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该来的始终会来

高延宗纵马冲出延州总管府,刚到河边,便看到了郝阿保和狼皮,掌着一条小?船停靠在?岸边。

高延宗看到他们,立刻便明了了,一定是杨兼吩咐的好?事儿,于是也不废话,翻身下马,还没到河边,便大?喊着:“开船开船!”

狼皮立刻将船只划起来,眼看着小?船就?要离开水边,高延宗一路狂奔过去,“嘭!”一跃纵上小?船,大?喊着:“快!快!来不及了!”

郝阿保说?:“放心罢,来得及,他才刚走不久。”

狼皮一路划船,把郝阿保送到对面,一下船,立刻看到了岸边停着的船只,他们一共五十来人过岸,除了兰陵王高长恭,还有五十个亲信,而这会子,船只和亲信竟然全都站在?岸边。

高延宗冲过去,说?:“你们怎么在?这里?!你们的主?公呢?”

亲信回答说?:“主?公只身前往齐军了。”

“只身!?”高延宗一听,几乎爆炸,说?:“他只带了五十个人过来还不够,竟然把你们都放在?这里,只身前往大?营?!”

亲信说?:“主?公知道此去危险,所?以命令我等不许跟随,守在?岸边,倘或……倘或听到甚么动静,立刻后退,撤回东岸。”

正在?亲信说?话的空档,便听到前面营地传来滔天的喊声,火光瞬间亮了起来,营地灯火通明,似乎一头困倦的猛兽被惊醒,遥遥传来大?喊的声音。

“戒备!!”

“有人擅闯军营!”

“甚么人!?”

高延宗听了更是着急,高长恭带五十个人来已经是送死,更别说?只他一个人独自前往。高延宗不再说?话,立刻拔腿便向?营地冲过去。

齐军的营地正如高延宗所?料,因着祖珽刚刚被杀,整个军营看起来懈怠低靡,其?实暗中戒备,防守比往日都要森严,就?怕周军扑过来,把他们一锅全都端了。

高延宗教导出来的几个副手都是有才干的人,治军严明的厉害,高长恭一个人进入军营,整个军营登时都被“惊醒”了,士兵吞吞出动,犹如海水一样,几乎瞬间将高长恭吞没。

“是兰陵王!”

“甚么狗屁兰陵王!是投靠周贼的叛军!”

“老?子才不管甚么叛军不叛军,就?是他抓走了大?王!”

“大?王平日里最恨此贼!兄弟们一定要将此贼拿下!”

“是了,说?不定拿下此贼,便能?将大?王换回来了!”

“杀——!!!”

高延宗顺着震天的吼声跑过去,汗水几乎迷了眼目,冲到军营门?口一看,里面篝火明亮,高长恭一人长身而立,银白介胄,面上戴着鬼面具,手执长剑,他的长剑上有血,却不是士兵的血,而是自己的血。

高长恭显然受伤了,胳膊破开了一个口子,血水从他的手臂上滚滚的滑下来,沿着长剑的血槽往下滚,“滴答滴答——”滴落在?土地上。

“兄弟们!杀!!”

“给大?王报仇!”

士兵们挺枪而上,“当!!”一声巨响,就?在?此时,一个黑影突然冲过来,猛地挡开士兵刺过来的长/枪,动作十足迅猛。

“甚么人!?”

“还有帮手!”

士兵们吃了一惊,来人怒喝一声:“看清楚你阿爷是甚么人!”

士兵们定眼一看,登时瞠目结舌,结结巴巴的说?:“大?……大?大?大?、大?王!?”

高长恭也吃了一惊,说?:“阿延?”

“呸!”高延宗冷眼瞪着高长恭,说?:“看到我那么震惊么?你不就?算了着我会来救你么?”

齐军士兵们看到高延宗,震惊不已,立刻围拢上来,声音嘈杂的询问着:“大?王!您没事儿罢!”

“大?王你怎么样?!”

“大?王怎么……怎么好?像胖了?”

“胡说?!”高延宗登时怒吼一声,胖字可是他的逆鳞,原本的高延宗像是一只皮球,自从疼爱他的叔父去世之后,便受尽了白眼,因此才突然清减了不少。

他这些日子在?延州总管府,的确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唯一做的事情可能?便是鞭尸祖珽了,说?实在?的,不胖才怪呢,尤其?高延宗还是易胖的体质,喝口凉水都发胖。

高延宗险些被带走了注意力了,使?劲咳嗽了一声,眼眸一亮,心想着老?子都回了自己的军营了,而且还抓到了高长恭,何必还要返回去,不如……

不如趁机讨回来,再扣押高长恭这个叛徒,好?得很,杨兼这个黑心家伙也有失策的时候。

就?在?高延宗沾沾自喜之时,赫然听到了“失策”的杨兼的嗓音,笑着说?:“小?五儿,还不快把兵马整合一下,带回去啊?”

高延宗一震,抬头一看,杨兼竟然跟过来了,不只是杨兼,其?他人也跟过来了。

其?实高延宗离开延州府署之后,杨兼等人立刻便动身了,高延宗能?想到的,杨兼自然也能?想到。

如果高延宗拍拍屁股一去不回,岂不是放虎归山,因此杨兼让高长恭和高延宗在?前面,其?实是吸引齐军注意力了,大?军跟在?后面,大?部队平静渡水,齐军根本没有发现,这会子下了船。

高延宗眯起眼睛,恶狠狠地说?:“你又算计于我!”

杨兼坐在?轮车上,笑眯眯的说?:“这怎么是算计呢?兼替你雪耻抓到了祖珽,如今又让你们兄弟成?功卸去了隔阂,小?五儿你该感谢为兄的,别闹脾性了,来,乖乖回家。”

“谁、谁闹脾性了!?”高延宗指着杨兼的鼻子,说?:“甚么回家,别说?的那么好?听!”

