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人说完拒绝的话语就低下了头,再没有给面前的男人一点目光。
可谓是十分不给情面了。
屋里外面守着的春至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不论是从前作为肆意潇洒的六殿下,还是如?今作为尊贵至极的天子。自家主子从来没有被如?此不留情的下逐客令过。
然而更令他瞠目结舌的是,自家主子竟然真的转身出来了。
身后的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傅景之背靠在墙面上,捂着胸口,脸色苍白。
蛊毒清除后,又在调养期间受到?了心绪重创,所以在之后若是在此受到?刺激,便会心绞痛如?刀割,严重的时候甚至会吐血。
而这世间,还有什么比听到?自?心尖上的人亲口说不喜欢自?,更为扎心的事呢。
天知道刚刚听到?她那一句“自然是人家小?姑娘不喜欢你,不愿意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他心口疼得站都站不稳了,口中的腥甜差点压制不住,在她面前失了态。
见状,跟在他身后的春至不由得担心的上前,将瓷瓶递上去,道:“主子,不如?您把夫人带回京城,寻最好的太医为夫人诊治,总归是能想起?来点什么的。如?今最重要的是您的身子,不能再受刺激了。”
傅景之服下了药,过了一会儿才?平稳了呼吸,“我的身子我自?知道,死?不了。”
他千辛万苦的寻过来,又趁着她失忆的机会,与她安置了一个门?当户对的身份,要的可不是这个结果。
就算他再利用?权势,将人囚于宫中,然后呢?
就像谢回说的,他根本不了解真正的她。
面对自?,她永远是温柔恭顺。
而这种不了解和身份的天堑也注定,她不会向他坦言自?自?心中所想,不会向他讨要心中所愿。
她就像一个臣子对待君王,毕恭毕敬,本职本分,将两个人截然亘阻在两个世界。
他进不去,她不会出来。
所以,他有了江濯这个身份,私心的与他添了一门?娃娃亲,想多一点和她的羁绊,尝试降低她的防备,靠近她,了解她。
不多时,马车停在两个人面前,春至扶着主子上去,自?坐在了前面驾车。
这条街道是整个扬州城最繁华的街道,人声鼎沸,街边小?贩叫卖不止,热闹程度不次于京城。
马车已?经走远,傅景之却从车厢后面的小?窗处看到?了陈记花茶二楼敞开?的窗口。
从前在京城的时候,他便发?现了,她极喜欢在窗前放置一个软榻,歪着身子置于软榻就能晒到?太阳,坐起?便能看到?窗外风光。
不知道这个时候,她是不是如?在景王府那般。看累了账本,偷偷溜到?软榻上小?憩,淡淡的太阳洒在她身上,让她身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看起?来像一只懒洋洋的猫儿。
不对,她如?今自然不必偷偷的行事。
她一个人将生意做的如?此大,自?是掌柜,可以光明正大的偷懒。
马车步入拐角,傅景之收回了视线,道:“去谢府吧。”
谢回又见到?傅景之的时候,内心直呼阴魂不散。
只要他突然出现,绝对没有好事。
“大哥,您今日前来,有何贵干?”谢回迎上去问道。
傅景之在他面前也没那么多规矩了,两个人坐在堂前的椅子上,缓缓开?口:“你在扬州多久了?”
谢回楞了一下:“也就……两三个月。”
其实?谢回在京城的兵器库也是有闲职的,毕竟他的祖上世代?都是大将军,带兵打仗能力都是头一份。到?了他这一代?,才?养出来这么一条咸鱼,整日饮酒作乐,不成体统,只在武器库混了一份闲职。
从他离开?京城两三个月还没有人发?现,就可以得知,这闲职有多鸡肋。
但是,不管是先皇还是傅景之登基,还从没有人过问过他的事啊。
谢回心虚的补充了一句:“我每个月都会上交一份兵刃器械的工图,没有偷懒的。”
说着,他从身后拿出自?的得意之作:“瞧,这一对大锤,削铁如?泥,而且比一般的斧头轻盈许多。你喜欢的话,我给你也做一份。”
上次来的时候,傅景之就看到?他带着这一对斧子,确实?是一对不错的兵器。
但是,他这次来,又不是来惩治失职大臣的。
傅景之道:“我是想问问,你与外家是否亲厚。”
谢回一瞬间就懂了。这哪里是问他与外家是否亲厚,这厮就是想了解,他的小?外甥女的事,还拐弯抹角的。
看来那日用?来激他的话,他还是放在心上了。
谢回用?一种“都是男人,谁不懂谁”的眼神?看着傅景之,轻咳两声道:“自然是十分亲厚的,尤其是我每年都会来扬州两三个月,经常去姑姑家蹭饭,时不时还会去探望我的小?外甥女。”
听到?这儿,傅景之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了,他重复道:“你去寻她?”
