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始议亲
其实谢珝对于自己的将来的婚事,一直是?一种带着?点儿逃避意味的鸵鸟心态。
尽管他对自己男子?的身份已经适应了,尽管他对于其他事一向有主?见,但娶妻这件事,还是?无所适从。
说是?矫情也?好?,别扭也?罢,他前世?毕竟是?一个性取向正常的人。生理上可?以很快适应,心理上却很难。
如果可?以,他宁愿注孤生。
但是?作为谢氏的长子?嫡孙,这并?不现实,娶妻生子?,是?他的义务也?是?责任。
所以当谢珝听到乔氏提起想为他相看议亲时,他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惊异,而是?松了口气,就像是?在?心里悬了许久的一块大石头,终于“砰”的一声落了地。
鸵鸟心态发挥了作用。
——这件事上,他宁愿长辈们?做主?帮他做决定?,也?好?过让他自己决定?。
看着?儿子?听见这事儿也?只是?挑了挑眉的平静神色,乔氏也?不知该怎么说了,他家阿珝自小聪颖懂事,事事不让他们?操心,她出门去旁人家中做客时,有哪个不夸他,又有哪个不羡慕自己?
可?就是?这般优秀的儿子?,有些?事也?不由得她不操心。
十六七岁这个年纪,正是?慕少艾的时候,只有他们?家阿珝,就好?像从来是?没长这根弦,冷清得不像话。
就看这会儿,自己跟他说起方才那件事,他也?是?这样淡淡的,仿佛说的不是?他的婚事,而是?其他的不相干的人的一样。
乔氏:“……”
乔氏也?是?很心累了。
其实谢珝这会儿的心情却并?不像面上表现出来的那样冷静,只是?他这样惯了,并?不怎么情绪外?露。
或许是?意识到了乔氏的无奈,谢珝这才目光游移了片刻,以手掩唇,轻咳了一声,随后道:“母亲,现在?就替我议亲,会不会太早了……”
虽然这件事上他希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他这会儿才十六岁啊,也?有点儿太早了……
见谢珝好?像终于带了点儿不好?意思,乔氏这才满意了,笑吟吟地看着?儿子?,开口道:“不早不早,现在?先把?人定?下来,等你两年以后过了殿试,有了功名,到时候再成亲,时候便刚刚好?。”
谢珝仔细一想,也?是?这个理,便不再多问,端起手边的茶盏,低头饮了一口。
还顺手拿了根裹着?白霜的冬瓜条,递给在?乔氏身边坐着?的谢珏。
珏哥儿今年已经五岁了,可?能是?吃得太好?,正活脱脱一个小胖墩儿,扬着?笑脸地接过自家大哥给他的冬瓜条,乐淘淘地吃了起来。
谢珝看着?不由得一笑。
小朋友半点儿心事都没有,真让人羡慕。
见谢珝问了一句会不会太早了就重新没了下文,乔氏不由得更心塞了,也?懒得跟他说相看的对象是?谁了,她也?算是?看出来了,在?这件事儿上,儿子?是?铁了心打算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
这样也?好?,总归是?谢府以后千挑万选的未来宗妇,珝哥儿自己的意见,反倒是?排在?最后的。
她不说,谢珝也?懂。
他的婚事,说是?政治联姻更合适些?。
走出父母的院子?时,谢珝的心思还处于放空的状态中,他仰头看着?一碧如洗的上空,深深地呼出一口气,随即便收回?视线,往谢琯的院子?中迈步而去。
先是?在?乡试中失了解元,又是?家中要为自己议亲,近来发生的事太多,绕是?他这般性子?,也?不免心绪纷繁复杂,索性去看看阿琯。
……
谢琯这些?日子?也?是?忙的焦头烂额,谢珝过来的时候,正看见她跟丫鬟们?分任务,好?让自己能少做一点儿。她刚说完最后一句话,抬眼就瞧见兄长倚在?门边含笑看着?她。
不由得脸色一红。
赶忙摆摆手让丫鬟们?都下去,眨巴了下眼睛,又道:“白露,快去沏壶茶来。”
又望向谢珝,开口道:“哥哥要喝什么茶?茉莉香片怎么样?”
