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肆抬起头看了看他,把手里的烟灭掉,起身离开。
校庆过后,就是国庆节,高三学生已经进入了最后一年的冲刺阶段,六中虽然是全省数一数二的重点高中,但在这个节骨眼上也不愿意比别人少上一节课,
只放了4天假,后面又偷偷摸摸地补起了课来。
何巍坐在教室里,听到这个消息,直嚷着说要去教育局举报,不过他这也是瞎嚷嚷,真要让他这么干,也不可能。
林译成问他们放假去不去打球,何巍转过头去问江肆:“你去吗?”
江肆还没说什么,就有人起哄:“何巍,肆哥吃屎,你也去吃屎?”
“你他妈才吃屎。”
他又转头看江肆,等着他的回答。
江肆只淡淡了说了一句:“不去,我要回去一趟。”
他这个回去一趟,别人不知道什么意思,何巍和林译成是知道的,就是回家。
江肆的具体情况,有些连跟他玩得最好的何巍都不知道,只知道他父亲很有钱,父子俩关系不是很好,倒是家里以前一直给他烧饭的阿姨说的话,他还能听上两句。
何巍猜想,肯定是放假,让他回去吃饭。
江肆当天下午一放学就回了家,他到家门口的时候,陈姨正在外面摘菜。
江栋彬不怎么回来,江肆又住在了外面,虽说有照顾十多年的情谊在了,可拿着钱不干事,还是让陈姨心里觉得有些不踏实,就在外面的院子种了些菜,既打发时间,又能让父子俩回来时吃到新鲜的时令蔬菜,
何乐而不为呢?
陈姨看见江肆进来了,拍了拍手上的土,走上去问:“回来啦?”
江肆点了点头,跟着叫了声“陈姨”。
“你爸回来了,乖听陈姨话,别跟他吵,都是亲父子俩,哪有什么隔夜仇......”
江肆听着她说完,没有任何的表情,平静地走进了大门。
进去的时候,江栋彬正在说话,旁边坐着陈婉之,电视声音开得极大,但两个人全程都没看,讨论着江栋彬的“英雄事迹”。
无非就是前段时间又见了什么什么人,拿了个能赚多少钱的项目。
他在年轻的时候,是个穷困潦倒的混混,到了这个年纪混出一点名堂来,自然是要每天挂在嘴上吹嘘一番。
江肆没打招呼,直接坐在了位置上,吃起了饭。
陈婉之听到动静,回头一看,见是老情人儿子,跑过去,殷勤地问:“阿肆回来了?”
江肆没理她,低头自顾吃着。
“跟你说话呢,聋了吗?”
江栋彬骂道。
又怕他们吵起来,陈姨赶紧上前护犊子:“可能太饿了,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呢,陈小姐要不让他先吃?”
江栋彬对陈姨却是有十分尊敬,换了个语气,无奈说道:“你就是太惯他了,都不成样子了。”
陈姨五十多岁,照年纪都可以做江肆的奶奶了,她低头看着面前神情冷淡到无情的人,有些爱怜地说:“可不是吗,这么俊的一个小伙儿,别人家想要都没有呢。”
一提起儿子的相貌,江栋彬就烦躁。
他是一点都不像自己,完全跟他那婊.子妈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意识到这点,江栋彬就像火冒了三丈一样,扯了扯领带,大声嚷道:“吃吃吃,赶紧吃,吃完就走,老子回来还要看你脸色......”
陈姨吓得哆嗦了一下,连忙跑去了厨房,去端还在锅里的汤。
这顿饭吃得有惊无险,江栋彬后来全程喝酒,他酒量不小,又有些好酒,每天就是没人陪,都要喝上许多,今天有陈婉之在,他更是来了兴致。
喝到一半,陈婉之无聊抬头看了看对面的江肆,对江栋彬说:“栋彬,你这不行啊,阿肆才多大?他这个年纪正容易学坏,得有个人管管,你竟然让他一个人住......”
“这话从你嘴里听到怎么这么别扭啊。”江栋彬摇晃着酒杯,打趣道,他因为今天陈婉之来,特地开了一瓶别人送给他的红酒。
“去你的。”陈婉之笑着用手推了推他,眉眼里风情依旧,但每一个动作又拿捏到好处。
江栋彬看见,在桌底下揩了把油,带着酒气有些分不清方向说:“男娃怕什么,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都搞.过好几个女人了。”
......