杨兼笑了笑,说?:“自然是回家,你放心罢,打今儿开始,为兄会像对待亲弟弟一样对待你的,小?五儿便别傲娇了。”

高延宗其?实对北齐根本没有甚么留恋,他早在?听到祖珽那般话的时候,就?已经就?明白了,他已经不是那个可以撒娇无赖,骄纵放纵的冲天王了,一切都该重头来过。

只不过高延宗心里总是过不去而已,如今好?了,被杨兼算计了一遭,这过不去的感觉被生生的撕裂,痛快倒是痛快了,就?是觉得脸皮子有点发烧。

杨兼又说?:“你看看,你四兄都受伤了,赶紧回去包扎一下,免得跟兼一样也变成?了残废。”

“呸!”高延宗翻了个白眼说?:“你就?不知说?点好?听的!”

“好?听的?”杨兼想了想,好?听的还不会说?么?立刻见?人下菜碟的说?:“其?实小?五儿圆润一些也很是俊美,是那些人不识货。”

“是、是吗?”高延宗一听,咳嗽了一声,果不其?然,杨兼很是会投其?所?好?,高延宗一直被旁人嘲笑胖,心里多少有些自卑,这会子听到杨兼这么说?,立刻沾沾自喜起来,说?:“我倒是觉得,本王不管胖瘦都十足的俊美。”

高长恭一阵无奈,没想到杨兼一句话就?拐骗了他五弟,叹了口气,说?:“不管阿延是胖是瘦,是敌是友,都是为兄的五弟。”

高延宗正笑着,突听高长恭这么说?,脸上更是发烧,说?:“烦人!回去了!”

他说?着,率先?转身离开,随即又转回来,看着那些怔愣的齐军士兵,说?:“看甚么看,收拾东西拆营地,跟本王渡河到东面去!倘或有人不愿意跟随的,就?地解散,各回各家,本王绝不强求!”

高延宗这口吻,简直就?像是个山大?王似的,士兵们面面相觑,左顾右盼,似乎也没个主?张。

不知是谁开口说?:“卑将愿意跟随大?王!”

“是了!大?王对卑将恩重如山!卑将愿意跟随大?王!”

“朝廷信了祖珽那贼子,我们对朝廷忠心耿耿,朝廷却像是看贼一样看着我们!还不如跟着大?王!”

“无错!卑将誓死跟随大?王!”

“誓死跟随大?王——”

营地立刻响起山呼之声,士兵们的嗓音铿锵有力,不停的怒喊着,似乎要把这喊声传到晋阳城一般。

高延宗听了,很是自豪的挺起胸膛,说?:“好?!既然如此,立刻拆营,准备船只,渡河!”

“是!大?王!”

齐军大?营热闹起来,士兵们将营帐拆开,准备运送粮草和辎重,全都腾上大?船,很快开船往东岸而去,到了天亮之时,营地的士兵大?部分已经全都过河。

杨兼坐在?轮车上“监工”,看着远方火红的一轮朝阳升起,不由眯眼轻笑起来,他成?功收并了高延宗的兵马,加上祖珽的兵马,如此一来,杨兼手下足足五万人之中,已经赶上了北周的正规军!

杨兼的笑容十足温和,又带着一丝丝的愉悦,轻笑说?:“天气不错。”

众人回了延州总管府,高长恭受了一些轻伤,不过并不严重,手臂被长/枪/刺了一下,划破了皮而已,高延宗一定要给他包扎伤口,高长恭也没有拒绝。

高长恭袒露着上身坐在?席上,手臂曲起来支在?腿上,方便让高延宗给他包扎伤口,虽然只是擦伤,但?是高延宗絮絮叨叨了很久,说?:“你不是好?称兄弟们之中,武艺最厉害的一个么?怎么还能?受伤?这么点子士兵就?能?让你受伤,我看你是最近懈怠了功夫,想必是跟着镇军将军一点子也不学好?。”

高延宗这么说?着,一抬头,眼皮直跳,说?:“笑!笑甚么笑?你笑的很是丑陋知道么?”

高长恭目光凝视着高延宗,轻笑说?:“咱们兄弟二人,很久没有坐在?一起说?话了。”

高延宗这些日子虽然都在?延州府署,但?是从来没有和高长恭好?好?儿说?上一句话,见?了面不是呛声就?是喝骂,没露出过一个好?脸子。

高延宗突然想到昨日晚上的情形,高长恭隔着门?和自己道别,但?是自己都没让他把话说?出来,倘或自己昨天晚上没有被吵醒,高长恭难道便要如此默默去送死?

高延宗想到这里,怒目瞪着高长恭,恶人先?告状,说?:“谁让你不好?好?儿跟我说?话!”

高长恭也没有辩驳,由得高延宗任性,说?:“是,都是为兄的错。”

“本来就?是你的错!”高延宗又说?:“这些日子老?实点,好?好?反省一番!”

“是是,”高长恭无奈地笑着说?:“为兄记下了。”

高延宗咳嗽了一声,说?:“我……我问你,你如何都不告诉我一声就?去送死?万一我半夜没醒过来,你打算如何?真的单枪匹马杀进军营?!你以为自己是菩萨呢!?”

高长恭一时沉默了下来,似乎没有法子回答高延宗这个问题。

就?在?此时听到一声轻笑从门?外传来,随即是“咕噜噜——”的车轮声,果然是杨兼来了。

杨兼被他的小?儿子推着轮车,来到了房间门?口。高长恭的伤口堪堪包扎上,立刻穿上衣裳,整理齐整,拱手说?:“镇军将军。”

杨兼笑着说?:“小?五儿,这个问题,兼来回答你。”

高延宗说?:“你又知道了甚么?”

杨兼笑得高深莫测,说?:“小?五儿你可不知自己睡得有多死,你睡着之后简直雷打不动,晴天霹雳你都醒不来,可是费了兼不少功夫,恨不能?在?庭院敲锣打鼓,这才把你给吵醒了。”

“你……你……”高延宗一听,恍然大?悟,怪不得杨兼说?这个问题他来回答,因着这是杨兼干的好?事儿,高长恭离开之后,杨兼负责不经意的叫醒高延宗。

但?是高延宗睡觉很瓷实,深度睡眠一夜好?梦,怎么也叫不醒。高延宗半夜被吵醒,见?到士兵们在?外面整顿,其?实那已经是士兵们整顿了半个时辰的效果,一直搬着东西走来走去,走来走去,机械地喊着那两句话。

杨兼说?:“可差点子累坏了兼的这帮子兄弟们。”

高延宗震惊的说?:“原来都是你的诡计?!”

