖巧的点点头?,小肉包脸颊直晃悠。

杨广受了伤,还特别乖巧,杨兼更是觉得他可怜儿,说:“明日父父给你做个猪蹄汤,小猪蹄也好的快一些。”

杨广眼皮一跳,不过想到杨兼之前炖过黄豆梨子猪蹄汤,又?觉有些馋这口儿了,中午食了太多的素菜,杨广感觉自己这会子脸色怕都是绿的,急需要食肉补一补。

杨兼站起身来,杨广还以为他现在就要去炖猪蹄,说:“父皇,现在不忙去,儿子还不饿。”

哪知道杨兼却说:“父父不是去膳房,是准备去看看毕国公。”

宇文贤?

就听杨兼继续说:“你与毕国公全都跌下马来,也不知道毕公那面子怎么样了,朕去看看情况。”

杨兼要去探望毕国公那个小娃儿?

杨广心?中警铃大震,毕国公长相斯文可爱,看起来清秀又?无害,尤其一哭起来,那真真儿是可怜劲儿的,任是谁看了都会觉得心?疼。

杨兼本就喜欢小娃儿,还要把枣花糕拿给毕国公食,这会子又?要去看望毕国公,杨广心?头?狂跳,这毕国公无父无母,保不齐杨兼一个心?软,便将毕国公抱回来当儿子了……

想到这里,杨广登时“啊鸭——”一声浮夸的惊呼,直接趴倒在龙床上,恨不能打着?滚儿,动?作十足浮夸,抱着?自己的小猪蹄,哼哼唧唧说:“疼……肿么突然?疼起来呐?”

杨兼听到儿子喊疼,立刻又?坐下来,坐在床牙子上,说:“儿子,怎么了?”

杨广装可怜也算是炉火纯青,只是平日里不愿意拉下这个脸面而已?,眼下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甚么脸面不脸面?有太子之位重要么?有天子之位重要么?

杨广可怜兮兮,皱着?一张小肉包脸,小肉手抓住杨兼的袖子,瘪着?嘴巴,哽咽的说:“父父,腿疼疼!”

杨兼心?疼儿子,赶紧检查一番,当然?是检查不出来甚么的,杨兼也发?现了,其实杨广是在装病,实在太明显了,那意思?就是不想让自己去探望毕国公宇文贤。

杨广赖在床上,揪着?杨兼的袖口,哼哼唧唧的不起来,好似杨兼前脚去探看毕国公宇文贤,小包子杨广后脚就能活活疼死一般。

杨兼无奈的说:“乖儿子,毕国公好歹是国公,父父堪堪即位,多少应该去探看一番。”

杨广却更是哼哼唧唧,小肉包子在床上不停的打滚儿,嘴里无病呻/吟:“啊鸭,好疼……疼疼……父父不要儿子了吗?”

杨兼;“……”

杨兼见杨广还在动?摇,立刻捂住自己的小肚子,又?说:“窝……窝肚肚也疼,一定……一定是午膳没有食好,啊鸭好疼,疼死窝啦!”

杨兼明知道杨广在装洋蒜,但是偏生他就是吃这一套,十足没辙,杨兼无奈的说:“是不是中午吃太多韭,这会子不舒服了?”

真的让杨兼猜对了,杨广的确有点不舒服,肚子里涨得很,肯定全都是韭菜,那么大一承槃的韭菜,杨广平日里几乎不吃菜的,午膳全都给干掉了,可不是要不舒服?

杨兼说:“好,父父不去了。”

杨广眼睛一亮,便听到杨兼又?说:“但是要把徐医官叫来,给你开几副消食的汤药。”

消、消食?

怎么又?是消食?

杨兼说:“上次你便食得太多,竟给撑病了,难不成不记得了?”

