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什么啊,竟然是姐姐啊!……”从柱子后面,可以看见一个表情安详的少女。
“可吓死我了,我以为是凶手来了呢!……”
“原来是绘里香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差一点儿以为是凶手呢,花园皋月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怎么行!……我不是说过,让你一个人老实巴交地,给我待在家里嘛!……一个人来这种地方,是很危险的,不怕遇见大尾巴狼吗?……你到底想干什么?”
“呃,我不是一个人。我让山部势司跟我一起来的。”
花园绘里香微笑着看了看旁边,柱子后面出现了山部势司的身影。
“突然接到绘里香小姐的电话,小姐跟我说,她有点不放心,想要一起跟过来。”
“不放心?是跟窠件有关吗?”
“嗯,也许吧!……”花园绘里香含糊地点了点头,“我有件想查明的事情。正好,姐姐你也跟我一起来吧!……”
“可以,但是,要去哪里呢?”
“我们有事,要去‘梵天丸’号打渔晒网船上嗯……码头好像就在这里。”
花园绘里香昂首挺胸,大步流星地横穿过娱乐大厅,一路看天不回头地朝前走去。花园皋月则是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山部势司。山部势司摇了摇头,似乎也是不知所以地耸了耸肩膀。两人默不作声地跟在绘里香的屁股后面。
停靠在码头的“梵天丸”,与废旧的宾馆浑然一体,这给人一种错觉,觉得这只破船似乎已经,停泊在这里有好些念头了。
花园绘里香露着奶头子,从水泥码头上蹿上“梵天丸”的船头,毫不迟疑地走向驾驶座。皋月饶有兴趣地看着妹妹的样子。绘里香环视了一下驾驶座舱内,然后拔出了插在方向盘旁边的钥匙,钥匙上挂着长方形的钥匙链。绘里香凝视着钥匙链,嘟哝了一句:“妈妈咪呀,果然是这个样子噢!……”
“这是从赤间神宫求来的,用来保佑出行安全的钥匙链。”
花园绘里香说着,把钥匙在花园皋月和山部势司面前晃了一晃,但见长方形上可见“出入平安”的字样。
“看起末的确是这样的,但是,你说的‘果然这样’,又是指的什么?”
“很奇怪的,刚才我沉迷其中,没有往深处想,现在想来,倒觉得非常奇怪。”
“到底是什么啊?”
“我自己开着‘梵天丸’这件事……”
“什么……?”花园皋月不明白,一脸小星星闪烁着。
“船嘛,不就是只要掌有舵,操作加速器,就能开起来嘛!……要想开动船,就要像开车一样,必须得插钥匙。”
“那倒是。”花园皋月还是满脸星辰大海。
“但是,刚才从警察那里逃出来的时候,我可没有插钥匙,这钥匙就一直是插在里面的,所以,我才能立马开动‘梵天丸’。”
“原来是这样啊!……但是,这也不奇怪啊!……最后开动‘梵天丸’的人,忘记拔出钥匙了,这么想不就想明白了嘛!”
“对,就是这样!……那么,最后开动梵天丸是在什么时候呢?就是今天凌晨三点钟左右,在那个关彦桥交接赎金的时候,开船的当然就是甲本一树。但是,姐姐,我清楚地记得,从关彦桥回坛之浦家里的时候,甲本那小子拔出了‘梵天丸’的钥匙,然后,把那把钥匙放在了茶室的小桌子上面。”
“啊?你没有看错吧?……”
“嗯,肯定没有错啦!……因为那把钥匙上面,也挂着跟这个一样的钥匙链,所以,那绝对是‘梵天丸’的钥匙。”花园绘里香斩钉截铁地肯定说,“甲本一树并没有忘记,拔了‘梵天丸’的钥匙!……”
“是嘛!……那确实是比较奇怪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呢……”花园皋月的脑子里,自然是一团迷雾。
交接完赎金,回到家的甲本一树,从小渔船“梵天丸”的驾驶座拔出钥匙,放在了茶室的小桌子上。但是,今天上午,那只钥匙明明是插在梵天丸的驾驶座上的。
也就是说……
“只有一种可能,大小姐……”站在一旁的山部势司。非常冷静地说出了这唯一的可能,“绘里香小姐睡觉的时候,有人又一次开动了船,然后,那个人下船的时候忘记拔出钥匙。只能这么解释了。”
“是谁?是甲本一树吗?……”花园绘里香好奇地歪起了小脑袋瓜儿。
“他最有可能!……但是,也不绝对!……”山部势司一脸阴险地冷笑着说,“说不定,也可能是那个樽井翔太郎使的坏。”
“怎么可能!……”绘里香立马否定了,“翔太郎是不会开船的。所以,刚才是我开的船。”
“也许,他只是假装不会开船呃,我只是说‘也许’啊。我并不是在怀疑他。”
山部势司遮遮掩掩地说完,又很抱歉地,向绘里香低下了头。
花园皋月交叉着双臂,放在胸前,自言自语地说道:“或者说,既不是甲本一树,也不是樽井翔太郎,完全有可能是另外某个人吧!……”
“嗯,那是当然。”
“但是,那个人摸黑开船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呢?……还偷偷摸摸地开船……”
“杀人!……”山部势司断言道,“为了杀害高泽大哥,所以就悄悄地开船。”
“什么意思?”
