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在王府呆了一下午,忠王妃又留了谢琬琰用过晚膳,忠王从外面回来时还挺意外,这不是昨天那个小姑娘么?

谢琬琰走的时候天已经擦黑。

晚上,忠王已经在书房铺好了被褥,正换衣服,却听小厮道:“王爷,王妃娘娘请您去正院一趟。”

忠王心中惊喜,这是不生气了?

自前日芸娘的事情后他就被赶来书房睡觉,本已经做好常驻的准备,这么快就有了转机?

今日难不成是谢家的小丫头来说了什么,劝动了王妃?

忠王三两下套了件衣裳,连带子都没系好就兴致勃勃地直奔正院。

忠王妃已经盥洗完毕,只罩了件外裳,正在卸头上的首饰,忠王进去就看到妻子一头青丝散下来,落在肩膀上,发梢微卷,直勾勾挠进了他的心。

忠王深吸一口气,轻手轻脚走进去,直接抱住忠王妃,轻嗅颈间的香气:“妍妍找我何事?”

妍妍是忠王妃的乳名。

忠王妃本想挣脱,看一想到有事情要用他,也便没了动作,道:“你今日也看见了,我和宁哥儿都喜欢阿琰,我想把她认作义女……我们的第一个孩子要是还在,也是十几岁的年纪了。”

忠王动作一滞,道:“认。”

“那你明日就去谢家要八字,再上道折子,看看能不能给阿琰请个封号。”

亲王之女应为郡主,既然已经想把阿琰当做女儿,就想努力为她打算一下。

她就算郡主不行,封个县主也成。

虽然可能性不太大,但总要努力一番。

忠王满口答应。

见他已经答应,忠王妃便一把挣脱,软玉温香离开怀中,忠王顿感失落,抓着忠王妃的衣袖:“妍妍……我们安寝吧……”

忠王妃冷嗤一声:“你随便去哪个红颜知己、救命恩人房里,再或者去书房,天下之大,总有你睡觉的地方。”

自从几年前芸娘来了王府,这话已经听到耳朵起茧了。

忠王满腹委屈并不想走,拽着衣袖不撒手,忠王妃见他像只癞皮狗,索性随手脱了外裳,一把扔到忠王的头上,道:“滚。”

忠王被外裳蒙了满头,但生怕惹恼了她气性更大,到时真要睡一辈子书房,只好抱着外裳灰溜溜回去。

怀里的外裳还残留着女人的体香,忠王只能安慰去了一趟好歹有收获。

独守空房的老男人办事效率还是快的,第二日忠王便郑重地去谢家要了八字,行了认亲礼,然后向皇帝和太后上了折子,提了认义女和请封的事情。

霍暄收到折子后便召了礼部几个官员讨论此事,有人反对,有人赞同,但反对之人占多数。

一留着两撮胡子的官员声音洪亮如钟:“陛下,万万不可啊!爵位怎能乱封,若是如此,那今后亲王们随便认下个义女都能有爵!那天下岂不是乱了套!何况本朝哪有亲王义女封郡主的先例!”

一官员反对道:“怎能是随便乱封!此女本就出身世家,和忠王夫妇两人有缘被认作义女。况且是过了明路的,陛下和太后也都应允了,礼数周全,言辞恳切,忠王夫妇虽是认义女,但和亲女无异。”

又有人道:“况且不日楼家就要回京,楼氏一族满门忠心耿耿,但在先帝朝蒙冤,可即使楼氏举族贬至丰州,但仍在当地抗击流寇、安抚百姓、打击外敌立下汗马功劳。如今楼氏洗刷冤屈,曾经昌盛的大族可也只剩三人,这唯一的亲外甥女得个封赏,也算是安抚楼氏一族了。”

