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风刮得更猛烈了。
宋瑞池还抱着徐尔。
两人身上都有许多汗, 要是在寻常,这样黏黏腻腻的徐尔肯定受不了,但这会儿徐尔好喜欢宋瑞池抱着。
不知道怎么的, 此刻他的内心十分脆弱,心底很空,身体唯一的慰藉是宋瑞池放在他背上的手。
宋瑞池很轻很缓地在拍他, 没有节奏,只动大拇指,有时还会摩挲他后脑尾端的那一点头发。
徐尔对这个小动作有十足十的依赖感,他甚至觉得,宋瑞池一旦停下或是放开他,他的世界马上就会天崩地裂。
床头的小灯已经被宋瑞池开起来了, 大概是拧在了最小的档位, 微微弱弱的, 连影子都很模糊。
这个光对徐尔来说刚刚好, 一小圈只打在他们的床头上, 伴着外面寒冷的风雪天, 好像这里,除了他们什么都没有。
不知不觉,徐尔的呼吸逐渐平稳, 心跳归于正常,身上的汗也散掉了许多。
空虚感被宋瑞池填平, 徐尔稍稍动了一下。
宋瑞池的手因此停下, 不过也只一小会儿,他又往上挪了些, 将手伸进徐尔的头发里。
“嗯嗯。”
徐尔不自禁地哼唧了两声。
独属于宋瑞池和徐尔的静谧时刻, 很难让人不享受。
宋瑞池的头发比徐尔的长一些, 徐尔抬起头,能稍稍看见一些他们贴在一起的发丝。
他们不一样的发质在灯下更显得颜色不同了,这样交错在一起,徐尔也能满心触动。
“还痛吗?”
又安静地躺了一阵,宋瑞池问徐尔。
徐尔垂了垂眼眸:“不痛了。”
此刻他的唇正对着宋瑞池的锁骨,他能感受自己说话的风轻呼呼地吹在锁骨上。
宋瑞池身上的汗比徐尔的多,徐尔想,他这样说话,宋瑞池会不会觉得有点凉飕飕。
往上,是宋瑞池的喉结,还没干的汗在上面布了一层,这会儿在灯下反着光,特别性感。
徐尔想起了某个时刻,宋瑞池脖子上的一滴汗,越滚越大,最后从喉结的顶端低落下来。
这么想着,徐尔就上手了,他把手指点在了宋瑞池的喉结上。
而后,他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喉结滑了一下。
徐尔抬头看宋瑞池,果然宋瑞池也在看他。
“嗯?”
宋瑞池吐出了一个单音。
那徐尔也:“嗯?”
宋瑞池再:“嗯?”
徐尔也再:“嗯?”
徐尔的手没有拿开,宋瑞池说话时,他的手指能感受到震动。
而这段无意义的对话结束,宋瑞池的喉结又滑动了一下。
下一秒,徐尔的手被抓住,宋瑞池吻了上来。
一触即燃,宋瑞池很快吻得深了。
也在缝隙里对徐尔说:“你看看呢。”
徐尔听不懂宋瑞池在说什么。
但是很快,宋瑞池把他的手塞进了被子里。
徐尔听懂了。
“好吗宝宝?”
宋瑞池又问徐尔。
听着像是邀请,但徐尔觉得他没有拒绝的余地。
徐尔向来就很难拒绝宋瑞池。
-
外面的风终于停了,不知道是几时停的。
因为他们再次安静之后发现,是彻底的安静。
徐尔不知道时间,也不想看,折腾了一晚上,他好累。
后来他被宋瑞池抱进了浴室。
再后来,他秒睡着,甚至怎么沾的床,都没有一丝印象。
第二天他们是下午的飞机,徐尔睡得够够的一觉醒来就是十二点。
美好的清晨,不是……
美好的中午,从周一不用上班开始。
徐尔请了今天的假,但醒来之后的二十分钟,他仿佛没请过这个假。
接了三个公司的电话,还发了两封邮件,直接把徐尔吵清醒了。
最后一个电话挂断,徐尔才发现,同事的从早上九点多就开始打了。
“你帮我开的静音?”徐尔问宋瑞池。
宋瑞池:“感谢我吧。”
徐尔:“非常感谢。”
宋瑞池说:“你刚才也可以不接的。”
“是可以,”徐尔叹了一声:“没反应过来。”
宋瑞池也学着徐尔的叹气声,叹了一口:“公司没我们徐设计不行啊。”
徐尔撅嘴:“可不是嘛。”
不接电话的后果就是稍稍拖一下,没什么大事,同事找其他人也可以解决,只不过问徐尔会快一点。
徐尔请假了诶!
