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走廊里的窗微合,透下浅色的月光和院内的灯火,笼亮了拐角处的一盆盆绿竹。
一行人走在其中,莫名有种竹径通幽的禅意感。
春筝打量了几眼四周的布置,轻挑眉梢,“黛黛,沈书骆估摸着真想认真搞事业。”
一个热爱搞part打麻将的人,竟然挑了一个这么商业肃穆的会所。
一时半刻没等到回应,春筝偏了偏头,看见向黛正在手机上飞快敲字,杏眸亮亮的,显然心情很好。
“黛黛?”
“啊?”
向黛刷地抬起头,茫然道:“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什么不重要。”春筝揶揄笑笑,“你回谁消息呢?那么投入。”
向黛吐槽道:“回陈粤的消息,游戏官方搞了个新年任务,必须做满七天才行,我今晚出来不能登录游戏嘛,就让就他双开我的账号。谁知道他半天搞不定,一直在那问些很蠢的问题。”
“你那天不说删号吗?”
“……他都看见你了,我再删号不就成不打自招了?”
春筝认真问:“也许他已经猜到你了呢?”
“不可能。”向黛回答得斩钉截铁,信心满满,“面基那天我扯谎说还没做好准备见他,他一点也没怀疑,态度和从前一样,他真猜到的话,肯定早就晒朋友圈冷嘲热讽了。”
春筝默了几秒,“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再面基?”
向黛一脸惊恐瞅着春筝,“我怎么可能和他面基?过完元旦我就打算逐渐疏远他再用感情变淡提分手了!”
和高中时期的死对头谈网恋……向黛光是想想都忍不住打寒颤,“简直黑历史。”
春筝由衷祝福,“希望你心想事成。”
向黛挽着春筝的胳膊,笑容满面,“谢了!”
一直走到靠里的一处门前,侍者停下,微微躬身,“祝二位玩得愉快。”
侍者用指纹解锁开了门,一时间,闹哄哄的谈笑声倾泻而来。
春筝看向侍者,认同道:“你们会所的隔音效果很卓越。”
灯光亮眼,屋子里已经有十几个人在了。
外面禅意满满,内里香槟骰子麻将桌。
其他人看见春筝和向黛,遥遥打招呼,个别几道目光在春筝明艳的眉眼间停留几秒,心底既有惊叹也有遗憾。
春筝是很出众的浓颜长相,美得张扬又锋芒毕露,光是屋子里曾经追过春筝的人就有三四个。
可惜,这么明艳的一个大美人竟然订了婚。
向黛悄声道:“我感觉在ktv也差不多。”
“沈书骆上学时特别喜欢在课堂上偷吃零食,说比较刺激。”春筝猜测,“他可能天生爱挑衅外界吧。”
“筝妹!黛黛!你们俩可来了。”有关系熟稔的朋友快步迎上来,在春筝面前转了一圈,目含期待,“筝妹,我这身搭配怎么样?”
春筝纤眉一挑,朋友递上早早预备的香槟。
“配色ok。”春筝的视线停在朋友身上,从低饱和度的蓝色针织衫往下看见了宽松款的白色休闲裤,“腰带换一条。”
春筝一手拿香槟,一手翻手机相册,边往里走边递出手机,“C家的这款腰带比较配。”
闻言,向黛和朋友周围几人一同低头看手机里的相片。
一条金属腰带,两端分别是一片金属镂刻的叶子,围在腰上时,两片叶子的叶尖恰好碰上。
“这条腰带我有啊。”有人说,“我一直没找到怎么搭配呢。”
朋友一锤定音道,“明天我就让c家把东西送来。”
春筝又晃了下手里的包,“你平时穿大衣,可以用lindy包配,像这种togo皮。”
春筝和屋子里大部分人都认识,有几个甚至能约着做美甲做头发打高尔夫。
但真正关系不错的只有刚进门时见到的朋友和负责攒局的沈书骆。
这边,沈书骆刚扔了个骰子,抬眼注意到不远处的春筝和向黛,眼睛一亮,毫不留恋的扔下骰子,跳下沙发。
“我早就等你们来了!上次打麻将你俩偷偷合作了吧?我今天得找回场子。”
春筝一看,还真有个没人坐的麻将桌,四个座位上分别放着一颗骰子用来占座。
“娱乐局,不赌钱。”沈书骆拉开两个正对的椅子让春筝和向黛坐,“像上次一样,输的三个人必须答应赢家一件事。”
春筝正想应下,就见沈书骆一脸惊愕地望着门口的方向,刚染的银灰色卷毛都乖顺了,闹腾的屋子也静谧下来。
“???”
