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会第一个大喊起来:“你怎知他胖不胖!?”
狼皮挠着后脑勺,说:“怪了怪了,将军的?眼?睛看不见,竟也能知道敌方主将是胖是瘦?”
杨兼的?眼?眸微微动了一下,说:“其实……是这样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尉迟佑耆已经反应过来,如果杨兼的?眼?睛看不见,又怎么会知道安德王高?延宗是胖是瘦呢?除非……
杨兼的?眼?睛看得?见。
尉迟佑耆为了眼?睛的?事?情,那是哭了一起又一起,恨不能把自己的?眼?睛都哭瞎了,这会子好了,杨兼的?眼?睛压根没事?儿。
“哼!”尉迟佑耆气?的?狠狠推了一下杨兼,杨兼还?坐在轮车上,尉迟佑耆只是长得?纤细,但是力气?根本不小?,差点推的?他向后仰过去。
杨广赶紧伸手扶住轮车,这才?没让轮车向后滑行。
杨兼夸张的?“哎呦”了一声,他的?肩膀有伤,手上一直无力,其实伤口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被尉迟佑耆推了一下并没有多疼,但他还?是夸张的?呻/吟出来,果然尉迟佑耆推完之后就后悔了,但又不肯承认自己后悔,小?心翼翼的?偷偷瞟了杨兼好几次。
高?长恭何等?聪明,也是瞬间明白了过来,眯着眼?睛上下打量杨兼,说:“不打算解释一下么……大兄?”
一直以来都是杨兼一头热,自己和高?长恭称兄道弟,现在好了,高?长恭第一次唤杨兼为大兄,但是这语气?,不像是磨牙,反而像是在磨刀……
杨兼扬起一个笑容,说:“各位将军,大敌当前,我等?先不要内讧。”
“甚么他娘的?大敌!”宇文会第一个不答应,指着杨兼的?鼻子说:“别管大敌小?敌,你今儿个先给我们说明白了!”
杨兼登时?有些头疼,微微侧头对身后的?杨广说:“儿子,你不帮一帮父亲?”
杨广很是平静,小?大人一样抱臂,十足冷淡的?说:“活该,谁让你骗人。”
杨兼则是说:“也有你一份啊,说的?好像没有你的?事?儿一般?”
无错,杨兼骗人,其实也有杨广一份。
杨兼的?双腿被横梁给砸了一下,双腿折断是真的?,如今双腿还?在恢复中。他的?后肩中了冷箭,也是真的?,冷箭被横梁砸的?穿了琵琶骨,还?是真的?,冷箭上有毒,也是真真儿的?,都没有假。
当时?杨兼醒过来之时?,首先看到了小?包子杨广,杨兼的?手脚不能动,但都不是“致命伤”,或许对于一个正儿八经的?将军来说,的?确是致命伤,但是杨兼自己又不上阵杀敌,他早年在被迫打/黑拳的?时?候,受过的?伤比这些还?严重,不也活了下来么?
所以杨兼并没有自怨自艾,反而觉得?……伤得?不够重。
腿脚和手都是可以恢复的?伤势,没有一个永久性的?损伤,当时?杨兼想要收服兰陵王,他知道兰陵王性子非常倔,如果没有致命的?打击来博得?兰陵王的?同情心,让他心生内疚,很可能还?是无法收服兰陵王。
于是杨兼便?想到了……眼?盲这个主意。
杨兼的?肩膀上的?确中了冷箭,但是冷箭和眼?睛完全?没干系,毒素也很快解开了,没有任何后遗症,杨兼干脆来了一个“将计就计”,打算用眼?盲来博取兰陵王的?同情,让兰陵王内疚,如此一来,便?能十足顺利的?收服兰陵王。
果不其然,高?长恭对于杨兼的?伤痛,非常之内疚,恨不能替他受伤,加之祖珽的?那封信,让兰陵王心灰意冷,因此兰陵王很干脆的?投靠了杨兼,成为了真正的?老四。
高?长恭听?着杨兼的?坦白,眼?睛越发的?眯了起来,他生的?周正又俊美,眼?目不说有杨兼那么温柔风流,但也像个暖男一般,这会子眯起来,眼?睛里几乎是“寒光闪闪”,能发射刀片子那种。
杨兼“咳咳”咳嗽了两声,连忙说:“其实本将军装作眼?盲,也是为了掩人耳目,让齐军降低防备,这才?一举将斛律将军的?军队打散,并吞己用,还?是很成功的?。”
如同高?长恭说的?那般,杨兼的?眼?盲也能给他们带来一些好处,比如说让齐军降低戒备,如此一来,他们又趁着齐军搬迁大营,一举偷袭成功,杨兼其实早就做了这种打算,也不单纯是为了博取兰陵王的?同情这么简单。
郝阿保说:“斛律光也被打跑了,兰陵王也被收服了,你怎么还?装作眼?盲腿瘸的??”
杨兼见到众人眼?神深沉,一脸脸不红心不跳的?反驳郝阿保,说:“郝将军,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啊,兼为了让敌军降低防范,的?确是假装眼?盲,但腿是真的?瘸,还?没恢复呢。”
尉迟佑耆又是冷冷的?“哼”了一声,看起来还?是在生气?,毕竟杨兼骗了他那么多眼?泪。
杨兼便?“花言巧语”的?说:“小?玉米,我问?问?你,你是希望我眼?盲呢,还?是不希望我眼?盲?”
尉迟佑耆冷冷的?说:“废话,自然是不希望你眼?盲。”
杨兼忍不住摇摇头,心说看看看看,时?移世易,平日里小?玉米怎么可能这么和自己说话,不都是毕恭毕敬的?么?
杨兼便?说:“这便?对了,既然你不希望兼眼?盲,如今兼的?眼?睛突然好了,你不应当生气?,反而应当欢心才?是啊。”
尉迟佑耆差点子被他给绕进去,怔愣了半天,最后还?是“哼”冷哼了一声,不搭理杨兼了。
“瘸子!!瞎子——”
对面?还?在叫阵,高?延宗一身红衣似火,身材并不高?大,也不臃肿,反而瘦的?厉害,一戳长/枪,拢手打喊着:“周贼的?瘸子瞎子,你听?着!!我安德王可不是没出息的?叛徒!有本事?和我堂堂正正的?较量三百回合!!”
