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引力会议厅。
能容纳六七百人的阶梯会议厅内，陆陆续续挤满了人，对即将开始的新品发布会翘首以待。
这里即将举行新品发布会，但这次的发布会又跟往常有些不同，比以往任何一次都隆重，此刻明亮高耸的上空悬浮着八个不大不小的直播球，直播眼对着下方捕捉着精彩瞬间，此外十几家媒体应约而来，在前排架设长枪短炮“咔咔咔”拍摄，有些记者早已按捺不住堵住植物引力董事长进行采访。
“请问这次新品，是否如外界传闻那样，能治疗污染病？”
“据说新品是一款番茄，请问它的研究员是谁？”
“请问沈董预售多少？价格大概在什么价位呢？”
植物引力董事长沈河笑得和蔼可亲，跟邻家老爷爷似的，四两拨千斤道：
“诸位的疑问，发布会上会一一解答。”
一批植物引力的粉丝涌入直播间，有无聊进的，有狂热粉，有准备抢优惠券的。
[植物引力的番茄、苹果和草莓，魔力植物的饮料，重度果蔬的花菜茄子，100°果园的火龙果和橘子……其他的都一般般]
[番茄狂魔这两年研制番茄入魔了都，但不得不说，无论是从口感还是缓解症状来说，都是杠杠的]
[番茄狂魔？说的是谁？]
[梅建忠啊，那番茄组组长，这几年研发能力简直堪称爆炸式的]
又有记者对准与沈河并肩进来的中年人问：“谢总，您亲临现场，是否会对新品投资呢？”
“哈哈哈，小姑娘问问题还真是直戳要害，”小记者口中的谢总叫谢新城，眼角眉梢都透着股精明干练，一听小记者的话爽朗一笑，没立即回答她的问题，有些好笑望向沈董打趣道：“我就是应沈老的约来瞧瞧，说不定买几斤回家炒菜……”
沈董摆摆手，无所谓模样道：“送你几斤又何妨？”
“那就这么说定了，得送几斤，不然啊……我还不走了。”谢新城笑道。
沈董都被气笑了。
媒体想搞新闻始终不依不饶，为抢独家谁都没乖乖回座位。
原因无他。
几百年来星际高度发展，科技抵达人类过往的最高水平，然而悄无声息的污染物在全星际蔓延，一旦沾染上污染物便很容易遭受身体或心理上的摧残，污染病在不同的人身上所表现的症状不同，而目前的医疗能根据症状缓解症状却无法彻底根治。
这百年来，能缓解污染病的食物深受人类依赖。
其中缓解污染病的食物成为日常购买产品，也被几个植物研究公司把持，他们狠狠挤占着普通食物份额，价格也比普通食物高上许多。
缓解归缓解，污染病症状无法彻底好转。
市面上的缓解40%便是极限，然而这次根据植物引力内部透露，新品对治疗污染病效力超过50%，在短时间内能有效消除污染病造成的精神损害，恢复到正常状态。
这如何不让媒体竞相报道？
如果是真的，这将是植物研究的一个里程碑！
这时，迎面走来一对年轻男女，冲二人热络打招呼。
“沈伯伯，谢叔叔。”
人群里有人认出这两人来，竟是魔力植物的少东家和代言人！
不是闻桑和闻衡又是谁？
[魔力植物的人都来了？]
[窝草，这次发布会有点看头啊！]
[我好像还看到其他植物研究的人]
[闻衡长得真挺好看，就算放在娱乐圈颜值也是一等一的]
[小道消息，闻家主母跟自家保姆同时生了两孩子，据说那保姆设计，让闻家在医院抱错了孩子，让闻家给她养了十几年孩子，真少爷被保姆养着，事情一暴露保姆出门被车撞死，那假少爷没脸见人跑了。]
[说真的，闻衡跟闻家人长得还是不太像，闻家人长得都比较大气明艳，这闻衡娃娃脸，婴儿肥，属实基因变异了都]
[就是因为这样，抱错那么多年都没发现]
[不过据说那假少爷长挺丑的，读书的时候成绩差，没几个愿意跟他当朋友的]
