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这一幕的缘故,老夫人并未多说旁的。
因得两家早前就认识,老夫人又朝柏远问起了平阳侯府老夫人的近况和柏瑞盈近况。
柏远赶紧应声。
老夫人更早之前是连柏炎和柏远的父亲都见过的,柏远听了更不敢怠慢。
但老夫人提起的事都随意且和善,究起来,柏远只觉苏家这位老夫人,是要比严州那位太老夫人对三哥和他的态度都要亲近温和得多。
几句话功夫,柏远便也熟络起来。
老夫人早前就认识柏炎,又寒暄了几句,问起了他在军中的事,柏炎都恭敬应声。
苏锦看得出,柏炎拘谨。
苏锦从老夫人身后,踱步到柏炎身后。
他说话时,她伸手随意搭在他肩膀处。
他知晓她是看出他的拘谨。
有她在,他似是心中稳妥许多。
老夫人见苏锦上前,便也随意问到苏锦去云山郡后的事情。
苏锦便捡了一二说。
整个过程都十分和谐温馨,外阁间中有说有笑,气氛很好。
约是两盏茶的功夫,算是寒暄完。
这外阁间中也都亲近了,老夫人笑眯眯朝苏锦道,“你不是最喜欢酸梅汤吗?你三伯父那边托人送了些怀洲的酸梅汤来,我和你娘亲尝过都很喜欢,与别处的味道都不同,熬制的方法也不同,你同娘亲一道去,也让你娘亲教你,稍后做一些来,也让柏炎和柏远尝尝,京中应是不容易尝到这味道……”
苏锦知晓祖母这是有话要同柏炎说,遂才支开她。
她目光迟疑。
柏炎却握上她放在肩上的手,柔声道,“去吧,我正好同祖母说会儿话。”
难怪他紧张,他猜得一点都不差。
苏锦亦握了握他的手,他笑笑,遂也朝柏远道,“你也一道去吧。”
柏远最喜欢新奇玩意儿。
酸梅汤本是没什么新奇的,但方才老夫人这么一说,柏远心里便好奇了起来,柏炎这么开口一准,柏远“嗖”得一声便起身,全然没有想旁的,就随了宴夫人和苏锦一道出了外阁间中。
外阁间中便只剩了柏炎和老夫人两人。
柏炎倒不意外,先前便有心里准备,当来的,眼下还会来。
老夫人也心如明镜,他把柏远支开,是知晓她有话想单独给同他说。
早前苏锦的父亲就说过,柏炎是个心思通透的,对他也喜欢,眼下看,诚然是个心中有数的。
老夫人便也不端着了,直言不讳道,“柏炎,眼下阿锦不在,我有话直说。”
柏炎起身,朝老夫人低眉拱手,“柏炎洗耳恭听。”
老夫人深吸一口,目光看向他,慎重道,“希望你日后善待阿锦,不是一时兴起……”
老夫人一针见血。
柏炎早前便已猜到,眼下,便也没有抬头,诚声道,“祖母,柏炎是真心喜欢阿锦,并非一时兴起,日后定会将阿锦捧在掌心,与她春和日丽。”
老夫人微楞。
她未开口,他便也不抬头。
是教养极好。
老夫人亦沉声道,“你若真心喜欢她,为何要多此一举,在远洲柳家闹得满城风雨,如今天下皆知,苏锦早前就有你柏炎撑腰,你是有意坏她名声,让她无处可去……”
终究还是责问出这句,柏炎黯沉垂眸,“是我有私心,怕祖母不会将苏锦许配与我,方才出此下策,我不能再看苏锦嫁人,我要娶她。”
老夫人凝眸看他,轻声叹道,“是,你说的不错,若没有你在远洲闹的一出,我不会同意阿锦嫁你……”
柏炎没有应声。
老夫人继续道,“苏家同柏家关系已经够深了,但始终门第不同。平阳侯府这样的侯门人家,背后多的是千丝万缕的瓜葛,前朝中,后宅里,应付的都是京中形形色色的人,诸事都需瞻前顾后,小心周全。嫁去侯府,不比旁的门当户对人家,她没有苏家可以在身后做屏障,但凡走错一步都举步维艰……”
柏炎抬眸,“我就是她的屏障……”
老夫人微顿。
柏炎继续,“我敬她爱她,心中只有她一人……”
老夫人打断,“你认识她才几日?”
