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隐打开笔记本放上激昂的音乐。他转了转脖子,扭了扭腰。活动了一下手腕。然后随着音乐的节拍飞快地往空箱子里拣啤酒罐。用过的水杯和盘子统统装进大托盘。桌面上的垃圾一股脑丢到地上。板凳、遥控、水果刀等大小物品各自归位。
孔渔然洗漱完毕,挽起袖子加入。她从沙发底下扫出一大堆瓜子皮、果核和数清不清的狗毛。
“骆驼”在旁边捣乱,孔渔然扫出的东西,它都要检查一遍,发现好玩的东西绝不放过。刚扫好的一堆垃圾又被它扒拉得到处都是,孔渔然气得追着“骆驼”满屋子跑。
崔隐和孔渔然为谁擦地争了起来。孔渔然说自己已经好久没有擦过地了,有点手痒痒。崔隐认为擦地属于力气活,理应男人来干。
俩人谁也说不过谁,最后石头剪子布,崔隐赢得了擦地的权利。
孔渔然只好擦桌子,整理沙发。
客厅收拾好之后,孔渔然走进厨房,站在门口发了半天愁,始终没有走进去的勇气。厨房的脏乱程度一点也不比客厅差,现在是家里最见不得人的地方。操作台上堆着家里所有的碗筷盘子,剩下的十几种碎食料,水槽下水口堵住了。烤箱的内部和四周到处都是面点,酱汤。墙砖上、炉灶眼里、柜门上也没能幸免。最糟糕的是地面,粘粘的,黑黑的,全是大脚印。垃圾桶四周到处都是垃圾。
“你在偷懒吗?”崔隐端着装水杯的托盘走到她身旁。
孔渔然叹了口气说:“怎么办?这么多?”
崔隐探头进去,倒吸一口凉气:“这真是我干的吗?”
“难道是我干的吗?”孔渔然撇着嘴说。
“面对现实吧!”崔隐自言自语地走进厨房,带上自己的大橡胶手套,然后又递给孔渔然一副小号的,“这不但能锻炼身体,而且还能锻炼我们的意志!”
“四十五岁以下的人绝对说不出来这种话!你到底几岁啊?”孔渔然戴上手套,一手握一块湿抹布,擦墙面。但顽固的墙面污渍很难擦掉。
“你觉得呢?”崔隐开始刷堆成山的碗筷。他回头看了孔渔然一眼,递给她一块沾了水和洗洁精的洗碗海绵。
“说实话真看不出来,”孔渔然接过来擦了两下墙面,那些脏东西很容易就擦下去了,她兴奋地说:“哇!这个真好用!还是你厉害!我是不太懂这些……”
崔隐呵呵笑,两个人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终于收拾干净。一起做了早餐,摸摸自己的胃,感觉有些饿过劲了。再一看表,已经十点了。崔隐和孔渔然对视一眼,冲出厨房。只见“骆驼”已经憋得原地转圈了,崔隐穿上外套,拉起它就往外跑。孔渔然笑着摇摇头,她站在窗口向下望去,“骆驼”疯狂地往一片枯草坪跑去,那是它超豪华的卫生间。崔隐双手插兜跟在后面。
没多会儿,只见五单元的那个长发小丫头拉着她家的“饭粒”奔向崔隐。孔渔然叹了口气,难道那个小丫头整天什么也不干,24小时守在窗口监视崔隐的动向吗?他们在说什么呢?在讨论交往的注意事项吗?
十多分钟后,崔隐木着脸回来了。“骆驼”本来玩得很高兴,无奈为了配合主人的心情,只好假装安静和乖巧。唉!有时候宠物就是这么没有自我。
孔渔然给“骆驼”准备了粮食和清水,然后端着自己和崔隐的早餐坐到饭桌旁。只等崔隐洗好手,一起开饭。
“骆驼”看见食物便完全忘了要装作很不开心的样子应和主人。吃相一点都不斯文。
孔渔然保持安静。细嚼慢咽,餐具轻拿轻放。
崔隐眉头紧蹙,食不知味,捏着筷子发呆。
“怎么了?”她明知故问。
“五单元那个丫头……”他叹口气,苦笑道,“非要当我的女朋友。”这件事,不管孔渔然昨天傍晚有没有听到,他觉得都不应该对她隐瞒。但是诚实的后果又是什么?孔渔然会怎么看待他?勾引未成年的小女生,这罪名不小呢。
孔渔然静静地问:“你打算怎么办?”
“还没想好,完全不知道怎么办!”崔隐耸耸肩膀。
“喜欢她吗?挺可爱的小大人。”孔渔然一本正经地问。
“真的是小大人。”崔隐皱眉。
孔渔然眨眨眼睛又说:“要不先交往看看,也许是你喜欢的类型呢。”
“啊!真的要疯了!”崔隐大声抗议,“我怎么会对小朋友感兴趣?!”