高?延宗大喊了一阵,但是对面?的?战船完全?没有动静儿,高?延宗“咚!”狠狠一戳长/枪,火红的?长缨差点给震下来,恼怒的?说:“对面?在做甚么?慢慢吞吞也不回话,气?煞我也!快去看看!”
“是是!”亲随立刻去探看对面?的?战船,看了好一阵,这才?战战兢兢的?回话说:“对面?好像……好像在内讧,吵起来了,隔着水都听?见了吵架的?声音。”
“吵起来了?”高?延宗奇怪的?说:“吵甚么?”
亲随说:“距离太远,小?的?们也没有听?清楚,好似在说甚么瞎子眼?盲等?等?。”
高?延宗眼?眸一转,哈哈笑起来,说:“是了,必然是周贼也嫌弃他们的?主将是个眼?盲腿瘸的?死残废了!真是天助我也!”
高?延宗于是继续叫阵,大喊着:“死瞎子!!你高?阿爷来了!速速前来应战!!”
“死——瞎——子——”
“出来!!你出来啊——”
“你——咳咳咳……”
高?延宗喊着,嗓子冒烟儿,嗓音已经劈了,累的?出了一头白毛汗,使劲揪着自己的?衣襟扇风,亲随立刻有眼?力见的?送上一杯水来,说:“大王,饮水!”
高?延宗冷冷的?说:“好啊!好得?很!周贼太也目中无人!把船开过去,咱们主动交战!”
“大王,不可,万万不可啊!”有的?亲随劝阻说:“这周贼的?主将虽然是个瞎子瘸子,但是他心肠黑的?很,据说会妖法,而且狡诈多端,咱们的?舟师再往前,不知他们会用甚么恶毒的?法子等?着咱们。”
高?延宗嘲讽的?说:“我高?延宗,还?能怕他的?诡计?下令,开船!”
高?延宗下令,士兵们也没有法子,立刻向前开船,直到他们的?船只与?周师面?对面?看的?清晰为止,这才?停了下来。
高?延宗终于看清楚了对面?的?情况,果然……在吵架。
好些人围着一个轮车,七嘴八舌的?在说些什么,高?延宗的?舟师已经开到跟前,他们竟然浑然没有注意,实在太过目中无人了!
“放肆!!”高?延宗怒吼一声,把长/枪挥舞的?虎虎生威,说:“你们这些大胆周贼,看到高?阿爷还?如此放肆!?”
众人似乎这才?注意到了高?延宗,“唰!”一瞬间全?都回过头去,注视着高?延宗。
因为两边的?战船距离不远,所以杨兼彻彻底底的?看清楚了安德王高?延宗的?庐山真面?目,高?延宗乃是高?长恭的?弟弟,虽然不是一母所生,但长相倒是有几分相似。
兰陵王高?长恭身量不矮,肩膀也很宽阔,给人一种安全?感,面?目俊美,犹如一块美玉毫无瑕疵,而这个高?延宗的?面?目虽然不如兰陵王这般白玉无瑕,但自有一种嚣张跋扈的?俊美之感。
高?延宗的?身量并不高?大,甚至有些瘦弱,和传闻中的?小?胖子竟然没有半分的?干系,一双上挑的?吊梢眼?,细细的?眉毛,显得?高?延宗本人十分不好相与?,骄纵跋扈的?秉性都写在脸上了。
韩凤看到了高?延宗,笑着说:“哈哈,小?胖子,你是怕人笑话,消瘦的?很了么?瞧瞧,瘦成这个模样,你四兄怕是都不认识你了!”
四兄说的?自然是高?长恭,高?长恭在家里排行老四,高?延宗在家中排行老五。
高?延宗听?韩凤用体重的?事?情嘲笑自己,气?的?怒吼说:“韩凤你这个秃尾巴鸡,没资格与?本王说话!还?有……”
他的?长/枪一摆,矛头直指兰陵王高?长恭,挑唇冷笑,尽显刻薄,与?他兄长温和端正的?品相完全?不一样,就仿佛是电视剧里的?反派男配一般,说:“你算甚么东西,一个叛国投敌的?庸狗而已,有甚么资格做我兄长?!今日我来,便?是要教训教训你这个叛国贼!拿命来罢!”
“这就是小?五儿?”高?延宗正在“骂街”,杨兼却不合时?宜的?笑了出来。
“啐!”高?延宗一听?,怒喝说:“别叫的?如此亲切,现在攀关系已经晚了!”
杨兼不以为然,仍然笑容满面?,说:“兼可不是跟你攀干系,我是你兄长的?兄长,难道不是你的?兄长?叫一声小?五儿也不为过罢?”
高?延宗听?着杨兼的?绕口令,一下子险些懵了,甚么兄长兄长兄长的?,他的?兄长虽然有四个,但绝没有杨兼这个人。
高?延宗冷笑一声,说:“死瘸子,我今天取你项上人头,看你还?笑得?出来?!”
他说着,“呼——”引枪竟直接从齐军的?战船上跃了过来。
两艘战船虽然距离近,但中间还?是有一段距离的?,高?延宗动作灵敏,矫健的?犹如一只灵猫,瞬间越过间隙。
亲信都在身后大喊着:“大王!!不可啊!”
“大王跳到敌军的?战船上去了,怎么办?!”
“大王!大王快回来啊!”
高?延宗一个人纵身跃到周军的?战船上,简直是送羊入虎口,亲信们吓得?汗毛倒竖,立刻大喊着:“快!!出兵!搭梯/子,梯/子呢!梯/子!跟上跟上!”
高?延宗初生牛犊不怕虎,他是兄弟们几个里面?最有胆量的?一个,挺着长/枪直刺杨兼。
杨兼的?眼?睛虽然不瞎,但是他的?腿真的?无法动弹,想要起身活动,估摸着还?要有点时?日,他这会子坐在轮车上,却是稳稳当当,一点子也不着急的?模样,还?对高?延宗露出了一个游刃有余胜券在握的?微笑。
“当!!!”就在高?延宗的?长/枪/刺来的?一霎那,有人突然抽出佩剑,直接格挡了高?延宗的?猛刺。
高?延宗被一震,顺势向后退了三步,这才?化解了格挡的?力气?,手臂还?震得?微微发抖,虎口发麻。
高?延宗抬头一看,竟然是他的?四哥高?长恭!
