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运河开通以来,商贸愈发便利,尤其是靠近运河的州郡,长久这般,商人便从农民手里买地,再往上孝敬官员,背靠大树欺压百姓,无恶不作。”
“这些年涝灾频发,收成不好,百姓无法生活,便卖地为生,手里没有地可种,就成为佃农,日子更加清贫,虽然我朝律法不许私下买卖土地,但南方一带部分地方已经是心照不宣了。”贺延臣说道。
承平帝看着手里的折子,这回他让贺延臣私下去南边,就是想看看传回来说土地兼并严重之事是否属实,果不其然。
“何人伤你?”
“自然是背后的获利者。”
他越看眉头皱的越紧:“查到背后之人了吗?”
“查到了一些。”贺延臣点头,“一些有名的大商都是辗转多人搭上京城的线,为的就是按下消息,传不回京都,但他们做的隐蔽,臣一时只有猜测,并无证据。”
“无妨,你说说。”承平帝合上折子。
“臣不敢妄言。”
“你啊你,都说你铁面石心,不知变通,可依朕看,这京城就属你心思最多。”承平帝笑道。
承平帝何尝不知贺延臣定是有些证据的,但他不说,怕是牵扯过大,没有足够的证据,他不敢说也不能说。
“陛下,刘太医来了。”郑公公进来,悄声说道。
“罢了,朕叫了刘太医给你看看,到底伤的如何。”承平帝没有深究,把折子放在桌案旁。
“多谢陛下。”贺延臣作了一揖。
“看完了伤,去慈寿宫见见太后,和朕念叨了多少回了。”承平帝点点头,“下去吧。”
“是。”
郑公公是陛下近宦,亲自带着他到了偏殿:“贺大人便在此治伤,咱家先退下了。”
“多谢郑公公。”贺延臣点头。
里面刘太医已经在了,他把衣服脱下,刘太医看了看已经包扎好的伤口,知道是已经找大夫看过,便把了脉,开了方子。
“贺大人,这是调理身体的方子,回去之后一日三次服用便可。”
贺延臣点头,接过方子放进袖中,整理好衣服后出了偏殿,一架轿撵已经等在外头。
候在一旁的小公公看到他出来,上前行礼:“贺大人,陛下心疼您,让您不必走着去。”
“嗯。”贺延臣也不托大,伤口到底是还没好,坐上了轿撵。
走了大概一刻钟,就碰到了五皇子,贺延臣眉毛一挑,心道这倒是巧。
五皇子看见他就像耗子见了猫,就想赶紧溜,偏生这回贺延臣不打算放过他。
“参见殿下。”
嘴上说着参见殿下,身子倒是一动不动端坐在轿撵上,五皇子回头,笑道:“表哥,你怎么进宫了。”
从小贺延臣在宫里伴读,武艺就是最高强的,他又爱玩,爱捉弄别人,常常被贺延臣揍,长大了,贺延臣前朝得皇帝重用,常常带人查官员底细,抄家,而他,平平无奇一个皇子,更怕他了,毕竟在皇帝面前,贺延臣说话的分量可比他这个五皇子重多了。
“上报陛下一些事,殿下快大婚了吧?”
“还有一个月。”五皇子笑笑,“届时表哥若是不忙,便多喝几杯喜酒。”
“一定。”贺延臣点头,示意太监出发。
见他要走,五皇子总算松了口气,也赶紧溜了。
到了慈宁宫,宫女进去通报,没一会吴嬷嬷亲自来请:“二爷来了,快请,太后等您多时了。”
贺延臣笑笑:“吴嬷嬷。”
长公主只生了三个孩子,老大刚生下不久便夭折了,养了几年身子,才生下了贺延臣,过了几年又生了个女儿,名贺绪宁,自此之后身子有些亏空,便没敢再生养。
“是喻之来了?”