“也对!”孔渔然撇撇嘴。语恩是哪种类型的呢?孔渔然很好奇,却不敢问。
饭后,崔隐把笔记本电脑递给坐在沙发上举着遥控器疯狂调台的孔渔然。
“嗯?送给我?”孔渔然吓了一跳。
“嗯,送给你!去挑碟吧。”崔隐笑。
孔渔然莞尔,他还真体贴,她起身去崔隐的房间挑出一堆经典的国产动画片。孔渔然打开崔隐的电脑,桌面的工作文件夹吸引了她,趁崔隐不注意偷偷打开来看,天哪!她惊呆了。
“崔隐!”孔渔然冲崔隐招手。
崔隐好奇地走过去:“怎么了?”
“这真的是你做得吗?”孔渔然惊叹。
“是啊!难不成还是剽窃的?”崔隐坐到孔渔然旁边,“如何?”
“线条、构图、色彩和创意都很出色啊!”孔渔然望着崔隐,眼睛里闪着光,“我从现在开始崇拜你!”
崔隐险些晕倒,这么说他就要被她当成一个老家伙来崇拜和尊敬了。这可不太好。
孔渔然继续点开其他的作品,崔隐在一旁解说。经他指点,孔渔然学到了很多在课本里学不到的东西。她再次对崔隐刮目相看。
孔渔然惊异于崔隐的手,他的手,不仅可以做出好吃的饭菜来,还可以把房子收拾得井井有条,最厉害的是那双手还可以绘出令人惊叹的作品。把做饭和做家务都推给他是不是有点对不住他那双手?孔渔然决定一定分担些家务,以示对崔隐那双手的崇敬。
他的手很大,比她的大上一圈,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很整齐。翻过来,却见手掌上几个厚厚的茧。
崔隐的头皮有些发麻,歪着头看孔渔然拉着他的手翻来覆去地研究着。从她的表情看出,她仿佛在研究一件艺术品,她在想什么呢?又开始崇拜他的手了?难道那些画只是他用手画的,和大脑没关系吗?她怎么不顺便研究研究他的大脑呢?
孔渔然抚摸着那些老茧,茧厚而硬。那次他醉酒,好像还没有这么厚的茧。她似乎应该为这些茧负一定的责任。
她猛地清醒,将崔隐的手扔了出去。
崔隐哭笑不得地看看刚刚被孔渔然吃了豆腐之后又像被当成炸弹一样扔出的手掌,他满脸无辜地说道:“你这是性骚扰!”
孔渔然的面子丢尽,她实在不明白自己是什么时候成长为一名女色狼的。都怪陈旧总在她耳边瞎念道。她有色狼的潜质吗?还是他太有被骚扰的资格?为了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窘迫,她再次把魔爪伸到崔隐面前,拍拍他的手掌,捅捅胳膊,捏捏他的脸,嘴里振振有辞道:“怎样怎样?谁规定只许你们男的对女的性骚扰?”
崔隐突然凑近孔渔然,吻上她的唇。她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女子。
孔渔然瞪着大眼睛,却看不清近在咫尺的崔隐。他的嘴唇很温暖,也很柔软,孔渔然竟然忘了反抗。
崔隐放开她,盯着她看了半天。
孔渔然摸摸自己的嘴唇,有些热,她的嘴唇在发烧。她在脑海里一遍一遍地回想着他刚才亲她的过程。
一个吻,浅浅地吻,维持了几秒钟就结束了。她的初吻就这样结束了吗?最起码也该有五分钟啊!孔渔然有些不甘心。
她在想什么呢?表情怪怪的。她不是应该给他一巴掌吗?或者朝他脸上投掷仙人球?脑袋太笨还没有反应过来吗?崔隐安静地望着她,等着她说点什么,或者做点什么,她不是在想她那把藏刀放在哪里了吧?
崔隐都等了一个世纪了,孔渔然还在发呆。他终于忍不住问:“你没事吧?”
“嗯?有什么事啊?”孔渔然若无其事地反问。
她有健忘症吗?崔隐盯着孔渔然的眼睛,刚才的惊慌已经不见了,还有那些看不懂的复杂的眼神统统不见了。她的眼睛恢复了往常的明亮清澈,仿佛一切不该发生的事都不曾发生。崔隐挠挠头,难道自己刚才没有吻她吗?一切都是自己的想象?那柔软温润的嘴唇也是他假想出来的?崔隐糊涂了。
“我……”崔隐想问,摇摇头又咽了回去。如果一切都是他的想象,那么他贸然问出有没有吻你这样的傻话会不会被她笑话死?
电话铃声大作,两个人都吓了一跳。崔隐接起:“喂?……哦,是陈旧。”他把话筒递给孔渔然。
孔渔然接过电话问:“陈旧,还生气吗?……你说的没错!昨晚确实发生了。……嗯,看电影?我们俩吗?……哦,好吧。那到时候见?……”
崔隐竖着耳朵偷听,什么?看电影?不是她和陈旧两个人吗?还有谁?赵旭瑞?应该不是赵旭瑞,崔隐摇摇头,陈旧现在恨不得把赵旭瑞那小子剁了,怎么会让孔渔然和他去看电影呢。那应该就是她们两个女生去看电影吧。两个女生看电影?无奈的组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