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透过窗户照了进来。
椎野本部长就坐在正对着门口的一入座沙发上,表情完全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不过,也许是看到冬木进来之后,才变成那种凶恶的表情的。
两旁的五人座沙发上,一边坐着藤卷刑事部长、仓本生活安全部长、间宫交通部长非特考组三人组,脸上皆挂着沉思的表情。电视机已经被关掉了。
冬木在紧邻着椎野身旁的固定位子坐了下来。两人的身体虽然靠得很近,但是却充满了距离感。
“堀川警备部长刚刚打电话回来,说他因为在搜集地震的信息无法离开,所以希望能够缺席本次的会议。”
椎野绷着一张脸望向冬木。
“他说了现在的情况如何吗?”
“他说死亡人数已经超过一千五百人。当地的水、电、瓦斯、通信等管线,似乎都已经被地震摧毁得支离破碎。”
“我知道了。地震的事等下午再说。”椎野打断冬木的报告,转头看着藤卷,“在那之后打昕到了不破的下落吗?”
藤卷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昨天还是红色的疙瘩,今天已经变成黑色的结痂了。
“目前还没有得到新的线索。”
“完全没有吗?”
“我也觉得很遗憾。”
“把发现他车子的那一带好好搜索过一遍了吗?”
“那当然,我们正在对车子停放的东山市内的空地周围进行地毯式的搜索。只不过,目前为止,都还没有得到任何与不破有关的目击情报,或曾出现过什么特殊状况的信息。”
椎野脸上开始露出焦躁的神色。
“也就是说,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有丝毫进展了?”
藤卷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冬木悄悄地观察着他的侧脸。看样子他并没有打算要把四年前的县议员选举可能跟不破的失踪有关的事说出来。刑事部到底掌握了什么情报,又打算做些什么呢?
“这家伙到底上哪儿去了?”
从椎野的这种语气听来,似乎已经不再有想要袒护不破这个心腹的决心了。
椎野把目光转向冬木这边问道:
“警务课这边怎么样了?有什么发现吗?”
“目前正在挨个询问同课的警察,不过目前还没有得到任何与失踪原因有关的情报。”
椎野撅起了嘴,似乎十分不满意的样子,那种表情简直就跟小孩子没两样。
“就没有其他的情报了吗?”
冬木望着间宫的脸。只见他完全没有要发言的意思。看样子,他也不打算把前几天和不破密谈的事让大家知道。
椎野把所有的人轮番看了一遍之后说道:
“都没有情报的话,接下来该怎么做?”
藤卷仿佛就是在等这句话似的挺身而出:
“我认为首先应该要派鉴识小组去不破的宿舍取证。”
冬木心想,这么快就亮出底牌啦!
椎野微微地露出了动摇的表情。可能是想到抽屉里的东西了吧!
“有必要这么大费周章吗?”
“因为要进行毛发的比对。我昨天报告过的,我们在不破车上的副驾驶座周围采集到十几种毛发。所以我认为应该要取得不破和他太太的毛发,才能够进行比对。”
“这样的话,只要请她把梳子交出来不就结了?”
“虽然目前是以毛发的比对为当务之急,但除此之外也得比对指纹和掌纹。”
在座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把视线落在手边的资料上,那是昨晚搜查一课分发到各部门的资料。
里头特别记载着两种看起来比较像是女性所特有的毛发特征。一种是烫成大波浪、比较细的黑色头发,长约三十厘米;另一种则是染成咖啡色、比较粗的直发,长度大约五十厘米……
此时,秘书课的秋吉佐和子和前田美子悄悄地打开部长室的门,走了进来。两人手里皆捧着托盘,托盘上放有五人份的咖啡。
椎野轮流端详两位秘书的头发之后,说道:
“有两种女人的头发,也就是说,剩下的都是男人的头发吗?”
“倒也不是。”藤卷说道,“最近短头发的女性也不在少数,所以在鉴识的结果还没有出来之前,我也不敢断定。”
“你这里写着烫成大波浪的细发有可能是不破太太的头发。”
“那是指以目测的阶段来说。”
“换句话说,以女性的头发来说,是咖啡色的直发比较有问题,对吧!”