“外祖母。”贺延臣行礼,太后向来不许他叫她尊称,只让他叫外祖母,只当是寻常人家。
“哎,好好好,可算回来了。”太后笑着点头,“到外祖母这里来。”
太后正躺在榻上养神,她已年逾古稀,平日里也不怎么爱动弹,小辈们请安也鲜少见。
贺延臣上前,跪在榻前任由太后拉着他的手。
从小太后待他就极为亲厚,太后浸润后宫一辈子,到老了最烦的便是后宫那些勾心斗角和皇子们之间的明争暗斗。
是以平时只偶尔见见贺延臣贺绪宁兄妹,再有便是几个公主,除非大年大节,其余的人也就不见了。
“出去了这趟,瘦了。”
“风尘仆仆,难免。”贺延臣宽慰道,“无妨的。”
“今天就在这里吃了晚膳再走吧,多吃点。”
“好。”贺延臣点头,见太后想起身,他扶着她慢慢坐起来。
“外祖母的身子是愈发不中用了,老了。”太后笑笑,现在坐起来也费力许多。
“您一定长寿安康的,切勿多想。”贺延臣正色道。
“传膳吧。”太后笑着拍了拍贺延臣的手,扭头吩咐候在一旁的吴嬷嬷。
“是。”吴嬷嬷出去喊婢女传膳。
太后不让他跪着,让他坐到她身边,祖孙两唠了会家常,话题果然又朝着婚事方面去了。
“你都二十有一了,还未定亲,你是个本事大的,定国公也做不了你的主,你娘又是个随意性子不愿多插手儿女的事,你自己说,有没有心仪的女子?要拖到什么时候去?非要哀家喊皇帝下旨是不是!”太后越说越生气,都自称哀家了。
贺延臣这些年,考科举,学武艺,入了朝堂又一直忙碌,自然没有心思花在这上面,定国公倒是催了几回,但他也懒得相看,长公主是个肆意性子,儿女的事从不管,只管自己开心畅意,于是就拖到了现在,太后催了又催,一开始还好言好语相劝,到现在是越说越来气了。
眼看太后生气了,贺延臣赶紧搪塞安抚:“过段时间,定然带着未婚妻来看外祖母。”
“暂且再信你一回。”太后嗔怒。
这会晚膳也都摆好了,贺延臣赶紧扶着太后去用膳。
吃过饭后,太后就要歇了,贺延臣这才告退,从慈宁宫出来,坐着轿撵出了宫。
宫外成一牵着马车就在门口,见他出来,放下脚踏:“二爷。”
“查的怎么样?”
“查清楚了。”成一把怀里的折子递给贺延臣,扶他坐好,驾车去了。
贺延臣展开折子细细看了一遍,是两日前交代成一查永安侯府的,没什么大问题,便放到了马车暗格中,不再多想。
太后晚膳用的早,现在天还没黑,路上小贩商铺仍然热闹,贺延臣靠在成一给他准备的枕头上闭目养神。
姜予安不怎么出门,再过两天就是礼部尚书家的女儿李芸熙的生辰,她出来给她挑选生辰礼。
不怎么出去社交已有四五年,她也没什么好友,生辰礼便面上过得去就行。
“小姐,我们要买什么?”白芷最爱热闹,左顾右盼了一番,问道。
“先逛逛再说。”姜予安回道。
这个时候人马多,马车走的倒是和行人差不多慢,贺延臣似是听到了有些熟悉的声音,闭目养神的眼睛睁开,手指微微挑起帘子往外看去,却没找到心里那人,回过神,心觉自己好似潜意识一直在注意和她有关的事,不管是五皇子还是刚刚似是而非的声音。
他皱眉,把这点杂念抛却,他给了她玉佩,若是有机会,还了这个恩情,若是没机会,便稍稍照拂照拂她那两年后考功名的弟弟,他便也不欠她什么。
路上行人看到是国公府的马车,纷纷让路,没多久马车便走远了。
姜予安正专心想送什么生辰礼比较合适,礼部尚书这个女儿是老来得女,一向受宠,金银珠宝之类是要多少有多少的,所以送俗物便有些不妥了。
听闻她爱好听曲,姜予安想了想,喊白芷和云苓:“走吧,去云端书楼。”
这个书楼是全京城最大藏书最多的书楼,里面各类书籍都有,姜予安决定给李芸熙买一本孤本乐谱。
云端书楼不远,今日是休沐,书院学生也放了旬假,书楼里买书看书的人不少,晋朝国风开放,女子出行的也很多。
未免麻烦,今日姜予安带了帷帽,一进书楼,便有小厮热情上前:“姑娘是买书还是借书?”
“买书。”云苓回答道。
“买书请上二楼。”小厮领着主仆三人上了二楼。
书楼占地广阔,一楼有茶室,阅读室,交流室,二楼便尽是书架,书摆的满满当当,整个书楼人多,声音却不嘈杂。
若是书楼没有想要的书,还可告诉小厮,出一些费用,书楼会把这本书寻来。
“可有孤本乐谱?”姜予安一边上楼一边轻声问。
“有的,不过在三层,价格也会贵许多。”
姜予安被带到三层,孤本不多,小厮让她先在雅间稍后,他去取。
姜予安坐定,摘了帷帽,白芷接过帷帽:“小姐,这书楼还真是大。”
“自然,这里可是号称全京城最大的书楼。”云苓一边倒水一边笑着回答。
“小姐,喝口热茶吧。”天气毕竟不是夏日,前几天下过雨后,愈发凉了。
“嗯。”姜予安接过,喝了几口。
“等会买好了书,去一趟酒楼。”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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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和一个老外甲方极限拉扯,嘴皮子磨破了也说不明白,差点觉得我表达能力不行,哭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