“咔咔咔”的闪光灯落在为首的两人身上，闻桑西装革履，漆黑短发干净利落，笑意温润柔和。
身侧的闻衡彬彬有礼，生得一张娃娃脸，软乎乎的脸颊让人想捏捏看，一笑起来眼睛又亮又无辜，天真无邪模样。他耳垂戴着钻石耳钉，荷叶花边衬衫套着白色外套，脖颈上佩戴着价值不菲的钻石项链，像坠落人间的小王子。
谢新城和沈河连连称好。
“这闻衡越长越漂亮了，”谢新城言笑晏晏比划了下，指了指闻衡冲沈河打趣道：“倒是便宜了我们家那小兔崽子。”
沈河倒是知晓他嘴里提的小兔崽子是谁，欣然一笑。
这回发布会拟邀的名单里就有谢新城提的“小兔崽子”，全新科技的总裁，谢新城的亲侄女兼继女谢纯。
早些年谢闻两家联姻，给还在上高中的两人办了订婚宴，彼时谁都不看好并不受谢家宠爱的谢纯，谁知谢纯成年后不依靠谢家，短短几年竟创建起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于商圈而言，她确实称得上奇才。
配闻衡，绰绰有余。
闻衡闻言脸颊微微一红，着急嗔怪道：“谢叔叔，你乱说什么呀？！”
“哎哟，还害羞呢？”谢新城打趣道。
闻衡抱着胸别开眼恼道：“我不跟你说了！”
闻桑见状将他护在身后，笑意不减冲二位长辈道：“沈伯伯，谢叔叔，咱们还是坐下聊吧。”
几人落座后，不是老狐狸就是小狐狸，闻桑对这次新品的研发者倒很感兴趣：“不知道这新品是谁研发的呢？”
沈河倒也爽快，让特助将聂昭昭和梅建忠叫了过来。
聂昭昭和梅建忠一听沈董召见，见的又是圈子里的大人物，知晓万万不能失礼，紧张又激动走过去，那聂昭昭到底见过世面，自然而然跟闻桑等人打招呼，梅建忠屏住呼吸畏畏缩缩，像个小跟班似的竖在聂昭昭身后，要么点头要么微笑，像干巴巴的老腊肉，没什么意思。
“希望日后有更多机会跟梅组长交流。”
闻桑友好朝他伸手，对这位研发能力强悍的梅组长耳闻已久，见到真人还有些错愕。
毕竟谁能想到接连不断研发出新品，质量还不错的梅组长竟是个地中海。
“有机会的话，”梅建忠心脏砰砰直跳，这还是他初次被几个大佬看着，而主角就是他，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几乎要走上人生巅峰，挺直了腰板深吸了口气握住她的手笑道：“一定。”
现在他绝不是遭人轻视、谁都能奚落他的梅建忠，此时此刻他就是研发出新品即将升任S组的天才研究员。
至于递交上去的十几种新品，反正闻就被他撵出公司再也不会回来了，他有什么好害怕的？
“咔嚓”一声。
头顶灯光熄灭，骤然漆黑。
场上一片哗然。
“怎么回事？”最慌的要属聂昭昭，这还是她初次总理发布会，她忙招呼几个人朝后台跑。
前几日刚闹出些事儿来，又是挨揍又是进警察局，右脸还肿着，董事会那群老头子还盯着她呢，要是发布会出个三长两短，恐怕往后日子就不好过了。
至于那小贱人，她给其他公司的朋友递了口风，将他给封杀了！
她就不信，那小贱人不会跪着求她，到时候还不是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沈河蹙眉不悦，不知怎么窜起股不好的预感。
怎么回事？
“应该停不了多久，我去上个厕所再回来。”闻桑拍拍闻衡的肩膀安抚，低声叮嘱道：“别乱跑。”
闻衡没怎么放在心上，微微颔首。
“啪——”
空无一人的走廊上灯光骤然闪烁了两下熄火，令阴暗骤然压抑下来，再走几步就抵达会议厅。
从这角度，恰恰能瞧见内里阴暗嘈杂、毫无秩序的员工。
谢纯瞥了眼暗掉的灯，停下脚步。
