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骊珠晚上也没有吃什么东西,邬氏那边特意派了杏儿过来关心她的身体。
已经傍晚了,天气又热,叶骊珠的住处虽然是叶府最好的院子,房间阴凉,但房间里没有用冰,仍旧有几分燥气。
杏儿是邬氏身边最得力的丫鬟了,她长得也讨喜,一双眸子黑闪闪的,进来之后,杏儿先给叶骊珠请安:“奴婢见过大小姐,太太的院子离这边远,现在又有杂事缠身,不方便过来,就派了奴婢来给您问好。您累了一天了,身子还撑得住吗?若是感觉不好,就叫大夫来给您开些药。”
叶骊珠穿着淡红的衫子,慵懒无力的靠在软枕上,她墨发一大把,自然的散了下来,黑漆漆的,带着很柔和的光亮。
一层纱帘飘啊飘,隔着这层纱帘,杏儿只能看到里面娇弱无力的身影,看不清人的脸。
叶骊珠的心思恍恍惚惚,一觉睡醒,没有怎么吃东西,她精神气不好,格外懒散。小丫头来请安,叶骊珠也没有多加理会。
缓了一会儿,杏儿才听到大小姐冷淡的声音:“劳太太费心了,记得代我向太太问好。玉沙,送这位姐姐回去。”
杏儿笑着道:“大小姐,多少让奴婢看一下您,奴婢知道了您气色好不好,才能回去向太太交差。若您累了一天,身子特别不好,太太肯定会担忧您,她会担心到吃不下去饭呢。”
叶骊珠玉手托着下巴:“把帘子挑开。”
一道茜红纱帘被分开,杏儿不敢上前,远远看到了软榻上侧卧着的女子。
叶骊珠墨发雪肤,一双桃花眸沁着淡淡的水泽,泛滥着千种情意,哪怕冷冷淡淡的瞧人,也给人温情脉脉的感觉。
毕竟是叶家的大小姐,就算是在那种冷清清不见人烟的地方长大,从小缺少照顾,也自带着别样的气质。
杏儿不敢多看,忙道:“小姐气色还好,太太知道了肯定高兴。您每日不要忘了吃药,有什么需要就告诉太太,太太都会帮您。奴婢先退下了。”
等人走了,叶骊珠才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一点都不给人清净,她才不喜欢什么太太什么姨娘的人过来打扰。
玉沙送了人回来,跪在叶骊珠的身边,拿了美人捶轻轻为叶骊珠捶腿,叶骊珠伸了个懒腰,玉沙道:“小姐,皇后娘娘昨日送来的冬虫夏草,奴婢吩咐人和上好的粳米一起炖了粥,您多少吃两口,吃了之后再休息。”
叶骊珠闭着眼睛:“送到嘉佑那边吧,我实在没胃口。”
玉沙道:“公子已经用过晚膳了。您身子虚损,多少吃点药粥,吃了东西晚上才睡得香甜。”
一说起睡觉,叶骊珠才想起昨天晚上自己看到的那些东西了。
既像是一场梦,又像是真实看到的。
叶骊珠对玉沙道:“你今天晚上来里边睡,让人抬进来一张床,晚上方便伺候。”
玉沙应了一声道:“现在天气热,奴婢打个地铺就好,再搬张床进来太占位置。”
等到晚上睡觉时,叶骊珠闭上了眼睛。
很快,叶骊珠陷入了梦乡中。
她梦见了那个可怕的男人。
男人捏着她的下巴,叶骊珠身上一阵酥麻,不觉软了几分,往前靠去,试图靠在男人的身子上。
她衣衫不整,衣衫松松垮垮的,这压根不是叶骊珠平常会穿的衣服。
很艳丽的朱红色,薄薄的一层纱。
她的肤色本就莹白,雪一般的肌肤若隐若现,朱红薄纱衬肤色,两相映衬,很是夺目。
领口处松散开了,纤细锁骨下是一片雪肤,珠圆玉润,在纱衣中轻轻被笼罩,和她纤细的腰,单薄的脊背形成鲜明的对比。
对比越强烈,越是显得叶骊珠美艳惑人。
偏偏她眼底无辜,带着点点泪光。
提骁捏着叶骊珠的下巴,缓缓俯身,他太高了,叶骊珠太过柔弱。
不知道为什么。在梦里,叶骊珠很难控制住自己,她不由自主的往提骁这边去凑,提骁却故意使坏,他的手只捏着叶骊珠的下巴,其他部位都不去碰她。
叶骊珠唇瓣微微分开,看起来娇憨可怜。
她的衣服松松散散,出了些薄汗,纱衣勾勒着身形。
男人穿着墨色衣袍,衣物质地昂贵,没有一丝褶皱。和叶骊珠相比,他有一种禁欲冷漠的感觉。
叶骊珠站也站不稳,她想掰开男人的手,不要他捏着自己的下巴了。
她的小手刚刚攀上男人的手腕,身子更加酥麻,再也不想离开了。
男人俯下了身,在她耳边道:“刻意勾引我?嗯?”