杨广眼皮狂跳,如何能不记得,上次是因着?不想让琅琊王小包子在父亲面前得宠,所以硬生生吃了好多炸汤圆,给吃撑了去,这次则是不想让毕国公宇文贤在杨兼面前得宠,一时冲昏了头?脑,竟然?吃下一大承槃的韭菜,现在回想起来,杨广也不知自己当时怎么想的。

消食听起来太过丢人,但是为了不让杨兼去找别的包子,也不差这点子脸面了,一咬牙,说:“好。”

杨兼立刻把徐敏齐又?叫了回来,让他开一些消食的汤药来。

徐敏齐看诊之后,刚刚离开不久,便听中官何泉说:“人主,正议大夫,御正大夫,太府大夫,宗师大夫,前来谒见。”

杨兼眯了眯眼目,一来就是四个大夫,官阶还都不小,也不知是为甚么来的,不过十有八/九……

杨兼对杨广说:“我儿好生休息,父父去去就回。”

杨广却拉住杨兼,一双圆溜溜的眼目眯起来,说:“父皇,这些子大夫,怕是冲着?儿子来的,父皇不如便在东室议事罢。”

杨兼挑了挑眉,他倒是没有甚么不能让杨广听得,便对何泉说:“去把四位大夫请进来。”

“是,人主。”

何泉出去,四个大夫很快走进来,他们一进来,刚要恭恭敬敬的作礼,哪知道一眼便看到了太子杨广!

小包子杨广一副撒娇耍赖的模样,窝在人主杨兼的怀中,听说小太子骑射的时候坠马,伤到了腿,人主担心?得不得了,来来回回让徐医官跑了好几趟。

杨广的眼目冷飕飕的撩了一眼那几个大夫,四个大夫显然?没想到太子也在场,他们前来,正是为了册立太子一事。

之前也有许多人前来凑热闹,想要暂缓册立太子的事情,毕竟后宫空虚,没有一个后妃,不如等谁家的千金嫁入宫中,给人主生下一儿半女再册立,所有人都想要争取这个机会。

四个大夫你看我我看你,因着?杨广在场,稍微有些迟疑,他们一方面想要暂缓册立太子,但是一方面又?知道杨广得宠,谁也不愿意当面得罪了小太子去。

杨兼抱着?儿子,好似在哄儿子似的,其实趁着?机会捏了好几下杨广肉肉的小脸蛋儿,杨广为了装作乖巧粘人,也不反抗,反而还要把自己的小脸蛋儿送到杨兼的手上,任是杨兼捏瘪了揉圆了,如此一来才?能给大家展示展示,自己有多么受宠。

杨兼笑的很是和?善,说:“四位大夫还未归家?也当真是辛苦,为了国事操劳如此,当真是我大隋的幸事。”

四个大夫尴尬的拱手说:“天子谬赞,臣诚惶诚恐。”

杨兼又?说:“不知四位大夫,可是有甚么事情?”

宗师大夫干脆把心?一横,说:“天子,冬日旱雷,这是不祥的征兆啊!一定是因着?人主后宫凋零,我大隋没有国母,这是上天的警示啊!”

杨兼幽幽一笑,说:“哦?上天的警示?”

其他几个大夫也跟着?应和?,正议大夫说:“正是如此,臣以为宗师大夫说的极是,冬雷滚滚,怕是上天警示,人主虽英明勤政,但后宫未立,太子先立,这……这岂非有背天常?人主尚且年轻健壮,何必急于?册立太子,大皇子年幼,不如等几年也是……”

他的话还未说完,杨兼温柔的脸色突然?收敛起来,沉声说:“这么说来,冬日旱雷,是因着?朕不够亲近女色了?真真儿是有趣之事,老?天爷打了雷,你们便要给朕塞几个后妃?”

“人主,老?臣……”

四个大夫还想要狡辩,杨兼不给他们这个机会,幽幽的说:“正议大夫,御正大夫,太府大夫,宗师大夫。”

他依次点了四个人的名?字,四个大夫只好拱手说:“臣在。”

杨兼继续幽幽的说:“朕以为,冬日旱雷,是上苍提点朕,应该肃一肃朝纲了!需不需要朕现在便派人去查查,你们各家里的妓子、妻妾,都是甚么来路?”