甚么不经意的被吵醒,原来都是假的,全都是杨兼的套路,因此根本不存在?如果高延宗没有被吵醒这种事儿,如果高延宗还是不醒,杨兼都打算亲自推门?进去直接叫醒他了。

高延宗气得把手头剩下的伤布扔在?地上,抬脚狠狠跺了两下,说?:“你们自己顽去罢!”

说?罢转头要走。

“等一等。”杨兼开口阻拦。

高延宗停住脚步,冷笑一声,昂起下巴,无比骄纵的说?:“怎么,要赔不是?赔不是趁早,本王没那么多工夫。”

杨兼笑着说?:“赔不是倒也不是,其?实兼是来叫二位去幕府议事的,时辰差不多了,走罢。”

高延宗一听,原来不是叫住自己赔不是?杨兼让杨广推着自己往外去,高长恭立刻跟上,高延宗气得又踩了一脚扔在?地上的伤布,这才愤愤然的跟上去,追在?后面喊着:“你给我赔不是!你到底赔不赔不是?你……你到底怎么样才肯给我赔不是?”

高延宗的嗓门?虽然大?,但?是这三一句,一句比一句气势弱,高长恭揉了揉额角,对杨兼说?:“将军何必总是欺负阿延呢?”

杨兼一笑,说?:“兼欺负他,才能?突出你宠着他,小?四儿,为兄可是良苦用心啊。”

杨广:“……”睁着眼睛说?瞎话。

众人很快到了幕府,其?他人已经在?等了,高延宗在?这里住了很久,也算是熟门?熟路,没有半点子陌生,自己走进去,找个地儿悠闲的坐下来,说?:“说?罢,商议甚么?”

杨兼坐在?轮车上,来到主?席的位置,说?:“各位,咱们在?延州的时日已经不短了,如今齐人送来了大?批的粮草,还有兵马,无论?是人数还是辎重,咱们补充的都差不多了……”

说?到这里,高延宗狠狠翻了一个白眼,敢情他们在?这里是补充补给的?

杨兼又说?:“下一步便是渡河,安德王率兵归顺,祖珽人头落地,西岸暂时没有防备,正是我们渡河的大?好?时机,不知各位有没有甚么提议,大?可以畅所?欲言。”

高延宗大?手一挥,他一身红衣本就?飞扬跋扈,此时更是神态傲慢,说?:“甚么狗屁提议,听我的便对了,论?起这片儿没人比我更加熟悉,我可是带兵过来的,有一条路稳妥又便宜,而且齐人驻兵很少,咱们走这条路,不日便可以直扑晋阳,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高延宗说?着,展开地图,食指和中指并拢,在?地图上虚画了几下,说?:“看到了没有,就?是这条路,宽敞,不会被埋伏,而且齐人驻兵很少。”

高长恭点头说?:“的确如此,只是这条路长恭没有甚么经验,倘或是阿延带路,应该万无一失。”

高延宗说?:“我就?是带兵从这条路过来的,走的已经烂熟了,而且从这里包抄晋阳,还能?省去不少齐军的驻兵关卡,等他们反应过来,咱们已经堵了他们的大?门?!”

杨兼一笑,说?:“歹毒啊。”

高延宗说?:“这叫甚么歹毒,既然我已经归顺了你,倘或不和盘托出,才叫歹毒罢?”

杨兼点点头,说?:“是了,小?五儿说?的有道理。”

于是杨兼便下令说?:“便按照安德王所?说?的路线,准备辎重,就?这两日,立刻动身。”

“是!”

有高延宗带路,还有郝阿保和狼皮保驾护航渡河,很开大?军渡河西去,北齐的战线被他们推断,根本来不及派人补上,杨兼可谓是畅通无阻的过河,五万大?军浩浩荡荡向?前推进,一切都有条不紊。

果不其?然,等齐军发现的时候,他们已经就?在?晋阳门?外了,大?军扎营,驻扎在?晋阳之外,静等着和突厥汇合,与平阳的杨整三面夹击,攻击晋阳。

大?军驻扎下来,今日是与突厥一万兵马汇合的日子,杨兼的腿脚还没有恢复完全,因此多半还坐在?轮车上,杨广推着轮车,带着杨兼来到营地大?门?,很快便看到了突厥的兵马,浩浩荡荡的向?他们开来。

一匹快马飞驰在?最前面儿,马上之人红衣似火,马蹄子哒哒哒作响,已经首先?飞驰而来,到了跟前,还没看清来人,便听到一声脆生生,像银铃一样的笑声。

“世子!”

杨兼定眼一看,竟然是突厥国女阿史那!

突厥领兵来汇合,没想到年仅九岁的国女竟然也跟随一同来了前线,杨广板着小?肉脸,心里咯噔一声,心想着这国女对父亲也当真是“死缠烂打”了,竟然不惜冒着生命危险来前线。

杨广是知道未来的人,因此他知道,其?实阿史那国女最终并非嫁给了父亲,而是嫁给了小?皇帝宇文邕,成?为了阿史那皇后,北周和突厥因着这桩姻亲,保持着微妙的干系。

但?如今的杨广已非是杨兼的亲生儿子,按照时间来算,杨广现在?根本还未出生,因此一切的变动都是有可能?的,也就?是说?,阿史那国女很有可能?真的嫁给父亲。

杨广一想到这里,眯起眼目,脸色沉了下来,如果阿史那国女嫁给父亲,按照她?的身份,一定会成?为世子妃,到时候阿史那的儿子必然是小?世子,便没有自己甚么事儿了。

这是杨广绝对不能?容忍的事情。

上辈子杨广便因为不是世子,而是次子的缘故,无论?付出多大?的努力,都要比大?兄矮上一头,这辈子杨广绝对不能?重蹈覆辙。

杨兼也没想到,阿史那国女竟然亲自来了前线,说?:“国女,许久不见?。”

“世子!”阿史那国女脸颊红扑扑的,因着一路策马狂奔,一半是热的,另外一半则是风吹的,看起来风尘仆仆,脆生生地说?:“世子有没有想我鸭!”

