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拿颍川县主来说嘴?!”
萧钏怒不可遏,抬手就欲再给那布衣一拳,却被萧钰给拽了回去,萧钰压低了声音同萧钏说:“空穴来风,这人既然会这么说,想来不只是这次说书的事,我们先把事情问清楚。”
萧钏这才放下了拳头,只仍旧还揪着那布衣的衣领,吼道:“说!这些事情你是从哪儿听来的?!”
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人被萧钏给拧着,颤颤巍巍地开了口,萧钰抬眼却见说书先生起身欲逃,于是飞快地上前拦下,沉声问:“谁让你说这一段的?”
说书先生瑟缩着,眼里满是惧意,他看看面前的萧钰,又看看下方的萧钏,哆哆嗦嗦地回答道:“我,我也不知道,这一段是前些日子有人在郊外送给我说的,说是随手写的,也不收钱,让我随便拿来用。”
萧钰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以为你这么说,就能脱得开干系了?”
身为天潢贵胄的萧钰一旦冷下脸来,周身的气势自然不是寻常百姓能扛得住的,说书先生腿一软,直直地跪在了萧钰面前,哭道:“我确实不知道这稿子不能用啊!请这位公子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小人这一回吧。”
流言蜚语,看似只是不痛不痒、轻飘飘的小手段,上不得台面,可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三人成虎,众口铄金,若是任由这些流言蜚语发展下去,足以毁掉顾倾乃至整个公主府的名声,就连姜润恐怕也会被说成谗于权势、攀龙附凤的小人。此计,不可谓不下作狠毒。
都说是宁毁十座庙,不拆一桩婚,但这幕后之人,恰恰好就是冲着拆掉姜润和顾倾的婚事来的。不论是被说成仗势欺人的顾倾,还是被说成阿谀奉承的姜润,但凡他们之中有一个受不了这诋毁之言语,这桩婚事就此作罢的可能性有多高,可想而知。
幕后之人,是谁?
萧钰凝眉细思,一时间竟是不得其解。敢在京都府里这样公然挑衅公主府的人,可不多。
“小爷跟你们说清楚!颍川县主可不是谁都能说得起的!再被小爷遇见你们拿颍川县主来说嘴,小爷非得打死你们不可!”萧钏恶狠狠地瞪着眼睛恐吓一众围观者,一张俊脸气得通红。
“是,是,我们不敢了,我们不敢了。”被萧钏给一顿好打那人的同伴慌不迭地出来搀扶着被打的人,一连声地应着,周遭的围观者也纷纷露了惧意。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萧钏拍了拍袖子,怒气冲天。
萧钰这时走到萧钏身边,拍了下萧钏的肩膀,轻声说:“我们去中郎将府上。”中郎将指的自然是现任虎贲中郎将顾修,顾倾的大哥。
萧钏刚想问为什么不直接去公主府,却又忍住了,与萧钰一起踏上前往顾修府中的道路时,方才问道:“我们为何不直接去公主府?”
“我担心会有人跟着我们,若是看着我们直接去了公主府,恐怕会有对姑母和阿姐更加不利的流言出现,普通百姓未必知道中郎将乃姑母所出,与阿姐一母同胞,且中郎将的府邸在安平坊深处,我们直接越墙而入,不易被人拿去编瞎话。”萧钰耐心地解释着。
安平坊乃京都府中权贵们的聚居地之一,公主府及其已成婚的三个儿子的府邸都在安平坊。
萧钏点了点头,“还是七哥想得周到。”
萧钰斜眼看着萧钏,“以后不要这么冲动,小心哪天御史参你一本当街斗殴。”
“谁敢参我,我打烂谁的嘴!”萧钏气势汹汹地就要挽袖子。
“你可消停点吧,殴打朝廷命官,阿爹不罚你,德妃娘娘都不会饶了你。”萧钰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萧钏。
“哼!”萧钏不由有些悻悻然,他阿娘的厉害,他是知道的,宫里唯一一个会打孩子的妃嫔大抵也就是他阿娘了。
萧钰被萧钏这副模样给逗笑了,忍不住打趣了萧钏两句:“你不是一向看不惯阿姐的吗?怎么刚刚冲出去打人,冲得那么快?我拦都拦不住你。”
“我看不惯阿姐是我看不惯,我的阿姐有什么不好的,那都是自家人的事儿,轮得到外人来叽叽歪歪吗?他们连给我阿姐提鞋都不配!”萧钏理直气壮地应了。
萧钰轻轻一笑,“行了,改天我把你这话说给阿姐听,让阿姐赏你一匣子桃花糕。”
“谁爱吃那种甜腻腻的东西啊?!”萧钏口不对心地扭过了脸。
萧钰眉心一跳,没有提醒萧钏,他刚刚在杏花楼里一手荷花酥,一手绿豆糕的事情。
顾修今日休沐,在府中教年方三岁的儿子习字,大字还没写两张呢,先被凭空出现的两个表弟给吓了一跳。
“这些仆役,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七郎,八郎到访,居然都没有通报。”顾修放下笔,把儿子交给娘子,自己则带着萧钰和萧钏走了出去。
“不怪他们,我们是翻墙进来的。”萧钏大大咧咧地挥了挥手,不以为意道。
萧钏和萧钰也算是这府上的常客了,是以能避开家丁护卫巡逻的路线,一路恍如无人之境地找到顾修。
顾修将视线投向了萧钰,但见萧钰淡定点头,不由抽了抽嘴角,开始理解他阿舅为什么时常为了自己这一群儿子发愁了,这换了谁不愁啊?堂堂皇室亲王,居然放着好好的正门不走,跑来翻墙。
“不知七郎和八郎今次到我府上来,有何贵干?”顾修将两位表弟带到了自己在外院的书房,让人上了茶点,请两位表弟坐下。
一听顾修问话,萧钏的脸上就又出现了愤怒的表情,刚要说话,却被萧钰给拦下来了,萧钰略略思量了会儿,才开口道:“我同八弟出宫来散散心,无意间听到了一些关于阿姐的流言。”
“嗯?”顾修做疑惑状,等着萧钰的解释。
萧钰还没答话,萧钏先忍不住了,竹筒倒豆子一般地将刚刚的事情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越说越生气,甚至还朝着空中又挥了几次拳头,像是恨不能再回去把那人揪出来打一顿。
萧钰只管叹气,示意顾修事情的确就像萧钏说的一样。
顾修沉了脸色,他家小妹天真可爱,岂能任由流言污蔑?这般手段之卑劣,让他忍不住拢起了眉。
“多谢七郎、八郎告知,此事,我必会一查到底。”顾修拱手向萧钰和萧钏作了一揖。
“表哥客气了。”萧钰回以顾修一揖。
“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萧钏一拍桌子,大有只要顾修一声令下,他就冲出去挨个儿挨个儿揍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