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平次将矛尖朝下,一步步向对方逼近。
由于位处高台,照理说风是比哪儿都大的,但不知是不是因为四周的树丛挡住了些风,所以风声虽然很大,行动却颇自在。
这时大雨如注,不断地打在平台上。雨滴也不断地从弥平次的头上、脸上,甚至抓着矛的手上滑落下来。
刚赶到这儿来时,弥平次曾莽撞地刺了对方两、三回,后来知道对方不是弱者,这才静静地等待对方出手。
不知不觉地,弥平次渐渐忘了风声、雨滴。他只专心一意地注意和自己相隔约一丈余、一心要取自己性命的那位武士的动静。
“喝!”
弥平次不时地从丹田叫出声来,每回他都稍稍地变了一下位置。
“上吧!”
那人喝道。方才的黑暗蓦地崩溃。
听到那声音,弥平次突然觉得似乎有些熟稔,倒不是因为那人的声音,而是他发声时的一种诱人入彀的感觉。
强忍着一股出矛的冲动,弥平次回想起有一回自己也曾身处在和此刻一模一样的精神状态下。
到底是什么时候呢?
一面想着,弥平次一面向对方逼近。
这时候,对方突然跃至身后,黑暗中传来一个声音:“你不是弥平次吗?”
“镜弥平次!不是吗?”对方接着吼道。
弥平次吃了一惊。一刹那间,自己不由得就要喊出:“疾风!”两个字,但话才到嘴边,又给硬生生吞了回去。是疾风吗?会是佐佐疾风之介吗?
蓦地,弥平次觉得自己的嘴似乎已裂到耳边了。就在几乎叫出“疾风”二字时,他吆喝一声,倏地出矛、收矛,然后弓着身子,伏在地上,等着对方出手。
“弥平次!是不是镜弥平次?”
对方又叫道。那声音有一半消失在风中,但伏在地上的弥平次仍然听得很清楚。
一听到那声音,弥平次又像发狂了似的,站起身一矛刺将过去。
随后,两个身子撞在一块儿。跟着又同时跃开。跃开时,弥平次觉得有一种冷冷的东西从自己的肩头划过。
意识恢复过来时,弥平次已经在那人身后猛追了。这时的弥平次已经化身为厉鬼,好几回,两个人在松树下绕来追去,形成拉锯战,而这会儿又换成那人追他了。
这回弥平次又遭他从背后砍了肩上一刀。
弥平次已经是一头受了伤的猛兽了。他重新调整架式,拿好矛,开始又一步步向对方逼近。不知不觉中,他发觉自己居然已赤脚踩在流失了泥土、像河滩一样露出石块的地面上了。
那人应该也已经受了伤了。弥平次的手臂至今还残留着适才自己在松树下出矛的劲道。那人应该已经被重重地刺了一下了。只不知是右脚或左脚,反正就在下半身的下面部分。
弥平次觉得他势得将疾风之介杀掉。当他知道对方正是疾风之介时,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俘虏了弥平次。他知道自己不能让这个能将那可爱的阿凌从自己身边抢走的男人活着。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平台上刮起强风,几乎要将台上的树连根拔起。而湖上波涛飞溅的水花也越过几丈高的峭壁,和雨一同落在平台上。
在这段时间里,有一瞬间,风声倏地停了下来,四下顿时成了一个陷入真空状态的风之谷。
这时,弥平次突地站起身,决定要和对方一决生死。就在下一秒钟,弥平次的身子便立刻和一支细长的武器溶为一体,朝着峭壁附近一棵断松下的那个对手拼命冲了过去,杀气腾腾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