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九,是李芸熙的及笄宴。
这日,姜予安换了一件天青色的对襟,内里配了一套珍珠白印花柿蒂菱纹抹胸,下身浅青色的罗印花褶裥裙,淡雅不失婉约,又不抢主人翁的风头。
这样颜色的衣服配珍珠最合适不过,姜予安戴了那条御赐的珍珠项链,那条项链去岁赏赐下来之后分给了祖母,祖母觉得这个她戴稚嫩,便给了姜予安。
耳饰和头饰皆有珍珠点缀,白芷给她画了淡雅的妆面,一边画一边痴痴的笑:“小姐可真好看。”
姜予安和云苓被她逗笑:“今日去尚书府,你呀少说多做,别惹祸端。”
“知道啦小姐,奴婢今日一定闭嘴不言!”白芷作势捏住了嘴巴。
正好云苓给她扎好簪子,整了整衣领:“好了小姐。”
“那便走吧。”姜予安点头,抚了抚鬓角。
白芷拿了前两天姜予安买的孤本乐谱,云苓又额外带了一套姜予安的换洗衣裳,主仆三人去了府门口。
今日是林氏带着小辈们一块去,大房二房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这些应酬当家主母会带着二房的,三房是庶子,三房的子女自然不会出现在这样的场面。
本来也就是前脚刚到的姜予嫣看到姜予安来了,不满道:“你怎么才来,大家就等你了。”
姜予安先和林氏见了礼:“大伯母,打扮的有些晚了,迟了片刻,您勿怪。”
林氏看了姜予嫣一眼,示意她闭嘴,扭头笑道:“无妨的,我们也是刚到。”
“三姐姐,你好香啊。”说话的是大房嫡子姜莫鑫,刚刚十一岁。
“鑫哥儿也很香。”姜予安笑着摸了摸他的脸蛋。
姜予安全程都没理姜予嫣那句话,可把姜予嫣气个仰倒,偏生林氏不让她再多言,想她过几日便是五皇子妃,试问全京城,哪个不是要给她几分脸面的?
“出发吧。”林氏先走出了府门,上了马车。
一共三辆,林氏和鑫哥儿一辆,姜予嫣一辆,姜予安一辆。
云苓接过姜予安的换洗衣物安置好,悄声说道:“小姐,怎么二小姐总是刁难您。”
姜予安这些年闭门不出,见到姜予嫣的次数少,但次次见了姜予嫣,都要被她刺几句。
“不过是只羽毛不怎么好看的花孔雀罢了。”姜予安拿过马车上放置的书卷,一边看一边说道。
白芷一听这话笑出了声,可不是吗?
那姜予嫣脑子估计也只有孔雀那般大,长相平平无奇,全靠永安侯府嫡次女和五皇子妃这个身份,还偏偏要到处宣扬,生怕别人不知道,挑别人的刺也是不痛不痒,不过脑子的话,为了讨厌她而刁难罢了。
殊不知,真的要刺痛一人,需得一句话戳中要害,随意的刁难只会让别人觉得她蠢笨。
礼部尚书府离得不远,这是他小女的及笄宴,办的盛大,林氏递了帖子,一行人留下生辰礼便进了府。
尚书府很大,和侯府比起来也不差什么,林氏自然是和官夫人们一处,到了这里也不拘着她们,只悄悄在姜予嫣耳边说了一句,就让她们和小辈玩去了。
到了后院,京城中贵女来了不少,这京城势力有些稳定有些又迭代频繁,许久不出来,竟是有一半都是生面孔了。
“予嫣!”李芸熙看到姜予嫣,朝她招招手。
“芸熙,生辰欢乐。”姜予嫣在外人面前倒是温柔知礼的模样。
“多谢,这位是?”李芸熙看着姜予安。
“这是我堂妹。”姜予嫣介绍的含糊不清。
姜予安也不与她计较,笑着微微福身:“小女永安侯府二房,姜予安。”
“祝芸熙姑娘生辰欢乐,长岁安康。”
李芸熙还了一礼,一说永安侯府二房,便知是谁了,她笑笑,但也没那般热络:“原来是予安姐姐,许多年没见过你,多谢你能来。”
“芸熙,听说今日公主也来。”姜予嫣凑到她耳边小声说。
婚期将近,姜予嫣还未见过自己的这个小姑子。
当今圣上有五个女儿,但只有三公主是嫡出,地位自是不一样的。
李芸熙点点头:“应该等会便到。”
这会又有人来,李芸熙微微行礼:“恕我招待不周,姐姐们自便。”
姜予嫣和姜予安点头,姜予嫣懒得带着姜予安,不然到哪都得介绍来介绍去,她还想趁机交好一些贵女,带着姜予安不方便也不想带着她结交,而且她一点都不喜欢她。
从小姜予安就漂亮乖巧,林氏次次都拿她和姜予安作比,可偏偏她就是比不过,再加上祖母爱重,不是侯府长房嫡女也胜是了。
幸好她和五皇子定了亲,不然什么时候都得被姜予安压一头。
刚刚林氏在她耳边说不叫她多嘴闯祸,她也不敢不听,但不搭理她总行了吧。
姜予安乐得不用跟在她旁边,随意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了。
云苓给她倒了茶,桌上有好几种不同的糕点,姜予安悄悄塞给白芷一块,白芷爱吃这些。
白芷笑得眯了眼,小声道:“就知道小姐对我最好了。”
这边白芷刚把那一口大的小糕点塞进嘴里,旁边就有个女声说:“还真是小家子气,这种场合竟把糕点给婢女吃,不知该说你们主仆情深,还是看不上这主人家备的东西。”
姜予安喝茶的动作一顿,随即不急不缓地又喝了一口:“姑娘言重了。”
“小女愚笨,也不知哪条律法说这尚书府的糕点不许给婢女吃,倒是姑娘,芸熙姑娘的及笄宴,姑娘打扮的这般盛大,不知该说你和芸熙姑娘情谊深厚,约好了穿同色的衣裳,还是该说你故意抢主人家的风头?”
