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真真是刺激!”姜桃桃下意识地感叹。
两人呆若木鸡,傻愣愣地坐在回廊下的美人靠上,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方才那一幕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对她们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
“姑娘!”远远地传来一道喊声,听着像是香净的声音。
香净和姜桃桃的侍女一个没留神,她们的姑娘就不知踪影了,建安侯府的园子大,她们已经找了好一会儿了。
姜桃桃隐约看见她们的身影,干巴巴地对姜杏之说:“不许说出去。”
姜杏之目光闪躲,眸子水灵灵的,软声羞答答地道:“五姐姐那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她一向听话,姜桃桃满意地点点头。
姜桃桃捏着她的面颊,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你最好也赶紧把,把那些……都忘了!”
姜杏之眼眸盈盈流转,软软的面颊被她捏着,唇瓣肉嘟嘟的,说话声音像是含在嘴里一样:“那五姐姐也要忘了。”
姜桃桃挺挺身板,心虚地说:“我已经及笄了。”
她已经是个大姑娘了。
姜桃桃无视她的不满,松开手指,扬扬眉:“你们家香净要等急了,我们快走吧!”
说罢,便小跑着溜开了。
姜杏之看着她的背影,很不开心。
“姑娘你刚刚去哪里了?”香净一只手举着伞,挡住姜杏之头顶的太阳,另一只手摇着团扇帮她扇风。
姜杏之接过她手里的团扇:“逛了逛,那边景色很好。”
香净看她脸蛋红扑扑的,也不知道在外头晒了多久了,赶紧扶着她往回走。
这天姜杏之失眠到深夜。
她烙饼似得在床上翻来滚去,辗转难眠,心中烦躁将身上的锦被蹬去,默了默,又拽着被角把薄被扯回来,蒙住脑袋,难受地长叹一声。
她只要一闭眼,便是白日里水榭亭中发生的事情。
黑夜中她脸蛋红得滴血,南临郡主和她的面首可以那般,她和道长是不是……
姜杏之扁扁嘴,她也想要道长的抱抱和亲亲。
姜杏之察觉到自己大胆的想法,害羞地脚趾蜷缩,嘟囔着:“姜杏之,你不知羞!”
在今日之前,她一直以为,男女之间最亲密的便是拉拉小手,平日里便是一同吃茶聊天已然是最幸福的了。
原来还可以,这样,那样!
听说南临郡主有好多面首,姜杏之弯唇笑得灿然,她只要道长一个就好啦!
想得太多,导致她睡不着觉。
精神抖擞地下了榻,趿拉着鞋子走到衣柜旁蹲下。
衣柜放着一只编篮,里头铺着软绵绵的毛毯,蒲月窝在里面呼呼大睡。
蒲月不久前差点儿被她翻身压到,吓得逃回了她的窝。
姜杏之无聊地摸摸她毛茸茸粉白的耳朵,见她没有要醒的意思,只能又回到床上坐着。
屋内银铃声不断,阿渔倚着门口脑袋一点一点的,睡得熟。
姜杏之也不知道是何时睡着的,反正第二日香净过来看她的时候她还是呼吸均匀,睡容香甜。
香净正打算悄声退出去,却瞥见她怀里脖子旁有个锦匣,她知道这就是她们姑娘藏宝贝的锦匣。
她怕锦匣碰着姜杏之的脸,小心拿出来,放到她枕头旁,拉好帐幔,把不远处用爪子挠柜子的蒲月抱出去。
帐内,姜杏之不知梦见了什么,小脸悄然变红,红唇张合呢喃低语,身子不安地动了动。
待姜杏之醒来时,久久不能回神,拥着被子,宛若青缎的秀发披散在脑袋,粉面桃腮,双目含情,平复小鹿乱撞的心跳和一丝难以言说的怅然。
姜杏之不敢回想方才的梦中,只羞恼地抿紧了唇瓣,挑开帐幔散去里面的闷热暖香。
温柔的暖风穿过,帐幔飘动,今日天气晴朗和煦。
姜杏之脸上羞红退散,逐渐恢复白嫩。
支着的窗户咚咚作响,姜杏之听见香净低声教训蒲月的声音:“姑娘还在睡觉,蒲月你不要玩窗户。”
姜杏之伸着小脑袋,瞧见窗户上印着的猫影,笑了起来。
窗前的香净听到动静,知道她醒了。
“姑娘可准备起来了?今日没有事情,姑娘可以再睡会儿。”
昨天在建安侯府热闹了一日,老太太便免了姑娘们的请安,让她们在自己屋子里好生歇息。
姜杏之的绘本又已经画好,忙活了一个月共画了四本,只等着寻一日出门去书肆看看行情。
姜杏之观外头的天色,知道现在已经不早了,再睡万一又做羞人的梦该怎么办,摇摇头:“不睡了。”
香净便去给她打水净面漱口。
坐在妆匣前,香净帮她把发丝梳顺,原打算和平日里一样帮她编个辫子就好了。
姜杏之却说:“挽个发髻吧!我要去趟正院。”
香净会意,手里动作着问道:“姑娘可是要去同老太太商议出门的事情?”