“啊，是停电了？”小黄跟在谢纯身后，摸摸鼻子道：“谢总，咱们还进去么？”
像这种发布会准备都会十分充分，出现停电都算得上重大会议事故了，概率也极小，大概率是有人搞鬼。
谢纯眼底漆黑一片，并不在意停电，望向小黄蹙眉问：“你闻到味道了么？”
“啊？”小黄一脸茫然，“什么……味道？”
“玫瑰的味道。”
“有么？没有啊。”
谢纯眼底的暗潮涌动趋于平静，再仔细去嗅空气里的玫瑰味，却难觅踪迹，幻觉似的。
从她进植物引力开始就嗅到一股稀薄的玫瑰味信息素，那味道跟刻进她骨子里似的，
接连几次暴躁症发作，很大部分原因是闻就旧衣物上残存的味道消失，她难以再嗅到那股特殊的味道。
她遏制不住握了握缠着绷带的五指，胸腔里窜起一股暴虐肆意，像要即刻摧毁什么，脑子里一遍遍闪过最后一次见闻就时对方说的话——
我讨厌死你了。
我讨厌死你了。
我讨厌死你了。
是幻觉，闻就的玫瑰味信息素是独一无二的。
这世界上任何香精模拟都模拟不出来的味道，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谢总，咱们……还看发布会么？”小黄看她浑身寒意弥漫，又小心翼翼询问了一遍。
谢纯闭了闭眼，掀开眼时双眸淡漠冷冽，浑身透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大步流星朝外走去：“不看了。”
“接下来的行程还有……”小黄翻看了下行程表，嘴里的话被身后会议厅里“蹭蹭”亮起的灯光声打断了。
他扭头朝里一看，会议厅墙壁上硕大的屏幕亮了起来，画面上出现了一名身着白大褂的漂亮研究员，他正蹲在研究田里正用机器对番茄进行评测，记录着实验数据，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眼角那颗小小的朱砂痣。
“谢……谢总，”小黄都看呆了，杵在原地讷讷道：“电来了。”
这是植物引力的研究员？也太漂亮了吧，是准备学魔力植物用来当做代言人么？
走廊头顶灯光洒落，亮得刺眼。
谢纯耳边嗡嗡嗡的声音令她烦躁异常，眼睛逐渐变得猩红，拳头越握越紧，停下脚步转头死死盯着他，额头青筋直冒，满面肃杀：“闭嘴！”
小黄被吓得腿软。
那眼神仿似在看死人似的，让人脊背爬起一股股寒意。
谢纯不经意觑见会议厅屏幕上熟悉的脸，那颗小小的朱砂痣令她瞳孔微微睁大，在那瞬间她生怕打破梦境般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几乎是本能的，她大步流星朝会议厅走去，借着屏幕上传递来微弱的光线越过阻碍她的人。
墙壁屏幕播放着十几种新品的研发照片。
闻衡在望见屏幕上那张脸，光影落在那张娃娃脸上变得阴翳，抓着椅子把手像要抓烂似的，努力遏制住自己豁然起身尖叫的冲动，胸腔微微颤动着。
啊啊啊啊！到底是谁在恶作剧？
是专门针对他是不是？他不会让对方得逞的！只要他在，他绝不容许有任何闻就存在的痕迹！
沈河眉头皱成“川”字。
这聂昭昭到底在搞什么鬼？
黄鹂鸟般的声音从屏幕前的台上传来，那人字句清晰，十分冷静。
“很抱歉用这样一种方式跟沈董事长见面，但我是来要回我上个月工资的。”
沈河：“？？？”
梅建忠：“！！！”
糟了！闻就跑来闹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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