这女子是礼部郎中家的嫡女,彭涓,其父是礼部尚书的直属下属,今天特意来交好李芸熙的,怎么会和她情谊深厚?但李芸熙忙,哪里顾得上和她说话,在这样的场合里,她家官职算是小的了,因此也没多少人和她攀谈,今日她特地穿了鲜艳的连枝石榴花云纹褶裥裙,就是为了大展风采的,结果只能坐到角落,被孤立一般,本来就不高兴,可旁边没多远坐了个女子。
坐在角落,穿的又没那么金贵,应该也是家里官职不高的女子,本想和她聊聊,吐吐苦水,没成想她一点都没有不高兴,反倒给婢女糕点,主仆三人倒是笑的欢,这不是显得她多此一举自作多情了?
姜予安哪知道她心里这些不正常的弯弯绕,只觉得莫名其妙,但这个女子穿的这般鲜艳,配饰戴的也稍显艳俗,显然是来大出风头的,却偏偏坐在角落,没什么人和她攀谈,估摸着是家中官职不高的缘故,于是她便那般说了,也不怕得罪她。
“那又有哪条律法规定我不能穿这样颜色的裙子了?”彭涓反驳道道。
“倒也不曾有律法这般规定,只是于理不合,显得姑娘家教不严罢了。”姜予安抬眼看她。
彭涓被她气的脸都憋红了,可又无法反驳,气势汹汹地回了自己的位置,灌了两大口茶。
姜予安见状也没再多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白芷却内疚得很:“小姐,都怪我嘴馋。”
“你又没求,是我给你的,哪里怪得到你?”姜予安安抚她,又吩咐她,“你活络机灵,去打听打听她是谁,别被别人发觉。”
白芷点头:“哎。”
没一会她就回来了:“是礼部郎中家的女儿,叫彭涓。”
姜予安点头,表示知道了。
她坐在角落不起眼,没多少人认识她,不与她攀谈,她乐得清静,多喝了两杯茶,就有些想方便。
姜予安扭头,云苓便知她意,去找了尚书府的婢女说了一声,过来扶着姜予安起身,姜予安让白芷等在原地,婢女带着她和云苓去了恭房。
云苓在外面候着,姜予安出来之后,由婢女带着去净了手,这天尚书府的宾客如云,恭房这地方也是人来人往,净完手出来,姜予安正低头擦手,却被一来去如风的劲装女子撞了一下。
她身子歪了歪,云苓眼疾手快,把她扶住了,那女子一脸歉意作了一揖:“这位姑娘,实在抱歉。”
声音落落大方,表情不似作假,面前这女子不像别的贵女打扮的精致,一身窄袖红色暗纹劲装,却不似那彭涓让人觉得艳俗,只感觉爽快。
既然她真心诚意道歉,姜予安当然不是小肚鸡肠之人,便也笑笑福身:“无碍的,是我没仔细看路。”
“我是骁勇大将军之女,齐凤铭,不知姑娘是?”
“永安侯府二房姜予安。”
“原来是予安姑娘,幸会。”齐凤铭喜欢漂亮姑娘,也愿意和漂亮姑娘做朋友。
姜予安哭笑不得,哪有她这般行男子礼还和女子说幸会的?
“我急着净手,先走一步,下回再约予安姑娘。”说完便风风火火走了。
姜予安揉了揉肩,笑着自言自语:“倒是个有趣的。”
“小姐,没事吧?”云苓见她揉肩,担忧地问道。
“没事,回去吧。”
殊不知她前脚刚走没多久,就有个男子停在了刚刚她们相撞的地方,弯腰捡起了一串珍珠项链。
作者有话要说:【宝们,今天晚了一些,捉虫修文了,以后更新如果九点没有那就是十二点哦!爱你们!顺便求收藏求营养液嘿嘿~】
【作者闲话:】
宝们,梁山伯真的好会!我磕死!
梁山伯:“英台不是女儿身,因何耳上有环痕? ”
祝英台:“耳环痕有原因,梁兄何必起疑云,村里酬神多庙会,年年由我扮观音,梁兄做文章要专心,你前程不想想钗裙。 ”
梁山伯:“我从此不敢看观音。”
对白出自黄梅戏《梁山伯与祝英台》,真的永远臣服于中式爱情的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