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灼冷淡地垂眼看她,微嗤说:“女朋友也行。”
沈诱:“......”
过了将近十分钟,那边的陈宴发条微信开始催,谈灼没再耽搁,抬脚就要离开。
他看了眼沈诱,态度不冷不热的提醒:“未成年,高三生,最好以学习为主。”
他往反方向走,没走几步,忽然又折返回来。
沈诱见不得他混球,话说的漫不经心,“干什么——”
手心里的薄荷汽水,忽然被一只手往上一挑,瓶身轻松滚落谈灼手心,他理所当然道:“请我了。”
话说得特浑。
看着他走开的背影,沈诱没好气地轻骂一声,“混蛋。”
周迟是体育生,转学后没适合的训练服,就先来商场挑几套,挑挑拣拣一个小时了,才买齐全。
拎着东西出来,周迟正巧听到这句混蛋,他轻笑一声,“让你等几分钟,就骂我混蛋了?”
前面的人没说话,双眼看向不远处的一道人影上。
周迟循着沈诱的视线望去,走远的少年,身上穿着再普通不过的白色校服衬衫和黑裤,单手插兜地往前走,脚步不停。
虽然看不见正脸,但是周迟却觉得莫名有些眼熟。
无他,就单纯觉得面前这个少年,跟他一年前在竞赛门口前碰到的一个人很像。身上永远都带着那股淡淡的野性和浑劲儿,藏得深,但也不是看不出来。
一年前,周迟替关系好的一个兄弟当了几天志愿者,在赛场旁管秩序。
说得好听叫管理秩序,其实就是大喇喇坐在门口,装模作样象征性的扫一眼进去比赛的人。
周迟记忆最深刻的,就是一个人慢慢悠悠地进门,一脸散漫样儿。他以为是什么看热闹的附中学生,拿脚拦了下。
对方直接一脚抖开,不轻不重的力道,疼倒是不疼,就是很不给面子。
那人面无表情,垂下眼睨视,语气很浑:“我参赛,看不见?”
那双眼睛是他见过最嚣张的一双眼睛,轻慢,目中无人。
两人差点在赛场外闹得不愉快,还是对方几个陪着来比赛的朋友拉走了,才完事儿。
周迟回神:“你刚跟那个人说话?”
沈诱点头,“嗯,班上的同学,碰巧遇到。”
周迟嘲她:“同学都骂啊,看样子挺熟?”
“不熟。”
沈诱闻声笑笑,眼底升起促狭,蔫坏蔫坏的,“我跟他,不太熟。”
九月流火,清晨的知了声不断,绿桠上的夏蝉有节奏地鸣叫着,仲夏的风未停。
学生办。
张主任瞟了眼近半个月的学生会记录,字迹工整,记录完整妥帖,找不出一丝差错。片刻后,张主任合上文件,满意地点头:“你做事,年级部还是很放心的。”
谈灼神色淡淡,耷拉着眼皮,“嗯。”
张主任提点完谈灼几句关于学习上的事情,便想让他回班里,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他清清嗓子,“咳咳。你们班那个卷毛......沈诱,就是私高来的转校生,最近没闹事儿吧?”
卷毛?
稀罕。
谈灼:“没有。”
张主任松口气,但看向谈灼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古怪,他总觉得上回那个迟到的人,就是那个卷毛。可是他又找不出谈灼替卷毛背锅的原因。
只能作罢。
半晌,张主任挥挥手,摸摸反光的头顶,糟心得很:“算了,你回去吧。”
谈灼点头示意离开。
下了楼,谈灼挑开胸前的徽章,随手解下扔在口袋里,往教学楼走。
路上碰到了陈宴和章西寻,两人狗狗祟祟,探头探脑,时不时往后张望一下。
“谈灼。”章西寻一把飞奔过来,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你猜猜我看见谁了!”
陈宴贼兮兮,“猜中了,有好果子吃哦。”
谈灼瞥了两人一眼,面无表情:“不知道,不猜。”
说完,垂着眼皮,抬脚就要往他们来时的方向走。
陈宴一把拉住他,习惯了他这幅要死不活的德行,也不强求,跟章西寻对视一眼后,齐声说:“我们俩看见了一个......男的!”
“听说是从华清附中转来的那个体育生。”
“长挺帅。”
“被一群咱们学校的漂亮妹妹围着要微信,还他妈真一个一个都给了!”
“真他妈海王啊。”
陈宴和章西寻两人一唱一和,唱大戏似的,越说越激动:“而且,你......绝对见过这个人!”
谈灼闻声,恹恹掀开眼皮,“谁?”
章西寻提示:“去年和你看不对眼的那个。”
陈宴补充:“竞赛门口差点闹不愉快的,后来我俩把你拉走比赛了才完事儿。你绝对有印象!”