杨兼并没有回答阿史那国女这个问题,他本就?不会对人动心,尤其?……对方还是个几岁的小?娃娃,杨兼自然更是不会动心,只是微笑的岔开话题,说?:“国女怎么来了晋阳?”

阿史那国女爽快的说?:“因为想要见?你鸭!”

杨兼还是保持着微笑,说?:“国女一路劳顿,请入营歇息。”

阿史那国女这才看清楚杨兼竟然坐在?轮车上,她?其?实一路上都听说?了,杨兼因着打仗的事情受伤,立刻挥手说?:“快!把补品和药材,全都送上来!还有本国女带来的方物!快鸭!快鸭!”

身后的仆从们连忙搬着一个个大?箱子,从辎车上卸下来,一箱一箱的送入军营。

杨兼拱手说?:“多谢国女,实在?让国女破费了。”

阿史那国女摇手说?:“不破费不破费!那我们进去罢!”

突厥大?军前来汇合,阿史那国女因着心仪杨兼,所?以总是想要跟着杨兼,杨兼有些个头疼,一来他对国女真的没有意思,二来又不能?明面儿上拒绝,毕竟突厥大?军就?在?跟前,他们还需要和突厥联盟攻打晋阳,如果因着这事儿闹得不愉快也不好?。

杨广见?杨兼揉着额角,便试探的说?:“父亲风流多情,惹了阿史那国女倾心,难道不是好?事儿么?为何还要唉声叹气?”

杨广本想试探一下,看看杨兼对阿史那国女有没有意思,哪知道杨兼看着他的眼神,登时明亮了起来。

杨广心窍一颤,每次杨兼露出这样的表情,便是谁又要遭殃的前兆,而此时这目光正紧紧的盯着自己。

杨兼对杨广招了招手,示意杨广过来,杨广站在?原地没动,就?跟生了根一样,杨兼只好?自己转着轮车过去,笑得和蔼可亲,犹如一个慈祥老?父,说?:“我儿啊,你看这阿史那国女,如何?”

杨广心中奇怪,这分明是自己问杨兼的问题,杨兼笑着说?:“为父和阿史那国女的年岁相差甚远,反而是我儿与国女年龄相近。”

杨广眼皮一跳,话虽如此……

杨兼继续说?:“阿史那国女身份高贵,又能?带动突厥往来,要不然……父父给我儿定个娃娃亲?”

杨广终于忍不住抬起手来揉了揉额角,板着一张小?面瘫脸,说?:“恕儿子拒绝。”

杨兼还想说?甚么,阿史那国女正好?便来了,在?营帐外面脆生生的喊着:“世子——世子!你在?不在?鸭?我来找你顽啦!世子,你在?不在?鸭!”

杨兼立刻看向?杨广,说?:“我儿,是你发光发热的时候到了,便说?为父饮了药刚睡下,需要午歇,你随便带着国女去四周散散。”

杨广无动于衷,说?:“国女是冲着父亲来的,儿子怎么能?替代?”

杨兼见?小?包子是个滚刀肉儿,立刻祭出撒手锏,说?:“儿啊,你想想看,倘或国女非要嫁给为父,进了咱家的门?,按照国女的身份,那必然就?是正妻,将来国女若是长大?了,变得如花似玉起来,为父也是个男子,万一心智不坚定,给你添了个小?弟弟,那可就?是咱们隋国公府的嫡子,虽然不是长子,但?乃是嫡长子,到时候儿子可就?……”

他说?到这里,故意没有说?下去,果然一刀狠狠戳在?杨广的心窍里,还极其?恶毒的剜来剜去,不得不说?,杨兼的确是一个通透之人,一眼就?能?看出杨广心中所?想。

“世子——”

“你在?不在?鸭!”

“你不出声我要进去了鸭!”

“难道……难道在?换衣裳,鸭鸭!羞死人了,那我更要进去了……”

阿史那国女在?外面自说?自话,杨兼催促的说?:“我儿,要不要小?弟弟,为父是可以勉为其?难的。”

杨广终于板不住肉肉的小?脸蛋,无奈的叹口气,随即想要扳回一盘,抱臂昂着自己“冷酷”的圆下巴,示意了一下案几上的汤药,说?:“父亲方才说?,饮了药歇下了,可这药……”

“好?好?好?,”杨兼立刻端起药碗,说?:“为父饮药还不行?”

杨兼一口气把汤药全都饮了,苦的死死蹙着眉头,杨广走过来,小?大?人儿一样垫着小?脚丫,把他的药碗收走,说?:“父亲午歇罢,儿子先?出去了。”

阿史那国女因着一直没听到里面说?话,脑补了杨兼正在?换衣裳,自己“不小?心”撞进去,羞得满面通红的场面,不得不说?实在?太上头了,当即牟足了劲儿,便要一个猛子冲进去。

哪知道“哗啦——”一声,就?在?阿史那国女要冲进去的一瞬间,帐帘子被打了起来,小?包子杨广端着药碗走了出来。

阿史那国女趁着帐帘子掀起的空档,偷偷往里面瞟了好?几眼,但?是并没有看到杨兼,更别提杨兼换衣裳的场面了。

阿史那国女叹了口气,似乎有些失望,便听得杨广的嗓音软绵绵,糯叽叽,却十分“冷酷”,说?:“父亲已经歇下了,并没有换衣裳。”

“换换换……”阿史那国女不知刚才自己的话已经被里面听到了,结巴的说?:“换甚么衣裳,本、本本本国女不知道你在?说?甚么鸭!”

