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蔚假期剩余的两天,两人就窝在华府公寓里打游戏。张思芮以为自己必然能轻松赢过霍蔚,毕竟她工作之余唯一的爱好就是打游戏,而在她印象里,霍蔚的爱好就多了去了,弹琴、写字、下棋、看各种晦涩难懂的书、甚至专研西语……绝不包括打游戏。
结果却输得奇惨。
张思芮两天里第二十二次被放倒,终于气馁,她扔掉手机,正要抱怨霍蔚怎么一点也不知道手下留情,霍蔚就转过脑袋迅速在她嘴巴上亲了下——估计本来只是想亲脸,她刚好转开脸,就亲到了嘴上。
张思芮见霍蔚只是敷衍她,转头继续跟队友游戏,不乐意了,两手用力掰过他的脑袋闭眼就生吻上去了。
霍蔚挣不脱,只好丢开手机。
两人正经八百一亲,就有点收不住势了。张思芮感觉霍蔚的手就停在自己的内衣扣上,要解不解的,霍蔚感觉张思芮的手就贴在自己的腰窝里,不上不下的。张思芮的脸烫得能煮鸡蛋,霍蔚的也是。他们望着对方的眼睛,同时在想,其实说起来同居也两个月了,虽然聚少离多,但总归……是两个月了。
“叮咚~”
霍蔚和张思芮瞬间分开同时重重地咳嗽起来。
结果不速之客是徐回——徐回自顾闻那里得知霍蔚回了晋市,特地带着自己家的双胞胎徐初十和徐十六前来拜访,顺便催请霍蔚履行自己以前醉酒后神志不清的承诺,去徐回的演唱会当嘉宾。
“我以为你早就忘了这件事。”霍蔚神情复杂地道。
“我怎么会忘?”徐回微笑,“在大疆音乐室看到你信手弹琴那刻,我就想到以后你来我的演唱会,要弹奏哪些曲子了,《日落大道》、《春日私语》,再加一首《巴比伦!巴比伦!》,你看行不行?”
“……”
徐回把曲子都给他选定了,霍蔚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张思芮压抑着失望过后沸反盈天的兴奋跟徐回合了影,然后留两人谈工作,自己带着初十和十六看动画片。两个小朋友四五岁的模样,长着出奇一致的葡萄似的大圆眼,忽闪忽闪的,仿佛缀着日月星辰。两人乖乖坐着,偶尔细声争执动画片里的个别情节——哥哥逻辑思维能力比较强,妹妹不行,基本是不照路子来的。大约是刚刚在家里玩儿得出了点汗,妹妹的几缕头发半湿贴着脸颊,哥哥留意到了,嘴里依旧压倒性地数落妹妹“瞎分析”,却细心地给她拂开塞到耳后。
张思芮看着相依偎的兄妹,有一瞬间突然想,跟霍蔚商量下,也生两个孩子吧。
徐回在离开后,霍蔚在餐桌旁续上了之前的吻,但也只是个吻。张思芮抓耳挠腮,最后在各自回卧室前,实在憋不住,略有些横冲直撞地问他到底是嫌弃她胸不够大,还是嫌弃她身上那几个丑疤,怎么就对她没有一点性.欲——张思芮在跟霍蔚交往之前,几乎忘了自己是女性,如今倒是突然生出了微末的女性角色特有的自尊。
霍蔚默了默,实在不想过多解释,直接抓住张思芮的手往下一按,他望着她惊愕的表情,平声道:“没有套子,你是危险期。”
张思芮:“……”
张思芮背着手步履沉重地回自己房间了。跟女朋友在一起,各个牛仔裤口袋里、各个抽屉里、沙发夹缝里、床头柜里都要备好套子,便于随时取用,在当下9102年,应该是高中生都知道的常识……大家都说娱乐圈是个大染缸,怎么就没有好好染一染霍蔚。
霍蔚假期结束立刻回剧组工作。张思芮左右没事儿,跟着去了,就看到了电影故事的大致结局:
霍蔚饰演的角色死了,“小雀斑”一直未露面的生父——原省公安厅厅长,即犯罪集团首脑,杀了他。
霍蔚在揭开重重迷障,得知现实有多令人绝望后,本就是带着赴死的打算回来的。厅长犯罪的大部分证据霍蔚都已经转交给值得信任的两个警察了,但那些并非最关键的证据,不足以判他死刑,甚至如果他的律师团队够狡诈,他极有可能再一次逃脱法律的制裁。霍蔚走到山穷水尽,只好以自己为饵,口头侮辱他的女儿,逼他动手。他果然在激愤下,仗着是在自家的产业里,收尸方便,缴了保镖的枪,亲手扣动了扳机。
“小雀斑”跪在枯枝上,愣愣看着仰躺在深坑里的人,没有任何表情,大约脑子里还在回忆,他后来待她有多残忍,他的报复有多不近人情,甚至就在刚才,他不知道她在听,当着她的父亲肆意侮辱她和她的感情“比盛世里出来卖的干净些,但也就如此,脾气不好,上了一回就被缠住了,也算了,上谁不是上呢”。
大雨落下来,很快就把“小雀斑”和深坑里的人都浇得不成人样。“小雀斑”渐渐漏出了哭声。她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忘了后来的种种,脑子里是刚在一起时,他的开朗、热情、诚恳和孩子气。她喃喃自语“以前都是我不对”、“我愿意跟你好好过日子”……但人死了是不能复活的。