顶着两人无比期盼、恨不得放出两道亮光的眼神,谈灼扯了下嘴角,启唇——
“......没印象。”
陈宴垮着张脸和章西寻对视一眼:我就说吧,他记不住。
谈灼这人,一向如此。说得好听点就是心大,不记仇,说得难听点就是压根没把人放在眼里。
没少人背地里说过,谈灼那双眼睛不仅仅是看上去无所谓,其实更像是轻慢。他记不住人,是因为他压根就不需要花心思去记住别人,也没那个必要。
这一点,陈宴其实还挺佩服谈灼的。
从始至终,他这兄弟都只专注自己,身边那些莺莺燕燕也好,看不惯的挑衅也好,他没怎么在乎过。不是说谈灼这个人真的就不屑于放在心上,而是这家伙脑子里,有他特立独行的一套标准。
虽然这么说有点矫情,但谈灼对待人情世故上,的确有他的一套。
他这个人看着冷冷淡淡,心机颇深的样子,其实心里还挺纯。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放心上就是在乎,不放心上就是懒得睬你,怎么着都没戏。
想起刚才那大帅哥的中央空调样儿,陈宴还是觉得谈灼这样的寡王更深得人心。
不管怎么着,寡王总比海王好吧。
陈宴又忍不住叽叽歪歪:“没想到啊,本来以为也是拽得跟什么一样,竟然是个海王!”
“谁当他女朋友谁倒霉!”
下午吃晚饭的功夫。
沈诱来到三楼的杂物室前,一个人无聊地玩着手机,等到旁边一道黑影覆下来,她才抬眸。
“等很久了?”
“没。”沈诱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饭卡,不过里面只有五十多。”
周迟刚转来,卡里还没来得及充钱,便先向沈诱借一下。
听着沈诱的话,周迟挑眉,“五十多还不够?当我是什么。”
沈诱趁机损他:“猪呗。”
两人改不了十几年的脾性,见面就掐,甭管有事没事先互损几句。聊了会儿天,沈诱提起今天晚上沈月修要打电话的事儿,周迟应下。
对于沈月修,周迟一直都很敬爱。
在他还没被接回华清市家大业大的周家时,多半是沈月修照顾他。
别的不说,把周迟当半个儿子看待,是真的。即便后来他回了周家,沈月修在他这里依然有分量。
因为周迟的公寓离老宅区有点路,恰逢沈月修最近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回回通话都是在大晚上。
两个人担心晚上通话不方便。
考虑到沈诱女孩子不方便大晚上出门,周迟说:“晚上我去你那儿吧。”
沈诱点头,“行啊,不过你晚上怎么回去,有车吗?”
周迟笑一声,“我是转学来,不是逃难来,港城打个车的钱都没?”
“这不是担心你被劫财劫色嘛,长得人摸人样的。”沈诱怼回去,又说,“你几点来,我准备准备。”
“放学后吧,到了打你电话。”
......
两人边聊边往楼上走,此时的楼梯拐角,针落可闻。
“我滴乖乖......”章西寻怀疑人生地摇摇头,感叹世界如此之小,又如此之凑巧,“原来上回沈诱电话里吵架的那个男朋友,是他啊。”
陈宴一脸吃了屎的表情,上午才说谁做周迟女朋友谁倒八辈子霉,结果下午就见到周迟和沈诱幽会。
而且聊天内容......是他想的那样吗?
什么叫晚上我去你那儿,还准备准备......
陈宴两手扒拉着脑袋,“苍天啊,那是什么对话,我是耳朵不干净,还是脑子不干净。”
章西寻一脸白菜被猪拱了的表情,“可能听错了,不是那意思。”
谈灼站在原地,手里的篮球被他转了一圈,面无表情的一张脸上,看不出来在想什么。
半晌,他才开口,声音很淡,但充满了警告:“别他妈乱说话。”
他话没说全,但章西寻和陈宴懂他的意思——别他妈乱造女孩子的谣。
名声这玩意儿,不是开玩笑的东西。
更何况当下这种环境,稍微一点什么空穴来风,稍不注意就会演变成离谱的风言风语。
就像私高那些事儿。
不管外面怎么传的,至少在陈宴和章西寻谈灼他们三个这里,是不肯信的。他们和沈诱接触过,挺好一漂亮妹妹,人也好相处,和传闻里那个乱搞……挨不到半边儿。
“知道,哥们儿烂肚子里了,不会乱说的。”
“不过,她那男朋友,不太靠谱啊。”
谈灼凉凉地睨他一眼,“她说是男朋友了?”
说都没说,神他妈男朋友。
他这句话,堵得旁边陈宴和章西寻没话说。
因为也说得不错。
毕竟,谈灼他那百八十个薛定谔的女朋友,不就是别人嘴一个嘴出来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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