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次15:(二八○)~(三○一)

(二八○) 三月的時候,為著忌避方位

三月的時候,為著忌避方位,去暫時借宿別人家裏。

那庭木,無甚特殊可言,而所謂柳枝,則又與普通之優雅者大不相同,葉子寬闊,令人討厭。

我不禁說出:「簡直像是別的樹嘛。」

那屋主人卻回說:「也有這樣子的呀。」我私底下覺得:

柳眉闊兮欠和睦,

此屋庭中有樹奇,

遂教春光兮失面目(1)!

那一段時間裏,又有一次,也是為了忌避方位而出外借住在另一處人家。

第二日的中午時分,覺得十分無聊,恨不得馬上返宮參上,趕巧拜收皇后賜函,欣喜異常,立即拜讀。

是宰相之君的優雅筆跡(2),書寫在淺綠色信紙之上。

「如何度兮如何過,

自君別後心緒憂,

昨日今日兮總乏趣。

皇后娘娘如此說。又說,私心覺得度日如千年,望天明卽早早返宮來。」

這位宰相之君所書寫的,已足令人感動,何況,此乃是皇后御旨,委實新懷感激,卻遺憾,只怪自己想不出如何來報答是好。

「雲上殿兮思悠悠,

春日遲遲難消遣,

窮巷暫居兮遂增憂(3)。

以此私信(4),巴不得趁今夜之間,但未知是否將步少將之途歟?(5)」先行奉覆好此,於天明之後始參上。

皇后卻說:「昨日你那回信,所謂『思悠悠』(6),倒是挺教人惱的,大伙兒都在譏諷你呢。」

聽此,未免傷心。不過,這話倒是有道理。

附註:

(1) 此為作者心中所詠,未發為言也。譯文中句為演繹原歌,以補足形式而設。

(2) 蓋由宰相之君代筆。

(3) 「雲上殿」,指定子后所住之宮殿。作者表示自己借居窮巷陋屋,尤難排遣憂愁,春日遲遲,思更悠悠也。

(4) 作者以未敢直書於皇后,乃迂迴作為致宰相君之私信也。

(5) 此「少將」之典故,未詳。各本註釋,或謂:深草少將訪小野小町,百夜,行其九十九夜,未能忍而竟消失。

(6) 此處原文係取日語古代文法之語病而言,譯文無法譯出,故逕設另義。

(二八一) 參詣於清水寺之際

參詣於清水寺之際,聽蟬聲鼓噪,正感動之際,皇后特派使者賜函於我。

那唐紙的紅色信箋上,用草假名(1)書寫著:

「近山寺兮鳴夕鐘,

一聲一響誘心戀,

知吾心數兮情最濃(2)。

然而,你卻格外逗留長久。」

由於時值旅中,也沒有準備甚麼適當的信紙,故只得將答歌書寫於紫色蓮花瓣以奉上。

附註:

(1) 卽「萬葉集」體的草體平假名。

(2) 定子后此歌,藉近山寺之聲聲鐘響,以表達對清少納言的思念之情。

(二八二) 十月二十四日

十月二十四日,后宮佛命名之初(1),聽過導師誦經而退出的人,大概已經過了夜半了罷。

有些人回家去,或者也有些人是要去幽會情人,也都是夜晚時分才退出宮,大伙兒共乘一車,途中可真是樂趣多。

下了好幾天的雪,今朝忽停,風吹得緊,所以四處都垂掛著冰柱兒。

地上則有不少處露出黑色,而屋頂上卻是一片白,就連貧賤者的陋屋,也隱藏於雪中,夜半的月光普照,饒富情致。

所有的屋子都像似以白銀為葺頂,冰柱則有如水晶之泉一般,長長短短,好比是掛上去似的,

晶瑩美麗,簡直無法用言語形容,所以我們也不捨得放下車簾。

那車簾子卽然高高掀起,月光便也得直射入車箱深處。

女的是重疊穿著七、八件淡紫,面紅裏紫、白色等衣裳,其上又加襲深紫色的鮮麗褂子,各種色澤在月光下,格外顯得好看;

在一旁的男士,則穿著葡萄色顯紋的褲袴,好幾層的白色單衣、黃褐色,及紅色等裳裾露現,其上則加襲一件潔白的直衣。

由於紐帶鬆開,直衣滑落,自然地垂下肩部,故而車箱之外,可以見到那一大端。

至於褲袴的一邊,則又踏出車軾之外。

這情況,若有人在道路上相遇,定會覺得挺有看頭的罷。

女方給月光照現得頗為靦覥,故躲到車箱後頭去,男的卻將她拉到身旁來,害她原形畢露,尷尬至極,有趣得很。

「凜凜冰舖(2)」聽他一遍又一遍地吟誦,委實風流可賞,恨不得一整夜都讓車子這麼跑著,然而目的地終究是靠近了,真遺憾!

