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汜火
首发晋江文学城
港城,九月的仲夏夜,带着咸味的潮湿海风吹来,夜晚的知了聒噪不停,蝉鸣声声。
私立高中旁,有家开了十几年的便利店,年久失修的吊扇鼓风吹得吱呀作响。
“老板,一个打火机。”
沈诱刚从私高出来,她被开除后转了学,自然拿走留在学校的档案,虽然上面除了记过就是处分,但总要拿走。
从旁边货架上又拿了罐薄荷味的饮料,她淡声说:“再加一罐薄荷汽水。”
“好嘞,打火机和汽水一共......”老板从堆成小山一样的账单里抬起头,看清面前女孩的正脸时,呆住了。
微乱的长卷发下是一张明艳精致的脸,野生眉,冷淡眸,红唇下生着纤直的天鹅颈。左耳戴着一颗小钻耳钉,灯光下闪着亮,整个人又媚又冷。
过于出众的长相,以至于让人过目不忘——这是私立高中半年来闹得沸沸扬扬的话题主角。
公然打架、插足别人感情当小三,小小年纪就干脏事,还害的好朋友跳楼退学......
老板厌恶地推推眼镜,把东西往前一推,“一共六块五,付完钱就快走。”
晦气。
沈诱表情淡淡,这样的话和态度,这段时间已经习惯到麻木。什么不要脸的浪货,狼心狗肺的坏学生,没有廉耻心的坏女人,这几个月听得太多了。
她无所谓。
扫码,付款,拿货离开。
港城一中距离私高不算太远,走个十几分钟的时间就到了,沈诱拿着档案袋晃悠到了一中校外。
磅礴大气的校门屹立在一侧,“港城一中”的招牌挂在宫廷钟摆样的建筑上,不愧是港城最好的高中。在这里读书的学生,一本达线率可谓百分之九十,个别达不到一本线的算是异类。
等到明天的入学典礼,她就是那个连本科线也不一定捱着边的,异类中的异类了。
沈诱靠在墙边,她穿着短款露脐装,口袋也是聊胜于无。从仅有的一个里面摸出了一盒她没见过的烟,是在她妈房间破旧的老柜子底下捡到的。
她上网搜了,很贵,上千块的一包烟。
她亲爸是个酒鬼,死的早。后来的继父也不是土豪,是个很儒雅讲究的人,不巧,前不久刚和她妈离婚了。
她妈自然不抽烟,也买不起,应该是那个男人的。
那个男人沈诱只撞见过一面,钱多到能砸死人,听说原配很早就过世了,只有一个在读高三的儿子。
钱多,没有束缚,他不仅抽得起这么贵的烟,还不惜花天价,帮她这个名声差到极点的坏学生转到一中读书,为的只是博她妈妈一笑。
可偏偏他和她妈的关系又没那么正当,你说荒不荒唐?
荒唐,但也是事实。
沈诱扣开打火机的翻盖,“嚓”的一声,在昏暗的仲夏夜中燃起一点星火,照亮沈诱冷倦的轮廓。那双看上去厌世的眸子里,藏着几丝落寞和烦躁。
抽出一根香烟,她把打火机靠近,刚要点燃,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响。
“腰挺细啊,妹妹。”
沈诱敛着眸,当作没听见。
一个染着红毛的混混灌了口啤酒,手臂上的纹身张牙舞爪,他上下打量了下沈诱发育姣好的曲线,眼神黏在了半露的细腰上。
“妹妹穿的这么性感,附近哪家夜店的,哥今晚给你捧个场?”
打火机的火焰忽明忽暗,晚上起了风,这里点不着烟,沈诱一言不发的往前走。
那只张牙舞爪的花纹臂又碍眼的拦住。
红毛:“跟你说话没听见,你是聋了还是哑了?”
沈诱抬眸:“滚。”
红毛怔愣了下,浑浑噩噩的意识慢慢反应过来,这小妞他妈竟然让他滚,他扬起拳头:“操,老子看你找打!”
“喂。”
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从角落的巷道里传出,声音清清冷冷,带着点没睡醒的懒倦,能听出点不耐烦的意味。
“要吵去远点儿吵。”
红毛瞬间炸毛,朝着漆黑无人的巷道骂:“老子泡妞碍着你了,鳖孙别找死!”