姜杏之点头:“早些办好,我才能安心。”
很快一个小髻便挽好了,香净拿起珍珠花钗帮她簪上。
姜杏之转转脑袋,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很是满意。
姜老太太听到姜杏之过来了,心里闪过一丝意外,正了神色,让她进屋。
“请祖母安。”姜杏之乖巧地行礼。
姜老太太颔首,让她坐。
看着一旁的仆妇给她上了茶点,才问:“不是让你们在自己院子里歇着了吗?”
姜杏之温声说:“谢祖母体恤,是孙女另有事情来叨扰祖母。”
姜老太太精锐的眼睛盯着她,似乎没想到她会如此说。
也不难怪姜老太太好奇,这还是姜杏之第一次有事麻烦她。
“说吧,何事要费你跑这一趟?”姜老太太抿了一口茶。
姜杏之面色恬静,语气温和带着期待:“孙女早前在扬州时就听过文锦斋的名号,听说这家书肆里卖的书册笔墨繁多又都是良品,所以孙女想去看看。”
姜老太太挑不出毛病,她想去书肆也不是什么大事,摆摆手:“去前告诉你大伯母一声。”
这是应了的意思?
姜杏之心里高兴,不由得就反应在了脸上,眼睛闪亮,弯着唇瓣,笑得温软又真诚。
姜老太太有一阵儿失神,垂下眸子,神色复杂。
“谢祖母。”姜杏之起身道谢。
姜老太太见她如此客气,全不像桐姐儿一般对她亲近,半响点点头:“去吧!”
等姜杏之走了之后,赵嬷嬷上前帮姜老太太按着肩膀:“六姑娘笑起来和四爷倒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四爷虽然从了军,但却是个性子软和的人。
姜老太太不愿意提起早逝的四子,不应声,而是道:“六丫头刚刚的话让我想起一件事,桐姐儿是高嫁,五房的那个目光短浅,你过会儿去陈氏房里告诉她,让她多准备些上等的笔墨纸砚添到嫁妆单子中,再让她花心思买几本孤本典籍给桐姐儿撑撑场面。”
姜老太太心里很是嫌弃五夫人的品味。
赵嬷嬷应下。
·
“幸好老太太不曾为难姑娘。”香净小声说。
姜杏之看她似乎把老太太当做洪水猛兽了,抿唇笑,在这些小事上,老太太自然不会为难她:“等会儿我们再去趟大伯母那儿。”
“诶!”
大夫人更不会不同意了,甚至还多给她支了一个月的月例银子,让她出门不要舍不舍花钱。
“出去一趟,姑娘还赚了呢!”香净打趣道。
姜杏之也没有想到还会有这样的收获,笑意浅浅。
回了自己的鹿鸣院,姜杏之忍不住拿出香净准备好的小纸条,埋头写了几句话,拐着弯儿的,明里暗里地说她们好久没有见面了,又格外强调她后日要出门。
陆修元目光含笑地看着姜杏之的秀气的字,转身吩咐了吴提几声,随后执笔回信,和往常无异的口吻。
姜杏之坐在回廊下,晃着小脚,满心期待地从蒲月身上拆开回信。
他只让自己注意安全,又告诉了她几家好吃的糖果铺子,就没了!
没啦?
竟然没有别的话了。
姜杏之不死心地看了好几遍,心中失望。
她不知是道长没理解她的意思还是他没有空闲呢!怎的和她想象的不一样呢!
姜杏之惆怅地趴在美人靠的栏杆上,鼓鼓面颊,有些难过。
蒲月仰头:“喵~”似乎是在宽慰她。
姜杏之手指作梳子状,梳着她的软毛,酸酸地说:“还是你好。”
蒲月真幸福,相见便可以见到道长。
·
两日后,姜杏之早上给姜老太太请完安便打算出门了。
姜桃桃听见老太太让她路上小心,满脸惊讶,怒瞪她。
出了正屋的门,姜桃桃逮住她,凶巴巴地问:“你要出门怎么不叫上我?”
姜杏之好声好气地说:“我要去文锦斋,五姐姐也要去吗?”
姜桃桃讪讪地笑了笑:“那还算了吧!”
那什劳子书有什么好看的,她瞧见那写满字的书册,便浑身不适。
姜杏之一幅早已预料的样子看着她。
姜桃桃娇哼一声,甩了衣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知道看不见她的背影,姜杏之才收起笑容,蔫蔫地轻叹一声,慢吞吞地往外院走,她原以为今天可以见到道长的。
一出大门,可以看到马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从马车的方向看过去,姜杏之小小的一只,低着头看着脚下的石阶,明明她身旁跟着伺候的人,却依旧让人觉得她孤零零的,看起来可怜兮兮的,格外招人疼。
香净扶着她踩上小木凳,踏上车板:“姑娘小心。”
姜杏之站稳后,掀开车帘,望着车厢,一瞬间眸子光彩绚烂,恹恹之态一扫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