杨广平静的说?:“父亲刚刚饮了药,正在?午歇,国女若是没有急事儿,改时再来罢。”

阿史那国女说?:“这样儿鸭……”

她?虽有些失望,但?是也不好?打扰杨兼休息,转身想要离开,但?她?这会子闲得很,尤其?这里是军营,都是大?老?爷们儿,抱怨的说?:“早知道不来了,满处都是臭男人,也没人与本国女顽,连个说?话儿的婢子也没有。”

说?着,嘟着嘴巴踢地上的灰土。

杨广眼眸微微一动,听到婢子二字之时,心窍中来了一个主?意。

说?到婢子,杨广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混入延州府署的细作冯小?怜,冯小?怜奉了祖珽的命令来分裂杨兼等人,如今祖珽死了,冯小?怜还被押解着,杨兼并没有把她?怎么样。

当时冯小?怜差点子便害死了杨兼,如果不是杨广发现了粥水中有毒粉,杨兼很可能?便食了那碗粥。还有后来,冯小?怜以为杨兼对甜食不服,所?以要喂杨兼饮白饧水,赶尽杀绝,这等子手段不可谓不狠毒。

如今的杨广年纪还小?,如果没有杨兼,他就?是一个小?乞儿,因此他清楚的很,杨兼活着,自己才有利益,杨兼活的越好?,他能?继承的便越多。

想要断掉自己的路,杨广眯起眼眸,眼中划过一丝森然,唇角轻轻一挑,反正朕这会子闲得很,陪她?顽顽也不错……

杨广一改方才“冷酷”的模样,突然换上天真无邪的小?包子脸,甜滋滋的说?:“阿史那姊姊,你不叽道嘛,介个营中有婢子哒!”

阿史那国女并未听说?冯小?怜的事情,奇怪的说?:“甚么?有婢子?那你快叫婢子出来,给我解解闷儿鸭!”

杨广蹙着川字眉,嘟着肉嘟嘟的小?嘴巴,摇手说?:“不行不行鸭!”

“为甚么不行?!”阿史那国女说?:“我乃堂堂国女!叫一个婢子来给我解闷都不行么?!”

杨广说?:“不是这个意思,是因着那婢子好?似犯了神马过错,被……被关起来啦!”

“过错?”阿史那国女说?:“甚么过错?”

杨广装作懵懂的模样,笨拙的揉着自己的小?头发,说?:“其?实……其?实窝也听不懂鸭,只是听大?锅锅他们说?,说?那个婢子勾……勾……勾引父父。”

“勾引?!”阿史那国女虽然年纪小?,但?也有九岁,而且她?准备嫁到北周去,所?以这方面的事情多少知道一些,如何能?不知道甚么是勾引呢?

阿史那国女一喊,旁边的士兵直往这边看,杨广却装作懵懂又无辜的模样,奶声奶气的,还咬着手指,说?:“阿史那姊姊,勾引是神马意思鸭?那个婢子姊姊想要和父父顽嘛?”

“鸭鸭鸭!!”阿史那国女气的蹦起来使?劲跺着地:“气死我了!一个小?小?的婢子,竟然敢勾引世子!实在?太不自量力了!”

阿史那国女追问说?:“那个婢子长甚么模样?生得漂亮不漂亮?”

杨广奶萌的嗓音中断了一下,按理来说?,阿史那国女不应该第一时间追问那个婢子关押在?甚么地方么?为何竟然问起冯小?怜漂不漂亮?

杨广稍微咳嗽了一下,说?:“嗯——漂酿罢!父父说?漂酿!”

“甚么!”阿史那国女又蹦了起来,说?:“世子竟然说?那个婢子漂亮?”

“是鸭!”杨广撒起谎来,也是一点子负担没有的,点点头,信誓旦旦的说?:“漂酿!父父说?的!而且……而且窝还偷听大?家偷偷背地里对比婢子大?姊姊和阿史那姊姊呢!”

阿史那国女立刻说?:“他们怎么说??是不是本国女比那个婢子漂亮百倍?不可同日而语?”

杨广嘟着嘴巴,吭叽了好?一阵子,才说?:“窝也听不懂他们说?的神马意思,但?是他们说?……哦是了,他们说?阿史那姊姊乳臭未干,一股子奶味儿,婢子姊姊美艳风韵,是了是了,不可同日而语!”

“鸭鸭鸭——!!!”

杨兼躺在?床上装睡,突然听到外面的“大?吼”声,听这“口音”一定是阿史那国女无疑了,也不知道杨广跟国女说?了甚么,只是让杨广带着国女去散一散而已,怎么惹得国女如此“惨叫”?

杨兼心中有些担心,不过转念一想,其?实也不必担心,毕竟便宜儿子是甚么人?那可是历史上响当当的隋炀帝啊,只是带着小?国女去顽顽,应该可以应付的过来。

阿史那国女听着杨广的话,气得七窍生烟,小?头发支棱着,都给气刺毛了,使?劲跺着脚,说?:“气死我了!气死我啦——!!”

杨广忍不住抬起手来,捂住自己的小?耳朵,国女的嗓门?还挺大?,而且声音尖锐,穿透力十足。

阿史那国女说?:“快!带我去见?她?!我倒要见?识见?识这个不可同日而语的婢子!”

“不可不可鸭!”杨广摆着小?肉手,说?:“不不不,不能?带阿史那姊姊去。”

“为何不可!”阿史那国女从小?被娇惯长大?的,越是听杨广说?不可,越是想要去看一看,催促说?:“你必须带我去看一看!一个小?小?的婢子,我还不能?看了?”

杨广装作很是害怕的模样,说?:“大?家都说?那个婢子姊姊是坏蛋!她?、她?不只是勾引父父,还……还要杀了父父!窝……窝害怕!”

“大?胆!”阿史那国女说?:“这个该死婢子,竟然还要对世子不轨?”

杨广点点头,肉嘟嘟的小?脸蛋直晃悠,说?:“他们都说?婢子姊姊是齐人派来的细作,表面上是勾引父父,其?实是想要杀掉父父,呜呜……父父差点子便不行了,呜呜……窝怕怕!”

杨广说?着,像模像样的捂住自己眼睛,两只小?肉手来回摩擦,好?像在?哭一样,其?实根本没有眼泪,不是杨广挤不出眼泪,而是杨广觉得按照阿史那国女的心性,不需要眼泪便可被忽悠住。

果不其?然,阿史那国女更是气,这个冯小?怜不只是勾引杨兼,还要杀了杨兼,简直……

“坏透了!”阿史那国女愤愤的说?:“不要怕!我带你去报仇!”

“报、报仇?”杨广迷茫的歪着头,说?:“阿史那姊姊,报仇是神马鸭?”

阿史那国女说?:“那个坏胚敢打世子的主?意,我们便狠狠教训她?,让她?再也不敢打主?意,这就?叫做报仇!”