附註:

(1) 佛命名之會,每年於十二月十九日至二十一日之中,選一吉日舉行之。分初夜、半夜、後夜三段。

(2) 句出「和漢朗詠集」卷上、公乘億「長安八月十五夜賦」:「秦句之ㄧ千餘里,凜凜冰舖。漢家之三十六宮,澄澄粉餅。」

(「唐書藝文志」記載「公乘億賦集十二卷」,原文佚失)

(二八三) 仕宮的女官們退出之後

仕宮的女官們退出之後,驟在一處,人人談論著各自的主人家事務,

做為主人的聽到了,一定會感覺十分有趣的。

(二八四) 我喜歡房子寬寬敞敞

我喜歡(1),房子寬寬敞敞,整整齊齊,親戚自是不待言,連談得來的朋友之間,也最好有女官身分,

讓她們住在各種地方。至於有甚麼特殊事情的時候,大家則又聚集在一起坐坐、聊聊天兒,

或者品評別人所詠的和歌啦,一塊兒商量別人寄來的信如何答覆啦,又如果有誰的膩友來訪的話,

將他迎人裝飾得挺清爽的屋子裏,若遇著下雨,沒法子回去的時候,也能夠愉快款待才好;

而仕宮的女官要返歸宮裏去時,也要照顧周全,讓她們能夠心滿意足地回去。我又喜歡,

多知道一些身分高貴人家的生活情況,不知道這樣算不算好奇過度呢?(2)

附註:

(1) 此句為原文所無,譯文補足含義,以助瞭解。又此段各本有與上段二八三聯結不分者。

(2) 作者自己曾仕宮定子皇后,故得經常接觸上流社會。此段文字,或為記退仕以後之感想與希望。

(二八五) 見了人就學的

見了人就學的,如打哈欠。幼童。微不足道而不成熟的尋常百姓。

(二八六) 不可掉以輕心者

不可掉以輕心者,如似是而非的人。對了,這種人,常常贏得別人讚譽,其實,往往是頗差勁的。船行途中。

風和日麗,海面平靜無波,有如打開一片青綠色的絲綢似的,絲毫沒有可怖的景象。

於是,年輕的女子,穿著短衣,裙褲,同年紀輕輕的侍者,一齊搖動那櫓槳,盡情地唱著船歌,好玩兒極了,

真恨不得讓高貴的人也看到這景況呢。沒想到,忽然間大風起,海面上怒濤洶湧,一伙人嚇得魂兒都沒有了。

一路上朝原先預定停泊的地方駛去,那浪打船舷的恐怖景象啊,簡直令人不能想像:

這就是方才那一片風平浪靜的海!

想來,再也沒有比舟子更教人擔心的了。

卽令在不怎麼深的水上罷,也可別乘那種不可靠的東西來來去去。而況,在深不可測底,千尋(1)以上的海上......。

船上載滿了許多貨物,露出水面,還不到一尺,水手們卻一點兒都不害怕,在那上面跑來跑去。

稍一不小心,恐怕就要沉下去,卻見他們將那很大的松樹,大約有兩、三尺長的原木,五、六根,連連地丟進水裏,簡直嚇人。

身分高的人,則乘坐有艙房的船隻旅行。人坐在裏邊,倒是較為安穩。至於站在外側的人,恐怕是會頭暈目眩的罷。

那個叫做「命繩」(2)的,綁緊櫓槳的繩子呀,看來可真不牢靠。萬一斷了,可怎生是好?

大概會一下子掉進海裏頭去的罷。連那根繩子,都不怎麼頂粗哩。

但是,我們乘坐的船(3),倒是造得十分好看。有簾幔隱約,還有門(4)和格子窗,可以開關,

而且又不像別的船那麼重,就像是房屋之小小者耳。

坐在船裏遠眺別的船,才叫做可怕哩。

遠方的船,簡直就像竹葉做的小舟,散放在水面上似的。至於停泊著,在船上點燈的,則是十分好看。

翌晨,見人乘所謂「舢板」來回,心中十分感動。

「拖白浪」(5)那首和歌,說的真是不虛假,可真容易消失啊。稍有身分地位的人,還是不宜隨便乘船旅行。

其實,在陸地上徒步旅行,也是有危險的,不過,至少兩腳著地,所以還算令人感覺踏實些。

海女潛水,可真教人擔憂的工作。萬一若是她們腰間繫的帶子斷了,那可怎生是好?