柏炎喉间咽了咽,“祖母,苏锦早前困在山林里的几日,是同我在一处,我们在山林中结伴同行,相互扶持,躲避蛇蝎凶兽,……”
老夫人眼中怔了怔。
柏炎眸间微敛,“祖母,我喜欢了阿锦六年……”
……
宴夫人带了苏锦和柏远折回的时候,外阁间中柏炎正同老夫人说起云山郡的事。
云山郡中的私产他从未好好理过,苏锦花了一两月时间理得清清楚楚。
太夫人正颔首,“她是心思通透的孩子……”
正说到心思通透处,正好宴夫人领了苏锦和柏远到屋中。
柏远正眉飞色舞说着,“老夫人说的是,这酸梅汤真是特别。”
柏炎亦朝他们看过来。
周妈妈端着托盘,苏锦想上前,放了一碗在老夫人跟前,既而是宴夫人,柏炎和柏远跟前。
“祖母尝尝。”苏锦到老夫人身后。
柏炎却是第一个尝了一口的,目光悠悠看向她,“好喝。”
她低眉笑笑。
……
等一道在老夫人苑中用过晚饭回了苑中,苏锦替他更衣。
秋日的衣裳,在内屋中外袍便厚了些,他脱下换了件轻薄的。
“今日祖母同你说什么了?”她心中一直记挂,只是在祖母那里不好问起。
柏炎轻咳一声,“祖母说她特别满意她的孙女婿……”
苏锦顿了顿,既而轻笑出声。
柏炎揽她在怀中,忽然郑重其事道,“阿锦,祖母很疼你。”
她疑惑看他,“……怎么突然说这个?”
柏炎干脆抱起她,‘认真’道,“祖母叮嘱,要我一定要好好对你。”
苏锦笑着看他,“那你怎么说……”
他认真道,“我只要你……”
苏锦低眉看他。
他亦问,“阿锦,你信我吗?”
她俯身,额头轻轻碰上他额头,清宁而慵懒道,“我信……”
他笑笑,咬上她嘴角。
她亦回应。
苑中,有脚步声传来,她从窗户缝里看到是宴夫人。
“娘亲来了,快放我下来。”她轻声道。
柏炎从善如流。
“阿锦。”外阁间外,果真传来宴夫人的声音。
柏炎撩起帘栊,同苏锦一道出了内屋。
“娘~”两人都问候。
宴夫人笑笑,“正好你们二人都在,有一事,先前在老夫人苑中忘了说。阿锦,明日本是要去圣水寺给你爹点灯的,如今你同柏炎回了家中,正好明日带柏炎一道去寺里给你爹点灯,我同你祖母便不去了。”
点灯之事,在平城的习俗便是尽量由家中晚辈操办。
早前是苏锦不在,运良又去了军中。
眼下苏锦和柏炎回了平城,此事便应落在苏锦身上。
苏锦和柏炎都应好。
宴夫人看了看苏锦,又道,“方才走得急,给寺里添的香油落苑中了,阿锦,你帮娘亲取了来,娘亲还有明日寺里的事情一并同你和柏炎交待。”
苏锦照做。
柏炎知晓宴夫人是留了他一人说话。
看着苏锦背影离开苑中,宴夫人轻颦浅笑,“祖母下午在苑中,可有说为难的话?”
