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至当然早就知道,祁鹤的后腰上,有一颗红色的小痣。
祁鹤这个人,他事实上十分古板,连衬衫都要扣到最上面一颗扣子。
十六岁那一年,姜至记得,他衣服扣子掉了一颗,露出胸前皮肤,和称得上性感的锁骨,他冷声对姜至说:“闭上眼睛。”
姜至听话的把眼睛闭上。
她总是最听他的话。
然后祁鹤去换了件衣服。
但姜至在祁鹤面前就是没办法说谎。
她不小心见过他后腰上的痣,于是刚刚下意识的往那里看。
祁鹤并没有说她什么。
他回头看到她指缝间溜出来的目光,呼吸缓了下,然后说:“起来吃早餐。”
早饭期间,祁鹤用平板看今日新闻,他会关注每日国家大事,当然还有他的股市。
祁鹤的规矩是,吃饭的时候,不准说话。
祁鹤只吃了一个三明治,手边咖啡喝了一半,他放下杯子,拿起帕子擦手。
祁鹤手指修长,手背露出淡青色血管,指甲修剪的干净平整,几乎没有一丝多余。
然后他才开口和姜至说话。
“这个月新开了两门课?”
姜至也吃完了,她点头应道:“是的。”
祁鹤:“这两门课带你真正走进‘人工智能',但你心里却很惶恐,总觉得是太陌生的知识,会学不好?”
虽然在问,是肯定的语气。
姜至从他的话里去思考,想到她最近不安的来源,除了比赛,确实有这个原因。
她总是不自信,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好,当接触到完全陌生的知识时,她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
各种因素导致她失眠。
祁鹤目光很深,像万丈深渊,他说:“高二你选择理科的时候,也很犹豫,但后来你还是学的很好,甚至是你认为不擅长的理综,高考是276分。”
他到现在都还清楚记得姜至的高考分数。
其中物理是93分,已经是一个很不错的分数。
当时祁鹤就夸过她了。
考得不错,姜至。
祁鹤停顿下来。
而姜至在认真听他说话。
“我是说,不必为还没有发生的事焦虑,你才刚学,学不学得好,也要学了才知道。”
“你当初选这个专业的时候,是自己去亲自了解的。”
已经了解清楚了才报考,不是盲目选择。
那么信任这个专业,也是信任自己的开始。
祁鹤的话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就是能让人觉得,他说的是对的,是有道理的,于是在无形之中,让她焦躁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姜至点头:“我会调整好自己的。”
她都二十岁了,不应该再让祁鹤为她操心,当初选理科学物理也是,她物理成绩太差,于是祁鹤亲自教她,每天回家先检查她的功课,再针对各个知识点进行分门别类的讲解。
他思路清晰,姜至自己琢磨一百遍都理解不了的题目,他一讲就能豁然开朗。
祁鹤起身时,最后问她:“那现在呢?还有什么令你担心的?”
姜至愣了下,摇头。
“你现在觉得有一部分压力来自于我。”祁鹤直接点破她的心思。
从她昨晚主动领罚的举动里。
姜至羞愧的低头,不太敢看祁鹤的眼睛。
于是她就这样说:“我怕辜负你的期望。”
乖巧的孩子就是这样,害怕辜负长辈的期望,于是总会想得更多,担心的更多。
祁鹤表示理解。
“但这个需要你自己去调整。”
毕竟有压力并不是一件坏事。
压力是可以化作动力的。
姜至知道祁鹤又在为她操心了,她很惭愧。
她点头,表示自己会的。
下午姜至只有一节课,她四点钟到家,今天赵姨来得早,已经在收拾卫生了。
她一眼就看出姜至心情比昨天好多了。
果然就是祁先生不在,她自己想得太多,祁先生这一回来,不就好了。
“祁先生在睡觉。”赵姨说,“钟小姐刚来了,在客厅等先生。”
赵姨口中的钟小姐,是钟灵小姐,她是钟家独生女,听说和祁先生有过口头上的婚约,真实性不详,每个月里偶尔会过来,给祁先生送东西,或者只是单纯来坐一坐。
她今年马上三十岁,一直没有结婚,好像是在等祁鹤。
不过从没听过祁鹤提起有关这方面。
在姜至眼里,祁鹤是个无欲无求,也不需要女人的一类生物,这么多年,她从没见过他身边出现过任何女人。
姜至觉得他可能是个不婚主义,或者单纯对这个没兴趣,就想这样过一辈子。
