樽井翔太郎大脑里一片混沌,他努力地想弄清楚,现在自己的处境……
首先,自己不是呈站立的状态,而是在仰面躺着,身上感觉包着柔软的东西,可能是在被窝里吧。
那么,我为什么会埵着呢?而且,从刚才起,左脸颊和后脑部,就有疼痛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对了!自己被花园周五郎那老杂毛打倒在地上了,然后……然后,就什么也记不淸楚了。
恐怕自己是在昏迷之后,被抬到花园宅邸的某个房间里,睡在被子里吧。如此说来,刚才感觉自己身边有人。她们是花园姐妹——花园皋月和花园绘里香吗?啊,太好了。她们制止了周五郎的暴行。要不是这样,自己肯定会被周五郎打个半死的。
樽井翔太郎使劲地呼了口气,终于睁开眼睛,看了看周围的情况。两位黑社会成员从上面,正虎视眈眈地俯视着翔太郎的脸,几乎要把他的眼前全都给遮住了。
“我的个奶奶!……”樽井翔太郎赶紧闭上了眼睛。
不行,肯定是在做梦,必须快点醒过来!
樽井翔太郎调整了一下呼吸,祈祷着刚才那两个黑帮成员,“唰唧”一下子变成美女姐妹花,再次“吧唧”一下睁开了眼睛。
然而,樽井翔太郎的祈求没有实现,站在他身边观察的,依然是两名黑帮成员。翔太郎吓得“呀!……”地尖叫了一声,“扑棱棱”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仿佛想从被子里跳出来一般。
“你……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樽井翔太郎说着,看了这两人一眼,差一点儿又叫出声来。
樽井翔太郎见过这两个人,不对,何止是见过,前些天,翔太郎还将这两个人,英雄无敌地狠狠揍了一顿。他们的名字似乎叫黑木和白石,他记得绘里香是这么叫的。
但是一一翔太郎马上想到,这里还是应该装不认识比较好。他再次重复了一下刚刚的台词。
“你……你们……你们是什么人?……什么地干活?”
“嗨,不用担心,我们是花园组的人。”穿黑色西装的微胖男人——黑木得意地回答道。
接着,穿白色西装的瘦子——白石接茬儿说道:“大小姐让我们来照顾你,先不说这个了。”两人似乎想统一步调,一左一右地将脸凑近翔太郎。
“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你这张脸啊……是吧,小白?……”
“我刚刚也这样觉得啊,就是想不起来……是吧,小黑?”
“黑白无常”用敏锐的眼神,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樽井翔太郎,就像来回舔着他的脸蛋蛋一样。翔太郎有点坐立不安,他说了一声“借用一下”。然后从黑木的西装里,拿过一副墨镜,戴在眼睛上;接着又戴上了挂在墙上的扬基队的帽子。
“看明白了吗?……我就是前些时候,在街上卖烧烤的人,烤章鱼的!……对吧!……”
鳟井翔太郎的话音刚落,“黑白无常”的表情像着了魔似的,立马阴转晴了。
“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小兄弟啊!”
“哦,我也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卖章鱼烧的嘛!……”
“哎呀,你们总算想起来了啊。”樽井翔太郎松了口气,摘下了墨镜。
黑木一把夺过了墨镜,带着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说道:“原来如此,是这么一回事啊。停在那边的小卡车摊子,是小兄弟你的喽?……我想起来了,上面还画着一只黄色的章鱼,好像在哪里见过呢。”
“……”
“什么?!……”樽井翔太郎以为自己听错了。
画着黄色章鱼的小卡车摊子?确实和樽井翔太郎卖章鱼烧的摊子很像。车子就停在这附近吗?要是这样的话,是谁将车子开到这里的?
啊一一甲本!……
樽井翔太郎得到了一条意外的线索,不由得兴奋起来,他将脸凑到黑木的脖子根边,语气强硬地问道:“你什么时候,在哪里看到的?在哪儿看到的?”
“呃,就刚刚看到的,大概两个小时以前吧,就在东来寺边上……嗯!”这时,黑木的脸色突然变了,“啊!想起来了!……你就是上次的那个小混混!就是拐跑绘里香小姐的那个……”
“啊!……”白石也猛然醒悟过来,“你这么一说,还真是的!……他妈的,在这里遇到我们,算你小子今天完蛋了!当时欠你的一定如数奉还!……”
“嗯!就是啊!……”黑无常激动万分地上蹿下跳瞎嚷嚷,“都是因为你,我们俩差点连小指头都给丢了!……”
“是呀,小指头苦大仇深啊!……”
浑蛋,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完全不理解。
然而,事已至此,别无选择了!……常言说得好: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学得文武艺,货卖帝王家!……有道是:亲不亲,线上人,三百年前咱同是绿林。人不亲义亲,义不亲,刀把子还亲;刀把子不亲,祖师爷还亲。说不亲,同饮一江水,同吃一条线儿,合字门儿里报个万儿,咱们都是同行人。
“西北玄天一朵云,乌鸦落进了凤凰群,满座皆是英雄汉……”呼地一个拳头,樽井翔太郎惨叫一声,“唉呀,罢了!……”
樽井翔太郎一个“冲天炮”,先给面前的白石当头一下;接着再将枕头扔给了黑木,趁他退缩的间隙,从床上髙角度地抽射;然后再拿起摆在地板下面的鞋子,一溜烟地冲到了窗户边上。窗户可能是为了通风,本来就是开着的——非常顺利。翔太郎将手搭在窗框上,轻松越过。
跳过窗台之后,樽井翔太郎才发觉:自己不知道为什么,会断定这个窗户——啊,一定是一楼的窗户。窗户在二楼,结果,樽井翔太郎的身体,完全飘浮在了空中(准确地说,是正在下坠之中〉。
樽井翔太郎掉下来的地方,要是水泥地面的话,大概一定会免不了“啪嚓!……稀哩哗啦!……哎呀!……呕!……”骨断筋折了吧?……但是,这儿果然是一座花园宅邸,窗户正下方是漂亮的花圃,所以,樽井翔太郎竟然毫发无伤地,平平安安降落在柔软的地面上。所以,买平安,一生希望的寄托!
樽井翔太郎抬头一看,黑白无常从二楼的窗户里探出了脑袋,绷着脸看着下面。
“这家伙,好像没事好,你去追上他,小白!……”
“好!你去追上他,小黑!……”
两人推来推去,就是没有人敢从,二楼的窗户里往下跳。翔太郎不慌不忙地穿上鞋,挥着手,离开了花园家的宅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