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男人听了这话,顿时睁开了眼睛,幽深的目光锁住了慕灼华,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慕灼华看着男人的眼睛,忽然有了片刻的失神,只因那双眼睛,生得太亮了些,连这平庸的五官也增添了几分姿色,难怪能做这行了。

    “你……你……”慕灼华结结巴巴,不小心咬到了舌尖,这才痛醒过来,尴尬地咳嗽两声,“你别担心,只是催、情药而已,我能解。”

    慕灼华说着取出金针,眼明手快地在男人的手上扎了几针,又从药箱里取出一个香包,放在男人口鼻间。“你闻闻这个,能减轻身上的燥热。”

    男人一手抓住了香包,深深吸了口气,清冽的药香顿时驱散了几分燥热,而身上的痛楚也在金针的作用下消减了许多。他抬眼看向慕灼华,眼中的戒备也降低了几分。

    慕灼华找到药瓶,取了颗丹药让男人服下。

    “这颗药是活血壮骨的,你脊背处血气不通,应该是几年前受过重伤吧,遇到阴雨天会酸痛难当,这种病不好断根,只能减轻。”

    男人凝视了慕灼华半晌,才慢慢将丹药送入口中服下。

    “你翻过身,脱去外衣,趴在床上,我帮你施针。”

    男人有些迟疑地打量着慕灼华,也许是慕灼华的眉眼太过憨厚真诚了,他最终选择了相信,缓缓地脱去了外衣。

    男人因为疼痛而手指微微颤抖,脱衣服的动作有些慢,月光从门口蔓延进来,悄悄爬上他的锁骨,胸口,腰腹。男人的身体无一丝赘肉,腰腹和胸口的肌肉恰到好处地勾勒出性感的曲线,只是肤色较常人苍白一些,而此时在药性的作用下,泛出一层暧昧的粉色。

    慕灼华的心跳不自觉地快了几分,难为情地移开了眼——这可是她第一次见到男人的身体。虽然说医者父母心应该心无杂念,可这个男人的身体也太好看了,特别是这样慢吞吞脱衣服的样子,好像……好像是自己在逼他做什么坏事似的。

    好在男人一会儿便脱下了衣服,趴在床上,也看不到慕灼华脸上的尴尬了。

    慕灼华深吸了口气,认真执针,找准了穴位落针。落针处酸胀的感觉让男人闷哼了一声。

    “弄疼你了吗?”慕灼华顿了一下,“我会轻点的。”

    男人:“……”

    慕灼华扎完针,又取来艾草为他熏炙,一股股热意漫进经络骨骼之中,男人的呼吸也渐渐平缓了下来。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滴滴答答下起雨了,慕灼华走过去关上了门窗,在壁橱里找到一件棉被,搬到床上为男人盖上。

    “还有一炷香便可起针。”慕灼华擦了擦额角的汗。

    男人伏在床上,侧过脸来,静静地看着慕灼华。

    慕灼华从药箱里取出了一张纸,跪坐在地上,借着油灯的光认真地写着药方。她梳了男子的发式,但是一点都遮掩不住性别,倒是脸上的妆容掩去了女子的艳色,看起来只是普通清秀的少女,小小的脸,小小的手,胆子,却大得很。

    慕灼华写好了药方,朝墨迹吹了吹气。

    “你按这个药方吃半个月,应该会有些效果的。”慕灼华把药方放在了床头,估摸着时间,便为男人起针。

    最后一根针拔起,男人喉间发出一声极轻的闷哼。

    “针眼会有些酸疼,正常的,明天便好了,注意保暖,多穿些衣服。”慕灼华收拾着药箱说。

    男人穿上了衣服,拿起床头的药方,轻轻摩挲着纸张,神色复杂地看向慕灼华的背影。

    慕灼华提起药箱走到了门口,又顿住了脚步,回过头,正对上了男人探究的视线。

    “你要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可以到花巷来找我,宋韵知道我的住处。”

    “我叫慕灼华,灼灼其华的灼华。”

    慕灼华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脚步声渐渐远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房间的阴影里多了一个人。

    “王爷!属下来迟,请王爷责罚!”

    床上的男人和衣起身,心情复杂看着手上的药方和银子,忽地勾唇一笑。

    “我原不知道,自己生得像个男……伎……”

    黑衣人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王爷!”
    男人抬起手,揭下□□,露出清隽雅致的面容,赫然便是定王刘衍。

    “是这个面具有问题吗?”

    黑衣人果断回答:“不,是那个女人脑子有问题。王爷,要不要属下杀了她,以防万一……”

    刘衍淡淡一笑:“有什么万一,执剑,她刚刚救了我,我总不能恩将仇报。”

    被称作执剑的黑衣人眼中杀意森森:“这个时机,这么巧合,万一这个人也是对方派来的呢?”