“嗯嗯!”杨广一脸天真模样,甜甜的说?:“好?!窝要跟阿史那姊姊去报仇!”

阿史那国女哪里是杨广的对手,两三句话,火气便被拱了起来,气的七窍生烟,气势汹汹的便带着杨广去报仇。

不过话说?回来,杨广也并非说?了甚么假话,只是挑挑拣拣而已。

阿史那国女不知道冯小?怜被关押在?甚么地方,便随便找了个士兵来询问,士兵们立刻回答,两个人便往营帐而去。

阿史那国女又问:“那婢子还做过甚么勾当!你全都说?与我听。”

杨广想了想,添油加醋的说?:“哦是了,婢子姊姊还说?……”

“甚么姊姊!”阿史那国女说?:“这等恶毒之人,根本不是姊姊,你以后不需要这么叫她?。”

“哦——”杨广点点头,装乖巧第一名,加之他长着一副乖巧的小?圆脸儿,装起乖来更是的得心应手。

杨兼奶声奶气的说?:“是了,那个婢子还提起过阿史那姊姊,婢子说?了,阿史那姊姊的胸那么平,完全便是没长开的奶娃娃,倘或不是因着阿史那姊姊身份高贵,乃是突厥之女,恐怕没有一个男子看得上阿史那姊姊。”

“鸭鸭鸭——!!!”

杨兼堪堪要睡着,半梦半醒之间,突然又听到一声大?喝从远处幽幽的传来,穿透力十足,腾地便醒了,睁开眼目,这才反应过来,难道又是阿史那国女的喊声……

阿史那国女这回气的双脚离地一起蹦,蹦来蹦去的,俨然成?了捣药的冲子,小?头发一颠一颠的差点飞起来,嘴里喊着:“气煞我也!这个婢子!”

杨广还火上浇油的说?:“阿史那姊姊,胸平是神马意思鸭?”

“你……”阿史那国女气愤的说?:“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她?说?的都是荤话便是了!”

“哦——”杨广又乖巧的点点头,一副窝甚么都不懂的模样。

终于到了营帐跟前,士兵看到是阿史那国女和小?世子,也就?没有阻拦,掀开帐帘子,让两个小?豆包进去。

冯小?怜便被关押在?营帐里,脖子上架着枷锁,身上缠绕着绳索,阿史那国女这一看,果然,冯小?怜长得的确是个人物儿!

比一般的女子都要美艳的多,而且还透露着一股子妩媚又清纯的气质,尤其?是楚楚动人的眼眸,特别能?招惹流连。

那冯小?怜还生着一副火辣的躯壳,绳索捆在?她?的身上,反而勾勒着冯小?怜玲珑有致的体态,看的阿史那国女更是气,怒声说?:“你就?是谋害世子的婢子?”

冯小?怜被关押了许多日,一直提心吊胆的,但?是没人来处理自己,冯小?怜还以为是因着自己美貌,所?以杨兼不忍心下手,毕竟她?以前见?识过的男子,都被顽弄在?股掌之中,无法自拔,所?以冯小?怜也以为杨兼对自己动了恻隐之心。

只是她?没想到,进来探看自己的,并非是杨兼,也不是昔日里对自己一见?钟情的宇文会,而是两个小?豆包。

冯小?怜委屈的说?:“婢子怜儿。”

“好?啊!”阿史那国女听她?承认,登时火冒三丈说?:“你敢辱骂于本国女!?”

冯小?怜一听,懵了,甚么国女?自己甚么时候骂过她??根本不认识她?。

阿史那国听说?冯小?怜勾引杨兼,对她?的第一印象已经差到了极点,又听说?她?不只是勾引,还想暗害杨兼,更是气的七窍生烟,最后杨广还送给了阿史那国女重磅一击,说?阿史那国女没有长开。

阿史那国女自小?被宠长大?,来到了北周之后,又被万人追捧,哪个贵胄之子不想迎娶自己?根本便没受过这等子委屈,而且还是奇耻大?辱!

冯小?怜委屈的说?:“国女……您……您说?甚么……啊呀!”

“啪——”

阿史那国女丝毫没有含糊,直接上去就?给了冯小?怜一个大?耳刮子,冯小?怜的脖子被枷锁架着,根本没有法子躲闪,被打的脸偏向?一边,扑倒在?地,震惊的抬起头来,说?:“国女……你……你为何打婢子?”

“打得便是你这个不要脸的!”阿史那国女才不吃她?茶气逼人这一套,冷笑说?:“打你?我乃突厥之女,打你怎么了?!”

阿史那国女又说?:“你竟敢诋毁于我,说?我胸……我……我……”

阿史那国女气的浑身打飐儿,冯小?怜冤枉至极,哭着说?:“国女……婢子从未诋毁过国女啊,婢子根本没见?过国女,不知国女是谁,如何诋毁国女啊!”

杨广站在?一旁静观其?变,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剩下的就?是看阿史那国女怎么对付冯小?怜了,当然,杨广适当的还需要添油加醋一番,便比如现在?……

杨广立刻奶声奶气的说?:“姊姊,她?竟然说?都不叽道阿史那姊姊是谁,好?是目中无人呐!”

冯小?怜的意思是说?,她?不认识国女,结果被杨广这么一翻译,登时变了味道,阿史那国女又先?入为主?,自然便觉杨广说?的对,冯小?怜如此目中无人!

“好?啊!”阿史那国女说?:“你竟敢瞧我不起!”

“不是不是!”冯小?怜哭着说?:“婢子不是这个意思,婢子只是说?……”

杨广冷笑一声,冯小?怜的眼泪在?他与阿史那国女面前根本不管用,杨广又开口了,说?:“阿史那姊姊,不如用衣袂堵住她?的嘴巴,免得她?又说?神马不中听的话,惹得姊姊不痛快。”

“没错!”阿史那国女点头说?:“还是你想的周全,我竟给忘了!来人啊,给我堵住她?的嘴巴,堵严实点!”

