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五十八章“你在扬州我不敢放手一……

长风徐徐。

慕秋的发梢被风轻轻吹。

沉默许久,她呢喃道:“伯父在埋下这个匣子时,已经做好了随时会出事的心理准备。”

也不知道是在说给卫如流听还是在自言自语。

卫如流安抚道:“简言之应该已经撬开当家的嘴,从他那儿得知伯父的下落了。我们很快能找他。”

被抓这么久,谁也不知道慕老爷如今是生是死。

但生要人死要尸,只要存在一线可能,他们都要设法营救。

“好。”慕秋勉强打几精神,振作来。

她松开搂着卫如流脖颈的手,悄然退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瞥他肩膀处的湿润泪痕,慕秋不自在地用指尖挽了挽鬓角碎发,将它们全部搂耳:“匣子里装着的东西,有多重要?”

卫如流正在想着别的事情,没注意她的不自在:“那些东西,能够将私盐利益链上的人一网打尽。”

他没有太细说,但这句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已经足够了。

私盐利益链经营了十余之久,可谓根深蒂固,慕老爷找的证据能将他们一网打尽,甚至有可能会株连幕主谋的九族。

既然事情败『露』要株连九族,暗杀朝廷钦差也要株连九族,那为何不铤而走险,把钦差都杀光,努力捂住罪证!

慕秋冷笑:“在看幕真相的同时,危险也势必『逼』近。幕之人接下来肯会疯了一样对我们下手。”像他们当初对她伯父和堂兄做的那样。

“我让人马上送离开扬州。”卫如流终于下决心,抬眸看向慕秋。

“那呢?”

“简言之还在扬州。”

慕秋立马道:“我也要回,我伯父还在扬州。”

卫如流的理由显得很有说服力,他抬手,虚虚抚『摸』着慕秋披在身的长发:“为了这个匣子里的东西,有太多人死了,只有把这个匣子平安送回京城,有的牺牲才不会费。我不信任何人,只信,这个匣子必须由亲自护送。”

他这句话真假掺半。

只信她是真的,匣子无须由她亲自护送。

慕秋冷静反驳:“我不会武功,如何护送匣子离开?可我回扬州,也许帮不上忙,但至少不会拖腿。”

听这句话,卫如流微微一笑,眼里倒映着渐渐亮的天光与她的模样。

“会拖腿。”卫如流幽声道,落在她脑的手迅速下滑。

慕秋突觉颈一痛,身体软倒,被早有准备的卫如流轻松揽入怀里。

意识渐渐消散之际,慕秋听了卫如流的声音。

“在扬州,我不敢放手一搏。”

随着这句话音落下,慕秋彻底陷入昏『迷』。

看着躺在他怀里紧拧眉头的慕秋,卫如流笑了笑。

他抬手,用冰凉的指尖为她抚平眉头,顺着她的眉眼一点点滑落,停在她柔软温热的唇角。

许久,他低下了头,覆上她的唇角。

动作小心翼翼,透着珍之重之。

“我会把简言之和伯父都接出来。”

“我知道,醒来肯要骂我不尊重,但我向保证,这是最一次。”

无论他能不能回她,都是最一次。

卫如流深深凝视着她,仿佛要将她的模样铭刻在脑海里。

他取来竹筒,倒了点水润湿手帕,拧干,抬手为她拭净泪痕,解开披风为她穿好,这才将她递给沈潇潇:“不惜一切代价,护送她平安回京。”

沈潇潇领命,问道:“人,那匣子里的证物……”

“我会另外安排人护送。”

方才的话,他是在骗她。

无数人都盯着这个匣子,他怎么敢让慕秋亲自护送?

站在原地,目送着几个暗卫护送慕秋离开,直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卫如流视线尽头,他才转过身,找来奚飞。

“那个小村子不安全了,我命人送其他地方安置。慕秋答应的事情,我都听了,我也会为安排好。”

经过一夜的相处,奚飞哪里还不清楚卫如流的真实身份。

他知道自己帮不上恩人什么忙,眼含热泪跪下,跟着暗卫离开此地。

安排好有事情,卫如流抬手拭过刀身,冷冷环视四周,下令道:“回吧。”

但在进城时,卫如流一行人遇了麻烦。

城门口,守城门的士兵高声宣布:“有人排好队,近些日子扬州城里逃窜进了很多匪徒,校尉人说了,进城和出城的人都必须搜身,携带凶器的人更是要严加看管!”

还有士兵在维持秩序,手中兵器格外锋利:“哎,那边的,挤什么挤!”

沈默下意识看向卫如流。

卫如流默默压低斗笠帽沿,易容过的脸淡然而平静。

与此同时,江南总督和扬州知府江淮离亲临郁府。

郁墨正在书房里忙碌,整理自己这些天搜集来的情报,得知这个消息,连忙出门迎接。

她爹现在还被关在柴房,郁家自然是由她来做主。

亲自迎两位人厅,郁墨命人奉茶,旁敲侧击问他们突然来郁府为何事。

江淮离解释道:“总督人过两日要启程离开扬州,想在启程再卫人和简人。”

江南总督点头:“不错,怎么不两位人过来。”

郁墨虽然还在生卫如流和简言之的气,但看在慕秋的面子上,她还是帮着打了圆场,选了个最为稳妥的回答。

她面上佯怒道:“回禀两位人,这是我的问题。这几日里我与卫如流、简言之吵了一架,方才忘了命人通知他。”

其实不是,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她命人知会了简言之。

江淮离失笑:“原来如此。”

江南总督也笑了笑,表示理解:“郁老爷的事情我听说了,我与郁老爷同朝为官多,他是什么『性』子的人我很了解,等会儿我与两位人说道说道。”

郁墨神情转为欢喜:“多谢总督人,只要总督人不怪罪我好。我这命人通知他们。”

西院,简言之拷问完当家,满身疲倦瘫在椅子上。

听说江淮离和江南总督来了,简言之马上从椅子上爬来:“他们怎么来了?”