“除掉短发不计的话,是这样。”
椎野砰的一声把资料放在桌子上。一副做戏的样子。
“那么就算取得他太太的头发也完全没有意义,不是吗?说什么要比对毛发,可是这两种毛发光从外表上来看就知道完全不一样,不是吗?”
就连话也讲得十分蹩脚,一看就知道是为了要避开鉴识作业。
藤卷也丝毫不肯退让。
“目前还不能断定这件事一定跟女人有关系。因为在不破的车上也采集到许多看起来可能是男性所有的短发,我的想法是,采集不破及其长子的头发来进行比对绝对是有其必要的。顺便借着这个机会把整个宿舍搜查一遍,看看有没有跟车上相同的毛发。”
他的目的果然还是这个。
冬木直勾勾地盯着藤卷。他只不过是想要利用毛发这件事作为突破的借口,把这件事变成“刑事部的案子”。他的目的恐怕不只是鉴识这么简单,可能还会要求派出搜查员对静江再做一次笔录。
要怎么样才能牵制住他呢?正当冬木的脑筋开始快速转动的时候,一杯咖啡从背后递了过来。刺激着鼻孔的并不是咖啡的香味,而是佐和子散发出来的味道。
“你也认为原因出在女人身上吗?”
椎野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他这个问题。经过大脑的判断,这应该是邀请他在这个节骨眼上暂时枪口一致对外的意思。
“嗯,因为现阶段的确只有女人这条线比较具体。”
“那么,和不破一起在车上的女人就是那个留着咖啡色直长发的女人了!”
“不是,被目击到的那个女人留的是米粉头。”
话才刚说出口,冬木马上就知道自己完蛋了。因为他在昨天开会时明明是用“夸张的发型”一词含糊带过的。瞬间,他似乎看到仓本的脸上闪过一丝笑容。
椎野马上就抓住他的语病。
“米粉头?你是指那种卷卷的发型吗?”
“……是的。”
“可是你昨天只说是‘夸张的发型’,不是吗?”
冬木一时无言以对。
“嗯……那是我后来又仔细地问清楚之后,才知道是像米粉头那样的发型……”
“到底是谁看到的?”
即便是冬木,被逼问到这个地步也只有词穷的份了。
“……是我的一个部下。”
脸颊明显地感受到藤卷尖锐的视线。
而提供这项情报给他的佐和子的身影,还停留在冬木视野的一角。这或许是可以直接揪出不破的外遇对象的重要线索,却在目前这个阶段就被刑事部整个知道了,还真是有点可惜。他就是因为想要留一手,所以昨天才故意不说出米粉头这个具体的特征。也算是对藤卷的一个小小的报复,谁叫藤卷也是被问到之后才肯说出N系统的事。然而,冷不防被突然这么一问,就不小心说漏嘴了。都怪他自己太在意藤卷的一举一动了。不对,这都要怪他自己被佐和子的香水昧搅得分了神。
在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冬木拼命地想要读懂现场的气氛。
椎野的眉头打了一个死结,全身上下都散发出不信任的气息。藤卷则是气定神闲地把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也许心里正因为冬木的失言让自己占了上风而窃笑不已。仓本依旧板着一张脸,刚才看到他的笑容莫非只是自己的错觉吗?间宫则是露出完全不知所以然的白痴表情,丝毫没有察觉到椎野、冬木和藤卷三巨头之间的明争暗斗,不过,或许他也只是故意装作不知情而已。
“咖啡色的直发和米粉头,不破到底有几个女人啊?”
椎野一脸苦涩地说道。仿佛是要附和他的话似的,藤卷也开口说话了:
“所以只能用排除法来一个一个过滤了。我这就派鉴识小组前往官舍,大家没有意见吧?”
椎野避开他的视线,将所有与会人士看了一圈。
仓本和间宫马上点头。但冬木并没有这么做,反而是对藤卷说:
“那也犯不着这么急吧!”
以目前的状况来说,要在前往宿舍采集毛发一事上和藤卷唱反调,其实是困难重重。但是也不能让他的人马上过去。因为安倍调查官此时此刻正奉冬木的命令前往调查不破的宿舍,或许正在威逼利诱地逼迫静江打开书桌的抽屉也不一定。
“难道有什么原因是不需要着急的吗?”