客厅里只有他的声音,这一块是别墅区,在城西的郊区,环境又好,根本听不到一点嘈杂声。
江肆“哗”一下站起来,凳子在大理石地板上拖的震天响,一个招呼都没打,往大门口走了过去。
“站住,你去哪儿?”
江栋彬怒火又上了一程,脑子有点晕,对着门口吼道。
江肆竟听他话,停了下来,可是一转头,却露出暧昧不明的笑,反问了句:“你说呢?”
江肆从大门口出来,就坐车回了自己家,经过家门口的超市,想起家里面的烟没有了,就去买了一条。
超市的营业员换了个年轻的小姑娘,不停地对他抛媚眼,他突然觉得有些烦。
到家的时候,何巍正坐在地毯上看篮球赛的回拨,看到精彩处,突然叫了声“好!”,全然没发现走进来的人。
江肆走过去,踢一脚:“还不回去?”
他无所谓,眼睛仍旧盯着电视机:“家里一个老奶奶,我回去惹她烦,还不如外面呆着,免得让她老人家心情不好。”
何巍是离异家庭,父母各自都再了婚,早就有了孩子,这一个就像包袱一样交给了老人,老人家难免唠叨了一点,他有些习惯又改不过来,索眼不见为净,让老人家少操点心。
“对了,你怎么回来这么早?”何巍难得抽空看了江肆一眼,发现他表情冷淡,就知道出了什么事,赶紧转移话题:“反正时间还早,要不现在出去嗨一把?”
“不去。”
江肆眼睛都没睁开。
“行,大爷您自己呆着,我先走,明天再过来。”
何巍走了,客厅里只剩下了江肆一人,电视机还闪着,只是灯没开,他手里的香烟在黑暗中发出暗黄色的光。
江肆突然睁开眼,有些烦躁,他盯着斜右方的桌子,不知怎么,想起了那天的场景......
师大的晚自习要上到九点半,铃声一响,校园里如同炸开锅的油,一下子吵了起来,靠着教学楼的舞蹈排练室首当其冲被影响,吵闹的声音让彭意一下子忘了脚上的步伐。
眼见乱了秩序,她才停下来,走到一旁站着的孙若那儿,拿着纸巾擦了擦汗。
孙若递给她一瓶自己刚才买的矿泉水,问:“怎么没回家?”
彭意说:“明天回去,反正也不远,几十分钟就到了。”
孙若点点头,看着她走到长凳那儿拿起手机,又说了别的事情:“对了,阿意,你还记得上次嘛,我们给学校当礼仪,我有个学长......”
孙若跟着她身后,静静地说着。
年前时,学校来了几个著名校友过来开讲坛会,当时文艺部差几个礼仪小姐,就从舞蹈系找了几个形象好的去充充数。
孙若的学长上大三了,今年就要退出学生会,那是他最后一次组织活动,他读得是计算机专业,跟孙若她们不在一个校区,在城东的主校区,那天彭意去帮忙,正好碰上,学长就对她挺有好感。
奈何当时彭意还有男朋友,他就只能断了心思。
可就在前几天,孙若她高中校友临时弄了个聚会,过去时,和学长不小心谈到彭意的事情,学长得知彭意已经分手,便再次有了想拖她介绍的意思。
孙若想,就是这样,漂亮的姑娘不会缺一个又一个的追求者。
她学长的品性,她自己了解,不算帅,却很有能力,绝对是个可以托付的人,
孙若觉得这是一段好的姻缘。
跟在好友后面,权衡利弊,把学长所有的优势说出来,却发现彭意没在听:“阿意,你怎么了?”
彭意被惊得回了头,下意识地挡住手机屏幕,可早已经迟了,孙若早就看到了手机上面发来的短信内容。
“你谈恋爱了?”
孙若惊讶地问。
之所以惊讶,是因为她跟彭意从初识以来,两个人就无话不谈,她连以前和程见青的事情都没瞒过她,竟然这次谈恋爱,她会不知道。
彭意注意到她的表情,立即回:“没有的事。”
“那,刚才那个......”
“赵惠玥......”
彭意没说完,就仅仅说了三个字,孙若就立马懂了,她仍然觉得震惊,震惊之后又有些不可思议:“你疯了,赵惠玥追过的男人,不管有没有追得上,说出去名声都不好听,你忘了她的事闹得人尽皆知了?”
彭意被她突然放大的声音给吓着了,却不忘安抚点:“孙若,你冷静,听我说,我们还没有什么。”
“那他还给你发这么暧昧的消息。”孙若在脑海里回想之前看过的江肆照片,开玩笑说:“你不会又母爱泛滥了吧,你忘记程见青给你的教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