柏炎笑笑,没有。
宴夫人心底澄澈,温和道,“若是祖母说了些话,你千万别忘心里中去。祖母自小最疼阿锦,也在阿锦身上寄托了不少心思,阿锦从前玩心太重,祖母便从京中请了教养妈妈来家中照看她,祖母是恨不得你对阿锦掏心窝子,话是会说重些,实则并无旁的意思,她很喜欢你,亦在我面前经常提起你……”
柏炎眸间含笑,抿下唇,轻声应道,“娘放心,柏炎知晓祖母心意。”
他如此说,宴夫人笑着点了点头,“阿锦早前不易,也吃了不少苦,只是从来不说,都放在自己心里。她的性子要强,日后你们两人相处久了,再好也难免有摩擦的时候,你长她几岁,且多让着她些,她自己心中也有数,会有分寸的,你真心待她好,娘也阿锦托付给你……”
柏炎温声打断,“娘,阿锦在我这里不会委屈。”
宴夫人深吸一口气,忍不住颔首。
……
少时,白巧同苏锦一道,捧了明日要去圣水寺的东西回了苑中。
老夫人和宴夫人信佛,交待的事宜便多。
柏炎认真听着,眉头微皱。
好在苏锦自幼耳濡目染,一一记下了。
交待完后,宴夫人没有久待,只说明日怕是会有雨,去圣水寺的时候记得带伞。
苏府本不大,苏锦送宴夫人回苑中。
母女二人半年未见,路上多说了些话,到了宴夫人苑中,又小坐了会儿。
等折回苑中时,柏炎已沐浴出来,在屋中的案几处看书等她。
屋中灯火不算明亮,他侧颜在灯火映照下,轮廓分明,风采卓然,清光熠熠。
见了她回屋,他眸间些许意外,“怎么没同娘亲多呆些时候?”
他想她母女二人许久不见,应是会多说一会儿话的。
苏锦低眉笑笑,修长的羽睫倾覆下,美目中清波流盼,“娘亲让我早些回来陪你,怕你一人在屋中不习惯……”
柏炎笑笑,放下书册起身,“夫人,我今日真有些嫉妒你了……”
苏锦眨眼,嫉妒她做什么……
“祖母和娘亲都会为了你着想,掏心窝对你好……”他今日已被单独交待了两回,她是祖母和娘亲的心尖肉。
苏锦不由看了看他,想起在严州时,他与外祖母不算太愉快的祖孙相处,还有祖母早前说起的,他并非侯府老夫人亲生。
苏锦揽上他后颈,睫毛连雾,一双水眸对上他,“柏炎,我会对你掏心窝好的……”
他瞳眸微缩,睫毛轻轻颤了颤,抿唇道,“阿锦,你说的,我都记下了……”
苏锦咬上他唇瓣,“以此为证。”
他狡黠笑笑,“不够。”
苏锦喉间咽了咽,眸间潋滟,“怎么够?”
他隐晦笑笑,“阿锦,方才在屋中看了几本册子……”
她忽得愣住,她房中的册子?
柏炎眸间笑意渐浓,倏得将她抵在案几上,“可是早前教习嬷嬷留给你的?”
