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那个,还在的,你莫怕……”陶花媛红着脸道。
徐志穹一脸沮丧:“真的在么?你看仔细了么?”
“我,我看仔细了,的确是,在的……”
“好好的么?”
“挺,挺好的。”
“还和以前一样么?”
“一样……谁知道你以前什么样子!”
陶花媛把怀里的阳明石递给了徐志穹:“我之前不是给过你一块么?”
“今夜收拾行囊,放在包裹里了。”
“我给你的东西,你却不愿随身带着?”
“我真舍不得带在身上,只怕一不小心给弄丢了。”
这个解释有点牵强,好在陶花媛没有深究,实际情况是徐志穹把阳明石落在中郎院了。
在荒原之中疾行七十多里,前方传来了血树的声音。
“这有万两黄金,都是我的!”
这是个贪财的人。
徐志穹仔细感受着周围的动静,发现这棵血树周围没有看守。
之前也遇到过这种情况,没有看守的血树,证明还没被昭兴帝发现,怀王种了十九棵血树,昭兴帝只发现了其中十二棵。
目前没有发现,不代表以后不会发现,徐志穹肯定不会放过这棵树,他在上面洒了五条蛊虫,看着蛊虫钻进树皮,才跟着陶花媛离开。
陶花媛在法阵之中飞快穿行:“还有三处地方,都不太好走,就一个晚上的时间,一刻也耽搁不得!”
徐志穹点点头道:“奴家都听桃儿姐姐的。”
陶花媛打了个寒噤,阵法差点破了。
这厮不会真变成個妇人吧!
走出荒原,徐志穹拿着阳明石吸了几口阳气,清秀的脸庞恢复了几分男儿的硬朗。
陶花媛问道:“你复原了吧?”
徐志穹撩起衣衫道:“劳烦姐姐再给看看。”
陶花媛转过脸道:“你怎恁地没羞臊?一会回了阴阳司,可不许胡闹,还像之前那样,千万要小心行事!”
两人回到固基法阵,徐志穹只看到一片荒草,没觉得这地方有什么特别,也不知固化的法阵到底修在了哪里。
但陶花媛能精准找到法阵的位置,脚尖在法阵上一点,一片云雾升腾起来。
两人在云雾之中穿行了许久,等云雾散去,再度回到了阴阳司。
脚下还是一颗棋子,但由白子变成了黑子。
棋子的布局也发生了变化,陶花媛算了好久,才找到下一颗棋子的位置。
原来阡陌楼中,各个棋子的位置随时会发生变化,如果不懂算法,到了阡陌楼也找不到想去的地方。
“下一处,迭州的鹿尾山,十三路四处有颗黑子,跟我跳过去。”
两人刚跳到棋子上,忽觉棋子一阵摇晃,棋盘的布局忽然大变,各个棋子都在棋盘上不停移动。
陶花媛抓住徐志穹道:“站稳了,咱们回来的不是时候!”
说话间,棋子突然翻转过来,由黑子变成了白子。
幸亏徐志穹手疾眼快,抱起陶花媛一跃而起,落到了另一颗白子上。
没等两人站稳,白子再度翻转,徐志穹抱起陶花媛再跳,在各个棋子之间跳了十几次,终于跳到了棋盘之外,
徐志穹擦了把汗,摸摸肥桃道:“桃儿,你也太不小心了。”
陶花媛颤抖着声音道:“师尊,弟子知道错了。”
师尊?
徐志穹一回头,只见太卜站在身后,微笑的看着两人。
陶花媛挺起胸膛,一咬牙道:“师尊,弟子一时糊涂,你怎么惩戒弟子都好,这贼小子做的是正经事,您千万不要为难他!”
“回你住处反省!”
“好!”陶花媛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阡陌楼。
徐志穹微笑的看着太卜:“我也知道错了,我这就回住处反省。”
说完,徐志穹低头往门外走,太卜轻轻一挥手,定住了徐志穹的双腿。
“狂生,伱知这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说走就走?”
徐志穹站在原地,微微笑道:“太卜既是不让我走,我就这里反省吧。”
“一句反省,就能搪塞过去?”
徐志穹道:“晚辈鲁莽,胁迫陶姑娘来此禁地,今甘愿受太卜责罚。”
太卜冷笑:“让我怎么罚你?你明日便要北征了,打得你手断腿折,却如何上得了战场?”
徐志穹道:“那便饶过晚辈一回?”
太卜摇头道:“却不能这么便宜了你,我今夜要去拜会一名老友,身边缺个仆役,且委屈你今夜给我干点杂活,你觉如何?”
给太卜当一夜仆役?
如果今夜的事情他不再追究,倒也不算太吃亏。
“不知太卜的老友住在何处?”