南北朝的“家妓文化”空前发?达,因着?时局动?荡的缘故,兵荒马乱,流离失所之人众多,家妓大多数是被掳劫来的战俘,或者干脆强掳来的难民?等等,除了朝廷赏赐官妓变为家妓,基本没有来路正经的家妓。

四个大夫听到杨兼这句话,心?中凛然?,脸上登时变得铁青起来,他们虽然?一个个看起来直言敢谏,但谁家里没有几个来不明的家妓呢?毕竟攀比家妓已?经成了一种奢靡的风气?,简直是贵族必备。

四个人瞬间没了声儿,谁也不敢喘一口大气?。

杨兼冷笑说:“看来四位大夫是没甚么想说的了,对么?”

四个大夫谁也不敢开口,一个个垂着?头?,生怕杨兼真的一声令下,便查到自己头?上来,只好唯唯诺诺的说:“是,是……”

杨兼挥手说:“罢了,既然?如此,四位大夫退下罢。”

四个大夫哪里敢再多说,如蒙大赦,连忙从路寝宫退出去,因着?杨兼突然?提起家妓的事情,朝中之人超过四分之三都在人人自危,这些日子便清闲了起来,果然?没人再敢提立后和?暂缓立太子的事情。

杨兼得了空,便准备去膳房亲自做猪蹄给杨广食。杨广的小脚丫肿的还像小猪蹄一样,这些日子都不能下床,同时传来了消息,说是毕国公宇文贤受伤比杨广还要严重,竟然?骨折了。

杨兼便打算着?,多做一些猪蹄,大家都能吃一吃。

说起来可能很多人都想不相信,杨兼乃是“主膳中大夫”出身,如今摇身一变,成为了人主,膳房里很多膳夫们都认识杨兼,膳夫们跪倒迎接,山呼拜见人主。

杨兼笑的很温和?,说:“不必多礼了,你们忙自己的。”

杨兼管主膳中大夫要了一些猪蹄,然?后又?要了一些枕瓜,也就是冬瓜,如此一来,杨兼打算做一个大家都能吃,不费事儿,又?十足好食的猪蹄火锅。

把猪蹄和?冬瓜炖在一起,清汤一炖,炖城浓浓的一锅,猪蹄的胶质全都熬煮出来,浓郁喷香,冬瓜又?能解腻,融合在猪蹄汤里,吸饱了猪蹄的汤汁,别提多鲜了。

其实杨兼本人也不是很爱吃冬瓜,只觉得冬瓜没滋没味儿的,最常见的冬瓜汤或者虾米炒冬瓜也十足寡淡,能吃是能吃,却吃不出太多的幸福感。但把冬瓜放在猪蹄汤里就不一样,猪蹄炖汤的滋味儿浑厚鲜美,正好弥补了冬瓜的寡淡,而冬瓜的清淡又?能中和?猪蹄的油腻,一口冬瓜一口猪蹄,过瘾又?接腻,十足的神?仙搭配。

