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安将摆放着棺材的大堂门打开,最里面桌上的油灯随着开门的瞬间,晃动了一下,但火苗很快变得稳定。
那老妪跟着他走进大堂,来到了夏老头的棺材前。
维安看了一眼门外,问道:“你没带棺材来?”
老妪没有回答,而是缓缓走到一旁,将夏老头的棺盖一把推开,力气之大,使得维安眼童微微一缩。
他立刻伸手接住了不断滑动的棺盖,否则任其掉落地面,这盖子说不定得摔坏。
好不容易将棺盖小心翼翼的放到地面,此时老妪已经将夏老头的尸体直接拽了出来,一边往地上放,一边开口。
“一辈子的苦命人,死后哪有棺材?买不起,我们买不起。”
将夏老头放到地上躺平后,老妪从自己的蓑衣下扯出一块早就准备好的旧布,这块灰蒙蒙的旧布虽然陈旧了一些,但好在上面没有破损。
将旧布裹在夏老头的尸身上,上下捆结实,老妪直接拖着头部位置,一颤一颤的往大门口走去。
维安准备上去帮忙,实在不行他可以帮着老妪将夏老头直接抬到那停在外面的木推车上。
但弯腰之时,老妪立刻出声制止,显然这脾气古怪的老人不想受任何人的恩惠。
就这么拖着夏老头的尸体,花了一些时间,走到了义庄大门外。
老妪铆足了劲儿,将夏老头拖到那手推车上,扶着推车喘了一会儿气,随即一步三颠的推着尸体离开。
身影很快在丛林间消失不见。
天空的小雨淅淅沥沥,在这一刻似乎有增大的趋势。
维安看着那身影完全消失后,他这才准备关门。
不过在关门的瞬间,他眯起眼睛不动声色的瞄了一眼林间另一个方向,大门很快关闭,只是在门缝里多了一颗小石子,正好卡在门缝中间,不易察觉。
这却使得已经关闭的大门,门缝比以往时候要大一些。
回到大堂检查了一番,特别是油灯的消耗情况。
维安心里感叹,既然有人收尸,那现在自己就不用在三更时分将夏老头埋乱葬岗了。
回到自己的住所房间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期间他眯了一会儿觉,醒来后精神抖擞,就好像睡了一整夜似地。
换了香,坐回住所外灯笼下的板凳上,无聊间拿起那工作簿,准备先将这一天发生的事记下。
维安一页一页的翻阅,当翻到第二个参与者记录的最后一页时,他忽然察觉有些异样,仔细将两页之间铺平整,发现这之间有些凹凸不平的棱角支出来。
一摸过后,维安确定这里被扯掉了一页。
看来第二个参与者在这个怪谈任务中还曾写下过什么,但被人撕掉了。
这一页上的内容或许很重要。
维安稍一细想就得出结论,撕掉这一张的人可能是第三个参与者,也就是在自己之前的那个留守义庄的人。
他为什么要撕掉工作簿上这张纸?纸上面到底写了什么?
维安很纳闷。
并且他还有一个猜测,自己之前的那个参与者,会不会就是拿走其中一根棺材钉的彬彬的父亲?
但彬彬父亲应该就是这怪谈剧情里面的角色,不可能是参与者。
会不会是有人取代了彬彬父亲,或者因为某种原因两个角色之间有了重合,出现了目前自己无法得知的一种现象,导致这人既可以在第一个“锁门”任务中出现,也可以在这“义庄”任务中出现。
同样作为参与者,至少现在自己就是这种情况。
思索间,维安抬头透过那幽暗通道看了一眼正门口的方向。
三更到了。
维安轻车熟路的从茅房那一侧的通道过去,绕着整个大堂开始巡夜。
这一次大堂里的死者少了一人,他感觉身上的担子似乎都要轻不少,从门口路过时,凑到门缝处,借着大堂内一直燃烧的煤油灯往里面看了一眼。
一切如常。
灯油他之前已经检查了一遍,还很充足,可以维持到天明。
维安正要收回目光时,忽然就见那一直露出三指宽缝隙、属于柳红梅的那口棺材的上方,有五根纤细、白腻的手指顺着缝隙伸了出来。
“这女人……尸变了?!”维安一惊。
他立刻收回目光不去细看,因为按照“须知”来说,但凡大堂里在巡夜时出现异常后,都不要去看,不要去管,否则后患无穷。
那柳红梅虽然是凶死,但并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只是整张脸发肿,且头部淤血严重,但身体四肢却一片惨白,上下形成强烈反差。
维安怀疑她是被人勒死的,但其身体都有些萎缩,感觉又不太像。
他收回目光后立刻离去,绕到大堂的左侧,进入了那昏暗的通道。
在此过程中,能够听见大堂内棺盖一直在响动。
就在维安刚刚进入通道时,摆放棺材的那扇临时的大堂门忽然发出吱呀一声,竟被打开了。
维安熟悉这声音,闻声脚步一顿。
很快他就听见大堂门打开后,有细碎的脚步声走出来。
维安没有迟疑,立刻往自己住所方向加快了速度,而那走出大堂的脚步声则直奔这条通道而来,听声音也很快。
维安此时仍在昏暗的通道内,他直接开始小跑。
那身后的脚步声窸窸窣窣,仿佛在走,也仿佛在跑,又好像是在跳跃,极其诡异。
虽然很好奇,但维安绝对不会回头去看,在那声音快速临近的同时,他已经跑到了自己住所房间外的那盏亮着的灯笼下。
当然如果可以反击的话,他可能早就拿出自己的武器,将身后追来的家伙砸得稀碎,但现在肯定不能这样,否则任务失败。
也许是头顶的灯笼有震慑作用,也许是自己的住所房间形成了类似盖被窝一样的结界。
维安在进入住所后,那追入通道里的东西就不再前行,但似乎一直站在那里,于黑暗中一动不动。
将房门关上后,维安趴在门后,从门缝中看出去,但那通道太过昏暗,看不清楚。
于是他将“柳贵的眼球”戴上,再次看过去,立刻就见到柳红梅那灰色的身影站在通道内,正直勾勾地盯着这个方向。
她那肿胀的脑袋感觉要大了一圈,与孱弱的身体不成比例,面无表情的站在昏暗中,极其诡异。
就在此时,维安并没有听见义庄大门的方向忽然传来一阵轻微响动,那是一根结实细长的木棍从门缝中伸进来,压住门栓,正在将门栓往一旁拨动的声音。
维安没有听见,但处于昏暗通道中的柳红梅却听得一清二楚,她有些僵硬的转动那颗肿胀的脑袋,嘴里发出咯咯咯的声音,转向大门方向,随即一个转身,仿佛在跳跃一般,身体轻飘飘而去。
这不是怪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