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皋月亭亭卓立在“梵天丸”的甲扳上,用下巴指了指狭小的驾驶座。
“你知道吗?势司,梵天丸的驾驶座上,也有一个小时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钟,也被调快了三小时,看到这个之后,我就确信无疑了。昨天晚上的一连串事件,就是制造不在场证据的经典手法。”
山部势司顿时吃了一惊,瞬间又将视线投向驾驶座;然而,山部并没有轻率地冲向驾驶座上。他似乎在凭借着自己的意志力,来极力控制住自己的行动。
我的姨姥姥哟,这小子不愧是山部势司,他可不是那种轻易暴露出自己破绽的人啊!……
“你命令甲本一树,将所有的钟表都调快了三个小时,目的当然是用来谋杀髙泽裕也咯。”花园皋月连珠炮似的说道。
“昨天晚上,高泽裕也那小子失踪了。其实,他是被你悄悄绑架了。至于是让他闻了麻醉药,‘咕咚’一声变白痴了;还是你抡棍子照他的脑袋顶上,‘啪嚓’一下子把他打颠倒了,这我就管不着了。总之,你将失去知觉的高泽裕也,悄悄地带到了车上,然后在半夜十二点左右,来到了关彦桥。桥下的绘里香他们,以为当时已经是凌晨三点钟了。于是,你将公文包从桥上扔了下来,只不过,里面装的是假钞——就是你杀了竹村谦二郎,顺手抢来的假钞;但是,可怜的绘里香他们,却以为那是真钱呢。你干完这些以后,终于开始干正事了。”
花园皋月说到这里,想到妹妹可怜巴巴地受骗,还被人利用,顿时心如刀切,呜呜哇哇地捂着脸大哭号啕起来。
“喂喂喂,大小姐,你在说什么呢,我根本听不懂。”山部势司激动万分地瞎嚷嚷。
“得了吧,你小子给我闭嘴,什么也别说了,好好给我站那里听着就行,时间足够了。”
花园皋月啐了一口吐沫,照山部势司猛楔一拳。然后,她调整了一下呼吸,整了整头发,把衣领子又按平了,“哦……嗨!”“哦……嗨!”咳嗽了两声,运了运气,“咿……呀!”、“咿……呀!”清了清嗓子,接着终于低声说了起来。
“你在关彦桥上办完事之后,直接开车前往位于坛之浦的甲本一树的家中。半夜十二点之后,路也不堵了,渔船的时速,充其量也只有十五公里或者二十公里左右,不用说,你比梵天丸先到了甲本家。你将失去知觉的高泽裕也,从车里拖了出来,藏在暗处,等待着梵天丸回来。不久,梵天丸到达码头,甲本一树带着樽井翔太郎和我妹妹绘里香,‘淄溜’一下钻进了房间,看到他们离开,你就扛着高泽的死尸,悄悄地摸上了梵天丸,打开储藏室的门,将高泽放在了里面。然后,你就狠了狠心,正所谓:‘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你拿出刀子来,‘扑哧!’一下子,就刺进了高泽裕也那小子的胸口里,把他给杀害了。
“然后,你关上储藏室的门,跑下了梵天丸。屋子里的甲本一树,什么也不知道,按照你的指令,让樽井翔太郎和我妹妹绘里香,都‘咕咚’喝下了安眠药,你为了不和甲本撞见,悄悄地离开了甲本家里。到此为止,是赎金交接当夜,发生的前半部分事件,时间上应该在半夜十二点前后。”
“哟,还有续集啊!……”山部势司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是啊,后半部分就很欢乐了。你真聪明!……”花园皋月敏锐地盯着山部势司,伸出一根小葱苗似的嫩指头,朝他脑袋瓜子上狠狠一戳,张着嘴唇嘿嘿一笑,骂声,“坏死了,你个死鬼!……”
花园皋月一阵嘻嘻哈哈地大笑,然后面色正常地沉声说了起来。
“你杀死了高泽裕也以后,就赶忙回到了门司港,凌晨一点钟之后,你若无其事地出现在了花园家的宅邸里。花园宅邸正在准备交接赎金,一片忙碌;而且,核心人物——高泽裕也又失去了联系,老爸惊慌失措,但是,联系不上也很正常,因为那个时候,高泽裕也已经翘丫子了,正躺在梵天丸的储藏室里,和船舱一起慢慢地变冷。你作为杀害高泽的元凶首恶,却混在人群中,装出一副担心高泽的样子。
“不久之后,便到了出发的时间,你代替高泽先生,充当起了我的护花使者。这要是我主动要求,就不用说了;就算我不要求,事情也会自然而然地,变成这样子的。对你而言,这是正中你的下怀,接下来,你将一直和我一起行动。怎么样,不是很欢乐吗?从结果上来看,我成了你不在现场的证据的最大证人了!……”
花园皋月小声地哼唧了一下,露出了自己的愤慨之情,但是,她的语气又立刻平静了下来。
“你和我一起,在凌晨两点钟,坐上了奔驰轿车,离开了花园宅邸,凌晨两点半钟到达了‘严流岛’餐厅,接着,凌晨三点的时候,我从骑摩托的快递员那里,接到留言,上面的内容是:让我立即赶到关彦桥。我到达关彦桥之后,看到了贴在栏杆上的留言条,以及旁边绑好的钓鱼线——这是三个小时以前,樽井翔太郎他们准备好的。也就是说,翔太郎在半夜十二点准备好的留言,我在三个小时以后才看到。于是我按照指示,将公文包挂在钓鱼线上,‘扑通!’一声扔进了黑黢黢的海里。”
“那时候,梵天丸应该藏在桥下!……”山部势司沉着地说。
“梵天丸确实猫在桥下边,但是,绘里香和翔太郎并不在上面,开船的只有甲本一树一个人,也就是说:甲本在半夜十一点,作为绘里香他们的同伙,一起来到了关彦桥,而这个时候,梵天丸的贮藏室里,已经摆着高泽裕了的尸体了。甲本一树做梦也没有想到这点,他只是忠实地执行了你的命令。”
“呵呵,那你说甲本干了什么?”山部势司冷笑着反问。
“甲本一树将半夜十二点时,和绘里香他们一起做的事,又一个人做了一遍。首先,甲本一树在凌晨三点以前,到达了关彦桥,将梵天丸停在了关彦桥的正下方。在那里,他找到了从栏杆上,垂下来的钓鱼线,将它的一端绑在梵天丸的驾驶座旁;接着,他屈身猫在桥下面,静悄悄地等着。没过多久,我在桥上看到留言后,就将公文包扔到了海里。甲本立即开船,钓鱼线变成索道,公文包顺顺当当地,‘出溜’一声滑到了驾驶座旁边。半夜十二点的时候,樽井翔太郎负贞割断这根钓鱼线;但是凌晨三点钟的时候,只有甲本一树一个人驾驶着梵天丸,他当时可能用一只手把住船舵,用另一只手便‘唰唧’一声割断了钓鱼线吧。然后,他就加速将船开走了。我只能站在桥上,看着渔船远去的背影;而你就在我的旁边,装作卖力地按动相机快门,就是这么回事。”
花园皋月直勾勾地盯着山部势司的奸险的脸。
“甲本拿到了三千万,便开走了梵天丸,再次回到坛之浦的码头。这一次,甲本忘了拔下船钥匙。”花园皋月拍着手总结起来,“然后,甲本留下五百万给绘里香,开着小卡车,带着两百五十万日圆离开家。他所去的地方,你大概最清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