巷道里安静了几秒,接着传出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有人从什么东西上下来了。咚的一身轻响,是双脚落地声。
“碍着我了。”
那人停在巷子口,身影辨不清,“碍着我睡觉了。”
红毛举起啤酒瓶,目眦尽裂:“你小子今晚别管这闲事,耽误老子你讨不着什么好处!”
冷淡、懒颓的声音,慢悠悠的从巷道里传出:“没好处,就是......”
“看你不爽。”
下一瞬,一条长腿猛地踹了出来。
巷道里的声音沈诱觉得有点陌生,又有点莫名的熟悉,好像在哪听过。
因为,光听着,真挺欠揍的。
她熄灭打火机,站在电线杆的路灯下,看了过去。
少年一身黑色冲锋衣,头顶的棒球帽遮住半张脸,光影斑驳落在他微抿的唇上。
他抬头,露出了下面那张脸。
深邃的眉骨下,是一双寡淡疏离的眼睛,高鼻梁,冷薄唇,人前的温润和谦逊褪尽。清冷的气息里,夹杂着一抹野性和肆恣,藏得很深,暗露锋芒。
尤其是鼻尖的那一颗小痣,有点野,有点冷,还一身淡淡的浑劲儿。
红毛倒在地上人仰马翻,捂着肚子痛得哀嚎,爬都爬不起来,刚才凌厉的气势像被扎瘪的气球。
少年抬脚,踹了下红毛的腿,冷嗤,“出息。”
“还随便打女孩儿主意吗?”
“不敢了,不敢了......”红毛把身子蜷缩成一团,声音抖得不像话,连滚带爬的溜了。
沈诱收起打火机,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的一幕。
身高,腿长。
打架很熟,下手很狠。
还是和她两个月前在民政局碰到的一样,有些混不吝。
少年眼皮半垂着,提不起什么兴趣的散漫样。从衣服里抽出一张纸巾,随意擦了下沾到酒液的手,走到垃圾桶旁,扔了进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多讲文明礼貌。
他抬腿就要走,懒得在原地耽搁一秒。
忽然,身后一道人声传来:“这就是一中光荣榜上,低调谦逊的学习标兵?”
他脚步顿住,眼神淡淡的转过身。
女孩儿倚靠在一根白色电线杆下,明亮的路灯从头顶散落,皮肤白皙。要是不看她一身穿着打扮和手里的两样东西,倒还真有几分不食烟火的仙女范儿。
她一手拿着打火机,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扣着火机盖,另一只手转着一根烟,跟玩转笔似的,莹亮的双眸揶揄的看向他。
而后,缓缓叫出了他的名字:“谈灼。”
沈诱扯了下嘴角:“巧了,又见面了,上次是在民政局前面,这次是在校门口前面,什么意思,缘分?”
她是故意的,故意这么说,膈应他。
因为谈灼就是那个男人正在读高三的儿子。
谈灼冷淡说:“白日梦不错。不过,我选择拒绝。”
沈诱“啪”的一声盖上打火机盖,“好学生不光打架厉害,嘴皮子也这么厉害。”
她走过去,把烟盒抛到空中,又接回掌心,话说得敷衍又随便:“给我亲一下看看?”
女孩儿上挑的眼尾似乎带着点笑意,但眼底却很厌漠,好像无论是刚才称得上撩拨的话还是别的什么,她都不在乎。
谈灼单手揣兜,收回视线,耷拉着眼皮,倏地伸手夺过她掌心里折腾个没完的烟盒,略微扫了一眼牌子,“我爸的?”
“应该是。”
“哪来的?”