如果是男人做這種工作倒還好,至若是女人嘛,恐怕不是普通一般的勇氣而已。

男人乘船,哼哼歌啦甚麼的,把那救生的繩子拋到海面上,在那兒划來划去。難道他們不會放不下心嗎?

據說,海女想要浮出水面的時候,便要拉一拉那繩子。

想像當其慌慌張張拋入之際的樣子罷;又如她們浮將上來,抓住船緣喘氣的景象,也著實會讓在旁觀看的人淚落的;

而那些把她們丟進海中自己卻在那兒晃來晃去的男人們,可真教人不能相信眼睛所見啊。

那簡直不是人幹的事兒嘛!

附註:

(1) 一尋,為伸開兩手之長度,約六尺長。

(2) 原文作「早緒」。

(3) 此段文字蓋記敘作者之父元輔,雇船旅行之事。

(4) 原文作「妻戶」。為內外可開之門。

(5) 句出「拾

(二八七) 有個右衞門尉者

有個右衞門尉者(1),只因為父親不夠體面,怕讓人看到了會擡不起頭來,

乃於自伊予國上京之途中,將其父推落海中。大家對此,頗為訝異不齒。

沒想到,七月十七日盂蘭盆的法會(2),這男子照樣也要供養佛祖,在那兒忙於準備種種。

道命阿闍梨見此,遂詠成和歌一首:

旣推親兮入海中,

復將盂盆來供養,

世道人心兮憂忡忡。

附註:

(1) 右衞門府之三等官。未詳其人。

(2) 盂蘭盆法會供養,係為救在地獄受難死者之法會,於七月十五日舉行之。

日本社會,至今保有此習俗。

遺集」哀傷、滿誓沙彌和歌:「何所譬兮此世間,恰似舟後拖白浪,轉眼卽消兮晨曉灣。」

(二八八) 又據說,小野之君的母親

又據說,小野之君(1)的母親嘛,在普門寺舉行了法華八講。次日,大家便麕集於小野殿,

有管弦之遊宴及吟詠漢詩等事,她還作了一首挺別緻的和歌:

辛勤勤兮採薪累,

昨日法事旣盡完,

斧柄今日兮令朽此(2)。

這一陣子以來所記的,多有流於傳聞備忘錄之嫌哩。

附註:

(1) 其人未詳。或謂卽藤原道綱。其母為藤原倫寧之母,兼家之妻。

(2) 歌意謂:辛勤採薪汲水、誦讀「法華經」之事,昨日已盡了,故當忘懷一切,

如晉王質之觀碁忘斧柄朽腐也。斧柄朽,典出「述異記」,已見前第七六段文字。

(二八九) 又如,業平的母宮

又如,業平的母宮(1)所詠:「愈為念汝」(2)那首和歌,豈不深深打動人心!

讀此歌,也每常令人想見業平展信拜讀之際的心情哩。

附註:

(1) 在原業平中將之母為伊登公主,桓武帝之女,阿保親王之妃。

(2) 「古今集」雜上:「吾旣老兮多感概,常恐相會期不多,愈為念汝兮愈疼愛。」

(二九○) 將自己認為好的和歌

將自己認為好的和歌記在筆記本之上,卻沒料到下役侍女隨隨便便哼唱著那首歌,

那才真教人生氣;尤有甚者,竟然還在那兒任意學作歌呢!

(二九一) 身分地位挺不錯的男士

身分地位挺不錯的男士,一旦而給下役侍女誇讚說:「那一位,可十分親切啊」甚麼的,

別人一定就會馬上對他另眼看待而瞧不起了;反倒不如受她們譏評還好些。

婦人受下役侍男的讚美,也同樣不好。那些下層階級的人,往往會說偏了話,變成適得其反。

(二九二) 有一回,大納言殿君

有一回,大納言殿君(1)參上,奏啟漢詩文等於皇上。照常的,又遷延至夜深時分,伺候御前的女官們,逐一消失,分別退下,

到屏風後、几帳下,乃至於小房間裏,都躲起來睡覺去了。最後,只剩下我一個人,忍住睏倦勉強伺候著。忽聞「丑四」的報時,

遂不覺地自我喃喃:「天都快亮了。」大納言殿君聽了,竟然說道:「那就別去睡了罷。」他豈當我是不眠之人嗎?