士兵们面面相觑,但?是没人敢招惹阿史那国女,于是上前堵住了冯小?怜的嘴巴,让她?无法说?话。

“唔唔唔唔唔!!!”冯小?怜使?劲摇头。

阿史那国女“狠呆呆”的说?:“你这个刁妇!竟敢对世子不轨,我一定要想一个法子,狠狠教训你才是!嗯——甚么法子好?呢……”

阿史那国女终归年纪还小?,一时想不出法子来。

杨广知道杨兼留下冯小?怜,其?实并非因着杨兼贪图美色,而是想把冯小?怜送到北齐去,如此一来,北齐的内部便会更加腐败。

既然杨兼留下来冯小?怜,杨广也不好?伤她?性命,而且毁容这种事情也是不能?做的。不能?打不能?罚,杨广却有一个好?法子。

杨广说?:“阿史那姊姊,窝叽道啦!”

阿史那国女不屑的说?:“你这小?娃儿,能?知道甚么鸭!”

杨广说?:“阿史那姊姊,窝尊的叽道,叽道!姊姊可以让人准备好?多好?多的吃食,然后让她?全部吃下去!”

阿史那国女一听,眼睛登时亮了起来,是了,自己可以让人准备很多干粮,让冯小?怜全部吃下去,如此一来,把冯小?怜养肥,看她?还怎么利用美色去勾引构陷旁人!

杨广挑了挑眉,反正吃胖起来,再减下去便可以,也不影响甚么。

冯小?怜一听,说?不出话来,使?劲摇头,嗓子里发出“唔唔唔”的声音,阿史那国女已经下令,说?:“快去,把干粮拿来,本国女路上带了许多干粮,通通全都拿来,喂给她?吃!”

士兵立刻搬来了干粮,冯小?怜不想食,阿史那国女便让士兵掰开她?的嘴巴,塞给她?吃,还说?:“多食点,吃得白白胖胖,管够鸭!”

杨兼没想到,杨广竟然和阿史那国女相处的很是融洽,自从那日里杨兼让儿子做挡箭牌,带阿史那国女去散散之后,阿史那国女竟然都不来找杨兼了,一连好?几天,来到营帐门?口,却不是找杨兼,反而是找杨广。

第一日阿史那国女过来,杨兼还“自作多情”的到处乱躲,哪知道人家阿史那国女根本不是找自己,跑进营帐,看也不看杨兼一眼,反而拉着杨广便跑,两只小?豆包颠颠颠便跑远了。

第二日也是如此,第三日同样如此,还有第四日,第五日……

今日亦然。

阿史那国女今儿个也来了,熟门?熟路的在?营帐外面喊着:“世子!你在?不在?鸭!”

杨兼还没回答,杨广便板着小?肉脸,说?:“父亲,儿子有事儿,先?出门?了,父亲记得把药喝了,不要到处乱藏。”

杨兼:“……”

杨兼怕苦,还不能?吃甜食,因此特别不喜欢喝药,奈何他身子没有大?好?,每日都泡在?药罐子里似的。阿史那国女来找杨广的第二日,杨广走得匆忙,因此根本没有来得及督促杨兼把药喝下,回来之后杨兼已经“乖巧”的把药都喝了,还告诉杨广,药碗自己也给收了。

哪知道杨广当天便在?床底下找到了药碗,满满一碗的汤药,一口没动,杨兼还装委屈,说?是医官调了药方,太苦了,根本不是给人喝的,自从那之后,杨广便多了一个心眼儿,如果没有当面看着杨兼把药喝了,回来之后一定会巡视一遍营帐,连死角都不放过。

杨广叹气说?:“父亲甚么时候能?让儿子省点心。”

杨兼:“……”

外面的阿史那国女又在?催促了,说?:“有没有人在?鸭!世子!我找小?世子鸭!”

杨广嘱咐住杨兼,便转身离开,出了营帐,他一出去,阿史那国女立刻迎上来,拉着杨广的袖袍便跑,说?:“快点快点!今儿个怎么那么晚鸭!快走!”

杨兼打起帐帘子,眼睁睁看着那两只小?豆包又、又又跑了,鬼鬼祟祟,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去哪里。

杨兼打着帐帘子,高延宗便百无聊赖的扛着自己的长/枪晃过来,笑着说?:“看来突厥之女要变成?隋国公府的孙媳妇了?”

杨兼眼皮一跳,难道……杨广真的和国女好?上了?可是国女才九岁,就?算便宜儿子的心理年龄大?,但?是他如今这个头也才四五岁,会不会太早恋了一点子?

高延宗说?:“是不是有一种做老?父亲的不舍?”

杨兼挑眉说?:“不舍?兼反而觉得不解……其?中定然有诈。”

杨兼总觉得杨广和阿史那国女怪怪的,好?像背着自己搞甚么小?动作,于是杨兼留了一个心眼儿,等那两个人走了,便偷偷的跟上去。

杨兼摆手说?:“小?五儿,去找你四兄顽去,别妨碍大?兄干大?事业。”

“啧!”高延宗嫌弃的说?:“我才不去找他,我跟你凑凑热闹罢。”

高延宗也挺奇怪的,小?侄儿这是干甚么去,于是二人便悄悄跟随在?杨广和阿史那国女身后,眼看着两个小?豆包走进了一个偏僻的营帐。

“奇怪?”高延宗说?:“这……这不是关押细作婢子的营帐么?”

杨兼也没想到,这两个小?豆包竟然鬼鬼祟祟的跑去找冯小?怜,找冯小?怜干甚么?

“救命啊——不要!”

“救救我啊——救我——”

“唔唔唔救命,来人啊!救命啊——”

营帐里突然传来叫喊的声音,应该是冯小?怜的声音,而且还异常凄惨,杨兼和高延宗对视一眼,立刻冲上前去,“哗啦——”一声打起帐帘子。

营帐中……

光线昏暗的很,营帐的地上摆着一个又一个承槃,里面堆满了饼食,全都是顶时候的横货,冯小?怜被两个士兵按在?地上,另外有士兵正握着饼食往她?嘴里塞。

而杨广和阿史那国女就?站在?一边,好?像监工一般。

阿史那国女完全没想到杨兼突然冲进来,吓了一跳,“鸭!”的大?叫了一声。

杨兼眼皮一跳,上下打量了好?几眼冯小?怜,脸盘子还是有冯小?怜昔日那模样的,但?是体重上就?……

原来杨广天天和阿史那国女出去顽,就?是往冯小?怜这里来,恨不能?每天吃十顿,让冯小?怜可劲儿的吃,不吃就?塞她?,这会子冯小?怜整个人胖了得有二十斤,整个人都圆润了,冒出了双下巴,脸盘子比往日里大?了整整两圈,以前身材玲珑又曼妙,现在?肚子上的赘肉耷拉在?地上……

杨兼揉了揉额角,这可是要送给北齐天子的美人儿,如今这美人儿比唐朝的胖美人儿还有过之,这怎么送的出手?