她也没办法想象祁鹤有一天如果谈恋爱或者结婚会是什么样子,可能会比较像一部青灯古佛的念经片。
钟灵坐在沙发上看杂志,姜至路过时向她打了个招呼,然后她说她先上楼换身衣服。
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换衣服,这是祁先生要求的,现在也渐渐成为了姜至的习惯。
她换衣服出来的时候,祁鹤也起来了。
他在门口把姜至喊住。
他才睡醒,眼里神色慵懒,裤腿落在脚踝处,隐隐现出紧绷的腿部肌肉。
祁鹤是那种看起来瘦,实际上每一块肌肉都结实的人。
“怎么又不穿袜子?”他面有责备,冷冷道:“看起来你很想被戒尺打。”
姜至连忙摇头。
其实她知道祁鹤这句话是在吓唬她,不过现在天气越来越暖和了,说实话她不太喜欢穿着拖鞋还穿袜子,她更喜欢光脚窝在毛绒绒的拖鞋里。
这样更舒服。
但祁鹤发话了,她于是乖乖滚去穿袜子。
楼下的钟灵抬头,把楼上两人收入眼里,对话也是,空荡没有阻碍的地方,她想不听到也难。
她的目光不由的停在姜至身上。
她今年才二十岁,又白又水灵,皮肤嫩的像一块才出水的白豆腐,小脸巴掌大,五官也生的极好看。
主要是年轻。
年轻的女孩子,脸上有满满的胶原蛋白,没有眼纹没有法令纹,脸蛋饱满的,从哪个方向看都好看。
赵姨给钟灵沏了杯咖啡,她放在钟灵面前时,钟灵礼貌的说“谢谢”。
楼下祁鹤还没有要下来的意思,他站在姜至房间门口,和她又说了两句话。
钟灵笑了笑,嘴角笑着有些僵硬。
钟灵说:“祁鹤果然还是很关心小至。”
她和姜至也没有那么熟,甚至连微信都没加,她还一口一个小至的喊她。
“姜小姐是祁先生看着长大的。”赵姨说:“对姜小姐来说,祁先生等于是兄长,甚至是父亲,祁先生当然关心她。”
赵姨在这个家工作这么多年,有什么都看在眼里,她把姜至当做祁先生的小辈来看她的,看着她从那么大点的小女孩长到现在,都出落的这么亭亭玉立,她和祁先生一样,都有家长心理。
他们把姜至看做这个家的孩子,已经快等同于有亲生血缘的那种孩子。
钟灵收回目光,只是说:“不过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都已经十六岁了。”
当时也是在这里,钟灵在客厅等祁鹤,突然看到一个女生从他房间出来,那瞬间钟灵是惶恐的,惊讶的,直到她后来知道,她原来就是姜至。
长得太漂亮的女生容易让人有警惕感,特别是祁鹤对她唯一一份的关心。
不过这几年钟灵确实也看到了。
如父如兄。
祁鹤操心她高考志愿的时候,钟灵意识到,他可能真的就是把姜至当做一个小辈。
现在姜至都已经长这么大,钟灵她自己的进度却还在原地。
家里人已经在催促给她相亲了。
可钟灵依旧不想放弃。
反正都这么多年了,或许她再坚持坚持呢。
姜至这时候穿好袜子出来了。
她准备去书房,整理一下新的思路和资料,往楼下看了一眼,她提醒祁鹤说:“钟小姐来了。”
祁鹤淡淡应了声:“嗯。”
他看起来不是太想下去。
祁鹤从来没有给过钟灵任何的期待,许诺,但对于她的一意孤行,祁鹤也并没有办法。
姜至进了书房,她才坐下没多久,祁鹤也进来了。
“钟小姐走了吗?”她问。
“走了。”
祁鹤脸色没有丝毫波动,让姜至想起,刚刚钟小姐穿的是一件很漂亮的红裙子,鱼尾裁剪的款式,她是精心打扮过来的,漂亮的十分有魅力。
祁鹤却丝毫不被吸引。
祁鹤有太强的自制力了,他强势的掌控欲同样也针对于自己,关于该做的事或者不该做的事,他从来没有出现过一丝偏差。
姜至在心里咋舌。
祁先生真是……太强大了。
“把你胡思乱想的脑袋收起来。”祁鹤看出她探究的视线,冷声道:“今天把初步的想法整理出来,然后拿给我看。”
祁鹤说:“你自己把握时间,不过最好在九点以前。”
姜至愣了一下,她突然问:“九点你有约会?”
不然为什么今天要给她一个时间限制。
祁鹤没说话,他打开抽屉,已经伸手去拿里面的戒尺。
姜至转身,迅速就到自己的书桌前坐下。
她打开电脑,完全是一只乖巧的过分的小兔子。
两只耳朵挂着绒毛,柔顺又听话。
祁鹤看了她一眼。
他又把抽屉推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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