“今天在我妈房里捡到的,应该是落下了,”沈诱想了想说,“今天她出门了,我跟过去看到一辆黑色的车子接走的,很像在民政局门口看到的那辆。”
两个月前,她妈突然和继父离婚,那个时候沈诱正被私高的谣言缠得脱不开身,等她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止。
她想不通,只好在她妈和继父去民政局离婚的时候,跟了过去。
然后发现了那个男人,也就是谈灼的父亲——谈致远的存在。他穿着黑色西装,上位者的气势很足,和她妈坐在民政局旁的咖啡店,举止亲昵熟稔。
也就是那天,沈诱碰见了同样跟过来的谈灼,两人针尖对麦芒的较劲一番过后,变成了现在这样不敌不友,半生不熟的关系。
谈灼:“是他。”
修长的指节,皮肤冷白,漫不经心的拨弄着烟盒,看不出喜怒。
沈诱伸手,“拿来,弄坏了你得再赔个给我。”
谈灼瞥她一眼,“小姑娘家的,抽什么烟。”
说完,手腕动了动,烟盒精准的落入后边几米外的垃圾桶里,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沈诱怀疑他是想销赃,但想想他也没这个必要,纯纯是报复她刚才那些膈应他的话罢了。
这人真记仇。
“小姑娘?你也没比我大多少啊,”沈诱勾着唇,故意伏下细腰贴近,霎时一股很浅的薄荷香钻入鼻腔,“好学生就是不一样,真会说教。”
温热柔软的触感贴在小臂上,青色血管微微搏动,空气中的躁动因子一触即发,连吐出的气息都变得潮湿,黏腻。
她膈应人的手段可真多。
谈灼侧身,移开手,颓痞的眼神里很空,像是没有映射任何一个人或事物,“俩未成年,就不能老实点?”
刚干架的时候,衣领被扯松了些,他索性把拉链一拉到底,灯光照耀下白到几近透明的脖子被裹在了衣服里。
他压了压帽檐,不知道从哪拿出一个黑色口罩,戴了上去,一张脸被遮得严严实实。
“沈诱,别他妈老招惹我。”
声线冷清,话说的毫不留情。
沈诱看着他转身的背影,简直混球一个,她拿起手边空的汽水罐,抬到眼前,找准锚点和时机。
在谈灼路过垃圾桶时,沈诱手指一紧,捏瘪汽水罐,然后一把扔了过去。
一道完美的弧线与谈灼的侧耳擦过,碰到了他暴露在外的耳垂。
“哐当!!!”
汽水罐和垃圾桶的铁皮撞了几个来回,回音响彻静谧的夏夜,空气中愈发浓郁的薄荷味,散发,升温,包裹。
谈灼抬手擦了下侧颊,拧眉,不爽的转身。
沈诱弯唇:“我偏要招惹你。”
作者有话要说:同类型设定校园甜宠文《放纵》,在专栏求个收藏QAQ~,下面是文案:
冷拽酷哥 X 直球会撩
1.“年级第一的小腹上有颗痣。”
这句话,在转学生来的第二天传遍了整个附中。
桑听晚听到后眼尾扬起,慵懒坐在栏杆上,两条白皙长腿晃动,“那颗痣再给我看一眼?”
她笑得轻佻又促狭:“昨晚灯太暗,没看清。”
少年眼神冷淡,半垂的眼皮懒懒掀起,清冷的嗓音兴致缺缺:“桑听晚,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谁家女孩子胆儿这么大。
见面第一天就撩人衣服。
2.岁厌性子冷,为人嚣张轻慢,却也是附中光荣榜上将所有学生按在地上摩擦的年级第一。
从来没有哪个女生,敢这么没眼力见胆大妄为地肆意招惹他。
除了那个差名在外、言行放纵的转学生,桑听晚。
“年级第一,教教我接吻的原理呀?”
“大学霸,知道接吻是什么感觉吗?”
“岁厌,我有那么点想亲你。”
不正经的话在耳边念叨一遍又一遍,趴在桌子上补觉的少年被吵得头疼。岁厌单手撑着头,眼底有些不耐烦,语气透着点妥协的无奈:“我跟你很熟吗?”
一向得逞坏笑的女孩儿,忽然安静下来。
桑听晚偏过头,眼眶微红:“岁厌,你怎么总是记不住我呢。”
明明我那么喜欢你,喜欢了好多,好多,好多年。
是不是我不喜欢你了,你才会记住我?
3.光荣榜常驻的年级第一,第一次在国旗下演讲的时候,公开检讨反省。
原因是他写了封情书,堂而皇之地在广播里念出来,告白对象是那个名声不怎么样的转学生——桑听晚。
当天,死党问他:“干嘛做出这种荒唐事?”
岁厌不耐烦的眼底,有些失落无措:“哄人。”
她不理他,好多天了。
[在我18岁的年纪里,除了读书这件最重要的事,剩下的都是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