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蝗沼泽和丹株原上空,三派两万弟子看着覆盖星湖滩和五峰谷的不知名大阵,不知所措,进退两难。
退,同门性命不救了吗?进,又落入琼华陷阱怎么办?
虚空荡起涟漪,讯息传来,三派为首弟子一看,道:“为防琼华派有诈,叶魁师叔和颜净尘师兄命我们撤退,与所有人会合,再一齐对付琼华派。”
五灵八卦须弥幻阵中,尘埃落定,阵中所有三派弟子被尽数诛灭,风允下达了最后一个命令。
“拾取战利品,带上战死师侄们的尸身,随我出灵火秘境!”
云梦璃看着被鲜血染红的星湖滩和五峰谷,看着支离破碎的五万人尸铺满地面,十分不是滋味,这便是星河、菱纱当初向往的仙门吗?
“修仙者求长生,却又为何如此不在意他人性命?”云梦璃定定看着风允,问道,她眼中,有一丝不忍,一丝悲悯。
思绪如潮,风允一瞬间想了许许多多,云梦璃的问,他可以给出千千万万种解释,然而那些解释,真是云梦璃想要的吗?
云梦璃看过的书比风允多得多,人族诸子百家的很多义理,都可用来解释她的问,聪慧如她,又何需风允给出解释?
古今仙话描绘了太多修仙的美好,然而眼前血淋淋的修仙者屠场,却将那份美好撕得粉碎,将修仙界的残酷,裸展现在风允和云梦璃面前。
风允觉得,云梦璃只是一时不能适应这份残酷罢了。
若是以前,风允早已出言安慰她,但现在,风允纠结于他对她感情的真假,最终,只是叹息一声,沉默不言。
“风师叔,”怀朔和数十位弟子围了过来,向风允建言,这数十位弟子在各峰甚有威望,“昆仑、紫翠、阆风三派弟子当只余六万两千人左右,每派两万人左右。他们三派战阵不同,不能合力,我们琼华尚有三万三千零一十六人,皆听从风师叔您的号令,大可将他们三派分而破之,尽数歼灭。”
风允一口否决:“兵者,不得已而用之。此前,灵火秘境出口被堵,三派亡我琼华之心不死,我和云梦璃师侄与你们竭心尽智,方才定下星湖滩、五峰谷歼敌之策。此策侥幸未出差错,一战歼敌五万。现今灵火秘境出口已开,我等可以出去了。”
“可是师叔……”
风允以手示意,止住怀朔等人说话。
“你们经此大胜后,求战心切我能理解。但三派吃了这样大亏,已经不可能主动出击,他们必定会抱成一团,收缩防御,分而破之将难以奏效。他们若择一地,立下大阵,加以近乎两倍于我们的兵力,我们若去进犯,只能损兵折将。以身犯险,不为明智!”
怀朔和众人点头认可了风允的话,又有人提出异议:“风师叔,现在出灵火秘境,我们还有一大半人没找到灵火呢!”
风允几乎要气笑了,强忍怒气,面无表情道:“灵火散落各地,三万多人一齐去找也找不到几个。”
那位弟子自知失言,敌人还在秘境中,众人正是因此才聚在一处,岂能又分散开来,给敌可乘之机?
风允又道:“况且我们的敌人不仅在灵火秘境内,还在灵火秘境外。他们三派长老若知晓自家弟子损失如此惨重,只怕不会放过我等。我派长老人数比之三派要少得多,未必能护住我等。我们必须在三派弟子出灵火秘境通知三派长老前,出得秘境,返回琼华。”
想到有可能面对三派元胎境长老,怀朔和众弟子心中发寒,连忙飞去催促众人动作利落点。
五灵八卦须弥幻阵被撤除,露出十三个阵基下的主阵弟子,每个阵基主阵弟子一千人,十三个阵基一共一万三千人,加上此前显露在外的两万琼华弟子,一共是三万三千人。
五灵八卦须弥幻阵是云梦璃的手笔,是她自创的幻阵,一部分灵感得自琼华派的须臾幻境。
星湖滩上布置了剑光割敌阵后,想要再布置一个更大的剑光割敌阵,材料却不足了,只得另设它阵。
琼华众弟子提出很多阵法建议,都被风允否决,最终选择了云梦璃的五灵八卦须弥幻阵,一是布置五灵八卦须弥幻阵的材料足够,二是五灵八卦须弥幻阵囊括的范围远大于琼华弟子提议的诸多阵法,可以将更多敌人圈入阵中,威力和效用也极其不俗。
风允出得灵火秘境,环视一圈,认准琼华派所在的黝黑石峰,如箭射过去。
风允之后,一道又一道身影,连绵不断,凭空凝现于四座黝黑石峰中间。
风允出现,并未引起多少人注意,离灵火秘境关闭只剩五天,往年这个时候,早就有获取灵火的四派弟子飞出秘境。
但很快,四派所有人都被惊动了,因为涌现的琼华弟子太多了,不一会,琼华三万三千零一十六人出现在灵火秘境外。
火炼站在裂云战舰舰头,皱起眉头,琼华弟子此时同时出现,出乎他意料。他一眼扫去,发现共有三万三千零一十六人,尚有近三千弟子不在此处。
火炼摄起一位弟子,拉近身前,喝道:“还有三千人呢?”
见火炼面色不悦,隐有怒气,那弟子战战兢兢:“回,回长老,我派弟子全在此处了。”
“什么?!”火炼须发戟张,面色赤红,似有火山即将爆发。
自古以来,灵火秘境每次开启,琼华派殒落弟子从不过千,今回若然殒落三千弟子,那可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作为带队长老的火炼,想到琼华史册上记载,“第二十四代承天剑峰峰主火炼,护送弟子前往灵火秘境,返,少三千人,自古未有殒弟子如此多者”,便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那弟子吓得一哆嗦,叫道:“虽然他们都死了,但是……”
一只手突然按在那弟子肩头,真元透入,将他的话生生逼停。
右手在那弟子肩头又拍了两拍,风允一脸笑意道:“这位师侄,你劳累多时,想必累了,且回去休息。火炼师叔这里,我来回话。”
那弟子诚惶诚恐走开,火炼更是生气,瞪视风允:“风师侄,你这是何意?”大有风允不给他一个合理说法,便要狠狠训斥风允之意。
“师叔勿怒,‘外人’在场,待回到琼华,弟子再与您细说。”
“你跟我来。”听出风允话中别有所指,火炼扫了一眼另外三座峰头,背过身去,迈步走入裂云战舰舰楼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