高?长恭手执佩剑,同样没有介胄,一身水蓝色长袍,拔身而立,与?高?延宗的?似火长袍形成鲜明的?对比,仿佛水火不容一般泾渭分明。
杨兼微微一笑,说:“小?四儿,便?知道你会来救为兄。”
高?长恭微微侧头,说:“说谎的?账,就回去再算。”
杨兼笑眯眯的?,摆出一副“依你依你,都依你”的?口吻,说:“行行行,都听?你的?,咱们回家关起门来再算账,不要在外人面?前打打杀杀。”
外人!
好一句外人,高?延宗和高?长恭才?是亲兄弟,结果被杨兼说成了外人,高?延宗的?脾性本就火爆,这会子就如点着了的?炮仗一样,“嘭——”一声便?爆炸了。
高?延宗手握长/枪,指着高?长恭的?鼻尖儿说:“叛贼!今日我便?取你人头!”
高?长恭眯着眼?睛注视着高?延宗,微微颔首,说:“也好,让为兄试试你的?功夫,为兄不在的?时?候有没有懈怠。”
“我呸!”高?延宗怒吼说:“你算个甚么兄长,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看枪看枪!!”
高?延宗简直像是一团火焰,飞扑而来,众人立刻退后两步,拉开一个战圈,不参与?他们的?兄弟战争。
高?延宗的?动作灵动,十足迅猛,刚猛有余,不过高?长恭完全?不见下风,高?延宗的?招式他似乎都十足清晰,动作虽然没有高?延宗快,但招招化解,根本是游刃有余。
高?延宗一路打一路怒吼,长/枪的?枪头与?长剑“当当当”相击,几乎擦出火星,震耳欲聋。
杨兼“作壁上观”,似乎在看热闹一般,抚掌说:“打的?好打的?好,安德王你不行啊,打的?再快一点,上面?一招要再快一点就能碰到你兄长的?一片衣襟了……啊又慢了,都说让你快一点。”
杨兼俨然化身成了观棋的?话痨,对着高?延宗指手画脚,指指点点,高?延宗本就与?高?长恭胶着不下,双方都了解对方的?武艺路数,动起手来反而不好应对,束手束脚,这会子又被杨兼唠叨,气?的?高?延宗火大,怒吼说:“死瞎子你闭嘴!!”
他说完,惹得?杨兼发笑,说:“小?五儿,倘或兼是死瞎子,又怎么能对你指指点点呢?兼不是死瞎子,小?五儿怕是小?傻子。”
“你……你……”高?延宗这才?发现,确实是这么回事?儿,方才?他没注意,只是听?说周军主将的?眼?睛瞎了,腿也瘸了,是个不折不扣的?废物?,哪知道如今一见,杨兼的?眼?睛好的?很!
高?延宗一阵分心,高?长恭的?长剑已至跟前,“唰!”一削,高?延宗感觉耳畔痒痒的?,低头一看,有甚么东西飘悠悠的?从自己耳畔落下来,是鬓发!
高?延宗的?鬓发被高?长恭削下来一缕,虽然不多,但如果不是躲闪及时?,半张脸都要被削下来。
高?延宗眼?睛能喷火,盯着掉在甲板上的?一缕鬓发,单薄的?胸口快速起伏,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咚咚咚”使劲跺着自己的?长/枪,怒吼说:“你敢动我鬓发!?我杀了你!!!”
杨兼一笑,说:“还?是个护头的?。”
杨兼又说:“安德王,兼见你小?小?年纪,武艺虽不如你的?兄长,但是生着一副牛胆,胆子颇大,令兼十分中意,不若……你从今儿往后跟了兼来,如何?”
众人从没见过杨兼这般“夸赞”人的?,其实他们也不确定杨兼是不是在夸赞高?延宗,因为他说高?延宗的?武艺不如高?长恭,还?说高?延宗长着牛胆,夸人哪里有夸牛胆的?,怎么也是熊胆啊……
高?延宗果然怒不可遏,眼?珠子赤红充血,偏生他生的?有些子乖巧模样,加之年纪不大,眼?珠子一红,好像被欺负狠了要哭似的?,怒吼说:“我呸!!周狗!你们这些子周狗,我看了只觉恶心,杀了才?好呢!”
“啧啧,”杨兼摇头说:“小?小?年纪,如何这般恶毒,不要喊打喊杀的?。”
高?延宗怒吼说:“别给我耍贫嘴,有本事?起来大战三百回合!”
杨兼却摇头说:“大战三百回合,那是逞英雄,兼这个人素来不做甚么英雄豪杰,因为实在太束手束脚了,兼只做……赢家。”
高?延宗奇怪的?看着杨兼,似乎没听?懂他要说甚么。
杨兼收敛了玩世不恭的?笑意,伸手搭在轮车的?扶手上,支着自己的?下巴,很是悠闲的?说:“小?五儿,今儿个为兄给你上一课,少年人嘛,初来社会总是要被免费授课的?……时?间拖延的?也是够了,可以动手了。”
“甚、甚么?”高?延宗奇怪的?发问?,拖延?拖延甚么?
杨兼幽幽一笑,月光洒在他略微苍白的?面?颊上,却显得?异常诡异,低沉的?说:“怎么,小?五儿与?你的?四兄打得?难解难分,眼?睛里再容不得?旁人了么?你便?没发现,我们的?战船上,少了几个人?”
“糟糕!”高?延宗虽然毛躁,但是不傻,放眼?一看,立刻分辨了出来,惊叹说:“郝阿保!”