顾大栖满意地喊“卡”。
——《非死即活》在半年后上映,上映当天票房就破了2亿,且连续数周牢牢占据微博话题度榜首。所有人都在讨论一个问题:霍蔚饰演的角色,临死前是不是还爱他的“小雀斑”。你说他爱,他最后侮辱她,侮辱得实实在在的,虽说是在故意激怒厅长,但那眼神里确实有遮不住的残忍快意。你说他不爱,他中枪后原本是侧倒在深坑里的,却在听到她的声音时,脑袋抵着树根重重翻了个身,他彼时已是弥留状态,却一直睁着眼睛望着天空——也许他其实并不是想看天空,他想看她自上面垂下来的脸,但可惜,她挣脱父亲的人跑过来时,他早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张思芮跟着叶惠和白多多一起扒霍蔚湿哒哒地衣服,扒到只剩下一层时,霍蔚直着眼睛看着叶惠递过来的干净衣服,居然一时不知道伸手去接。张思芮轻咳了咳,代他接过来,然后直接推着他进了片场简陋的浴室。
“你看是你脱还是我给你脱?”张思芮开了半天热水,道。
霍蔚“嗯”了两声,一声平声,一声扬声,终于离开了刚刚那个令人喘不过气的故事。
“你出去。”
“其实有水蒸气,我什么也看不到。”
“……”
“行吧。”
大都西南边有个隶属于大都的县级市,叫东来市。东来市以其发达的色.情行业闻名全国。大年初二,东来市的“瑶池”酒店闹出三条人命,省公安厅借机跨区向东来紧邻的西城分局借调人马,势要在破了凶杀案的同时连根拔除东来市色.情行业的温床。
“市局的重点在凶杀案,他们将牵走东来市大部分的注意力,西城分局的重点在调查东来市的涉黄娱乐场所,韩捷、张思芮、俞晏,你们跟扫黄组配合,一切行动听张队的指挥。”
——张思芮是在剧组围观霍蔚跟人对词儿时被赵大千一个电话叫走的,最后,她原则上的七天假果然只得了四天半。
跟着就是不分昼夜的忙碌。张思芮的呵欠一天天打不停,眼窝也越来越深了,且由于经常不卸妆就直接倒头睡了,额头上闷出了两颗痘,看起来甚是惨不忍睹。韩捷也没比她好到哪儿去,她倒是卸了妆,也涂涂抹抹了,但依旧在短短十数日里生出来好几条浅浅的眼纹。俞晏是个男人,耐糙,就比她们好些,但也是整天困得迷迷瞪瞪的。他们三个借来帮忙的都如此,扫黄组的人就更加凄惨了。
两周后,正月十六,省公安厅联合市局告破了凶杀案出了例行公告,东来市的头头脑脑刚舒了一口气,就赢来了猝不及防的大动荡,包括副市长和市委书记在内的四位“大佬”纷纷被从办公室带走,当晚,省公安厅列出了长长两串名单,一串是渎职的国家公职人员名单,一串是东来市涉黄营业场所名单,结结实实打了东来市整个公安系统的脸。
霍蔚在离开剧组的路上收到了张思芮的信息,统一格式的:我七点下班,二十分钟到家。当下是下午五点半,虽然堵车,却也赶得及去接她。霍蔚没有犹豫直接掉头直往分局而去。
张思芮踩着同事友情出借的酒店拖鞋走出分局大门,就看到自己的车正停在路对面,她裹紧了羽绒服大步过去,刷地拉开了车门,正迎上霍蔚吃惊的目光——她总是挽成简单发髻的长发放下来了,做了玉米烫,垂在胸前,虽然裹着羽绒服,但还是能从领口看到她里面的衣服差不多开到了胸口的位置。
霍蔚皱眉,“你这是什么情况?”
“啊?”
他索性直接动手扯开了张思芮的羽绒服。
——虽然领口开得稍微低了些,但确实是一套正经的普通上班族套装。
张思芮屁股一挨着座椅,人就有点迷糊了,她摸索着系上安全带,转头看着霍蔚,催促道:“回家回家回家,我困死了,一会儿到家你要是叫不醒我,劳驾直接把我抱回房间……你抱得动吧?”
霍蔚“嗯”一声,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耳朵。
张思芮向着他凑了凑,弯起唇角,模模糊糊地跟他聊:“你知道现在的公主,就是援.交小姐,硬件要求有多严格,168cm以上,50KG以下,本科学历,最好是985,211……我差点就被刷下来了,饿了两天……”
霍蔚:“……”
张思芮果然睡死过去了,霍蔚叫不醒,干脆真的就把她抱回了房间。她羽绒服里面穿得是刚刚遮住大腿的短裙,绷得特别紧,他犹豫了下,单膝跪在床上,轻轻揉搓她的面颊,直搓到她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勉强有了些意识。
霍蔚:“我给你把裙子脱了。”
张思芮大脑早就已经不转了,只气若游丝道:“好,我里面有个很安全的安全裤……但你不要给我一起拽下来,那样就不安全了。”
霍蔚默了默:“我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