苏锦蓦地反应过来,脸色涨红。
那几本册子……
柏炎唇角挂着笑意,慢吞吞道,“小阿锦,我看其中几页似是有些熟悉……”
似是直接被人戳穿,苏锦下意识阖眸,脸都直接涨成了胭脂色(本来该猪肝色的,有菇凉说接受不了猪肝色,哈哈哈哈)。所幸偏头向一边,心中似是揣了只兔子一般跳个不停,不想睁眼看他,也不敢接话。
柏炎强忍着笑意,俯身压上,撩。拨道,“只是……小阿锦,似是偷了懒啊,都未做全哪……”
苏锦只觉想死的心都有了。
柏炎一面笑笑,一面指尖顺着她额头划到眉梢,眼角,脸颊,双唇敲了敲,她还是拢着眉头不睁眼,不看他,不动弹。
柏炎指尖微滞,一点点照着册子上说的耐心试探。
稍许,她忍不住唇角松了松,微微溢了声出来。
他轻笑,似恍然大悟般,“原来夫人喜欢这样的……”
哪……哪样的……
苏锦徒然睁眼,却将将好与他对上个照面。
她脸上两侧绯红如霞,一双水眸怔怔看他。
他嘴角勾了勾,在她耳旁半是轻声,半是叹道,“早前不知道,夫人竟是喜欢看不见的调调……”
看不见的调调,苏锦未及反应,只觉抹胸襦裙上的罗带一松,下一刻便系在她双眸间。
“柏炎……”她指尖微滞,黑暗的微光中,想要伸手稳稳扶住身下的案几。
“嘘。”他吻上她耳畔,“别出声。”
她只觉身下一轻,似是被人凌空抱起,下一刻,不知身后抵到了哪一处冰凉处,分明是在她房中,却因为看不见一时猜不透,衣衫层层褪去,她肌肤初到木板处,微微颤了颤。
这里怎么……
她咬唇,他低声道,“手扶紧了。”
她喉间微微咽了咽,不安道,“扶……哪里……”
只是话音未落,男子的气息铺天盖地袭来,慌乱中,她似是能扶住得也只有身后一处。
她扶得越稳,只能越由着他。
她想松手,却被绸缎带子绑在一处。
这一晚,应是不要想好好相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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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一场小雨,翌日清晨起来,苑中都是湿漉漉的。
白巧惦记着今日要去圣水寺,早早便来了外阁间,想唤侯爷和小姐早起。
玉琢拦住,白巧诧异。
玉琢轻声道,昨夜里要了好几次热水。
白巧忽得便明白了。
只是白巧方才点头,内屋汇总便有柏炎的声音传来,“白巧,玉琢。”
这便是醒了。
玉琢和白巧相互瞪了瞪眼,玉琢撩起帘栊,白巧端了洗漱的水入内。
出来的时候,白巧悄声朝玉琢道,“都起了。”
应是心中挂着今晨要去圣水寺的事。
苏锦分明记得她才阖眼不久,眼下正是困极,慵懒疲惫坐在床榻上,是柏炎替她穿的衣裳。
早饭简单对付两口。
马车来了苑中,直接是柏子涧驾车,路上,也只有白巧一人跟着。
本是点灯,一路从简。
刚上马车,天空又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圣水寺在平城东南边,马车要行小半个时辰。
苏锦靠在柏炎怀中补着瞌睡,云鬓松软,面颊还带着红晕,青丝扶在他下颚,既亲近又依赖。
柏炎看向窗外,平城的雨和岭南的雨全然不同。
七八月间,岭南大雨瓢泼,眼下平城初秋,雨水霏霏沾了寒意,也只是斜风细雨不须归。
柏炎淡淡笑笑。
他来过数次平城,似是这次,这小雨下得最切合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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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缓缓停在圣水寺前。
“阿锦,到了。”柏炎唤她起身。
她潜意识伸手,想挡在额间,才想起眼下不在苑中,遂而开口,轻声里略带疲惫,“这就到了?”