的?确,郝阿保和狼皮不见了,而这两个人在他们中间,便?是水上的?王者?,论起水战偷袭,没有任何人能与?他们同日而语。
随着高?延宗的?惊叹,身后的?齐军刚刚搭了梯/子跨过战船来,突然惊恐的?大喊着:“不好了!!着火了!咱们的?战船着火了——”
高?延宗转头一看,可不是么,齐军的?战船突然冒起了黑烟,熊熊烈火燃烧起来,水面?当时?化作了一片汪洋的?火海。
郝阿保和狼皮在众人的?掩护之下偷偷下船,撑了小?船靠近齐军,因着众人的?目光都被单挑的?兄弟二人吸引了,根本没人注意他们,两个人带着稽胡士兵在齐军的?船上涂了油,反正有大把的?时?间,然后又慢条斯理的?放了火,这才?施施然的?划着小?船离开。
而齐军的?士兵因着跟随主将搭梯/子跑到周军的?战船上,他们的?大船失火,一时?间没有多少人可以救火,当下又匆忙的?往自己的?战船上跑,一来一回耽误了很长时?间,火势遇到了油,越发猛烈,根本无法挽救。
“救火啊!”
“救火——快!撤退回来救火!!”
“火势太大了,怎么办啊!”
高?延宗还?以为自己只是在武艺上输给了高?长恭而已,没成想输的?如此彻底,气?的?他一阵怒吼,但是没有法子,立刻带着众人撤退:“快!救火!”
亲信说:“大王,火势太大,救、救不了了!”
高?延宗一咬牙,说:“废物?!跳!全?都跳下去,就算淹死,我也不做俘虏!”
高?延宗说着,“咕咚”一声,根本不做犹豫,真的?往水中一跳,其他士兵一看主将跳了,也跟着往水里跳去,咕咚咕咚一时?间好像下饺子一样。
高?长恭眼?看着高?延宗跳下去,连忙上前一步,想要抓住高?延宗,但只是碰到了他的?衣袖,并没有抓住,着急的?往水里看了一眼?,沉声说:“阿延不会泅水。”
杨兼挑眉说:“不会泅水还?跳得?这么英勇?”
亲信们跟着全?都跳下去,紧跟着便?听?到水中一片混乱:“快救大王!!”
“大王不会泅水!”
“大王!大王我们来了!!”
高?延宗火红的?衣裳在水里特别扎眼?,杨兼低头一看,果然不会泅水,进入之后几乎没怎么扑腾,直接往水底里沉,不过他身边的?亲信很快,争着去救高?延宗,看来高?延宗平日里对他的?亲信们还?是不错的?,这个时?候并没有丢弃高?延宗自己跑路。
亲信们把高?延宗从水里捞出来,如果刚才?高?延宗是一个扎着尾巴的?高?傲孔雀,这时?候便?是一只秃了尾巴的?鹌鹑,被亲信们拖着往岸边游。
韩凤立刻说:“将军,让我去追击!”
杨兼却摆摆手,说:“不必追击了。”
韩凤奇怪的?说:“为何不乘胜追击,一劳永逸的?打败他们?”
杨兼笑着说:“你看他们,战船虽然烧毁了,主将也变成落汤鸡,但并不如何混乱,还?知道戒备撤退,这样的?队伍训练有素,到了陆地上,又是齐人的?地盘子,我们不一定有胜算。”
况且老二杨整亲自来信,说让大兄戒备高?延宗,杨整这样骁勇的?人,都久战不下,高?延宗绝对不是等?闲之辈,杨兼觉得?,对付高?延宗,绝对不能来硬的?,一定要智取。
齐国公宇文宪点头说:“确实如此,看来高?延宗是个硬敌。”
韩凤说:“现在呢?”
杨兼摸了摸下巴,说:“退兵,回去睡觉。”
他说着,看向悠然的?水面?,感叹说:“啧,看着小?五儿跳河,兼都想食饺子了……”
杨兼他们后半夜才?收兵回来,杨兼想要立刻休息,但是其他人都不允许,因着杨兼装瞎的?缘故,一定要讨伐杨兼。
杨兼十足无奈,对杨广抛去了求救的?目光,不过小?儿子自从露馅之后,便?不再那么粘人了,反而变得?高?冷起来,抱臂坐在一边,小?大人一样,根本不理会杨兼求救的?眼?神。
杨兼叹气?说:“好罢,你们说,怎么惩罚于兼,兼绝对毫无怨言!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各位兄弟下手轻一点,怎么说兼也是伤患。”
宇文会第一个说:“我知了我知了!罚你给我们做点新鲜的?美味儿!”
他这么一说,宇文胄忍不住揉了揉额角,其他人则是鄙夷的?凝视着宇文会。
杨兼笑着说:“这个容易,放心,待兼的?手有些力气?,给你们包饺子食,如何?这饺子的?口味多,大虾三鲜、野菜猪肉、香菇猪肉、韭菜鸡蛋、羊肉大葱、酸菜、鱼肉、莲藕、萝卜等?等?,要甚么口味都有,总有一款适合你。”
宇文会听?着,险些流下不争气?的?口水,总觉得?如此听?着,便?十足满足。
尉迟佑耆这时?冷冷的?说:“我不要甚么饺子,我要罚你烤肉。”
“行,”杨兼态度十足诚恳,说:“那就给小?玉米吃烤肉,小?玉米最喜欢烤掌中宝和烤韭菜,都给你烤,要多少有多少。”
杨兼随即看向兰陵王高?长恭,笑着说:“你要罚兼甚么,一口气?儿也说了罢,等?兼的?伤势好一些,便?做给你们。”
高?长恭肃穆的?开口说:“那就罚将军……早些好起来。”
他说完,杨兼登时?笑了起来,笑得?不能自已,差点抻裂了自己的?伤口,捂着腹部说:“小?四儿,你怎么还?说上土味儿情话了?”
