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师并没有自己的野战医院,抵达上海的时候,他们只有一个急救医生和几个护士,可是上海的民众和企业给了他们很多帮助,大量的医生和护士以支援前线的名义自愿来到了这里,甚至很多人还带来了医疗器械和药品。
“进来吧!”
走到一个帐篷前面,中年护士掀开布帘子走了进去,对着身后的冯锷招手。
“哦!”
这里到处都是帐篷,有的有帘子,有的直接就只有顶棚,里面躺着数不尽的伤兵,哀嚎声和血腥气到处飘荡,冯锷以为这里面也会是一样,专门提供给伤兵的。
奇怪的是,自从他进入这一片帐篷,哀嚎声减弱了,令人闻之欲呕的血腥气也淡了很多。
“这?”
踏进帐篷,冯锷终于知道这是哪里了?这他吗根本不是伤兵帐篷,而是护士和医生休息的地方,很明显,这顶帐篷属于眼前的这个女人。
“侬是上海人,阿拉哪里的?”
进入帐篷了,女人又开始忙活,往一个陶瓷杯子里面放着白色的粉末,以及一块乌红色的东西。
“哗啦啦!”
冲进滚烫的开水,放在帐篷里面唯一的木凳子上。
“我是广东的,广州人!”冯锷机械的回答着,现在他的脑袋除了晕痛之外,还有点懵,这个护士带自己来这里干什么?可是很快,他就对眼前的护士充满了感激。
“你们上战场不容易,这是我的帐篷,这是糖盐水,你喝了好好睡一觉!我去洗衣服,到了晚饭时间,我会叫你。”
说完之后,护士脱下满是血迹的白大褂,放进一个木盆,然后端着走了出去
“哎!”
好久没看见正经的床了,虽然护士的床也只是一块木板,下面是石头堆砌的床墩,可至少上面还拥有一块令人羡慕的床单,冯锷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噗、噗、噗”
可是转眼间,冯锷就站了起来,用手不停的拍打着自己坐下去的地方,在哪里有一块明显的污渍,是他的屁股留下的。
“算了,有一块布挡头,就很不错了!”
冯锷看着木板上面的床单,还有那个枕头,放弃了躺上去的冲动,直接就在地上躺了下来,不大的帐篷顿时剩下的空间刚好可以让冯锷躺下去
“啊!”
把已经看不清颜色的背包放在头下面,冯锷舒爽的声音发了出来,虽然这不是床,可至少这不是战壕、不是防炮洞,头上还有一块布,遮挡了天地,给他安全感的布。
“呼、呼、呼”
人就是这么奇怪,睡觉的条件没什么大的改善,可就是这几块布,让冯锷放松的进入了梦乡
罗店整个地区的战况对于中国守军不利,重要的枢纽罗店失守,罗卓英承受了大量的压力,在陈诚的压力之下,决心击中兵力收复罗店,国军采用的还是老办法,夜战!
28日下午五点,十一师师部。
“十一师和鬼子全面交火,罗浏公路一线面对鬼子的进攻都很吃力了,还怎么进攻?”
十一师师长彭善拿着军长罗卓英的电令,有点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在电报中,是一个新的作战命令:第98师292旅,新镇向罗店东北地区猛攻敌之侧背,主力集结于长浜站附近待命,对左翼另派游击队;第11师除以一部守备阵地、抑制当面之敌外,以主力沿罗店浏河公路向敌正面猛攻;第67师之401团,应于小堂子附近原阵地待机出击;第14师之两团及67师之一部,由西向东猛攻罗店,须侧重西北方面。另派有力之一部,由曹王庙攻敌侧背。
“师长,十一师各部,在谭家桥方向全面交火,三十三旅伤亡惨重,三十一旅在罗店外围正在和鬼子全线交火。除了师部的直属部队,我们现在没有任何可以调动的兵力。”参谋长梅春华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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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电:十一师与日军全线交火,无法按计划发起反击。待击退正面之敌后,再行反击!”
彭善想了半天,命令给罗军长回电。
实际上,不只是十一师无法按计划反击,此时98师和67师也是一样的情况,唯一能投入的部队仅有第14师,而且该师的第80团和第84团正在防守,仅有第79团和83团能投入战斗。
昨夜刚刚经历了暴雨,毒辣的太阳一个下午也没能驱散大地上的积水,暮色中已经雾气朦胧,谭家桥阵地和师部所在的顾家宅,变成了朦胧的世界。
“吃饭了!”
谭家桥的阵地上,炊事班的弟兄终于把吃的送了上来,进入阵地,大大小小的竹筐里面全是码的密密麻麻的杂粮饼,至于说汤?那还真没有!弟兄们只有让水壶里面的凉水当汤了!
在顾家宅,朦胧的油灯、烧的噼里啪啦的火把已经点了起来,给忙碌的伤兵营提供微弱的光线。
“吃饭了!”
中年护士端着伤兵伙食,站在门帘外面大声的喊着,帐篷里面的呼噜声很明显,她毕竟是女人,她害怕这个士兵有什么不好的习惯。
“呼、呼”
帐篷里面呼声震天,并没有回答,中年护士把手上的伤兵餐放在了地上,用手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帐篷里面很黑,完全看不到,哪怕是门帘被卷起来也看不见,微弱的光线不足以让这个护士看清里面的状况,况且他根本没注意地上,眼睛习惯性的看向木板床。
“哎哟!”
“噗通!”
“哎哟!”
迈动脚步的中年女人没想到啊!有人不睡床,专门睡地板,她成功的被绊倒了,在惯性的带动下跌倒在睡的正香的冯锷身上,男人的惨叫也响起来了!
“帐篷怎么塌了?鬼子来了?可是没有炮声啊!”
陡然被重物袭击的冯锷有点懵,首先怀疑是鬼子来了。
“哎哟!”
“让开!”
中年护士手撑地站了起来,大声的呵斥着地上冯锷。
“女人?”冯锷终于反应过来,一脸懵的坐了起来。
“兹拉!”
中年护士从兜子里面掏出了火柴,帐篷里面终于有了亮光,随着油灯被点亮,冯锷终于看见了进来的是谁了。
“怎么不睡床上?睡地上了?”
护士看了看木板床,发现跟她走的时候没两样,床单上的污渍在微弱的光线中不太明显。
“太脏了!况且这已经比战壕要好很多了!”
冯锷指着自己身上的军装,苦笑的嘲讽着。
“好了没?饭在帐篷帘子外面,病号餐。”护士指着帐篷外面,
冯锷下午刚吐空了胃,睡了一觉之后感觉头没那么晕了,该死的呕吐感已经被饥饿感冲没了。
“不错啊!”
冯锷拿进来两个饭盒,一个饭盒里面装满了浓稠的大米粥,另外一个饭盒里面放着一个鸡蛋、几块咸菜,关键的是有两个馒头,虽然没那么白,但总比杂粮饼要好的多。
“好了没?”护士点点头,问着冯锷。
说实话,冯锷想摇头,说自己没好也没错,因为头还是有点晕;说好了吧!恐怕他马上就的被赶到谭家桥的战场上去。
“好很多了!”
不知道怎么回答的冯锷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