杨兼把猪蹄处理好,先炖上,然?后把冬瓜切成块,因着?冬瓜容易熟烂,所以后面再放进入炖便可以。

猪蹄汤奶白微微透亮,猪蹄切成小块,咕嘟咕嘟的在沸腾的汤头?中沉沉浮浮,杨兼这时候把冬瓜丢进锅中开始一起煮,随即便开始调汁儿。

杨广的面颊上有伤,杨兼为了不然?他的面颊上留下伤疤,这些日子吃食都是清淡口味儿,甚至不沾一点酱油,大多清蒸或清炖,以免黑色素囤积在杨广的伤口上。

因此这次也选择了清炖猪蹄火锅,而没有选择红烧猪蹄,或者烤猪蹄。自然?了,除了颜色上,口味上也以清淡为主,所以辣的便自动?划分出考虑的范围。

所以杨兼准备的猪蹄火锅小料,并没有准备辣碟,也没有准备干碟、蘸水或者海鲜汁儿等等,而是准备了麻酱小料。

猪蹄煮到皮弹柔嫩,往麻酱小料里一滚,麻酱给鲜嫩的猪蹄平添了一股醇香的味道,不会腻口,反而香味十足,唇齿留香,除了香辣烤猪蹄,杨兼最喜欢的吃法,便是猪蹄火锅配麻酱小料了。

杨广躺在路寝宫的龙床上歇息,自从上次马背上掉下来,杨广倒是乐得清闲了,杨兼为了让他养伤,都没“奴役”杨广批阅文书,白日也不需要去露门上学,杨兼除了早朝,便是围着?自己打转儿,日子倒也是清闲。

马上便要到晚膳的时候,杨广腹中有些饥饿,听宫人说,今日杨兼去了膳房,恐怕晚上要做猪蹄火锅给自己食。

上次杨广吃过黄豆梨子炖猪蹄,猪蹄的滋味儿自然?不用说了,皮弹柔嫩,胶质满满,杨广虽不偏爱猪蹄,但不得不说,杨兼做的实在太美味,他一个人便能吃下一整个大猪蹄!

杨广想到这里,更是觉得腹中饥饿的很,此时中官何泉走进来,恭恭敬敬的说:“太子,天子已?经令人摆膳,请太子移步用膳。”

杨广点点头?,很有派头?的“嗯”了一声,中官何泉便推来一只轮车,扶着?杨广坐在轮车上,推着?杨广离开了路寝宫,往摆膳的大殿而去。

杨广一路上都在想猪蹄,听说是猪蹄火锅,火锅自己吃过很多种,甚么豆乳火锅、椰子鸡火锅等等,至今还未食过猪蹄火锅,猪蹄的味道不差,加之火锅的各种食材,想必也是又?香又?鲜的。

杨广的轮车刚刚来到殿门口,还没入内,便听到里面叽叽喳喳的声音……

是了,叽叽喳喳!

内殿竟然?有人,而且还是小娃儿的声音,嗓音大得很,奶声奶气?的说:“哇——天子做的猪蹄火锅!”

“哇——窝从未闻到过这么香的味道!”

“哇——好香鸭!好馋鸭!”

杨广眼皮一跳,甚么情况?不是父皇给自己专门做的猪蹄火锅么?怎么大殿里这么多声音?杨广一想,隐约觉得不对劲儿,按理来说布膳摆在路寝宫就是了,那么大地方,摆甚么样的膳食都能摆得下,可是杨兼却把膳食摆在了其他宫殿里……

杨广黑着?脸,吱呀一声推开殿门,果不其然?,殿里人头?攒动?,琅琊王高俨、毕国公宇文贤,就连阿史?那国女都来了,怪不得好像掉进了蛤/蟆坑一口一个哇,又?像掉进了鸭子圈,一口一个鸭。

杨兼已?经在殿中了,这会子被三只小包子簇拥着?,听到开门的声音,抬头?一看,对杨广温柔的招手说:“儿子,来了?快过来。”

杨广呵呵一笑,还以为有了三个小娃儿,父亲便不需要自己这个儿子了呢。

杨广想到这里,肉嘟嘟的面颊颤抖了两下,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儿,自己这想法怎么怪怪的?难道自己竟然?和?三个屁大点的小奶娃儿“争风吃醋”?