「唉,真是的,怎麼說溜了嘴呀。」心裏頭這麼想著,如果旁邊另外還有別人的話,或者還可以裝蒜躺下來什麼的......。

皇上倚著柱子稍稍打起盹兒來。大納言殿君對皇后說:「您瞧。天都亮了,還能這麼睡嗎!」

「真是的。」皇后也忍俊不住地笑起來,但皇上並未曉悉。

這時,有個在宮中雜役使喚的丫寰手裏捉了一隻雞,藏在她自己的屋子裏,打算明天要帶回家去,不知怎的,卻讓狗兒找到,在後面追,

於是逃到走廊前頭,大聲啼叫,害大家都給吵醒了。皇上也睜開眼睛,問:「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大納言殿君大聲詠誦道:「聲震明主之眠。」(2)的詩句,真是趣味無窮,連我這平凡人睏倦的眼睛都會睜得大大的了。

「喲,可真是貼切的句子呀。」皇后也興味盎然地說。此類事情,委實是巧妙得很。

次日,皇后蒙召參上夜殿內(3)。

夜半時分,我在廊上喚侍女,沒想到,大納言殿君卻應聲而出,說:「你要退回房間去嗎?讓我來護送你罷。」

我便將裳和唐衣搭掛在屏風上,跟著走。當時月光明亮,大納言殿君身上穿的直衣,看來十分白淨,他大步大步地踩著褲袴下端走,

拉著我的袖口,一邊叮嚀:「小心,別摔跤了。」一路上又逕自吟誦著:「遊子猶行於殘月」(4)之句,則又是無限美妙。

「這麼點兒事,也值得大驚小怪地讚美的嗎?」他說著笑了起來,但是,如何能不讚美呢。

附註:

(1) 藤原伊周。正曆三(九九二)年八月二十八日,昇為權大納言。此當指正曆四、五年之間初夏之事。

(2) 「本朝文粹」卷三、都良香對策:「鷄人曉唱,聲驚明王之眠,鳧鐘夜鳴,響徹暗天之聽。」(「和漢朗詠集」亦收)。

(3) 清涼殿內,天皇之寢室。

(4) 「和漢朗詠集」下所載賈嵩「曉賦」句:「佳人盡飾於晨粧,魏宮鐘動;遊子猶行於殘月,函谷關鷄鳴。」

(「唐書藝文志」、「宋書藝文志」、「明史藝文志」均載「賈嵩賦三卷」,但「四庫全書」未收)。

(二九三) 有一回,我跟僧都之君的乳母

有一回,我跟僧都之君的乳母 ─── 媽媽(1)等人,坐在御匣殿君(2)的房裏,有個下役男子來到靠近廊邊處,

「我碰到好慘好慘的事情,不知道跟誰申訴才好。」他說話的神情,幾乎就像要哭出來似的。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問他。

便說:「才出去了一下子,回來,家就燒光了。這些天以來,就像寄居蟹似的,成天窩在別人家裏頭。

那火苗,是從馬厩裏堆積秣草的地方燒起,一直延燒開來的。只隔了一道牆,睡在臥房(3)中的老婆和女娃兒,

都險些兒燒死了呢,更甭說家具了,一樣也沒拿出來。」

見他說話的模樣兒,連御匣殿君都忍不住笑了起來。我在紙條上寫下:

春陽微兮燃秣草,

火勢未烈如何燒,

燒得淀野兮不殘稿(4)。

書畢,投擲於遠處,說:「把這個交給他。」

大伙兒也都笑成一團,告訴那人:「大家都說你的房子燒了,好可憐。要把這個東西賞給你呢。」

「這是甚麼賑給券啊?能賞幾多錢?」

「你自己讀呀!」

「小的怎麼會讀吶。我這可是睜著眼睛的瞎子啊。」

「那麼,請別人替你看呀。我們這兒,皇后娘娘有命令,得趕緊參上了。旣然人家賞了你那麼些好東西,還擔心甚麼!」

眾人說笑著,慌慌張張參上。

乳母像皇后稟奏:「不知這時候把那首和歌給別人看了未?假如聽到人家告訴他如此這般,定會氣死!」

皇后御前的女官們聽此,也都笑了起來。連皇后都笑著說:「你們可真愛閒啊!」

附註:

(1) 藤原隆円之乳母。「媽媽」為乳母之暱稱,其人未詳。

(2) 藤原道隆之四女,定子后之妹。

(3) 臥房,原文做「夜殿」。

(4) 此和歌頗取音義雙關之揶揄趣味。「淀野」是草原,音與「夜殿」同。謂馬厩之秣草本星星之火,

如春日一般微溫,如何燒得光草原(臥房)致寸草不留耶?