“就是说:虽然在下关发现了高泽裕也的尸体,但是,下关并不一定就是案发现场。总之案发现场是在船上。”山部势司挥手断言,“而且,那艘船有被偷偷开动过的痕迹。那么,船到底开向了哪里呢?”
花园皋月并没有回答山部势司的问题,而是凝视着海峡的对岸,甲本一树家所住的坛之浦的方向,被偷偷开动过的船,到底打算把船开向哪里呢?
“难道是……门司港?”花园绘里香战战兢兢地回答道,“我是这么想的:‘梵天丸’被开去了门司港,然后在门司港,装上里高泽裕也老哥的尸体,又再次返回了下关。也就是说,案发现场不是下关,而是在门司港那边。之前认为高泽大哥自己跑到下关,然后被杀掉了,其实是在门司港遇害后,被凶手用船偷偷地移送到了下关,这样想似乎更合情合理!……”
“也就是说,杀害高泽的人,是在门司港一侧,开船协助运尸体的人在下关一侧,是这么回事吧?”
“事情就是这样的!……”花园绘里香得意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要这么麻烦?”
“这个嘛……如果是在小说里的话,就是所谓‘伪造不在现场的证明’!……”
“伪造不在现场的证明?”花园皋月睁大了眼睛。
“对,让我们误以为,犯罪现场不在门司港,而是在下关;或许有人可以通过这一行为,来证明自己不在现场。打比方说,如果从门司港出发,开车到了下关,在坛之浦杀了人,来回要花一小时左右的时间,但是,如果是在门司港杀人,用船将尸体运到下关,凶手只需要离开一会儿就行了。也许这种计谋,可以用来实现这类目的。当然,具体我就不清楚了。”
“那照这么说,假如下关方面的协作者,是甲本一树的话,门司港方面的杀人犯,到底会是谁呢?”
对于花园绘里香提出的这个本质性的问题,山部势司缓缓地摇了摇头。
“遗憾的是,这个我不知道。在这儿,想除掉高泽大哥的人大有人在:既会有人因为私人恩怨,想干掉大哥;也会有人想通过害死大哥,来打击花园组。”
山部势司说得没错,花园皋月想:髙泽裕也对她皋月而言是个好人,但是,黑帮就是黑帮,何况是花园组的丨头丨丨想除掉的人,应该比比皆是;而且,这种人还不一定只限于和花园组敌对的势力中。如此一来,接下来的话题,就有些微妙了,在绘里香面前不便多说。
花园皋月麻利地掏出钱包,抽出了两张两千元的钞票,放在妹妹手上,对她吩咐:“绘里香,你坐出租车回家吧,我还有话要和势司谈。”
“啊?!……”一瞬间,花园绘里香露出了一副困惑的表情,但是,当她看到花园皋月眼神严肃地点了点头,她便乖乖地接了钱,“好的,我知道了,那我先回去了啊。”
花园绘里香从“梵天丸”上面下来以后,蹦蹦跳跳地挥着手走开了。看到绘里香的背影,消失在了废旧建筑物的对面,花园皋月才开了口。
“我说,势司,搞不好,杀死高泽的人,在花园组内部。”
“原来如此!……”山部势司似乎放下心来,点了点头,“所以,你才让绘里香小姐离开的?”
“是啊,这样的话,我可不太想让她听到。”花园皋月点头说道,“那么,你怎么看?是我多虑了吗?”
“你怀疑的心情,我很理解!这个世界上,经常会发生自己人背叛自己人的事情。”山部势司语重心长地点了点头,“但是,成为现实问题的可能性,应该不太需要考虑吧?”
“为什么能这样断定?”花园皋月好奇地歪着脑袋。
“因为大部分帮会成员,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的不在场证明都可以成立啊!……”
“大部分?那么你是说谁?……”
“昨天晚上交接赎金的时候,我一直和大小姐在一起;黑白无常骑着摩托车,跟在我们后面,然后老大身边,跟着平户,这六个人,可以说基本上,都有不在现场的证明。只有一人难以证实,自己不在现场,但是,那家伙是最没有可能的。”
“那家伙?!……你是指小菅吗?”
菅田敏明昨天晚上,留在事务所里等电话,所以,他没有办法证明,自己不在现场。退一万步说,不管有没有不在现场的证据,菅田敏明也根本不可能去杀害高泽裕也。他不是那种能干大事的人。
在这一点上,花园皋月赞同山部势司的意见,然而,即便如此,她依然无法消除,杀人凶手就在“花园组”内部的感觉。
花园皋月直截了当地将心中的疑问抛向山部势司。
“我说,势司,我能够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问什么?……”山部势司抱着胳膊笑着。
“莫非杀死高泽的,就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