说罢也?不等谢珝应声,便自顾自地让丫鬟下去沏茶。
谢珝见她一顿忙,忙完了才施施然走进来,坐了张椅子?,瞥了她一眼,这才开口道:“这么大热的天,我刚在?母亲那儿灌了一肚子?的茶水,你就饶过我吧。”
谢琯闻言便“扑哧”一笑,一双眼都弯成了月牙儿,随即便道:“哥哥不早说,我就让白露去厨房要樱桃冰碗来了。”
一边说着?,还用手撑着?下巴,似乎颇为意动。
谢珝一见她这模样,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轻笑着?敲了敲桌面,话语伴着?“笃笃”的声音顿时将谢琯拉了回?来。
“阿琯,母亲应当叮嘱过你,隋太医说你有些?宫寒,应当少吃些?冰的东西。”
说这话也?是?一本正经的,丝毫不觉得关心妹妹的身子?有什么不对。
“知道啦……”谢琯闻言,就知道哥哥已经把?自己的心思看破了,不免拖着?长长的语调应了一声。
语气中还很是?遗憾的样子?。
谢珝便笑着?摇了摇头,说过这一句就不再多说,以免叮嘱的太多反而适得其反。
谢琯也?并?不在?意,她本来也?不是?太重口腹之欲的人,眼尖地看见了自家哥哥眉宇间的一丝疲惫,当即便想到了这次乡试的事,心中不由得替谢珝觉得万分委屈,崔阁老也?欺人太甚!
可?她也?顾及谢珝的感受,心里难受归难受,面上没显露出来,也?并?不将这件事提起,反倒去里间拿了件东西出来,递到谢珝跟前,笑着?问他:“哥哥看我绣的,怎么样,好?看吗?”
谢珝闻言也?笑了笑,垂眸看去,竟是?一幅大红的喜帕,细细地绣着?鸳鸯并?蒂莲,配色巧妙,绣工精致,一看便是?用足了心思的。
心中不由得想到,看来阿琯对这门亲事,还是?满意的。
那她跟沈行舟,只能是?无缘亦无份了……
谢珝抬起头,刚想问问她对王珩之这个人的感觉怎么样,对面的阿琯却看着?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微眯了眼睛,用一种“我告诉你一个秘密”的语气道:“哥哥,你知不知道祖母和爹娘他们?在?给你相看我未来大嫂了?”
谢珝怎么也?没料到阿琯会提起这个,不由得神情不自然了些?许,半晌后才冷静地道:“母亲方才同我提起了。”
“哦……”谢琯听了半分不意外?,兴味盎然地“哦”了一声,又继续问谢珝:“那你知不知道他们?定?下的是?哪一位?”
定?下了?
不是?还在?相看吗?
谢琯这话说罢,谢珝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大意了,刚刚居然忘了问。
谢琯一看他这反应就知道了,一边把?手中的喜帕折好?放过去,一边悄声对谢珝道:“我告诉你你可?不能在?娘那儿表现出来。”
这丫头。
谢珝闻言便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谢琯这才放下心来,又用比刚才还要小许多的声音,开口道:“好?像是?范阳林氏的长房嫡女,闺名元锦。”
说完就赶紧坐直了身子?,好?像刚才的话不是?自己说的一般。
她倒像个没事儿人,她哥却是?真的有点愣神了。
范阳林氏的长房嫡女?
林元锦?
事实上,之前在?京郊马场的林子?中,他在?听到这位说话之后,便心觉这道声音有几分耳熟,却也?没回?身去看,还是?策马出了林子?,以免被迫参与到女子?间的争吵之中。
而此时谢珝从阿琯口中听到这林元锦的身份,这才想起来,为何他会觉得这声音耳熟。
林氏的长房嫡女,不就是?阿遇的堂姐吗?
在?林先生家中做客时,他同这位有过一面之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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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京林府。
一抹银红的身影从马上轻巧地跃下,衣摆在?空中划了道洒脱的弧线,好?不利落。
林元锦下了马,随手将马鞭扔给了过来牵马的小厮,便带着?身后的丫鬟往自己院里走去。
她身量高挑,五官生的极为明艳,一双眼角微挑的凤眼,动人却不带侵略性,通身气质像极了那大气从容的牡丹。
似乎没有比红色更适合她的衣色了。
作者有话要说:政治联姻,先婚后爱(大雾,我在说什么)
阿遇的话,男主前面撇清过几次,因为阿琯不在身边所以把她当亲妹妹疼,有一定的移情作用吧,也属于是亲情Orz
ps.谢鸵鸟现在其实是对谁都没有男女之情的,心态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