高?长恭可不知甚么是土味情话,不过他说的?都是真心话,就算杨兼眼?盲是骗人的?,但是他其他的?伤势都是真的?,说实在的?,高?长恭还?挺庆幸的?,如果杨兼真的?眼?盲了,他愧疚一辈子也弥补不了,现在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就像是杨兼所说的?,他的?确没有生气?,反而欢心的?厉害。
杨兼说:“行了,大家伙儿也累了,都去休息罢,这已经后半夜了。”
杨兼的?身体还?有伤,其他人也不好久留,今日把高?延宗打了一个落花流水,杨兼的?眼?睛还?“不药自愈”,众人心底里的?石头算是落了地,各自回房间去歇息了。
杨兼睡了一个好觉,因着昨日歇息的?晚,今儿个睡了个懒觉,醒过来的?时?候比平日里都晚,立刻闻到了一股子苦涩的?味道,是汤药好了。
杨兼装作没醒过来,蒙住脑袋准备继续睡,便?听?到一点子也不可爱的?小?儿子凉凉的?开口说:“父亲若是装睡,一会子汤药冷了会更苦,今儿个尉迟郎主还?在赌气?,没来伏侍父亲用药,若是冷了,可没人会去膳房再热一次。”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但这威胁还?挺管用,杨兼认命的?睁开眼?目,杨广口上虽冷淡,但动作十足小?心谨慎,扶着杨兼坐起身来,把汤药端给他。
杨兼如临大敌的?凝视着黑乎乎的?汤药,杨广则是说:“放心便?是,医官已经知道父亲眼?盲是假,所以那些苦涩的?明目药材已经去掉了,滋味必然不如日前苦涩。”
杨兼叹了口气?,又闭足一口气?,准备一股脑将汤药全?都喝掉,却在此时?……
“不好了不好了!!”
宇文会咋咋呼呼,“哐!”使劲一推舍门,差点子把舍门撞掉,冲了进来,大喊着:“不好了!!高?延宗又来叫阵了!”
“哐啷——”杨兼的?手还?在恢复,本就不稳,被宇文会一咋呼,没拿稳药碗,直接掉在了身上,幸而他盖着毯子,汤药没有烫到他。
杨广手脚麻利,立刻垫着小?脚丫把毯子一抽,裹着汤药扔到一边去。
杨兼低头一看,药碗翻在地上,一滴都没剩下,眼?睛当时?就亮了起来,口中抱怨着说:“不喝了不喝了,都是高?延宗,把兼的?汤药都吓掉了,不喝了。”
哪知道杨广凉飕飕的?说:“无妨,膳房的?火上还?热着两锅,有的?是,尽管洒。”
杨兼:“……”
高?延宗又来了,昨日后半夜才?被打跑,今天一早又来了,算起来还?不到三个时?辰……
众人在幕府坐下来,韩凤着急的?说:“将军!这次让我去打他了罢?轮也该轮到我了!”
高?长恭蹙眉摇头说:“阿延的?武艺精进了许多,只怕……韩将军可能会失守。”
韩凤不干了,说:“你甚么意思?说我打不过他了?”
韩凤是个武痴,说他甚么不行都可以,但是绝对不能说他武艺不行,之前韩凤输给宇文宪,便?像是个狗皮膏药一样,追在宇文宪身后一直要求比试,宇文宪头疼不已,但是完全?没有法子。
杨兼一笑,说:“无妨,韩将军可以带个帮手去,二打一,必然碾压。”
韩凤一听?,哈哈大笑,众人还?以为他会拒绝,哪知道他一抚掌,说:“好得?很!这主意不错!”
他说着,转头对宇文宪说:“你与?我一同去打小?胖子,我还?不信打他不过!”
宇文宪眼?皮一跳,说:“你要脸不要?”
韩凤不以为然的?说:“这有甚么不要脸的??输了才?不要脸,赢了怎么样都是有面?子的?。”
杨兼振振有词的?说:“说得?好,赢了才?能谈脸面?,输的?人只能谈骨气?了,你是要脸面?,还?是要骨气??”
宇文宪:“……”
高?延宗昨天夜里才?被打败,今日一早便?来叫阵,跳着脚的?在船上大喊:“周狗你们这些缩头乌龟!!!”
“敢不敢与?你高?阿爷打一架!”
“你们出来!缩头乌龟!!龟孙儿!庸狗!猘儿!!缩头乌龟——”
杨兼坐在轮椅上,笑着说:“诶,小?四儿,你这个弟亲怎么又骂回来了?来来回回就是这么几句,他骂人的?功底不行啊?”
高?长恭抬手擦了擦额角,幸而没有流冷汗。
杨兼朗声说:“乖小?五,别喊了,为兄这就派人与?你耍耍!”
他说着,对身侧的?韩凤说:“去罢。”
韩凤得?令,立刻跃出前来,长戟一扫,摆开阵势,说:“安德王!韩长鸾领教!”
高?延宗眼?看是韩凤出列,不屑的?撇了撇嘴巴,说:“原来是你这是秃鸡!”
韩凤字长鸾,不论是名还?是字,那都是相当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却被高?延宗说成了秃尾巴的?鸡,冷笑一声说:“小?胖子,你找打!?”
高?延宗哈哈一笑,说:“你阿爷我已经今非昔比,是,我承认,往日里我与?你不相上下,但是这会子,你拍马也赶不上我,你今儿个来上阵,是自取屈辱!”
高?延宗说罢,一挺长/枪,立刻迎击上去。
高?延宗没有说大话,他这一年间精进了不少,不只是瘦了很多,武艺也比往日里更加出类拔萃,韩凤初一交手,立刻感觉到了,只觉有些吃力,没想到这小?胖子身体瘦了这般多,但是力气?却比往日里更大了。
韩凤打得?吃力,额角渐渐流下汗水,当即大喊着:“你要等?到甚么时?候,还?不快来帮忙?!”
高?延宗不知他对谁在说话,听?到他这句,立刻大骂:“秃尾巴鸡你不要脸……”
他的?话音未落,身后突然风响,立时?转头,刀锋已至面?门,连忙躲闪,从后背偷袭他的?人竟然是齐国公宇文宪。
高?延宗大惊,他一个人对两个人,宇文宪的?功夫也不弱,而且善于计谋,他刚才?一直藏在暗处观察,就是在看高?延宗的?路数,找到他的?弱点,果不其然,便?被宇文宪找到了,宇文宪刀刀砍向高?延宗的?右腿。
高?长恭站在杨兼身后掠阵,说:“阿延的?右腿有陈年就伤,小?时?候顽皮,从马背上翻了下来,没成想这都被齐国公看出来了。”
杨兼笑着说:“小?四儿,你可不厚道,这么重要的?敌情机密,怎么不提前告诉为兄?”