藤卷乘机话中带刺,反将他一军。
冬木沉默以对。
一看到胜负已分,椎野点了个头说道:
“那就让鉴识小组过去吧!只不过,千万不要把事情闹大。毕竟不破失踪也才不过第二天,而且问题也不见得就是出在宿舍里。”
这是种一面顾全藤卷的面子,一面又叮咛他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的说法。毕竟椎野十分害怕刑事部的搜查触角会伸到书桌的抽屉里面。
但是,藤卷却步步紧逼:
“请恕我直言,我认为既然要查的话,就应该一次查个彻底。”
椎野的脸色一变。
“你的意思是要把这件事当成案件来处理吗?”
“没错。除了取证以外,我还想把所有上锁的抽屉都打开看看。”
“不需要做到那个地步吧!”
“问题是,既然知道里面可能有一本写着日记的万用手册,那就应该……”
“我不是一直说不要这么做吗?你们都听不懂人话吗?”椎野气极了,“这事关不破的隐私问题,别轻举妄动,还不到时候。”
怎么看都像是昨天争执的重演,只不过对象从冬木换成藤卷罢了。
就连藤卷也露出了困惑的表情,他一定也觉得椎野的惊慌失措有点不合常理吧!
“我知道了。那么抽屉就暂且不查好了。”藤卷老老实实地退了一步,话锋一转,“那么,为了取得一些足以代替手册的信息,请让我们问不破的太太一些问题。”
“等一下。”冬木忍不住加入战局,“大谷监察官昨天就已经去给夫人做了笔录。笔录内容应该也分发到了贵部门才是啊!”
“那份笔录根本就不够完整。”
藤卷出乎意料地以十分强硬的口吻说道。显然是看到冬木已经因为“米粉头”的失言落居下风,所以想要一鼓作气地把整个主导权抢到刑事部手上吧!
冬木横眉竖目地瞪着藤卷。
“你的意思是说,监察官所做的笔录不足以采信吗?”
“我可没这么说,反正监察官只有调查内部关系人的经验。”
“夫人不也是内部关系人吗?”
“夫人可不是我们内部的警察,以前也不是女警,当然可以被视为是刑事部的调查对象,而不是监察官的调查对象。”
“可是,这又不是什么案件。”
“但也有可能是案件,不是吗?”
“和东部署有关的案件吗?”
冬木说道,目光直视着藤卷的眼睛。他决定要开始反击了。
藤卷故意摆出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的样子。
“你似乎从昨天开始就一直紧咬着东部署不放,但是这件事跟东部署到底有什么关系呢?如果你知道的话,还请你告诉我!我一定会仔仔细细地调查的。”
“别在我面前演这种假惺惺的烂戏。藤卷部长,你不如趁这个机会把话跟大家说清楚吧!”
“这句话刚好也是我想说的。”藤卷的两只眼睛里充满了愤怒的神色,“你还不是故意把米粉头用夸张的发型一语带过,我看警务部提供的情报才不足以采信呢!”
太阳穴旁边的神经几乎都要烧断了。
“我刚刚不是说过了吗?那是我后来才知道的。同样的话要我说几遍?”
“那么,可以请教那名目击者叫什么名字吗?我想再请他来问个清楚。”
威胁。昕在冬木的耳中就是这么回事。
藤卷露出一副天塌下来也不怕的样子。在县警一步一个脚印爬上来的警察生涯中,他已经爬到最高的王座,整个出人头地的竞争至此告一个段落,就连两年后在退休的同时转任建筑业协会的专务理事一职,也已经可以说是内定了。然而……
冬木用眼神向藤卷示意。
只要警务部真心想要从中作梗,还是可以把县内最大的肥缺,也就是那个空降的职位让给别人去坐。不对,只要让他查出一丝风评不好的传闻,随时可以把那个职位还回去,让藤卷的下半生没有着落。
这么说来,藤卷这次之所以会这么积极地参与办案,可能也是注意到那一层利害关系了吧!他知道,如果被警务部查出这件事跟四年前的县议员选举有关的话,可能会引起轩然大波,所以才想由刑事部来主导这整件事的调查,最好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好保住自己将来要吃一辈子的肥缺。
怎么可能让你称心如意?冬木把心里的恶意改用另一种方式表达:
“藤卷部长,你的意思该不会是想盘问我的部下吧?”