不不,杨广安慰自己说,一切都是为了稳住太子之位。

宇文贤果然?骨折了,也坐在轮椅上,小腿绑着?,比杨广的模样还可怜儿三分。

杨兼照顾着?四只小包子坐在案几边上,自然?了,大家为了谁能坐在杨兼身边,又?是“大打出手”,杨广必定是要坐在杨兼身边的,他可是小太子,即使还未正式册封,那也是名?正言顺的小太子。

另外一手只有一个空缺,琅琊王和?阿史?那国女却都想要争抢这个空缺,阿史?那国女鸭鸭的说:“你这个小姑娘,一边儿去!”

琅琊王气?的直跺脚,说:“你才?是小姑娘!都说我不是小姑娘!窝要坐在人主旁边,窝要窝要!窝就要!”

阿史?那国女叉腰说:“我就是小姑娘鸭!跟你说了多少遍,我就是小姑娘!窝要坐在这里,不给你坐,不给你坐!”

杨兼伸手按住额角,干笑说:“你们看,火锅都要凉了,要不然?……抽签决定?”

“窝不!”琅琊王哭唧唧的说:“窝不窝不!窝就要坐这里,不让她坐!”

阿史?那国女说:“我也不让你坐这里,那好罢,公平起见,我们只能都不坐这里了!”

杨广已?经坐下来,用筷箸夹着?猪蹄放在自己的承槃中,呼呼的嘟着?嘴巴吹,是时候的接口说:“出门左拐,好走不送。”

琅琊王:“……”

阿史?那国女:“……”

阿史?那国女揪着?自己的小头?发?,说:“好罢,那你坐这里!”

她说着?,小肉手一指,指向被战火烧到的毕国公宇文贤,宇文贤迷茫的张着?大眼睛,摇了摇手指,说:“窝……窝咩?”

琅琊王一听,也没有意见,说:“好罢!那窝萌就去对面坐,谁都不要挨着?人主,这样才?公平!”

阿史?那国女立刻颠颠颠跑到案几对面,笑着?说:“嘻嘻鸭!我要坐在人主正对面!”

“你这个坏蛋!”琅琊王晚了一步,也跑过去,说:“窝要坐在正对面,窝要窝要!”

“就不给你坐,就不给你坐!”

“窝要坐窝要坐!”

“不给!”

“窝要!”

杨兼:“……”新的一轮包子大战,开始了。

杨兼尴尬的对杨广和?宇文贤笑笑,说:“看来他们还不饿,要不然?咱们先吃着??”

杨广已?经开吃了,猪蹄胶质满满,外皮弹牙筋道,一口咬下去却很是软糯,并不会咬不动?,也不会觉得难咬,弹牙软糯结合在一起,果然?才?是猪蹄的最大精髓所在。

杨兼教杨广蘸酱食,说:“儿子尝一尝,蘸了麻酱小料更能提味儿。”

“哇——”杨广还没食,小包子宇文贤已?经赞叹的说:“尊的好好粗!人主、人主也太腻害了!”

宇文贤说话总是软绵绵的,杨兼笑眯眯的说:“喜欢的话多吃一点,朕做了很多,保证你们够吃。”

他说着?,看到宇文贤肉嘟嘟的小脸蛋上蹭了一点麻酱,宇文贤吃的太香了,自己根本没有发?现,杨兼拿起帕子,便想给宇文贤顺手擦下来。

“咳!”

杨兼的手伸到一半,刚要碰到宇文贤软乎乎的面颊,后背突然?传来咳嗽的声音,杨兼莫名?感觉“一个激灵”,好似有一股冰冷的视线,冷酷无情的戳着?杨兼的后脊梁。

杨兼的动?作卡壳了,手伸过去,并没有给小包子宇文贤擦幌子,而是“自然?而然?”的一转,将帕子塞在宇文贤的手中,笑着?说:“擦擦嘴巴,蹭到了。”

宇文贤眨了眨的眼睛,连忙用帕子擦了擦小嘴巴,果然?蹭到了麻酱,奶声奶气?的说:“蟹蟹人主!”