太卜看了看棋盘,长叹一声道:“多年未曾谋面,也难说他住在哪里,且让我占一卦吧。”
太卜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随性了?连去哪都没想清楚,先算一卦再说?
他拿着算筹(算数工具)算了片刻,对徐志穹道:“我那友人住在迭州鹿尾山。”
迭州鹿尾山?
徐志穹一愣,愣过片刻,他笑了。
他把吕群画的地图拿给了太卜:“鹿尾山地方太大了,要不您拿着地图再算一卦?”
太卜看了看地图,点点头道:“我算出友人的住处了,跟我走吧!”
太卜一挥手,两人来到了一枚棋子上面,在云雾之中穿梭片刻,来到了鹿尾山中。
这不是固基法阵的所在,而是血树的所在。
太卜的效率比陶花媛高的多,借助固基法阵,来了一次连跳,直接把徐志穹送到了血树附近。
“我这老友也真是,弄了这么多家丁看门。”
徐志穹听到一阵鼾声,抬眼一看,一名看守正在树上酣睡,身子歪斜,险些从树上掉下来。
在两人落地的前一刻,太卜施展阴阳术,让十几个看守血树的宦官全都睡着了。
这就是太卜的实力。
太卜问徐志穹:“给友人准备的礼物带来了么?”
徐志穹会意,打开布袋,让太卜看了看里面的蛊虫。
“单薄了些,友人未必喜欢,我再加一份厚礼。”太卜在蛊虫上加了一道法阵,“这是厚礼,你要珍惜些,一次送上两条足矣,拿去献给友人吧,我且在四处转转。”
徐志穹拿着布袋,把两条蛊虫放在血树上,等蛊虫钻进树皮,徐志穹回到太卜身边:“今夜兴致好,再多给友人送些大礼如何?”
太卜看了看地图,点点头道:“也好,这位友人对我处处用心,我若不予回赠,却是差了礼数!”
……
不到两个时辰,徐志穹把剩下的四处地点全都走了一遍,还包括两处陶花媛去不了的地方。
口袋里还剩三十几条蛊虫,太卜不想浪费,带着徐志穹去了一趟渊州的朱雀宫。
朱雀宫里空空荡荡,朱雀修者都走光了,太卜长叹一声道:“渊州本就贫瘠,只怕今年的收成更是惨淡。”
来到后园,徐志穹看到了血树,血树不停低语:“梁显弘,当从宗族除名!”
这棵血树果真是梁功平。
梁功平一直厌恶昭兴帝,相比于昭兴帝,他更乐于让怀王登基。
可惜他看清了昭兴帝的嘴脸,最终还是没躲过昭兴帝的算计。
徐志穹种下了蛊虫,太卜又带着徐志穹去了破奴苑。
破奴苑有四棵血树,等种下蛊之后,蛊虫还有十来条。
太卜大致数了数,点点头道:“差不多够了,再随我来!”
太卜带着徐志穹到了西南韵州,密林之中也有一棵血树。
徐志穹一惊,这棵血树不在地图上。
太卜道:“这是友人自己种下的,据我所知他种了八棵,今夜咱们把礼物都给他送上!”
……
天色微明,太卜带着徐志穹来到了陶花媛的住处。
陶花媛和衣而卧,睡得正熟,太卜长叹一声道:“好徒儿,你就这么反省?”
陶花媛一跃而起,站在太卜面前:“弟子知错,请师尊责罚。”
太卜点头道:“好!我罚你,罚你和徐志穹一并去北境。”
陶花媛先是一惊,脸上隐约露出一丝喜色。
太卜皱眉道:“我让你去北境,不是让你和情郎快活去了!”
陶花媛点头道:“弟子当奋勇杀敌,与边关将士,共守大宣河山!”
太卜看着陶花媛,眼神之中满是不舍。
他用意念向徐志穹传音:“凭你道门,当有手段保我徒儿一条性命。”
徐志穹在脑海中回应:“我只是一名杀道武夫。”
太卜道:“只因你有脱身之术,我才敢把你送到北境,狂生,我徒儿会倾尽全力帮你,你也要保她一条性命!”
徐志穹没再争辩,再若争辩却对不起太卜一番心意。
太卜对陶花媛道:“你且收拾行囊,准备上路吧,等到了碌州,再与你师兄弟会和。”
陶花媛诧道:“却不和师兄弟们一起走么?”
太卜摇头,转脸对徐志穹道:“你去告诉梁季雄那老东西,让他自己飞去碌州,不要随武威营同行,梁大官家势必派出刺客尾随,他死便死了,不要连累了恁多好儿郎。”
徐志穹点头。
太卜又道:“你也不要与大军同行,大军启程出城之后,我会让陶花媛去接你来阴阳司,你们随法阵先去北境,等见到北境情势,何去何从,你自己决断,
汝辈儿郎,血性犹在,大宣,气数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