不止是电话,这会儿徐尔手机里有许多未读的微信聊天。
大半都是公司的,既然接了电话,就不能装死了,徐尔把能回的都回了,懒得弄的统一一句“等我明天回公司”。
然后是徐晨。
徐晨问:「你们是今天回A市吗?」
徐尔回他:「是的」
最后是一个叫杨健。
这个人挺突然的,徐尔看到陌生头像的未读在上面,还愣了好几下。
杨健就是徐尔的那个高中同桌。
八点多时,他发来一个定位,定位显示的是A市的高铁站。
九点多他问:「没起呢还是?你今天不上班?」
徐尔也回复他:「刚醒,今天请假了」
徐尔打了几个字“在W市”,但想了想,还是删掉了,换了个问句:「来A市了?」
外面,徐晨回复徐尔了。
徐晨:「好嘞」
徐尔:「一会儿给你们买点特产」
徐晨:「芜湖!吃的吗?」
徐尔:「吃的」
徐尔:「特别好吃!」
徐晨:「芜湖芜湖」
徐晨就没声了。
徐尔看着看似密密麻麻但其实空荡荡的聊天,想着,今天徐晨怎么没问啊,前两天不一直在说嘛。
啊当然,徐尔没有想聊这个的意思。
就是吧……
徐尔:「我们昨天那个了」
徐尔还是说了,算是给他们这个稀稀拉拉的话题画一个句号。
徐晨:「哦啊啊哇哦」
徐晨:「怪不得现在才醒来」
徐尔:「啊哈哈」
徐晨突然说:「你叫宋瑞池哥哥啊」
徐尔觉得有点奇怪,也想了一下。
徐尔:「没有啊,我昨天没叫他哥哥」
他叫的是其他的。
徐晨:「啊?」
徐晨:「那宋瑞池朋友圈什么意思,什么哥哥你看,雪花是雪花的样子」
徐晨:「是别人那复制的文案?」
徐尔:「哦哦哦」
徐尔一个无语。
他以为徐晨问的什么呢……
徐尔:「不是,是我说的话」
徐尔:「哈哈」
徐尔:「对,我叫他哥哥」
徐晨:「?」
徐晨:「不然你以为我说什么?」
徐尔:「没……」
徐晨:「哈哈哈哈哈哈我好像看懂了」
徐尔:“……”
他翻了回去,把那句话撤回了。
结果迎来的是徐晨更大的,满屏的爆笑。
徐晨:「我怎么感觉我好像又懂了什么」
徐尔:「不你不懂」
徐尔:「你知道的太多了」
徐晨:「哈哈哈哈」
徐晨:「不过话说回来,怪甜的啊你俩」
徐尔:「他比较甜」
徐晨:「哎哟我的妈呀」
徐尔:「哎哟我的妈呀」
这边聊天结束,那边杨健也回他了。
杨健:「对,来出差」
杨健:「你怎么请假了?」
徐尔:「有点事」
徐尔:「你来几天啊?」
杨健:「周五回」
杨健:「见个面?」
徐尔:「可以啊,哪天有空?请你吃饭」
徐尔这些聊天都是一边刷牙一边回复的,聊完牙也就刷完了。
再洗个脸,他悄咪咪出去一下子扑上了床。
空气中,传来宋瑞池的一声闷哼,徐尔扒开被子把宋瑞池的脑袋露出来:“起床咯。”
宋瑞池捏徐尔的脸,突然翻了个身,用被子把徐尔给包住。
“哈哈哈哈,”徐尔被按在了床上:“你放开我。”
宋瑞池更起劲了,把徐尔包得紧紧的:“叫声好听的。”
徐尔:“哥哥。”
宋瑞池摇头:“昨天怎么教你的?”
徐尔老脸一红:“老公。”
宋瑞池低头在徐尔嘴上亲一口:“乖了。”
“我同桌来A市了,”徐尔开口道,说着他又补了个:“高中同桌,我好像跟你说过他?”
宋瑞池本来已经松手了,听徐尔说这个,又包紧:“他来干什么?”
徐尔:“出差。”
宋瑞池很轻地皱了眉:“你们见面吗?”
“见的,他过来了都跟我说了,我肯定要请他吃饭的,”徐尔又说:“他之前还给我寄了吃的呢。”
是熟悉的还人情的情节,宋瑞池笑了笑。
“你们什么时候吃饭?”宋瑞池又问。
徐尔:“不知道,他周五走。”
宋瑞池:“周四晚上吧。”
徐尔想了想:“可以啊,”但是:“为什么?”
宋瑞池:“我有空。”
徐尔疑惑:“你也去?”
宋瑞池:“我不去。”
徐尔更疑惑了:“那你空出来干什么?”
宋瑞池:“接送你。”
“接送我?”徐尔想了想:“会不会有点麻烦?应该是吃的晚饭,我应该是从公司出发。”
宋瑞池:“你下班了我去接你。”
徐尔笑了:“不用这么麻烦吧,我到时候可以自己去,你来接我就好了。”
宋瑞池:“我非要送你去呢。”
徐尔眼睛一眯:“什么意思啊?”他啊了声:“你周四下午在我公司附近外出?”