藤卷完全不为所动地说:
“我没打算盘问他,只是想把他列入参考人,听取他的意见。”
“失踪的人可是警务课长,所以这件事当然是要由警务部负责调查。关于这点,你应该没有意见吧?”
冬木之所以还认为自己并没有完全失去冷静,是因为他在脑子里的角落盘算着,只要尽可能地拖延眼前这一来一往的攻防战,就可以绊住鉴识小组出动的时间。
从这个角度来切入的话,藤卷一定会正中冬木下怀,继续提出反对的意见。
“官舍是归警务部管没错,但是车子的停放现场则是刑事部的工作范围。再这样两头分管下去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还不如集中由一个部门调查。”
“所以我才说要由警务部全权处理嘛!”
冬木虽然说得十分斩钉截铁,但藤卷却只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警务部可以做笔录或采集指纹吗?”
冬木点了点头。
“请不要搞错了。我的意思是说,由我们这边来指挥,刑事部只要负责执行就好了。”
藤卷脸上的笑容已不复见,额头和太阳穴附近都暴出了青筋。整张脸变得十分吓人。
耳边传来有人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是仓本吗?还是间宫?
藤卷静静地说道:
“不破太太的笔录由我们这边负责重新做,因为那种漏洞百出的笔录简直就跟没做一样。”
“为什么你这么坚持要做夫人的笔录呢?”
“这还用问吗?从不破车上采集到的毛发可以看出有直发和米粉头女子的影子。再根据昨天监察官的笔录,不破太太似乎也注意到他有外遇的迹象。只要能针对这个部分再加以突破的话……”
“我懂你的意思了。”冬木打断藤卷的话头,“你说得很有道理。我会请大谷监察官再去不破家一趟,针对这个部分仔细地问个清楚。”
藤卷的目的根本不是不破的女性关系,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县议员选举那件事。他只是想要从静江那里追根究底地问出东部署时期的事情罢了。
但是,藤卷也丝毫没打算退缩。
“还是由我们来调查比较好。如果交给警务部的话,可能会被私下处理掉。”
“你说这话就有点奇怪了。这件事本来就是应该要尽可能在私底下处理,不是吗?如果闹得满城风雨,一旦消息走漏,可是会变成无法挽回的大事的。”
“万一发展成案件的话,又该怎么办?到时候,别说不能好好地调查了,就连面对媒体也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不是吗?”
“你只是想把这件事情当成刑事案件来处理吧!我说错了吗?”
“那是警务你吧!明明就做不到的事还是不要逞强比较好!”
“你说什么?”
“我说……”
“差不多该适可而止了吧?”
椎野插话进来缓颊,眼中还带着些微的笑意。可能是因为话题的重心已经不是抽屉里的东西了,所以他脸上的表情很明显地表现出内心深处十分乐见冬木和藤卷吵得你死我活的样子。
确定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之后,椎野对藤卷下了指示:“总而言之,你就忍耐一点,先进行鉴识吧!”
总而言之……忍耐一点……
听到这个敷衍到了极点的裁决,不只是藤卷,就连冬木也无可奈何了。
“除此之外……”椎野翻开昨天稍早时讨论的资料,“被折弯的后视镜到底是怎么回事?”