    “让执墨盯着她,查查她的来历,若无可疑,便不要伤害她。”

    执剑心中似还有些不服,但还是点头称是。“王爷,云想月已经死了,是中毒而亡。”

    刘衍闻言,神色顿时凝重起来。“背后之人,还真是机关算尽。执墨查到是谁把云想月的下落透露给我们的了吗?”

    执剑道:“无迹可寻,查不到。”

    “查过云想月的尸体和房间了吗,她是在何时何地下毒的?”

    执剑更加难堪:“查、查不到毒药的痕迹。”

    刘衍凝眉回想与云想月见面的细节。云想月原名袁惜月,是刘衍的副将之女。三年前,刘衍与袁副将定下诱敌深入之际,给袁副将留下了救援标记,让袁副将领兵支援,但不知出了什么岔子,标记被人全部抹去,刘衍部队深陷包围,无处求援。此事袁副将通敌卖国的嫌疑自然最大,然而刘衍此战重伤昏迷半年,这半年间,昭明帝大怒问责,诛杀了不少人,袁副将一家却始终不见人影。三年来,他没有放弃过寻找袁副将的下落,但今天晚上,突然得到了这个消息,却也着实诡异。

    刘衍暗中让人拍下云想月,支开众人与云想月见面。见面之前,刘衍的手下自然会检查过云想月,确定她没有携带毒药暗器。云想月见了刘衍之后,露出的惊惧之色不似作伪,显然她不知道自己暴露了,与引刘衍前来的神秘人不是一伙。在刘衍的追问之下,云想月透露出一个讯息,那就是袁副将确实是受人要挟。三年前,云想月和她的母亲被人绑架,囚在一个山村,后来袁副将不知如何追查到了她们的藏身之地,带着她们母女杀出了重围,为了掩护她们母女逃走,自己却被追兵杀死。

    “我不知道绑架我们的是谁,也不知道他们要父亲做什么。父亲带了人找到我们,为了掩护我们逃走,父亲带人引开了追兵。我和母亲逃走之后,才知道外面都在传说父亲通敌卖国,背叛了王爷,害得王爷险些丧命。母亲担心暴露了身份会遭到追杀,这几年一直东躲西藏,后来母亲病逝,我沦落青楼……我知道父亲对不起王爷,但他一定是被逼的!”

    云想月说到此处,脸色越来越红,身子摇摇欲坠,刘衍惊觉不对劲,上前查看,却见云想月嘴角溢出鲜血,浑身剧烈颤抖。刘衍刚想开口喊人,忽然气血翻涌,浑身如坠烈火煎熬,一种细密尖锐的疼痛浸入骨髓深处,让他顿时失去了力气。

    便在这时,外间响起了打斗声,刘衍知道自己落入陷阱之中,对方不知如何下了毒,显然是有备而来,他情急之下破窗而出,强忍着剧痛逃离,仓皇间躲入了小秦宫的柴房。三年前他中了北凉三皇子耶律璟的毒箭,那种毒药名为渊罗花,霸道无比,他刮骨疗毒,也只能减轻一半毒性。所幸刘琛身上带着一枚雪尘丹,雪尘丹乃神医燕离研制,能压制世间一切毒药,珍贵无比,整个陈国也仅剩一颗。雪尘丹能够压制毒性,却无法真正解毒,两种药性在刘衍体内达到一种平衡,而一旦平衡被打破,他便会受到毒性的侵蚀嗫噬,痛不欲生。
    今晚云想月身上,定然有一种毒药,打破了他身上药性的平衡。刘衍的手下有精通毒理的谋士,但那人却未从云想月身上找到毒药。

    背后之人,究竟是谁……

    刘衍冷然道:“那人以云想月的下落引我前来,设局杀我,着实谋虑深远,不过,却也暴露了他的存在——三年前的主谋,果然还没死。”

    执剑飞上屋顶,与执墨会和。

    “云想月这边,我负责追查。执墨,你去查一查那个叫慕灼华,她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也太过蹊跷。”

    执墨点点头。

    执剑顿了一下,补充了一句:“若有异常,杀无赦。”

    执墨眉头一皱:“是王爷的意思?”

    执剑冷哼一声:“王爷心善,咱们需为他思虑周全。你方才让人查过大皇子的行踪了吗?”

    执墨道:“一直在宫里,没有异常。执剑,你怀疑大皇子?”

    “他知道王爷的毒,知道王爷的行踪,难道不是最可疑的人吗?”

    执墨深深看了执剑一眼,叹了口气:“执剑,你的恨太深了。”

    执剑冷冷看着皇城的方向:“支撑我们活下来的,不就是恨吗?我不知道背后主谋究竟是谁,但我相信,他一定姓刘。”

    执墨道:“我只希望怨恨不要吞噬了你的理智。”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懒得想章节名了,就酱吧……

    文案上的初见,双双易容,谁家男女主脸是先看了对方的身体再看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