高?长恭轻笑一声,说:“韩将军与?齐国公二人上阵,自不需要长恭提醒。”
高?延宗能挑一个人,但是绝对挑不了两个人,一下子败势立现,“啊!”的?大喊了一声,向后一仰,“咕咚——”像昨日夜里一样,又掉进了水中。
“快快!救大王!”
“快,去救大王,快呀——”
“咕咚咕咚——”
又是下饺子的?声音,高?延宗的?亲信们从战船上跳下来,一个个全?都泅水扑向高?延宗。
高?延宗被亲信们打捞上来,一身红衣湿透了,亲信们这次有了准备,立刻披上一张火红的?毯子给高?延宗取暖,高?延宗哆嗦着,跳着脚的?咒骂:“周贼庸狗!!你们以多欺少,不要脸!!你们等?着,给我等?着——”
高?延宗虽这么说着,却下令说:“撤兵!”
“是是,大王!”
齐国的?战船仓皇撤兵,似乎是怕他们动作慢一点,会被再次烧船,其实高?延宗的?感觉没有错,郝阿保和狼皮正等?着烧船呢,不过高?延宗吃一堑长一智,火速便?撤退跑了。
这一战速战速决,高?延宗又败退回去,杨兼笑眯眯的?说:“想必小?五儿已经知道为兄的?厉害了。”
高?延宗已经连续两日“挨揍”,杨兼还?以为他第三天便?不会再来了,没成想……
天色灰蒙蒙的?,杨兼还?没有起身,兀自沉浸在熟睡之中,便?听?得?“砰砰砰”砸门声,宇文会的?大嗓门怒吼着:“将军!镇军将军!高?延宗又来了!又来叫阵了!”
杨兼头疼欲裂,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把被子一懵,盖住自己的?脑袋,杨广却用小?肉手揪住他的?被子,把被子掀开,说:“父亲,高?延宗又来叫阵了,快起身。”
“不起……”杨兼呼噜了两把自己的?头发,呼噜的?乱糟糟的?,闭着眼?睛不肯睁开,说:“让他走……不见客。”
杨广:“……”
没有任何意外,第三天高?延宗也被打跑了,但是离开的?时?候好像打不死的?小?强一般,扬言说自己还?会回来的?。
杨兼等?人坐镇在幕府之中,杨兼头疼欲裂,手肘搭在轮车扶手上,揉着自己的?额角,叹气?说:“必须想个法子,这样天天儿的?来叫阵,兼年纪大了,当真是受不了。”
众人全?都沉默了下来,别说杨兼现在在养伤,其他人不养伤也受不了啊,每日都是清晨就来叫阵,有时?候来得?更早,半夜就来,虽然每次都被打跑,但架不住高?延宗顽强。
宇文宪皱眉说:“而且高?延宗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叫阵,很容易让将士们习以为常,等?到齐军真正打来,将士们不以为然,到时?候便?危险了。”
宇文胄也点头说:“正是这个道理,况且高?延宗一直堵着河道,我军也无法渡河,时?机这般拖延下去,很可能被拖垮。”
杨兼揉了揉额角,额头又疼了,这几天没休息好,天天儿的?往水上去坐镇,水上湿气?太大,杨兼的?伤口竟然有些发疼,一阵阵的?刺痛。
杨广小?肉包子脸板着,说:“父父先去休息罢,这里还?有将军们商议。”
众人见杨兼的?脸色的?确不好,宇文会便?说:“是了,你先去歇息,还?有我们呢。”
延州总管李檦说:“镇军将军还?在恢复,又动弹不得?,我前些日子找了一些能人,其中有一人擅长按摩技法,一会子遣那人去给将军疏通疏通经络。”
杨兼因为腿脚不便?的?缘故,只能躺着或者?坐着,自己都无法翻身,时?日一久,身体自然疲惫的?很,他的?双腿还?不能行走,便?需要按摩,否则肌肉便?会萎缩。
平日里都是杨广来给杨兼按摩,不过杨广是个小?娃儿,力气?不大,因此李檦便?寻思着,给杨兼找一个正经手艺的?人,帮他恢复伤势。
杨广推着轮车,将杨兼带回了屋舍,刚回去没多久,便?听?到跫音而至,并非是“踏踏踏”的?脚步声,来人的?跫音竟有些软绵绵的?,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轻飘飘。
那人便?是李檦找来,疏通经脉,精通按摩之人,盈盈下拜,口中声音软绵又清脆,软软的?说:“婢子怜儿,拜见镇军将军。”
杨兼定眼?一看,竟然是个女子?
那婢子穿着一身粗衣,脸上没有丝毫粉黛,素面?朝天,嘴唇的?颜色稍显寡淡,但并不会觉得?苍白无力,反而透露着一股羸弱的?病态美,偏偏这婢子的?身材一点子也不羸弱,反而玲珑有致,丰满火辣的?厉害。
婢子盈盈下摆,表情有些怯生生的?,十足像极了一只小?白兔,口中说:“婢子奉李将军之命,前来伏侍将军。”
杨兼没成想,李檦竟然给自己找来一个女子按摩,倘或是旁人见了容貌绝色,神态又楚楚可怜的?婢子,恐怕会一眼?忘俗,第二眼?便?望穿秋水了。
只不过在杨兼眼?中,不管是男是女,是美是丑,其实都一个模样儿。
杨兼见那婢子怯生生的?,一副很是害怕自己强抢她的?模样,便?尽量放柔和的?说:“有劳姑娘了。”
婢子便?跪在地上,就跪在榻边上,低着头,也不敢去看杨兼,表情还?是怯生生的?,开始给杨兼按摩双腿。
当真别说,李檦可不是看上了这婢子的?美貌,这唤作怜儿的?婢子手艺当真惊人,杨兼的?双腿无力,让她这样一按,竟然觉得?好了不少。
婢子又说:“婢子见将军时?而扶头,恐怕是夜里没有歇好,犯了头疾?婢子也帮将军按一按,解解乏罢。”
杨兼的?确是没睡好,毕竟高?延宗这些日子总是来闹,杨兼总是刚睡下,高?延宗就来了,一连好几日,杨兼怀疑自己都瘦了。
婢子很快站起来,来到杨兼身后,又开始给他按揉头部,动作不会太轻柔,恰到好处,十足解乏。
杨兼险些就要睡过去,侧头一看,便?宜儿子竟是好久都没说话了,他虽自从露馅以来都很沉默,但今日格外沉默,没成想便?宜儿子竟是盯着那婢子在看。
杨广板着肉肉的?小?脸蛋,眯着一双眼?目,侧目盯着那婢子,微微蹙眉,也不知道在想甚么,竟然“看痴了”。
杨兼挑了挑眉,心想难道暴君喜欢这一卦的??