(二九四) 有一個男子,母親死後

有一個男子,母親死後,只餘父親。

那父親對他雖然是十分疼愛,但自從娶了凶惡的繼母之後,

就連屋子裏頭也不許他進去,日常的服裝等諸事,

悉交由乳母,或是亡母的侍女們照料。

男子住的地方,如西邊或東邊的廂房,以及客廳等處,都收拾得挺好,屏風啦,

紙門上所繪的畫啦,也都十分講究情趣,而且做為一個殿上人,其進退舉止,

也都令人覺得無從挑剔。同時,又蒙皇上特別寵愛,經常應召參侍管絃遊宴;

儘管如此,他還是常常內心有所不滿,總盼望著有些甚麼風雅之事發生才好。

他有一位嫁與貴人,挺受丈夫鍾愛的姊妹。唯獨與她,才會將心事相告,

似乎視為唯一安慰的對象呢(1)。

附註:

(1) 此段文字所記之男子,未明何人(新潮社註以為:或指敦康親王。其母定子后崩後,

受彰子后排斥。),且文章疑亦未形完整。或者故意採此令人猜疑之格式。

(二九五) 定澄僧都無掛袍

「定澄僧都無長袍,推青君主無短襖(1)。」說此話者,可真有趣。

彷彿誰說過的:「須視情況而言(2)。」

附註:

(1) 此段文字,各本或缺佚。小學館本存疑。暫譯之。

定澄僧都已見前第十段文。以身材高著稱,故尋常褂袍都便成短襖。

「推青」係音譯,其人未詳,蓋以身材其短,故凡短襖均變成長袍也。

(2) 此句亦為各本所無。小學館本猶豫未予注出。譯文姑從上文推測其義耳。

(二九六) 真的要赴高野嗎

「真的要赴高野嗎(1)?」有人這樣問我。我的答覆如下:

未嘗念兮何興思,

艾草遍生滿山麓,

伊吹山里兮究告誰(2)?

附註:

(1) 「高野」與下和歌中「伊吹山里」全然無關,未詳何地。

(2) 此歌無甚詩意,蓋清少納言逞其才華而作。

全詩之中,音義雙關處頗多,實不可譯。

(二九七) 有一位女官

有一位女官,與遠江守的兒子互通情款,聽別人說:那情夫與自己的儕 ─── 另一位女官也有來往,遂對之怨懟已極。

那女官來談:「他說『我以雙親為誓,絕無此事。連在夢中也沒有跟她相會過』到底如何是好?」

我乃代她詠成一首和歌:

請為誓兮情人兒,

遠江神衹當見證,

濱名之橋兮曾會之(1)?

附註:

(1) 此和歌亦多取音義雙關之妙。歌意謂:請以遠江守為證人,發誓未曾與彼女官相會也。

(二九八) 某次,與一位男士

某次,與一位男士在不方便的地方相會,唯恐給別人見到不妙,心中正忐忐忑忑。

那人兒問:「怎麼這樣子呢?」我便回答:

逢坂關兮有瑞井,

唯恐他人恰窺覷,

心湖蕩漾兮未得靜(1)。

附註:

(1) 「逢坂關」為男女幽會之歇後語。此亦多取音義雙關之妙。

(二九九) 唐衣

唐衣(1),以紅色為最。其餘則表紫裏紅,表青裏黃,表白裏紅為佳。

凡此種種,皆以淺色類為宜。

附註:

(1) 唐衣,為當時仕宮女官搭襲於最外之正式禮服。

(三○○) 裳

裳(1),以海景圖紋為佳。小裳(2)亦佳。

附註:

(1) 亦禮服,著於下裳者。

(2) 較裳為小,圍於腰際之輕便禮服。

(三○一) 織物

織物,以紫色為最。表裏青黃之布面上織出柏葉圖紋者亦佳。

紅梅(1)雖亦不錯,但看久了往往會覺得厭膩。

附註:

(1) 縱絲為紫,橫絲為紅,以織出之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