藤卷也把视线放在资料上,轻声地啐了一声。
“不好意思,我忘了跟大家报告……关于被折弯的后视镜一事,目前虽然还不能肯定,不过从沾上指纹的方式来看,似乎只是醉汉或一些小鬼的恶作剧罢了。”
“这么重要的线索怎么可以漏掉呢?”椎野先是这么说了他一句,然后便喃喃地说道,“恶作剧啊……”
冬木也是这么想的。不管怎么说,这个线索的确可以加强不破是基于本人的意愿才失踪的可能性。事情越来越不可能朝案件的方向发展。
“以后报告千万不要再有疏漏,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冬木故意再踩一脚。因为他认为只要一口咬定藤卷这个漏报跟他的米粉头事件根本是五十步笑百步,就可以再为安倍的调查争取一点时间。
“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如果你的线索都这样一次只讲一点点的话,很容易让大家疑神疑鬼的。”
“我只是不小心讲漏了而已,才不是你说的那样。”
藤卷再次受到他的挑衅,一副想要打架的样子,也许是为了制止他继续离题,椎野又提出另一件事:
“关于五号球杆这件事,大家有什么看法?没有在汽车后备箱的球袋里,反而出现在宿舍的沙发底下,大家难道不觉得事有蹊跷吗?”
所有人的动作全在一瞬间停了下来。
藤卷面无表情地盯着桌面说道:
“原来是放在沙发底下啊!”
“咦?”
“这我可是第一次听到呢!”
藤卷故意强调“第一次”,间宫也故意在脸上堆满了问号。
“不是你们这样说的吗?”
椎野虽然设法要自圆其说,但是表情却表明他已经发现自己的失言了。红晕在他那张苍白的脸上逐渐扩大。
冬木总算搞懂了整件事情。一定是大谷监察官告诉他这个情报的。他把昨天向冬木报告的内容也同样跟椎野说了一遍。
既然对象是本部长,藤卷也不好再追究下去了。
“这件事我也会请鉴识小组确认清楚的。”
得意扬扬的脸。他心里一定在想,再加上五号球杆这一条,非得派出鉴识小组去调查不可了。
冬木当头泼了他一盆冷水。
“还请千万不要逾越鉴识的范围。可不要趁乱连夫人的笔录也一起做下去了。”
还轮不到藤卷发难,旁边的椎野已经先他一步跳了起来。
“你什么时候变成本部长了?”
现场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
事实上就是本大爷我没错啊……
冬木一边在心里回答,一边瞪着藤卷。对方也不甘示弱地瞪了回来,眼里满是反抗的神色,跟那种死请活催都不肯准备文化祭的叛逆学生,几乎可以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
“哎呀呀!警务部长还真是难缠啊!”
背后传来的声音令藤卷正在上楼的脚步停了下来。间宫摇晃着他那硕大无比的身体跟了上来。
“如果你真那么想的话,偶尔也该帮腔几句吧!”
听见藤卷毫不留情地这么说,间宫连忙谄媚地点头哈腰。
“我也很想这么做啊!问题是我完全听不懂你们在讲什么,警务部长说和东部署有关的到底是什么事啊?”
“根本没有那回事。”
“是指四年前的县议员选举吗?”
藤卷的脚步又停了下来,由上而下地看着间宫。
“你知道些什么吗?”
“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所以才想问你嘛!想要我帮忙的话,总得先让我知道来龙去脉吧!”
我还没有神志不清到跟你合作——藤卷用眼神这么示意之后,便加快了上楼梯的脚步,冷不防又想起一件事,于是便站在三楼和四楼的楼梯间,等着下面的人跟上来。
没多久,仓本便走了上来,一看到藤卷的身影,脸上的肌肉马上绷紧起来。
“你刚才在笑什么?”
“我有吗……”
“在提到米粉头的时候。”
“没有,我没有笑。”
“少装蒜了。关于米粉头的事,你知道多少?”
“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对冬木的态度有什么看法?”
“什么?”
“你应该是和我站在同一边的吧?”
“那当然。”
“如果你得到什么情报,一定要向我报告……知道吗?”
“知道。”
“还有一件事,你是不是总在打电话?”
“什么?”
“电话不要打太久,否则都没有办法跟你联络了。”
“好的。”
不管跟他说什么,仓本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这就叫做没戏唱吗?
藤卷啐了一声,声音故意大到让仓本也听得到,然后便又开始上楼梯。心里越想越不爽,于是又叫住向他行了一个礼、正准备走回自己位于四楼的办公室的仓本。
“你心里应该也很清楚吧?就算不去讨椎野和冬木的欢心,只要再过两年,你就可以自动升上刑事部长一职。”仓本的表情还是没有变化,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