谢回看着兄弟那捉奸的冷然目光,连忙解释道:“我去小?外甥女那里寻一些好看的花儿草儿,送心上人的。我的心上人。”
傅景之从鼻子里哼出来一个“嗯”字。
谢回松了一口气,继续陈说这些年对小?外甥女的了解。
他说的多,对面的男人也听的仔细。
知道院中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娇斥:“谢道来,我今日便是来与你说清楚的。”
来人穿了一身丫鬟的衣饰,但是花容月貌,遮掩不住眉宇间的贵气,显然不是一般的丫头那么简单。
屋子里的男人同时向外望去,一个惊喜,一个淡淡的收回了目光。
而屋子外面的张梦瑶却是彻底呆滞在了原地,然后猛地跪地,低着头道:“参见陛下。”
当初她毅然决然的联络到?了爹爹,并且坚决的让爹爹支持景王,流掉了肚子里的孽种,为的就是与皇室断掉联系。
后来虽然被封了公主,但是京城里谁不是知道,梦瑶公主每两个月便病重逝世了。
她便来到?了扬州的庄子里,换了个身份活着。
不曾想,竟然又遇到?了故人。
傅景之的视线也只有在初见时落在了这个女人身上一瞬间,就淡淡的说:“既然你还有其他事,我便走了。”
男人走后,张梦瑶跪在地上,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谢回却心疼的把她扶起?来,还躬身替她扶去了身上的尘土,心疼的说:“他都走了,瑶儿快起?来啊。”
张梦瑶恍惚的抬头,又猛地扎进男人的怀里,带着哭腔问道:“你就不问问,为什么我认识那个人?”
自从两个人认识以来,瑶儿向来要与他保持两步的距离,不允许他靠近半分,然而此刻,却扎进了他怀里,带着一种极大地悲伤。
谢回轻声道:“你不也没问,为什么他在我这里。”
张梦瑶没再说话,抱着男人宽阔的腰,在他的怀里埋了很久,泪痕都干涸的时候,又抬头,于两步之外,放空双眼,冷漠的说:“我今天偷跑出来,就是想和你说,我觉得我不喜欢你。”
在谢回难以置信的眼神?里,她继续道:“我从小?喜欢的就是威武无比、身披盔甲的大将军,这样文武双全的男人才?是我想要的。可是你整日游荡散漫、无所事事、油嘴滑舌、空有两个大斧子,却不是我心中的如?意郎君。”
“而且,你每日给我送花,实?在烦人的紧。你再如?此这般,我就报给官府了。”
“以后你别来找我了。”
说完,小?姑娘就跑了出去,头也没回的离开?了谢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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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枝在铺子里呆了一天,看了一整天的账本,累了就去窗边的软榻上躺着,看看下面的人来人往。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她正要下楼,就从窗户口看到?了那一辆熟悉的马车。
枝枝写了一封手书,招来了一个小?厮,道:“你带着这封手书,去陈府,就说我回去了。”
说完,她就下了楼。
果然,她的马车出城,后面那人的马车就跟着出城,不远不近的,一路跟到?了小?院前。
彼时,天色已?经擦黑了,只有小?院里的石幢散发?着暗淡的奶黄色光晕。
枝枝入院后,银杏迎上来道:“小?姐,您怎么这么晚回来了?吃过晚饭了吗?奴婢这就去给你准备。”
赶了一个多时辰的路,枝枝的腹中确实?已?经空的差不多了。她点头道:“去吧。”
她还未坐下,就听到?了外面传来了喧哗声。
知道那人在后面跟着,怕出事端,枝枝出院查看,就瞧见了一辆马车被几个村民持干农活的家伙什围在了离小?院不远的地方。
这时,一个小?家伙出来指认道:“那天我就看到?他拿了枝姐姐的画像在追问,还拿银子贿赂我,我觉得他不像好人,就没告诉他。方才?我出门?如?厕,瞧见枝姐姐的马车回村不久,就有一辆马车尾随而至,如?今一看,果然是这个坏人。”
听到?这声坏人,枝枝没忍住笑了一声。
傅景之平常板着脸吓人的紧,确实?不像好人。
这小?小?的一声,正好把站在马车上的那人目光吸引了过来。
被这么多人围堵在马车上,显然,男人的脸上已?经浮现了不耐烦的神?色。
怕这男人再打伤人,枝枝走了两步,过去解释道:“谢谢大壮这么关心姐姐,也劳烦各位大哥深夜出来了。我没事的,这人是我远方表哥。”
一个男人出来道:“枝妹子,就算是远房表哥,也不该深更半夜来一个寡居妇人家中,枝妹子莫要被男人骗了,没有三媒六聘,男人的话可信不得。”
村子里的人都憨厚朴实?,枝枝再三解释后,一个大哥道:“既然如?此,让这位公子跟随着我住我家吧。”
枝枝看了一眼脸色发?黑的男人,笑着说:“也好,那就烦劳大哥让我表哥接住一晚了。”
她又看着男人,笑着说:“表哥,大哥人很好的,今晚就委屈你了。”
说完,她就转身回了院子。
银杏煮了简单的饭菜,枝枝就着吃了两口,让银杏将东西撤下去自?去房间休息。
待她从浴桶里出来,刚拿到?衣服就听到?了窗户“吱呀”响了一声。
枝枝慌乱之中手忙脚乱的披上了衣服,刚系上衣带,就瞧见了男人漆黑如?墨的双目,正紧紧盯着她。
枝枝也顾不得头发?还是湿的,连忙从浴桶边跳离,想从门?口逃出去。
却被男人抢先一步,摁住了门?扇,高大的身子逼近,将她笼罩在在了他的身影下。
听他冷冷开?口。
“丈夫早年间得了失心疯?”
“死?得早?”
“嗯?”
他最后一个字尾音翘了起?来,让人听得无端缩了缩后勃颈。
身子也压得很低,温热的鼻息尽在咫尺,一双眼睛在烛光下亮的吓人。
作者有话要说:顺了前文,整理了一下思路,在42章添加了一个情节,让剧情更加流畅了一些。
不影响观看,只是阐述了一下男主发生变化的原因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想被男主狠狠爱5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