杨兼无奈的说?:“谁的主?意?”

其?实不用问,阿史那国女怎么想的出来这个馊主?意呢?自然是杨广了,杨广不可谓不歹毒,他知道冯小?怜仗着自己身材曼妙,长相又好?看,所?以经常把各种男子顽弄在?股掌之中,所?以让冯小?怜“毁容”,比杀了她?还痛苦。

杨广被杨兼一盯,怯生生的向?后缩去,浑似个正经儿的小?可爱一般,阿史那国女立刻豪爽的迈前一步,拦在?杨广面前,说?:“是我的主?意,你不要怪他!”

杨兼:“……”

杨兼更是头疼,对那些士兵说?:“不要再塞了,浪费粮食,收拾收拾。”

他说?着,又补充了一句:“这些日子少给她?吃点,让她?减减重。”

冯小?怜听到这句话,眼睛一翻,直接昏厥了过去,她?刚刚被揣胖了起来,胃都撑大?了,现在?又让她?减回去,可想有多艰难。

宇文会正好?带兵巡逻,听到这边有动静,走过来看看,站在?门?口往里一看,看着冯小?怜奇怪的说?:“诶?这是何人,怎么在?军营中?”

杨兼:“……”直男癌果然是直男癌,还说?对冯小?怜一见?钟情,只是稍微胖了一点儿而已,竟然认不出来了……

突厥军与杨兼的五万军队已经准备好?,就?差杨整和杨瓒驻扎在?平阳的军队了,只要一声令下,三面夹击,晋阳怕是就?要危险了。

杨兼正在?等待时机,哪知道这个时候,突然接到了长安的加急军报。

士兵匆忙跑进幕府,将军报呈上,说?:“将军!京兆急报!”

杨兼接过军报一看,不消一会子,竟然了然的笑了出来,似乎这份军报已经在?意料之中了。

宇文会沉不住气,说?:“甚么军报,你别笑,到是说?啊!怪渗人的!”

杨兼把军报递给齐国公宇文宪,说?:“大?家传阅罢。”

众人立刻传阅翻看军报,怪不得杨兼笑得如此瘆人,原因很简单——小?皇帝宇文邕,要御驾亲征了。

宇文会震惊的说?:“甚么?!人主?要御驾亲征晋阳?这……这晋阳如此危险,人主?来晋阳做甚么?”

高延宗伸了个懒腰,说?:“你怎么这么笨呢,连这个都看不透,人主?怕是因着觉得镇军将军功高震主?,所?以不能?让他攻下晋阳。”

的确如此,杨兼的军队膨胀成?了五万大?军,人数已经超过了正规军,而且势如破竹,如果按照这个节奏,杨兼攻破晋阳城门?,便是拿下了半个北齐,到时候功高震主?,谁还能?镇得住他?

因此小?皇帝宇文邕不想让杨兼拿下晋阳,但?是晋阳对于北周来说?又非常重要,如果打通晋阳,邺城不在?话下,毕竟北齐的兵权命脉就?在?晋阳,北齐的两都制让首都邺城变成?了整治中心,但?兵马对比晋阳薄弱许多,一旦晋阳失守,可以说?北齐的脊梁骨便被打碎,一个瘫子又如何能?与北周抗衡呢?

小?皇帝一方面想要打晋阳,一方面又不想要打晋阳,于是两方比对起来,便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御驾亲征!

杨兼已经铺好?了路,只差最后一哆嗦,小?皇帝宇文邕觉得这一哆嗦万无一失,便想要自己来摘瓜落,率领大?军打进晋阳,这最大?的功劳自然不会落在?杨兼的头上。

还有就?是,先?前小?皇帝宇文邕派他的亲弟弟卫国公宇文直来收兵权,宇文直一直没能?复命,肯定没有能?收回兵权,小?皇帝也是担心的很,倒不是担心他的弟弟,而是担心兵权问题,所?以想要亲自走一趟。

杨兼如何能?看不透小?皇帝宇文邕的心思呢?只不过这个兵权已经交到了杨兼的手上,而且大?部分的兵权全都是杨兼自己收揽来的,杨兼又是一只疯狗,咬住了肉包子,说?甚么也不会吐出去的。

杨兼面带微笑的说?:“人主?御驾亲征,和负责迎接的事儿,便交给齐国公来处理了。”

宇文宪拱手说?:“是,将军。”

杨兼又说?:“军报上言明,人主?未到之时,不得发兵攻打晋阳,因此近些时日比较清闲,大?家伙儿也各自放松放松,到时候攻打晋阳,必然是一番苦战。”

小?皇帝特意说?了,没有自己的允许不能?攻打晋阳,这显然是说?给杨兼听的,生怕杨兼会抢先?攻进晋阳一般。

众人蹙了蹙眉,不过没有多说?话,抱拳称是。

杨兼笑得很随意,说?:“正巧,兼这些日子也养养伤。”

宇文宪要忙着迎接天子御驾的事情,这可是大?事,很快便起身告退了,其?余人也零零星星的退出去,等众人都退出幕府大?帐之后,有人却走了进来,身材矮矮的,像个小?地出溜儿,定眼一看,原来是便宜儿子杨广。

杨广身材虽矮小?,但?十足有气度,负手走进来,随即坐在?了杨兼对面,还整理了整理袍子,淡淡的开口说?:“父亲,以为如何?”

杨兼挑眉说?:“甚么如何?”

杨广平静的说?:“父亲应该知道,儿子指的是甚么,该来的……始终会来。”

杨兼看向?杨广,说?:“如今兼的确大?权在?握,五万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