春筝回头,和意料之外的人撞上视线。
门前,邵徊光单手插在西裤口袋里,照着一室的灯光,脸部轮廓更显英挺冷峻,周身也是肃清矜贵。
春筝蓦然回忆起高中的自习课上,在班主任出现时,全班就从鸡飞狗跳的小霸王变成了缩头缩尾的小鹌鹑。
眼下,邵徊光就很像全屋人的班主任,把院子里的凛冽冬天一并带了进来。
春筝认识的这些人,毕竟年龄摆在那,有能耐的自创业当老板或者在公司里任职部门组长,像春筝这样能挂副总监名头的都少有。
邵徊光平时打交道的群体全是纪泽那种的长辈,即使他也就比春筝年长三岁,也天然比在场众人高出一个辈分。
春筝平时在家不常和纪泽说话,都不止一次从纪泽口中听到对邵徊光的忌惮,何况其他人。
要是来前没收到周霖的那条消息,春筝或许已经跑过去亲昵喊邵徊光一声大哥。既然收到了周霖和韩熙晴单独出差的消息,总得保持统一的人设,学会搞连坐。
再说了,一直上赶着,难免不值钱。
邵徊光也在看春筝。
两个人的视线才碰上,春筝就像不认识他一样,果断扭回头,自顾自在麻将桌前坐下。
平日里披散的长卷发用檀木簪子松松束着,能看见莹白的肩颈线条。
邵徊光注视着那张就差把不熟和陌生挂明面上的侧脸,眉心微蹙。
其他人不明真相,一看邵徊光状似不悦,心里惴惴。
他们再惹是生非也在同辈里,招惹邵徊光很可能被家里长辈群殴!
等等!
他们中有个人和邵徊光带着点儿未来亲戚关系啊?!
刷刷刷。
十几道视线挪向了春筝,看着春筝闲适坐在桌前看牌,纷纷心塞。
邵徊光一定是看不上春筝这位未来弟妹和他们鬼混,会不会还迁怒他们带坏春筝?
“哥。”沈书骆吞咽了一下,“你真认识邵、邵哥啊?”
沈书骆停顿的时候,也不清楚该叫邵董还是邵哥。
“我不是早说了我和徊哥大学室友?”沈书延和弟弟说着话,视线一直停在沈书骆旁边的春筝身上。
他常年生活在国外,刚回国半个月,对圈子里的人际关系不熟,虽然不懂几个小辈怎么突然看春筝,但不影响他也看春筝。
沈书延紧了紧领带,抬脚走上去,在春筝旁边站定,“嗨!我们又见面了,我是沈书延,你和我弟弟认识?”
沈书骆:“……”
其他人:“…………”
他们看看邵徊光,再看看突然跑到春筝那开屏的沈书延,心里又惊又怕。
沈书延见春筝看过来,笑得绅士有礼,“你还记得我吗?”
“在Y国的布料展。”春筝眸色平淡,说得肯定。
沈书延心里一喜,“当时我就——”
“沈先生。”春筝打断他下面的话,瞥眼不知何时走到沈书延身后的邵徊光,朝沈书延弯了弯眼睛,“我已经订婚了,有些社交距离该保持还是要保持。”
沈书延:“?!!”
虽然他一见钟情的频率一向高,也不是次次成功,但从来没想到能夭折这么快。
沈书延迅速调整心态,正打算说声抱歉打扰了,肩膀被人从侧面拍了下,身边响起疏离冷漠的声线,“让让。”
他懵逼让开路,再懵逼看着邵徊光在麻将桌前的空位落座。
邵徊光就这么坐在春筝的左手边,神情坦然地把脱下的黑色大衣挂在椅背上。
春筝余光扫见邵徊光搭在桌沿的手,肤色冷白,指节修长,看着和邵徊光的人一样清清冷冷,但那天假装低血糖被揽住肩膀时——
啧。
春筝在心里评价,力量大还烫。
“哥,未来一个月我给你端茶倒水。”沈书骆凑在沈书延身前,低声佩服道,“你这么挑衅,邵哥都不生你的气,我信你俩很熟了。”
当着邵哥这位周家大哥的面,向春筝这位周家未来孙媳妇表达倾慕,四舍五入也是撬邵哥的墙角了。
沈书延心里同样激动。
徊哥不仅来露了一面还准备打麻将,原来徊哥真的顾念他们的大学室友情!
于是,他忙不迭在邵徊光另一边空座坐下。
沈书延坐下后,心里突然泛起疑惑,他挑衅过徊哥么?老天爷给他八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挑衅啊!
自从邵徊光在桌前坐下,这边仿佛成了真空地带,平时再胡闹的几个朋友也不太敢往上凑。
春筝百无聊赖抛弄桌上的骰子,懒洋洋问:“4=2,谁来?黛黛打不打?”
“我回几条消息,你们先玩。”向黛看够八卦,无奈举了举手机,“他又卡关了。”
沈书骆坐下,觑眼邵徊光,紧张又兴奋,“我来打吧。”
麻将桌早早摆完了牌,春筝随手扔出骰子,先抓牌。
下一位轮到邵徊光。
邵徊光从坐下起一句话也没说过,视线就停在面前的牌上。
期间,春筝一个眼神也没往他身上分,将完全不认识表现得淋漓尽致。
沈书延见邵徊光迟迟不抓牌,小声提醒,“徊光,该你抓牌了。”
“抓牌前,我先确定一件事。”
邵徊光轻抬眼皮,淡淡睨着春筝,不紧不慢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告状?”
春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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