就在这时?候,宇文会大咧咧的?从外走进来,好像走进了自家门儿一样,也没有敲门,他素来与?杨兼熟悉,已经习惯了,从来不敲门。
宇文会一面?走进来,一面?说:“怎么样了?李老将军找来的?奴婢呢?我……”
他的?话说到这里,便?看到了站在杨兼身后,为杨兼按揉头部的?婢子,只一瞬间,宇文会的?话头便?断了,瞪大了眼?睛,这才?是一副看痴了的?模样,久久说不出话来。
婢子连忙作礼,说:“婢子怜儿,拜见骠骑大将军。”
宇文会怔愣了良久,这才?反应过来,嘭一下脸竟然红了,结结巴巴的?说:“你你你……你便?是李将军找来的?奴婢?”
婢子声音很小?,怯生生的?说:“回大将军的?话,正是婢子。”
“是是是……是吗。”宇文会还?在结巴,说:“没没没、没事?,你继续,继续……”
“是,大将军。”婢子说完,又开始规矩的?给杨兼按揉头部。
杨兼眼?看着宇文会魂不守舍的?模样,恐怕他把眼?睛瞪下来,便?说:“行了,今儿个便?到这里,你先退下罢。”
“是。”婢子软绵绵的?答应一声,垂着头,不敢抬头,被宇文会盯得?耳根子都羞红了,转头赶紧小?跑着出去。
宇文会一直盯着那婢子,直到看不见了,还?立在门口不能回神,杨兼笑眯眯的?说:“大将军,你到底是不是来探望于兼的??”
宇文会这才?回神,哈哈一笑,也不结巴了,说:“是啊!当然是,我就是来探望你的?,怎么样,好点了没有?”
杨兼点点头说:“还?行。”
宇文会赞叹的?说:“那姑娘生得?好生美艳,又温婉动人,多看一眼?耳根子都红了,我心目中的?女子就该是这副模样,多美。”
杨兼淡淡的?摇头说:“直男癌,没救了。”
宇文会试探的?对杨兼说:“怎么,你不喜欢这样的??”
杨兼平静的?摇头,宇文会便?问?:“那你喜欢甚么样的?女子?”
杨兼还?是摇头,宇文会瞪着眼?睛说:“那你喜欢甚么样的?男子?”
杨兼却仍然摇头,平静的?说:“兼甚么样的?都不喜欢。”
“我不信!”宇文会可不知杨兼的?童年生活,所以不相信,笑着说:“你肯定不愿意说。”
杨兼说:“难道大将军不知道,除了男人和女人,还?有一种独特的?性取向,叫做……自恋。”
宇文会沉默了良久,虽听?不太明白,说:“好像还?挺适合你的?。”
隔天婢子怜儿又来侍奉杨兼,例行公事?给杨兼按摩经脉,便?听?到宇文会的?大嗓门说:“镇军将军!你在不在?”
说着,宇文会便?走进了屋舍,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杨兼,而是跪在床边的?婢子怜儿。
宇文会的?脸色当即又红了,开始结巴,分明是在和杨兼说话,但是眼?睛却瞟着婢子怜儿,说:“我我我我……你你你……我的?粮草文书找不到了,不知放到了何处,你把副本给我一份,我我我我……我再抄一下。”
杨兼了然的?一笑,摆了摆手,让婢子怜儿先退下去,宇文会的?目光追随着那婢子追了很远,直到看不见了才?收回来。
杨兼笑着说:“你是来找我要文书的??还?是打着兼的?幌子,来看美人儿的??”
宇文会正色的?说:“当、当然是要文书的?!”
杨兼说:“要文书你打甚么磕巴?”
“我、我没……”宇文会又磕巴:“没打磕巴!”
杨兼大度的?说:“罢了,儿子,把文书找出来给他。”
杨广被杨兼奴役了,摇头叹气?的?走到案几边上,翻找起来,宇文会说:“你怎么让小?侄儿找,他找得?到么?”
杨广一笑,别说,杨广真能找到,如果是一般的?小?娃儿,肯定找不到的?,但杨广不一般。
这些日子杨兼的?手臂受伤,全?都是杨广批看整理文书,杨兼彻底成了甩手掌柜,而且一点子也没有奴役童工的?负担。
杨广很快找到了文书,走到宇文会面?前,举起文书,装作奶声奶气?的?说:“给你!”
宇文会接过文书一看,还?真是自己要的?那份粮草文书,震惊的?说:“小?侄儿,你好聪明啊,长大一定是成大事?的?料儿。”
杨广嘴唇轻轻一挑,心说那是自然。
宇文会拿过了文书,并没有立刻离开,那大块头反而有些扭扭捏捏,坐在杨兼旁边,说:“你……你对那个怜儿,当真没有甚么心思?”
杨兼无奈的?说:“没有,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没有。”
“那我便?放心了!”宇文会一拍案几,说:“那我……我可把怜儿收走了。”
杨兼挑眉说:“你来真的??你若是把一个婢子带回去,大冢宰一定会打断你的?腿,不会同意的?。”
那怜儿虽长得?美貌,身材惹火,而且乖巧懂事?儿,但说到底,她只是一个延州的?奴婢而已,还?是贱籍,宇文会却是大冢宰的?儿子,他的?婚姻必然和政治相连。
宇文会大手一挥,说:“嗨!我可以让她做妾啊,又没说要娶她!放心罢,阿爷不会管我的?。”
杨兼:“……”原来是个天然渣。
不过说实在的?,在这个年代里,宇文会这样的?已经不算是直男癌和天然渣了,只能说时?代如此,思想如此,在旁人眼?里,杨兼这样坐怀不乱的?才?是怪胎。
宇文会确定杨兼对婢子怜儿没有心思之后,这才?拿着文书欢心的?离开,走的?时?候嘴巴差点笑到耳根子去。
宇文会出了杨兼的?屋舍,走到院落里,刚要出院门,“啊呀”一声,有人突然迎面?撞了上来,莽莽撞撞慌慌张张的?,把宇文会手中的?文书都撞掉在了地上,宇文会这暴脾性刚要开口大骂,便?听?到对方一连串的?道歉:“婢子该死,婢子该死!冲撞了的?大将军,请大将军责罚。”
竟然是怜儿!