楼家回京的诏令已经拟好下发,但并未正式公布,只有个别消息灵通的官员得知。

而这消息在殿内其他人耳中不易于惊雷炸耳。

楼家这就要回京了?几人面面相觑,楼氏当年如日中天,因为被先帝忌惮,所以被捏造罪名贬谪出京。

朝中大多数官员都与楼家或多或少有私交,也佩服楼氏全族被贬仍所做之贡献,听了这话看在昔日同僚情谊也一时无法反驳。

殿内一时沉默,只有徐盛耷拉着眼皮心想楼氏回来的真正好,不早不晚,不知是佩服老天爷赶得是时候还是佩服陛下能掐会算。

霍暄又适时添了一句:“太后也很喜欢那孩子温婉贤良。”

殿内几人一听,忙拱手齐声夸赞,溢美之词珠串似的向外冒,滔滔不绝,很难想象这些词竟然出现在同一人身上。

霍暄淡笑道:“那此女既如此兰心蕙质,就依照众卿家所言,着礼部操办此事。卿无异议吧?”

得到想要的答案,霍暄便让他们退下了。

忠王的折子很快得到批复,但册封圣旨下达需要经过一系列繁琐步骤,礼部操办也需要时间,忠王妃便先带着谢琬琰进宫面见太后谢恩。

谢琬珍得知事情已经定下来了,气得绞烂了一张帕子,躲在房间里暗暗咒骂,她娘只叫她忍,可她忍着怎见谢琬琰越爬越高,麻雀就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这样,她和永宁侯府的婚事是不是要黄了?

谢琬珍急得几顿都吃不下饭,心火旺盛,唇边长了个大大的燎泡,一碰就疼。

正因如此,谢琬珍更烦躁了,时不时就要在心里咒骂几句。

上回谢琬琰走了,杨太后就把霍暄弄回寿康宫细细审问一番,纵使并没有套到多少有用的信息,但知子莫若母,她肚子里生出、亲手养大的儿子心中什么想法她能不知道?

杨太后认定了谢琬琰就是她儿媳,听到小姑娘要和忠王妃进宫,眉欢眼笑。

“来让哀家看看,阿琰最近过得怎么样?胖了瘦了?”

“极好的,谢娘娘关心。”

杨太后笑道:“上次你在宫里量的尺寸裁的衣服已经做好了,好几件呢,快去试试合不合身。”

余嬷嬷招呼几个宫女拿着装衣服的红木托盘上来,谢琬琰一眼就看中云锦织就的那一条,岱赭色的衣料混着金线绣出精美的花纹,锦纹绚丽,宛若天上云霞。

杨太后催促:“喜欢就快去试试。”

杜若拿了衣服和谢琬琰去了偏殿,把托盘放到屏风后面,谢琬琰正欲脱下衣服,却发觉耳边的坠子少了一只,想起进寿康宫前还在,便道:“杜若,你找找我的耳坠是不是掉到刚才来的路上了?”

杜若阖上门便出去找坠子了。

霍暄得了徐盛汇报的消息来了寿康宫,刚进宫门就看见杜若从偏殿关了门走远,想谢琬琰应当在里面,便让徐盛等在大门口,轻轻推开偏殿的门,只见四扇屏上搭了一件女子的罗裙。

里面的人在换衣。

这是霍暄属实没想到的。

有屏风隔着,只能看见一道模糊的人影,身形纤瘦,虽然模糊,但仍然能看出少女姣好的曲线。

如同才冒尖的小荷,虽然稚嫩,但想引人一探究竟。

想挪开眼,可眼睛就如生了根,拔不出来。

透过屏风好似能看见她兜衣背后打的蝴蝶结,随着她的动作要振翅飞走。

霍暄脑子里却无故想起殷红的唇瓣,纤细的腰肢,雪白的脖颈,一阵邪火涌上胸口。

要疯了。

欲念如同夏日的蔓草,在心间滋长延伸,除不尽,只能任其侵蚀,爬满他整个心房。

霍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极阴暗的想法,他想就这样上前——

可理智制止了他。

杜若很快找到了谢琬琰遗落的耳坠,推开门要进去,一进去就惊讶地捂住嘴,即便震惊,可良好的训练让她没有发出声音。

谢琬琰已经听到开门的声音,问:“是找到坠子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