低头看着自己手上身上的血污,他连忙换衣服,问卫如流回来了没有。

听说还没有,简言之皱了皱眉。

卫如流出城的事情是机密中的机密,哪怕是郁墨都不知道。

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江南总督和扬州知府相携而至,简言之很难不多想。

他们,不会是来打探消息的吧?

不行,不管他们来此有什么目的,都不能让他们知道卫如流现在不在府里。

换好衣服,简言之磨磨蹭蹭来厅。

才刚一脚踏入厅里,坐在方的郁墨猛地拍桌而,指着简言之鼻子开始骂:“简言之,看着我的眼神是怎么回事,瞧不谁呢,别忘了,现在还住在我家里!”

简言之脑子一懵,愣愣看向郁墨。

接收她的眼神,简言之瞬间会意,他勃然怒道:“我怎么了!郁小姐真是好的脾气啊,怎么,连看一眼都不行了?我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这手指着哪儿呢!”

眼看着两人一副要撕破脸的模样,江南总督连忙拉架,这边劝了几句,那边劝了几句,等两人终于和平坐下,江南总督擦了擦额头的汗,奇道:“卫人怎么还没来?”

“这……”简言之挠挠头,咳了一声,“总督人,卫如流伤得很重,只怕是没法亲自来。”

江南总督恍然,先表示自己忘了此事的歉意,说要探望探望卫如流。

在简言之急得恨不得抓耳挠腮时,江淮离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您是上官,怎么有亲自探望卫人的道理?”

简言之顺着江淮离的话道:“是啊是啊。论辈,您是长辈,论官阶,您可是当朝二品臣。论长论尊,都万万没有让您探望卫如流的道理啊。”

江南总督摇头:“话不能这么说,卫人是为了查案,是在本官治下受的伤,于情于理,本官都应该走这一趟。”

双方是几番推辞,直江南总督面『色』沉下来:“怎么,简人一直不肯让本官探望卫人,莫不是,卫人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简言之知道自己不能再推辞下了,否则表现得太过明显。

他强笑道:“人说笑了。我这带路。”

江南总督的神『色』这才转缓,温声道:“那带路吧。”

心下再不情愿,简言之也只能在面领路。他从来没觉得这段路这么短,才走了一会儿,卫如流的院子已经映入视线里。

简言之的脚步越发沉重。

了院门口,看从院子里走出来的沈默,一阵欢喜涌上简言之心尖——沈默和卫如流一块儿出了城,现在他回来了,卫如流必然也了!

“了,总督人,我们进吧。”简言之摇着折扇的动作里都透着高兴。

屋内,卫如流穿着单薄里衣靠坐在床头,脸『色』极为苍,看上很虚弱无力。

看他这副模样,江南总督也不好意思让他下床行礼,坐床边与卫如流低声交谈。

聊了有一会儿,卫如流突然捂着胸口剧烈咳嗽。

咳完,神情倦怠。

“总督人,如今已经了喝『药』的时辰,看……”

江南总督顺着他的话道:“唉,卫人先好好养伤,本官过两日再来寻。”

送走江南总督和江淮离,简言之和郁墨再折返回来时,卫如流正坐在桌子吃东西,哪里还有半点儿虚弱病『色』。

“此行如何?”简言之急忙追问道。

卫如流没有正面回答简言之的问题,只是问道:“愿意跟我赌一回命吗?”

语气十认真。

简言之被他脸上的凝重感染,脸『色』微微泛:“我……”

简言之有些慌,他真的很惜命。

钱啊官啊的,没了可再努力挣回来,但命没有了,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

可是很快,在卫如流和郁墨的注视下,简言之咬了咬牙,豁出了:“行。不是赌命吗,小爷这辈子没赌过,陪试一次怎么了!”

“哟,还挺豪迈的。”郁墨侧目,对简言之越发改观了。

她发现,这家伙不怕死的时候真是外顺眼。

“那是。”简言之昂首,打脸充胖子。

郁墨问卫如流:“慕秋现在在哪儿?”

卫如流:“接下来扬州会变得很危险,我命人送她回京了。”

郁墨皱眉:“慕秋不可能会乖乖回京的。”

卫如流点头:“我知道,我打晕了她。”

郁墨扬了扬眉梢。

打晕。这个方法还真是简单粗暴啊。

“她不在也好。这几天我一直在努力想办法洗清我爹的嫌疑,但一直没什么进展,现在我想了一个绝对可行的办法。”

简言之傻傻道:“什么办法?”

“虽然与们不算多熟,但这些天一块儿合作查案,要我眼睁睁看着们出事,我做不。”郁墨歪了歪头,手中长剑砸在桌面上,发出闷响声,“们要做什么,我陪们走一趟!”

简言之哑然,很快,一股豪情在他心口熊熊燃烧来,焚尽他有的彷徨与害怕:“好!”

卫如流笑了笑。

明明局势已经危急万,可他发现,他今天笑的次数比往任何时候都要多。

人达成共识,开始沟通现在的情况。

“我知道慕人的下落了。”简言之道,“据当家朱绍元的口供,慕人被他抓走,一直关在城东孟员外郎的宅子里,但现在有两件事不能保证,一是他们有没有转移过慕人的位置,二是……”

面的话简言之说得有些艰难:“慕人如今是生是死,也无法确认。”

卫如流闭眼思索,片刻,他说:“我走一趟,亲自那儿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