那撞到宇文会怀里之人,竟然就是宇文会一眼?看中的?婢子怜儿。
婢子怜儿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磕头,宇文会一看自己把对方吓到了,便?说:“没事?没事?。”
婢子赶紧把地上的?文书捡起来,双手擎给宇文会,宇文会接过来的?时?候并不是故意的?,但是不小?心碰到了怜儿的?手掌。
怜儿是穷苦出身,手掌虽然不算十足细腻,但是又软又小?,现在是夏末天气?,还?热得?紧,怜儿的?手心儿却凉丝丝的?,犹如一块美玉。
“啊呀……”婢子怜儿羞赧的?红了脸,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埋头跑掉了。
宇文会看着婢子怜儿跑掉,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文书,登时?揉着后脑勺傻笑起来,久久不能回神。
“弟亲?弟亲?”
宇文胄过来的?时?候,便?看到宇文会盯着空无一人的?庭院发呆,嘴角还?挂着瘆人的?傻笑,唤了他好几声都不见回答,只得?拍了拍他的?肩膀。
宇文会这才?回神,吓了一跳,说:“兄长,你何时?来的??”
宇文胄无奈的?说:“在你发呆之时?。”
宇文会挠了挠后脑勺,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说:“兄长,告诉你一件事?儿……弟弟应是有中意之人了。”
宇文胄一愣,因着他被宫刑的?缘故,听?到宇文会这句话,心里陡然一颤,从被宫刑的?一刻开始,中意之人,喜欢之人都与?宇文胄无缘了,他只剩下一副残破的?躯壳。
宇文胄被他的?话勾起了心事?,勉强笑了笑,笑容有些苦涩,说:“是么?那是好事?儿,不知是甚么样的?人,能把弟亲的?魂儿勾走,这般魂不守舍的?。”
宇文会心眼?比较粗,没有发现宇文胄的?苦涩,还?说:“就是方才?离开的?一个婢子,兄长你过来之时?看到了没有?”
“婢子……”宇文胄皱了皱眉,他过来的?时?候的?确看到了一个婢子,垂着头,脸红到耳朵根,小?跑着离开,宇文胄不只是看到了,而且……还?觉得?那婢子有一丝丝的?眼?熟……
众人正在想对付高?延宗的?对策,高?延宗整日的?来叫阵,把大家打得?都皮了,一个个没精打采的?,用杨兼的?话说便?是“神经衰弱”。
这日里杨兼刚饮了药,口中苦涩难当,便?听?到外面?吵吵闹闹,杨兼刚饮下一口水,说:“甚么情况,这么晚了,还?有人在吵架?”
杨广蹙了蹙眉,小?大人似的?说:“父亲稍待,儿子去看看。”
杨广颠颠颠迈着小?短腿儿跑出去,支棱着把门推开,小?肉球一样摇摇晃晃的?出去打探情况,很快又跑了回来,杨兼盯着杨广跑步的?姿势,总觉得?像是一只可爱的?小?企鹅……
杨广不知杨兼为何笑得?如此诡异,说:“是骠骑大将军和韩将军打起来了。”
“甚么?”杨兼一愣,他知道宇文会脾性暴躁,和谁都能打,韩凤这个人也比较暴躁,因此两个人成日里吵架也是常有的?事?儿,但是真的?动手打起来却是没有的?。
这大敌当前的?,两个军中将领竟然动手打了起来,将士们一看成何体统,必然会带来不好的?影响。
杨兼蹙眉说:“甚么缘故?”
杨广口气?十足冷漠的?说:“听?说是因着那个婢子。”
“哪个婢子?”杨兼追问?。
杨广回答说:“就是给父亲按摩的?婢子。”
婢子怜儿!
宇文会对怜儿有意思,这是大家都看的?出来的?事?儿,不知怎么又和韩凤联系起来了。
韩凤是个武痴,如果说杨兼不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只喜欢自己,那么韩凤就是不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只喜欢他的?长戟。用杨兼的?话说,韩凤的?长戟就是他老婆,除了天天守着他老婆,也就是追着宇文宪比试了,怎么会因着一个婢子和宇文会动手打架?
杨广又说:“宇文会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说是韩将军欺辱了那个婢子,揉了她的?胸,因此打抱不平,与?韩凤将军大打出手。”
“揉……”杨兼咳嗽了一声,并不是他害羞,但是这话从一个四五岁大的?小?娃儿口中说出来,还?如此平静的?说出来,杨兼还?是觉得?十足违和的?。
杨兼说:“走,推着父父去看看。”
延州总管府的?武场上,已经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士兵,全?都是来看热闹的?,他们都听?说了,大将军和韩将军因着一个女子打起来了,对方还?是个婢子。
武场之上,宇文会大刀一甩,“当——!!”直接砍在韩凤的?长戟上,韩凤气?的?挺着长戟甩开,怒吼说:“宇文会,你发甚么疯?!都跟你解释过是误会!老子根本看不上这种哭哭啼啼装可怜的?货色!”
宇文会听?他言辞不干净,厉喝说:“韩凤!你这个秃尾巴鸡,嘴巴放干净点,如果不是你欺辱怜儿,她又何必哭成泪人儿!?”
“我欺辱她?”韩凤冷笑说:“我与?她八竿子打不着,走路的?时?候轻轻碰了一下而已,而且是她先撞上来的?,与?老子甚么干系?!当时?宇文宪也在,不信你问?宇文宪!”
“弟亲!”宇文胄闻讯赶来,赶紧阻止宇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