宋瑞池两眼一黑,捏住了徐尔的脸:“笨蛋一个。”
徐尔:“什么啊。”
宋瑞池不跟他什么了,他去洗漱了。
手机里,杨健也问徐尔周四晚上有没有空。
这不就正好。
W市的最后一天虽然白天都在W市,但实则啥也不是。
吃完饭徐尔和宋瑞池去把昨天念叨着的特产买了,寄回A市。
再买个行李箱,把这两天的衣服收拾了,就可以出发去机场了。
时间充裕得很,两人在酒店不紧不慢地收拾着。
收拾着,徐尔很难不看到某个小盒子。
宋瑞池这个家伙在徐尔蹲着整理箱子里的东西时,啪的丢过来的。
也是这时候,徐尔才看到宋瑞池买的是什么牌子什么型号什么气味。
徐尔匆匆一看,赶紧塞进衣服堆里。
宋瑞池昨天还教了什么。
教徐尔怎么戴。
这玩意儿徐尔上一次被教学,还是在高中的生物课的动画视频上。
时别多年,帮起别人来了。
啊当然,也是帮自己。
收拾完东西,他们就去机场了。
这里,徐尔再提一点他很喜欢宋瑞池的地方。
明明是一个拖拖拉拉爱踩点的人,也能被徐尔快速叫起床,也能陪着徐尔提前好久去机场。
旅行考验感情这话说的特别不错,徐尔就觉得他和宋瑞池不要太合适。
这也合适,那也合适。
在遇见宋瑞池前,陈南就对徐尔说过,像徐尔这样solo又是社恐的,最后遇到的一定是入室抢劫般的爱情,那个人还得和徐尔性格互补。
现在徐尔觉得,不完全对。
他们应该不算入室抢劫,四舍五入是徐尔先要的微信呢。
至于性格,什么互补不互补的,他们已经上升到了灵魂契合的程度了。
牛死了。
可能是有点无聊了,想得有点深。
徐尔打了个哈欠。
也有点困。
旁边,宋瑞池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拿出来看,是石子亦的。
宋瑞池接起,并点开了外放。
“哥们儿,晚上麻将不?”那边开门见山。
宋瑞池失笑:“我人在哪呢?”
石子亦:“你不是一会儿就回来了。”
宋瑞池:“倒也没有那么快。”
石子亦:“没事,即来即打。”
“不了,”宋瑞池拒绝:“你不是凑到人了。”
石子亦哎了声:“小明那家伙又不来了,你知道周一有多难凑到人吗。”
宋瑞池:“我也来不了。”
石子亦叹了声:“那宵夜场呢?你们来不?”
宋瑞池转头用眼神询问徐尔。
徐尔想了想,觉得可以地点了点头。
只是这边刚秘密答应,石子亦就说:“来了给你们准备一份脱单大礼。”
宋瑞池:“不去了。”
石子亦:“哈哈哈开玩笑开玩笑,晚上吃鸭头,你不是说徐尔很喜欢吃鸭头嘛,来嘛。”
宋瑞池:“他什么都喜欢吃。”
徐尔:“我哪有!”
石子亦显然是说给徐尔听的:“徐尔!烤鸭头,干锅鸭头,水煮鸭头,你想吃哪个?”
徐尔还没回答,宋瑞池帮他说了:“他都吃,都点。”
石子亦:“好!都点!必安排!”
徐尔:“你这样显得我很能吃。”
石子亦笑:“能吃是福能吃是福。”
宋瑞池:“不过不一定去,我们回了再说。”
石子亦:“行。”
几小时后,飞机落地A市。
在飞机上睡了一个长觉,正好精神很好,正好肚子饿了,正好去吃东西。
又正好,宋瑞池朋友那边的麻将局七零八散的,早早散了,这会儿已经在餐厅了。
他们回家把东西放了,再和soso说两句话,两人就去宵夜场了。
路上,徐尔问宋瑞池:“石子亦说会准备礼物,是真的吗?”
宋瑞池很了解的样子:“如果真的有,不会是什么正经东西。”
徐尔:“这样我反倒很期待。”
宋瑞池失笑:“到时候尴尬的话,躲我怀里。”
徐尔:“啊?还会尴尬啊?”
宋瑞池不置可否。
但即使做了准备,徐尔和宋瑞池打开包厢的门,还是被眼前的一幕创死。
他们在包厢里拉了条横幅,“热烈祝贺宋宋脱单,拿下全宇宙最可爱徐尔尔”。
然后是“砰”,“砰”,“砰”的手动礼花,加上一群人的猴叫。
宋瑞池:“……”
徐尔:“……”
两人站在门口,和包厢里笑成一群的人,形成鲜明对比。
“哥哥!”
石子亦突然喊了起来。
跟着,应璟也笑着喊了起来:“哥哥你看。”
“哥哥。”
“哥哥你怎么不说啊。”
“哥哥你说句话啊。”
“哥哥你看,礼花是礼花的形状诶。”
“哥哥。”
“哥哥。”
……
徐尔:“……”
宋瑞池:“……”
宋瑞池的手还在门把手上。
正好。
宋瑞池一拉,门关上了。
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