应是还没怎么睡过。
他吻上她额头,“晚些回去再睡。”
苏锦撑手起身。
他伸手,替将她青丝绾上,好在已是秋日,衣裳带领掩了昨日痕迹。
苏锦慵懒打了呵欠。
白巧递了颗酸梅给她醒神。
等下马车,这雨也差不多停了,绕开一路的水渍,到了寺庙门口,苏锦的鞋子也没有沾湿。
因早前宴夫人便约好了,寺庙门口已有小沙尼在等候。
苏锦早前便在平城,小沙尼认得,上前唤了声“苏施主”,又朝柏炎道了声“阿弥陀佛”。
苏锦的长相是温婉端庄中略带几分明艳妩媚,笑容挂在脸上,最易让人心生亲厚。
但柏炎常年在军中,俊朗中却带了几分英气与傲气,也习惯性目光深邃,观人识人。
小沙尼主动退避三舍,方才念了那句“阿弥陀佛”求心安。
柏炎并不介意。
“苏施主,请随贫僧来。”小沙尼不做耽误。
点灯之事,并不繁琐。
只是借由佛门之地,点一盏明灯,与过世之人思念寄托。
早两年家中一直都是苏运良在寺中替爹爹点灯。
佛堂前,苏锦便不由想起了爹爹……
佛经诵明,晨钟暮鼓,思念便随着明灯一道悠然点起……
“想什么?”柏炎问。
点灯要在灯前守住小半个时辰,确保灯不灭。
这不短的时间内,他见到苏锦脸上表情起伏变化,应是在心中将四哥留下的记忆在脑海中迅速过了一遍。
早前尚还好,稍许,眼角都已湿润。
柏炎亦知四哥早前多疼爱苏锦这个女儿。
小半个时辰过,小沙尼敲响木鱼。
柏炎同苏锦各自跪在身前的蒲垫上拜了三拜。
“走吧。”柏炎牵她起身,“娘亲嘱咐过还要填香油。”
苏锦颔首。
苏家是平城的望族,除了平日里的随喜功德,老夫人和宴夫人也多注重礼佛。
香油是家中拿来侍奉佛祖的。
这种事,心诚则灵,所以要亲力亲为。柏炎看着苏锦将殿中的每一盏清灯等挨个点了一遍,身姿清丽,眸间清澈如清泉,他嘴角勾了勾。
等将殿中清灯添完香油,剩余的,苏锦才放在佛堂一侧。
当即,有小沙尼上前接过,道了声“阿弥陀佛”……
苏锦亦双手合十,朝小沙尼道了声谢。
等点完灯,上完香油,柏炎本以为到此结束,眼下才晓苏锦还想将圣水寺中的菩萨都拜一遍。
柏子涧诧异看向侯爷。
侯爷是惯来不信佛的,佛堂的事也不怎么有耐心。
今日,却一直陪在夫人身侧。
自己虽不怎么随夫人拜佛,却至少鲜有耐心地陪夫人走完一程。
柏子涧心中唏嘘。
“母亲姓佛吗?”苏锦忽然问。
柏炎应道,“不信,家中无人信佛,我亦少来寺庙。”
上一次去清和寺,还是打着掩人耳目的幌子去见的陆朝安,亦在那里时隔六年见到了苏锦。
他似是也不得不信,冥冥中有些缘分。
苏锦心底叹了叹,“今日有些久……”
他轻声应道,“陪你一处,哪里会久?”
苏锦莞尔,正好踱步回了正殿门口,苏锦忽得驻足,“求根签?”
似是一时兴起。
他应好。
他其实并不怎么相信求签之说。
一桶签,一共六十四枚,心中期望的如何都能解释得通,他惯来不信。
难得今日苏锦有兴致,他亦作陪。
正殿中,两人各捧了一个签筒,朝殿中佛像拜了拜,又摇了摇,遂而各自拾了身前掉落的那枚起身,到解签处。
这签上都是数字。
要凭借这数字,到解签处换的签文。
“施主问什么?”解签的僧人问。
柏炎眸间淡淡,“可以不说吗?”
僧人和善笑笑,“阿弥陀佛,自是可以。”
遂而从面前抽屉里的一摞签文中,寻了对应数字的一枚签文递于柏炎。
柏炎接过,并没有立即看,只是看向苏锦。
“苏施主求什么?”
僧人认得苏锦,似是这整个平城的签文中都未曾见过这等大富大贵的命数,所以印象深刻。
苏锦看了看一侧的柏炎,轻声道,“问子嗣。”
柏炎亦怔了怔,先前在求子观音处,他是跟着拜了的,还请了一尊求子观音,眼下还在柏子涧手中捧着。
当下僧人俯身取签文,他也不免瞥目看了看。
僧人笑了笑,“好事成双。”
好事成双?
苏锦微微愣住,柏炎也似是顿了顿。
不知为何,下意识摊开先前求的签文。
他先前问的是朝中局势,隐晦之至。
签文上却只有五个字——“事在人为耳”。
柏炎眸间颤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