杨兼这才?转回头?来,果然?看到有人盯着?自己,自然?是便宜儿子杨广了。

杨广啃着?猪蹄,猪蹄明明炖的很软烂,但是杨广竟然?能咬得“咔吧咔吧”作响。

杨兼见他的猪蹄啃得差不多了,揽着?自己的袖袍,给杨广亲自夹了两块,他知道杨广爱食猪蹄的尖部,相对来说更喜欢前面,前面都吃完了,意犹未尽才?会吃后面,便从锅里捞出两块尖部,放在他的承槃中,又?捞了两块炖得入味儿的冬瓜。

随即俯身下来,在杨广耳边说悄悄话:“放心?罢儿子,不管父父有多少包子,父父还是最疼爱儿子了。”

哪知道杨广听了没有感动?,肉嘟嘟挂着?油花的小嘴唇一挑,斜斜的挑起单边,用最奶的声音,说着?最森然?的话:“父皇还想要多少包子?”

杨兼:“……”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杨兼干笑说:“吃、吃猪蹄,儿子,这枕瓜是不是炖的也很入味儿,蘸着?麻酱小料一样好食,不信你尝尝看。”

杨兼正在打岔,便听到中官何泉的声音说:“人主,车骑大将军韦艺求见。”

韦艺?

杨兼说:“传进来罢。”

韦艺一身介胄,大步从外面走进来,他听说人主在这里用膳,没想到人主竟然?是带着?四只小包子在用膳。

韦艺拱手说:“人主,大将军韦孝宽明日便会回京,有一事,卑将需要禀报。”

他说到这里,竟然?没有继续开口,那意思?很明显了,好像不想在众人面前说。

在场除了杨兼之外,都是小包子,当然?了,还有中官和?宫女等等一些仆役,韦艺这个人谨小慎微,并没有立刻说出来。

杨兼明白了他的意思?,说:“随朕到偏殿来罢。”

杨兼和?韦艺两个人去了隔壁偏殿,四只小包子继续留下来啃猪蹄,琅琊王奇怪的说:“甚么事情鸭,神?神?秘秘哒!”

阿史?那国女说:“啊鸭,你管那么多,啃你的猪蹄罢!”

宇文贤只是甜甜的说:“好粗!猪蹄好粗!”

杨广眯了眯眼目,看向殿门的方向,若有所思?。

杨兼去了好一阵子,回来的时候韦艺已?经离开了,只有杨兼一个人回来,小包子们战斗力惊人,已?经吃的差不多,一锅子的猪蹄都给干掉了,冬瓜也没剩下多少,已?经添了些汤,开始涮菜涮肉吃。

等吃饱了小包子们意犹未尽,还想食一些甜品,杨兼早有准备,已?经让膳房准备了甜汤圆。

小包子们来到路寝宫,乖巧的等着?吃甜汤圆,琅琊王高俨天生好动?,怎么也坐不住,便提议说:“咱萌来顽罢!”

宇文贤说:“顽神?马?”

琅琊王高俨说:“嗯……我萌来顽抓鬼!窝来抓,你们都是鬼!”

杨广鄙夷的看了一眼琅琊王,自己“一把年纪”了,可不想和?他们一起胡闹,实在太过幼稚。

但是阿史?那国女和?宇文贤全都跃跃欲试,最大的阿史?那国女也不过才?九岁,还是个小娃儿,童心?未泯是再自然?不过的了。

三只小包子一拍即合,说:“好鸭!咱萌来顽鸭!”

琅琊王对杨广说:“太纸太纸!你也来顽鸭!我让你来抓,好不好!”

杨广十足冷淡的说:“不去。”

琅琊王很失落的说:“咦,太纸不来顽嘛?”

他说着?,又?转头?对杨兼说:“人主人主!人主也要顽嘛!”

杨兼小时候都没顽过捉迷藏的游戏,其实他很想顽,体验一把童心?,奈何自己现在已?经是人主了,体面很重要,便说:“你们顽罢。”

“这样鸭……”

于?是琅琊王、阿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