他的声音冷冽低沉,呼吸炙热,叶骊珠的脸瞬间红了,一直红到了耳根处。
她眼底带着水泽,氤氲着雾气,红了一片,无辜又无害。
叶骊珠想说“没有”,可她压根发不出一点点的声音。
男人眸色深沉,叶骊珠读不懂他的神色,不知道他已经按捺不住,但她能听清男人的话语。
他冰冷的薄唇触碰到叶骊珠的耳垂。在她耳边低声道:“小妖女。”
叶骊珠在这个时候醒了,她睁开了眼睛,因为刚刚醒来,她还沉浸在梦里。
那句“小妖女”在耳边回荡,叶骊珠摸了摸自己的脸,滚烫的,有些发热。
因为身子不好,她常常在半夜醒来,此时,叶骊珠缓缓坐了起来,倚靠着枕头。天色还未亮,房间里仍旧是昏暗的,帐子中更是密密沉沉不见天光。
叶骊珠穿着雪白的寝衣,抱着自己的膝盖。
长发散了下来,墨色瀑布一般,夜色之中,叶骊珠只听到自己怦怦的心跳声。
她还在为梦中的事情不甘心。
叶骊珠知道自己是怎样的一个人……无论如何,她都绝对不可能穿成那样和一个男人私下里相处。
在梦里,那个男人还称呼她为“妖女”。
叶骊珠捏了捏被角。
她是妖女?她哪里像妖女了?
不过,那个男人太冷清,可能真的很讨厌她这一类长相的女人吧。
叶骊珠胡思乱想着,身上出了一身汗,倒觉得精神好了许多。
就要再睡下的时候,叶骊珠觉得自己肚子有些疼痛,她皱了皱眉头,怎么回事?
下边流出来了些东西。很诡异,湿了一片。
叶骊珠这时黑灯瞎火也看不清,喊了一声“玉沙”,玉沙顿时醒了,多点燃了几根蜡烛。
叶骊珠道:“我要换一身衣服。”
玉沙机灵得很,若是不机灵,也不能从外边伺候的小丫鬟成为小姐身边的大丫鬟。在外边打扫庭院接待客人,起早贪黑,夏天受热冬天受冷,哪里比得上在小姐身边风光体面。她麻利的挑开了帘子,把叶骊珠扶了下来:“小姐是做了噩梦魇住了?额头上都是汗水。”
叶骊珠鼻尖一点晶莹汗珠,她抬手擦了擦:“无碍。再拿一身寝衣过来吧。”
玉沙拿了一身衣服过来,叶骊珠背过身去让玉沙给她换衣服。
玉沙上下扫了叶骊珠一番,脸色顿时变了:“小姐,您来了月事?”
叶骊珠的寝衣上染了一片红。
叶骊珠不懂玉沙的意思:“什么是月事?”
玉沙招呼外面的小丫鬟去打热水进来,她看了看床上,果真,床上也染了一点点血迹。玉沙麻利的把床上的东西给换了。
她想着叶骊珠之前没有来过,就解释了一番。
叶骊珠身子比常人要虚弱许多,本来是不会来月事,不能生育,因此,从前悟心师太也没有告诉过叶骊珠这件事,但不知为何,回了京城后,遇到了提骁,莫名其妙的居然来了。
小丫鬟把热水送来,玉沙拧了干净的巾子给叶骊珠擦洗身体,又为叶骊珠换了衣服。
天色仍旧未亮,叶骊珠又躺在了床上。
她摸了摸小腹处,隐隐有一些疼痛,但不明显。叶骊珠又闭上眼睛睡着了。
这边,叶骊珠刚刚睡下,□□的提骁满头大汗的醒来了。
五月天本就燥热,提骁出了一身汗,脸色仍旧是冷冰冰的。
他再度梦见了叶骊珠。
叶骊珠进入他的梦里,从来都没有安分过,这个小女人,像是狐狸精投胎的,又美又媚。
提骁已经准备回咸州的事情了,不在京城久待,再次过来,便是准备向叶家提亲。在梦里想,不如带回家里。
此去千里迢迢,离开之前,提骁想着自己必须再见叶骊珠一面。
他去洗了一个冷水澡,冰冷的水浸身,提骁逐渐冷静了下来。
叶辅安并非善茬,像叶辅安这种控制欲极强的人,肯定是想把叶骊珠交给知根知底的男人,最好是他的门生。提骁想要把叶骊珠带到咸州,叶辅安这里肯定不同意。再加上叶辅安一向中立,将叶骊珠许给了他,就等于叶辅安投靠了太子一派。
提骁五官轮廓分明,水珠顺着他俊朗的面孔往下滑,一直落到了壁垒分明的胸膛上。
提骁从来不喜欢用柔和的手段,不过这次和以往不同,他若强行逼迫叶辅安将女儿给他,肯定会伤了叶骊珠对他的感情。
再和叶辅安处一处关系?
提骁狭长幽深的眸子闪烁了一下,叶辅安和他相处,都是拿他当同辈,若是知晓提骁在肖想自己的女儿……啧,恐怕以后连叶家的门都进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