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玉来不及回应，忽听一道凄厉的人声，“贱婢，谁让你进来的？”
淑妃披了外衫，脸有怒容，目光恶狠狠地盯着她。伶玉想到淑妃的手段一阵胆寒，纤细的脖颈轻颤，下意识往男人怀中缩了缩。
李玄翊亦是被这道人声震得头疼，他以前未觉过后宫这些女人有多烦扰，而今却是见识了。
一时兴致淡下去，他收了手，对外面福如海道:“唤两个宫人进来。”
伶玉知此时不抓住时机，待皇上走了淑妃不知还有什么法子折腾她。她咬了下唇，其他先不论，中衣还是会穿的。
她上前一步，微低下头，指尖划过男人的腰压住两条细带子，李玄翊垂眼，打量着近乎依偎在自己怀里的人。
黑的眼，翘的鼻，红的唇，精致得仿佛过了细致雕琢，犹如神仙妃子。
李玄翊并未阻止伶玉胡乱的更衣手法，淑妃再看不下去，气得胸脯起伏不停，厉声道:“贱人，还不快本宫滚出去！”
“皇上，这贱婢是臣妾从惠修容那讨要来的，惠修容管不住，臣妾就来替她管管！”
淑妃娇纵成性，被嫉妒蒙蔽了双眼，一时也顾不得其他了，只知道这个贱蹄子竟敢当着她的面勾引皇上，真是该死！
她怒着火地走过去，高高地扬起手就要朝伶玉脸上落去，伶玉触到她眼底阴狠地冷，颤了下颈，下意识地抓住身前人的一臂，软软的手握在他掌中。
李玄翊瞥了那柔荑一眼，扬手挡住淑妃落下的胳膊，“行了，既是惠修容的人，就送到惠修容那处受罚。”
淑妃听出皇上是在维护这个贱婢，不悦地撒娇，“皇上，她能做出这种背主爬床……”
话没说完，李玄翊凉看她一眼，淑妃不甘心地收了回去，美眸狠狠盯向伶玉。
外面仆从皆候在廊下，听见里间动静不知该不该进殿。李玄翊睇着近乎缩在自己怀里的女人，轻“呵”了声，“胆子还挺大。”
见她不动，又道:“等着朕扔你出去？”
他这声低沉，意味不明，伶玉脸白了白，悄悄地离开点，收却依旧抓着他的袖子，像是怕他会跑了。她眼眸湿漉漉的，仰着脸，粉嫩的唇瓣咬着，欲言又止地看他。
李玄翊眉心突突跳，倘是寻常的宫人女子他早不耐地将人赶到外面再赏里板子，偏前不久刚罚了她，此时再罚一回显他太过没容人之量，只是这女子胆子太大，自己竟也没想推赶她的意思，怕就是这张脸生得太好。
“将罩衫拿过来。”李玄翊抬抬下巴道。
伶玉愣了下，眼眸狐疑，李玄翊拎着眼皮子看她，“伺候主子不会？”
“惠修容怎么教的你规矩？”
后面的语气愈加得沉，伶玉倏然明白过来，这话就是跟她说的，她不敢再耽搁，回头在架上取下罩衫，李玄翊伸臂转了身，伶玉两手举着踮脚披在男人身上，素软的手不只是有意无意地拂过他的颈，李玄翊低眼看她转来转去的人影，抓着一条腰带细眉微蹙，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李玄翊好笑，不知惠修容怎么挑的人，心计有余，到日常却也不大聪明。
他静静地看着，也没动。伶玉等他指点，不料再听不见任何话，他像看热闹似的置身事外。伶玉心底郁闷，她最是明白如何用自己的容貌取悦男人，唇抿了又抿，仰起巴掌大的小脸可怜巴巴地看向跟前的人，“皇上，奴婢不会。”
对上那双盈盈含波的眼，李玄翊眸子眯了眯，慢悠悠道:“给你半刻钟，不然就再加十个板子。”
伶玉脸上扬出的怜弱娇气全没了，眼既惊诧又胆怯，咽了咽唾，抱有一丝希望地问，“奴婢可否让外面的姐姐们进来。”
“耽搁了昭阳宫的事再加三十个板子。”李玄翊面无表情道。
伶玉似是被这句话彻底吓到了，眼睫乱颤，小脸一片通红绯色，紧咬的唇珠柔光妩媚，怯怯含情。
她额角出了细密的凉汗，纤细的手指寻着腰带暗扣，拨了几圈才找到孔。龙袍哪似寻常的衣裳，伶玉也不知自己压得对不对，胡乱转了两圈。
外面福如海早就心急如焚，耽搁这么长时间说不定那边火都没了。偏也不知里面怎个情况，贸然进去免不得皇上一顿责罚。
钊钊净手回主殿就瞧见了外面围着乌泱泱的人，询问一番才明白怎么回事，又不禁想这夜守夜的是自己，宫里哪个奴婢替她进去了。她眼环视一遍，心头蓦地一跳，“伶玉呢？”
一旁婢女也才发现伶玉不在，她觑了眼紧闭的门，小声道:“伶玉不会在里面吧。”
钊钊眼瞬间看向殿门，心里暗叫糟糕，没料想自己净手的功夫叫这个贱蹄子钻了空子，若叫娘娘看见了可如何是好。
……
除却这腰带，其他的外衫倒穿得像模像样，伶玉松了口气，不知赶没赶在半刻钟内系完。李玄翊瞥见她松下的神色，眉梢挑了下，外面福如海终于鼓起勇气唤道:“皇上，可需宫人进去伺候？”
李玄翊低头扫了眼系得歪歪扭扭的腰带，自己伸手正了两回，“不必了。”
淑妃已齐整了衣衫要一同跟着，李玄翊道:“你且在储秀宫歇着。”他出了屋，回头看见伶玉还在原地站着，不耐地压了压眉，“你也想留在储秀宫？”
伶玉似是讶异，随即露出一张芙蓉笑靥，屈膝福过身，快几步到李玄翊身后跟着，低头时，眼光若有似无地瞥向殿里独剩下的淑妃，无人可见地唇角慢慢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